“没有,刚刚发现安安的一本教材落在家里了,我正准备给她送过去。”
“你在开车?”
“嗯。”宋唯淡淡地应答。
为了不影响她开车,秦水水只好草草结束了通话。
她一面吃着淡而无味的青菜,一面忍不住去想:宋唯肯定是一个人闲在家里无聊,所以才会为了一本教材跑来跑去。
不过想想也是,宋唯每天的生活几乎都围绕安安转,如果不是有时候搞搞设计创作,她这身份跟个全职妈妈有啥区别?
秦水水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逗乐了,她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汤。
吃饱喝足,回到办公室,她发现薛美滢还没有回来。
秦水水趴在桌子上小憩,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发现薛美滢仍是没有回来。她看了看时间,眼看还有两分钟就要上班了,想了想,只好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秦水水询问对方怎么还没回来。
薛美滢却没有立即回答,半晌,她沮丧地说:“我现在在医院。”
“医院?”秦水水惊疑,担心道:“你们不是去看房子吗?跑去医院干嘛?”
薛美滢又是吞吞吞吞,不情不愿地说:“雨薇她受伤了。”
“受伤?”秦水水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发生什么事了?”
薛美滢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耐烦地说:“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等我回去了再跟你说吧。对了,你先帮我跟总监请半个小时的假。”
秦水水一听到杜雨薇出事就没办法淡定了,她哪里允许薛美滢这么含糊不清地敷衍自己,控制不住问道:“雨薇她伤得严重吗?”
“严不严重的,我其实也不知道。”
……
接近下班的时候,秦水水跑到洗手间给宋唯打了个电话,扭捏了许久,才轻声说:“我今晚有事,不能跟你和安安一起吃饭了。”
“还要加班?”宋唯想也不想就说。
“不是。”秦水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又不想骗她,迟疑道:“雨薇她受伤了,我想去看看。”
宋唯那边没了声音,仿佛通话已经挂断。
秦水水生怕她生气,忙补充道:“我只是去看一眼,确定她的伤严不严重,你千万别多想。”
宋唯还是没有立即接腔,默了默,说:“吃完饭再去看也不迟。”
既然宋唯这么说了,秦水水也不好反驳什么。
下班时间一到,秦水水就抓着包包跑了出去。
宋唯的车早就恭候多时。
秦水水一上车,还没问要去哪吃饭,宋唯就语气淡然:“吃完了饭我送你去看她,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秦水水完全没想到宋唯居然会这么说,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说:“不,不是在医院,她现在在美滢家里。”
“在家里?”宋唯觉得稀奇,轻飘飘地说:“那看来伤得应该不严重。”
关于这一点秦水水不好下结论。
她只在电话里听薛美滢说杜雨薇是不小心崴到了脚,去了趟医院包扎后,现在还在薛美滢家里休息着。
秦水水原本很矛盾,她决定了要跟杜雨薇断得干干净净,却还是在听到她受伤时忍不住关心着急。
她也想过,如果杜雨薇伤势不严重,那就没必要亲自过去看望了。可偏偏薛美滢电话里说不清楚,她从中午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秦水水只好帮她请了半天的假。
纠结了很久,秦水水还是决定过来看一看情况。
上一次也是吃饭过后,宋唯送薛美滢回家,她仍记得路,只是不知道薛美滢具体住在哪一栋。
她们到达时天已经黑了,秦水水给薛美滢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看到薛美滢从一栋楼里走了出来。
薛美滢见了安安却没功夫打招呼,愁眉苦脸地说:“雨薇听说你要来看她好像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
秦水水心里一突。
杜雨薇现在这么讨厌她了吗?
秦水水表情复杂地与宋唯对视了一眼。
宋唯自然听到了薛美滢说的话,她皱了皱眉,不悦道:“人家不肯领情,你还眼巴巴跑过来做什么?”
秦水水语塞,稍显难堪。
薛美滢这才注意到车上的另外两个人,一对上宋唯有些犀利的双眼,她忙换了副表情,说:“也可能是我猜错了,她脚受了伤心情肯定会不好,你们要是想看她就上去吧!”
宋唯并没有因为薛美滢这个解释而放松心情,她拧着眉,对着秦水水沉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水水拿捏不准宋唯的态度,她想:既然宋唯肯亲自送她过来,应该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的吧?
可就算宋唯真的会生气,她人来都来了,不看一眼就走似乎也不像话。
犹豫了许久,秦水水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们一起上去?”
宋唯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说:“算了吧,她看到我估计会更不好受。”
秦水水:“……”
最后秦水水心情复杂地跟着薛美滢一起上楼。
推门而入时,她们发现杜雨薇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薛美滢看着床上凌乱的衣服,目瞪口呆,“雨薇,你这是在做什么?”
杜雨薇右脚行动不便,她一瘸一拐地挪动,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毫无预兆地就看到了走进来的两个人。
当目光触及到秦水水时,她眼神闪了闪,忽而又很快暗了下去,闷声说:“收拾行李,准备搬走。”
薛美滢忙过来夺走她手里的衣服,疾声说:“你又没找到住的地方,现在脚又受伤了,你要搬去哪里?”
