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看着任奶妈如何哄他也不停止啼哭的幼子,满怀希望地恳求不画:“恳请仙人为我儿解忧,为他赐名。”
不画将婴儿接过来,食指轻轻点在他眉心:“你应运而生,生而福泽天下,智周万物,便用一个‘灵’字吧,你乃万物之灵。”一团温和的白光融入婴儿额头,婴儿抬手抱住不画手指,终于咯咯笑了。
人间落雪骤停,天空乍亮,万物复苏,一刻尽成□□。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主角终于上线了,虽然才到出生点。
第58章 第十章 归去
白云霄也被人间突然的变化一惊,忍不住举目四望,而青阳的身体迅速缩小,直至变成少年。
进入本序的青阳消失在原地,白云霄连忙飞身而起,地上原本破碎成一段段的藤蔓飞速长大,瞬间铺满整个荒园。藤蔓生着密密麻麻的尖刺,根根泛着紫色的光,已经无处下脚。
白云霄落在一段破墙上,看青阳又出现在一地藤蔓中。
青阳挥了挥手,所有藤蔓消失,地底埋了一个冬天的新芽冒出来,须臾开成满园牡丹。
“你竟然恢复了?!”白云霄看着完好无损的青阳有些吃惊。
青阳俯身摘下一朵金色牡丹,嗅着它的香气道:“天帝之生,应运天道,掌天道印,泽被苍生,令万物重换生机。我经历了数代天帝,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天道印的强大威力。”
“天道印?我以为天道印是一方印章,没想到。”白云霄自嘲一笑。
青阳道:“天道印是天帝接掌天界而生出的一种福泽,天帝会利用天道印对万物苍生施恩。通常接掌天道印的天帝都有几万岁,为了不产生异象而造成惊扰,施恩较为克制,在人间最多表现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对于天界仙人不过增长不多的灵力,聊胜于无。但这次不同。这一次两任天帝没有面对面交接的机会,天道之子一诞生就接掌了天道印,他一来到这个世上就成为天帝,面对因上任天帝轮回而冰封的天界和饱受灾难的人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他给予了万物最大的恩赐。”青阳环望一园牡丹赞叹,“不愧是花中之王,国色天姿,当之无愧。”
白云霄冷笑:“好好欣赏这最后的美,我若抓不住你,只好杀了。”
青阳笑得更欢了,将牡丹簪在自己发间:“你入主天界后都干了些什么,没人告诉你,在我的本序里,没有人能杀得了我,天帝也不能。”青阳身形化虚,风卷落牡丹花瓣,裹成一股洪流冲向白云霄。
白云霄自墙头跳开,洪流把断墙轰成渣,依旧寻着白云霄的方向而去。白云霄不再躲,剑气炸开,洪流消去,落成漫天花雨。
青阳笑吟吟看着白云霄,身边花木随意生长,变幻各种不同的形状。方刚是牡丹,转眼开成芙蓉,再变成芍药,刹那换了曼陀罗。
白云霄右手有些轻微颤抖,方才那一击,他没有用上全力,虽然劈开了花瓣洪流,但自己也被震了一震。青阳能为,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白云霄重新估量青阳,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胜数已成了五五开。
青阳见白云霄半晌未动,又笑着道:“你我如今势均力敌,若真要打起来,最终只能落个两败俱伤。我死了没什么,反正也活够了,就是可惜了这副仙骨。”
白云霄眼中喷出怒火,终是投鼠忌器,沉默了半晌转而问道:“其实我好奇,帝君是如何替换仙骨的。”
青阳道:“这是我的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倒不是怕你效仿而后找我麻烦,毕竟三界之内除了我,谁也用不了这个方法。”青阳笑得了然,“你其实想问我是如何换了夏成墨的仙骨吧?这就得要感谢天帝武了。”
白云霄道:“洪武帮你夺了小墨仙骨?”
青阳道:“那倒不是,虽然他死了,我也不打算给他泼脏水,他只是帮我换了仙骨。”
白云霄冷笑:“有区别吗?你们都是害死小墨的凶手。”
青阳道:“我承认,我一早就看上了这副仙骨,天道之子的仙骨,是整个三界最好的。洪武本来没那个打算,我就在斩仙台上做了点手脚。等到仙骨都到了我手上,他还能不给我换吗?”
白云霄听青阳三言两语说完如何害死了夏成墨,不见丝毫悔意,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帝君很得意?如今洪武死了,看以后谁给你换骨!”
青阳不由笑出声:“无知稚儿。我比洪武还多活了十万年,我想要仙骨很容易,只是看上的少,才会等得久一些。至于换骨,若有人帮我,我也就偷个懒了。”
白云霄回以冷哼,一边暗中寻找能够一击占得优势的方法。
青阳又道:“你不必费工夫,我来这一次,是要和你做个了断,但不是要你死或我亡。新帝既已出现,天界将回到正确的秩序,我就可以去‘历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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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笑了:“新帝诞生,整个天界都会知道,你以为还能控制天界?天帝生而有奇能,天帝在,天道印就在,天道就不会让他人掌控天界。”
白云霄道:“那我就杀了他。”
青阳蔑视地看了白云霄一眼:“若他轻易就死了,他就不是天帝。得天道眷顾的天道之子,绝不会轻易消亡。”
“所以小墨最终被你们害死了,他就不是真正的天道之子吗?这就是你们害他的借口?无耻!可笑!”白云霄剑指青阳,笑得凄凉,“你逆天弑君却不受惩罚,天道眼瞎了吗!”
青阳忽然奇怪地笑了:“怎么没有,洪武都轮回了,而我……”却没再说下去,转而道,“这大概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总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白云霄冷眼看着青阳没有接话。
青阳只一顿就接了下去:“你一定不知道,天帝武的奇能是创生。他给我的第一副仙骨,是用他自己的骨头创造的。洪武骗了暮云清,或许也骗了你。他不是不能招魂,而是不愿。他坚守天道,所以绝不违背自然轮回去招魂。”
“但他却可以违背自然为你换骨?”
青阳笑着摇摇头:“人间有句话,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不做一件坏事。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尚会行差踏错,神仙寿元漫长,做错几件事也不奇怪了。天帝武无愧于他的身份,除了想逆天创造天道之子。他最后没有成功,但或许已经顺应了真正的天道。”
白云霄想怒骂却被青阳打断:“不要愤怒,天道本就如此,她掌管万物,并不会在意某个生灵的生死。洪武在尽职做一个天帝,也顾不上每一个人或仙人。他还是心软,若是我,三界毁灭又与我何干?”
“只有你这样的暴徒,才能肆意夺取他人性命而毫无愧疚。”
“的确,我残忍,因为无牵无挂只顾得上自己。”青阳头一次展现出非淡然、玩世不恭的情绪,甚至提高了音调,“不过这一次我会记着和洪武的约定,我答应过他,无论如何都会恪守青阳的职责,所以我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如果有一天我再找不到仙骨了,我会进入轮回,继续天道给我的使命。不过仙生太长,总容易生变。若是到时候我不想守诺了,希望还会有一个他那样的来阻止我吧。”
“你要逃?”白云霄说话间已经持剑刺到青阳身侧。
青阳避过,并不还手,只是一直退让:“我不想被你杀死,为了自己,也对你好。我与洪武仙斩紫微星是罪,而我乃古神,你杀死我同样逃不过天道惩罚。”
白云霄并不信,攻击越发凌厉:“帝君居然为我考量,真是受宠若惊。”
“天理循环,我不过顺势而为。”青阳停在某处,抬头望向初生的太阳,“你对我有恨,但我亏欠的并不是你,所以也不会还给你。白云霄,好自为之。”说罢,青阳周身卷起紫色花瓣,花瓣一直向上飘,直至飘向天际不见。
“啊——”白云霄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仇人逃走,胸中仇怨再压制不住,将园子毁了个彻底,杀回天界。
自白云霄下界追查青阳,玄英白藏急急赶往六欲宫想唤醒女帝。
走到一半被人叫住,魔君坐在树上往底下扔雪团:“两位帝君要去哪里?”