杜雨薇神色不大自然地说:“实在不行就先搬回公司。”
“搬回公司?”薛美滢惊叫,挡住了她的去路,厉声说:“你没事吧?刚搬出来又要搬进去,你也不嫌折腾!”
杜雨薇两手空空像是没了依靠,单脚站不了多久,她身体晃了一下。
薛美滢眼疾手快托住了她,让她在床上坐下。
杜雨薇却有些抗拒她的扶持。
薛美滢按了按她的肩膀,一针见血地说:“你是因为郑佳楠那个人渣,所以才想搬走的对不对?”
杜雨薇身体动弹不得,掀了掀眼皮看她,欲言又止。
房间里安静下来的时候,秦水水迈开脚步缓缓走了进来,当看到杜雨薇脚上缠着的纱布时,她暗暗心惊,说:“怎么会崴到脚的?”
杜雨薇瞥了她一眼,抿着嘴没有出声。
薛美滢一把将手里的衣服丢在了床上,看着杜雨薇受伤的那只脚,又看了看对方沉默的一张脸。
思索良久,她转了个身,面对着秦水水的方向,咬牙切齿道:“今天中午我原本是想跟雨薇去看房子,结果却不小心碰到了郑佳楠那个人渣!”
秦水水先后两次听到薛美滢提到郑佳楠这个名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薛美滢前男友。
只是郑佳楠跟杜雨薇受伤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吗?郑佳楠那个人渣以前也跟雨薇交往过!”
“什么?!”秦水水忍不住惊呼。
“很狗血是不是?”薛美滢见她表情愣怔,缓了一口气,愤愤不平地又说:“他也是背着雨薇跟别的女人暧昧,最后被雨薇发现了,雨薇才跟他提出分手的。”
秦水水一时没办法消化掉这个震惊的消息,她的目光在薛美滢和杜雨薇脸上来回逡巡,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薛美滢因为生气胸口剧烈地起伏,她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床上却是眉头深锁的杜雨薇,恨声说:“要不是今天我和雨薇同时撞到了郑佳楠,我都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垃圾,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了!”
秦水水听着薛美滢义愤填膺地说着这些话,越听越是迷糊。
到了这里秦水水还是没有搞明白,郑佳楠到底跟杜雨薇受伤有什么关系。
薛美滢情绪激动,好像全然忘记了她的问话,秦水水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杜雨薇。
杜雨薇有些躲避她的注视,慢吞吞站了起来,垂眼说道:“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慢聊。”
秦水水见她行动不便,原本想帮个忙。结果手还没碰到对方身体,就被杜雨薇冷淡地推开了。
杜雨薇同时也拒绝了薛美滢的好意帮忙,她逞强地小心挪出了房间,倔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心酸。
第77章
秦水水的本意真的只是想过来瞧瞧杜雨薇的伤势情况,结果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下,她却先听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在杜雨薇离开房间之后,薛美滢气恼地同她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
薛美滢说她们在去看房子的半路中碰到了郑佳楠,还不等她叫出那个人渣的名字,杜雨薇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谁料郑佳楠扭头就跑。
杜雨薇追得太急,一不小心就崴到了脚。
薛美滢觉得古怪,以为杜雨薇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所以才在看到郑佳楠时会这么愤慨。但后来才知晓,原来杜雨薇完全是为了自己。
当听到杜雨薇说出郑佳楠就是她的前男友时,薛美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甚至觉得杜雨薇是在跟她开玩笑。
然而杜雨薇却是一脸严肃,还把以前郑佳楠对她劈腿的恶劣行为说了出来。
薛美滢看着杜雨薇受伤的腿,突然觉得俩人有些同病相怜。她带着杜雨薇去医院包扎,之后又将对方带回了家里。
正是因为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清楚了杜雨薇之前和郑佳楠的关系,薛美滢心情复杂,再也没有心思去上班了。
大概是因为腿上难受,杜雨薇在家里显得异常沉默。
薛美滢却管不住自己,她口干舌燥地对着杜雨薇痛陈郑佳楠的过错。如果不是听说秦水水要来,她还不肯罢休。
薛美滢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秦水水先是惊讶了一下,最后心情慢慢归于平静。
她猛地想起第一次跟杜雨薇吃饭时,她问起杜雨薇的感情问题,当时杜雨薇表情落寞,说她大学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
原来杜雨薇不经意提到的前男友居然是郑佳楠!
原来杜雨薇真的没有撒谎。
可是,既然杜雨薇曾经交往过男朋友,为什么还会对她产生感情?
杜雨薇是双?还是因为被渣男伤透了心所以转移了性向?
秦水水狠狠甩了甩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
不管杜雨薇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不管对方喜欢谁,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宋唯和安安还在楼下等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秦水水瞬间清醒过来。她不得不打断喋喋不休的薛美滢,说:“我要走了。”
薛美滢说了太多的话有些气喘,她半天才缓过气来,怔然地看着秦水水:“刚来你就要走?”