玄英白藏吃了一惊,忙道:“人间这一年受了太多灾荒,年关将至,小仙打算前往财神司商议如何让黎民能安度此年。”
青河道:“哦。两位帝君有心了。这都是天帝之责,现下天帝不在,就由我代他走一趟吧。”说着从树上跳下,落在玄英身边,没惊起一片雪花。
玄英二仙无法拒绝,只能随青河一同往财神司去了。
等白云霄回到青天院,见青河正悠哉地和两位时序神喝茶。
天界冰雪已全部化去,□□满院,院中那株巨大的海棠也开了满满一树花。
去完财神司,青河还没有放过玄英白藏,把两个时序神叫到了青天院陪着打发时间。
见了白云霄回来,青河道:“天帝怎么一身火气,吃了谁的瘪了?”
白云霄面色阴冷,扫了一眼青河,看向两个时序神道:“青阳跑了,召集所有仙人给我找!若找不到,我就血洗天界!”
作者有话要说:
邪恶BOSS终于退场,但却没死,正义没有获胜,sad。
第59章 第十一章 大魔之战
白云霄戾气冲天,让整个青天院都暗了一暗。海棠树承受不住四散的魔气,花朵纷纷凋零。
玄英惶恐俯首作揖:“天帝息怒。”
白云霄冷笑:“天帝?看看这整个天界,你们当真认我是天帝?都知道他出生了是吧?是不是觉得马上就能把我赶出天界了?妄想!”他声音一涨,青天池中红莲尽数化去,变成一池血水。
玄英被魔气震得头皮发麻,定了定神竟道:“我等在心底确实不认可你,你领魔兵入侵而执掌天界,所求只是为报私仇,让众仙如何信服?”
白云霄冷冷看向玄英:“那又如何?我为刀俎尔等为鱼肉,何敢不服?”
玄英被白云霄气势压迫得几乎站不住,但仍咬牙坚持:“不服便是不服,你又如何能逼迫得我等信服?我等虽然不服,但为了苍生,可以忍受魔界的压迫,而你呢?若天帝武与青阳帝君害死夏成墨一人是罪,你为报仇害死众多仙人、众多凡人难道就值得称道吗?他的命是命,别人就是草芥吗?天道孕育强者不是让你们随意夺取他人性命,没有哪个嗜杀的魔头会有好结果,唯仁义才可以在天道下永存!”玄英已经被魔气压制得喘息不止,却仍旧与白云霄对峙,不愿服输。白藏也与她站在一处,显然是同仇敌忾。
白云霄看向她,脸色更加冰冷:“我若败给天道,死也认了。尔等败于我还如此叫嚣,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说着一掌拍向玄英。
玄英被劲风扫得退到一边,却是青河挡住了白云霄的攻击:“玄英说得也没错,尊者何必为区区几句话动怒。”
白云霄转头狠狠看向青河:“魔君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我等的命在魔君看来如杂草,如今他们的命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尘埃!”说罢又是一掌朝玄英劈去,青河再挡,白云霄干脆换了目标,打向青河。
魔君和尊者打起来,惊动了院外魔兵,也惊动了巡视归来的黄泉。
黄泉忙奔进青天院,见两位魔界首领已打得难舍难分。青天池水被引得到处都是,青天院地面血红,如同经过了屠杀。
青河和白云霄肆意释放魔气,青天院被魔气染透,光亮消失大半,几乎成了一个暗室。
黄泉不知首领争斗就里,扫到玄英白藏,上前问:“怎么回事?”
玄英捂着胸口咳嗽不止,断断续续道:“他……疯了。”
白藏一声叹息:“天帝失去了青阳帝君踪迹,正在气头上。”
黄泉了然,对两位上司的战争插不上手,也不太担心,只在一旁守着。
白云霄本来没打算把玄英怎么样,但如此被青河拦了,也很是不悦。加上本就对青河恨得入骨,当初实力不济无法为白一雪讨个公道,如今有了由头,自然就想教训他一顿。
本着把青河当成出气的,白云霄越打下手越重,轻剑在青河身上划出口子,听到一声大喊:“住手!”
青河落在海棠树下,指尖滴下血滴,白云霄拈住一片落花,斜眼看向刚刚来到一脸焦急的碧落道:“右使在命令我?”
碧落和黄泉忙跪下:“碧落不敢!不知尊者与君上——”
黄泉暗暗拉了一把碧落,打断她:“君上尊者神功盖世,能得一观,属下受益匪浅。”说得十分正经诚恳,没有半点奉承神色。
青河笑笑道:“黄泉看一场切磋能够得益,倒是用心。”
白云霄则冷哂:“既然是切磋,就当尽兴。”说罢重新抬剑。
碧落看白云霄又要开打,连忙道:“尊者!白姑娘醒了,属下刚从魔界回来,白姑娘已经醒了!”
“云舒醒了?”白云霄有些惊喜,思虑片刻向青河道,“魔君,这场比试就暂且寄下,总有了断的时候。”说罢收了剑,化光往回魔界去了。
碧落忙上前:“君上!”要查看青河伤势,青河摆手免了。
青河笑道:“他如今的模样,全然不似从前,倒当得起魔尊的称号。”
碧落不解:“君上?”
倒是黄泉似明了,请示道:“君上,现下当如何?”
青河看了眼一边的玄英白藏:“你二人留下照看天界,我回魔界。天界如此美妙,再打起来给拆了可就不好了。”
白云霄急忙忙赶回魔界,看到窗台上长势良好娇嫩了许多的紫昙花,心情也柔和下来。
感受到白云霄归来,紫昙花开心地轻轻摇曳枝叶:“兄长你回来了。”
白云霄走过去摸摸紫昙的叶子,柔声道:“嗯。你刚醒来,感觉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适?”
紫昙花口气轻快:“没有,虽然暂时还不能化形,但已经有花苞了。”说着抬起枝条指了指。
白云霄看到了小小的花苞,微微笑了:“那就好。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化形的,不要太过着急。”
紫昙道:“嗯,我明白的。”这次重伤虽然被打回原形,但没有丧失灵智,紫昙已经十分庆幸,“这些年多亏了哥哥看顾,我才好得这样快。”
白云霄苦笑,有些愧疚:“不,我为了给小墨报仇光顾着修炼,并没有照顾好你,你怪我吗?”
紫昙连忙摇了摇叶子:“若非兄长相救,我已经灰飞烟灭了。”又问,“兄长,我听魔界的人说,你去了天界,夏大哥的仇报了吗?”
白云霄心情又阴沉下来,但压抑着没有泄开魔气以免让紫昙花感受到不适:“杀害他的人死了一个逃了一个,另一个让我扔去东渊了。”
紫昙如今无法看到白云霄脸色,没有感觉出他的不对,只是道:“兄长这些年辛苦了。如今兄长掌管天界,事务繁多,为了我还专门回来一趟,会不会耽误事情?”
白云霄笑笑宽慰她:“不会,天界的仙人各司其职,并不需要我做什么。”看窗外阳光正好,又道,“之前云飞来过几次,如今你醒了,我遣人去妖族接他过来。”
紫昙有些惊喜:“有劳兄长了。自妖族见着他之后,他对我照拂良多。”
白云霄了然道:“你们能相处得好我自然高兴。索性天界也没什么大事,这几日我陪着你等云飞来。云舒想去天界看看吗?”
紫昙道:“这里阳光充足,我天天晒着太阳都不想挪窝了,今天的阳光不错,兄长也歇歇吧。”她并不打算去仙界,一则现下还是原形,二则也不想让白云霄更辛苦。
白云霄道:“好,那我就在魔界陪着你晒太阳。”
等白云飞到了魔界,看到醒来的白云舒高兴得不得了,一直围着她叽叽喳喳嘘寒问暖,看得白云霄好笑。
陪着幼弟和义妹几日,白云霄心情稍稍开朗了一些。等青河找来,白云霄已没了火气:“魔君此来所谓何事?”
青河道:“有话要对你说。”
白云霄有些不懂青河的意图,不过魔君向来阴晴不定,他也无心揣摩:“魔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