秦水水一脸淡然地说:“我原本就是想来看看她伤得严不严重,现在看到了,也就放心了。你好好照顾她,我走了。”
薛美滢却一把拉住了她,“雨薇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
秦水水看了一眼她的手,视线回落到对方脸上时,敛了敛容,轻声说:“作为曾经的好友,我怎么可能不关心她?不过有你照顾她,我就放心了。”
她试图掰开薛美滢的手,薛美滢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秦水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她附耳,在薛美滢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薛美滢的眼睛骇然睁大。
秦水水已经抽离,看着她一脸的错愕,淡淡笑了笑。
趁着对方发愣之际,秦水水成功将薛美滢的手掰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说了声“再见”,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水水估摸自己上来已经快十分钟了,她脚步稍显匆忙,走到客厅时,却碰到了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杜雨薇。
杜雨薇小心翼翼抬高受伤的那条腿,扶着门板定住。
她们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对望,看对方的时候眼神已经有些陌生。
杜雨薇最先将头别开了。
也是因为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打消了秦水水要同对方打招呼的念头。她深呼吸一口气,再次迈开脚步,拉开门自行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轻轻关上了。
杜雨薇缓缓将头转了过来,看着紧闭的门口,整个脸耷拉了下来。
她腿上的患处还在火辣辣的疼,可是她觉得这些都抵不上心口上的伤。她稍稍抬头,将眼底的热意一点点逼退回去,之后再次艰难地迈开了脚步。
好不容易挪到房间门口,杜雨薇发现薛美滢傻傻地站着发呆,瞳孔微张,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美滢?”杜雨薇走到她跟前。
薛美滢眼珠子缓慢移动,见杜雨薇蹙着眉一副隐忍的样子,忙回过神来扶了她一把,神色仍有些恍惚。
“你刚刚是怎么了?”杜雨薇又问了一遍。
薛美滢陪她坐在床沿上,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欲言又止,最后却是勉强笑了笑,敷衍着说:“没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便心虚地垂下了眼,又开始走神。
刚刚临走之前,秦水水附耳对她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喜欢的是女人,我爱的人是宋唯。”
秦水水抛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薛美滢却没法淡定了。
她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现在面对杜雨薇的问题,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
路灯下,宋唯的红色小跑车还是那么的显眼招摇。秦水水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开门,正准备踏上后座,却发现安安已经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
“到前面来吧。”蓦地,她听到宋唯不咸不淡地说道。
秦水水动作硬生生顿住,她轻轻将门关上,快速跑到另一边,坐到了副驾驶座的位置上。
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秦水水偷偷去看宋唯的侧脸。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宋唯绷着下巴,听到她漠然地说:“可以走了吗?”
秦水水觉得宋唯的语气有些不对,自从她上车,宋唯好像就没有正眼看过她。
她心里一突,小心翼翼地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宋唯猛地偏头来看她,清冷的眼神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直勾勾地看着旁边紧抓着安全带的秦水水,毫不留情地说:“既然知道时间不早了,你为什么还要在上面呆这么久?”
“我……”秦水水语塞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离开多久……
她哪里料到,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安安居然会这么早就睡着……
秦水水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借着灯光,她仔细去看宋唯的脸,不确定地说:“你是生气了吗?”
宋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避而不答。她将头摆正,目视前方,声音冷然:“系好安全带。”
秦水水:“……”
虽然最后宋唯什么也不说,但秦水水却可以万分肯定,宋唯又生气了。
至于生气的原因,秦水水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她想解释,却又怕宋唯的冷言冷语。透过后视镜,她看到了后座上睡着的安安,为了避免争吵,她决定先闭嘴。
往回走的过程中,车里的气氛低到了冰点,而且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家里。
秦水水谨慎地跟在宋唯身后,看她将安安抱紧房间,看她为安安盖上被子……默不作声。
宋唯直起腰来,顺手关掉房间里的灯,刚把门拉上,还没放开门把手,秦水水火热的唇便凑了上来。
宋唯稍稍闪躲了一下。
秦水水的唇偏了个位置,软软的落在宋唯的左脸颊。
她丝毫不感觉挫败,突然一把将宋唯抱住,仰头,执着地看着对方黑沉沉的一张脸,“对不起,我错了。”
宋唯索性由她抱着,两手垂在身侧不做回应,板着脸,声音毫无起伏地说:“为什么要道歉?”
秦水水双手环在她腰间,坦然迎接宋唯冰冷的目光,毫不思索地说:“我不应该犹豫不决,我今晚不应该去看她。”
宋唯对此不置可否,凝视着她。
秦水水被她看得有些紧张。
在沉默了足足五秒钟之后,宋唯紧绷的神情有了些松动,却是皱了皱眉,沉声说:“你没有做错,不需要道歉。”
话音刚落,她将秦水水推开了。
秦水水哪里允许她这么做,没脸没皮地又凑了过去,这次改为从身后抱住。
她的脸颊贴着宋唯的后背,手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