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是一个妖怪。
“哎呦,不要这么看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青行灯抿嘴,露出一个无比娇羞的表情来,仿佛方才那个彪悍的问题不是出自她的口中一般。
千手柱间打了个冷战。
他似乎明白了青行灯说什么也不让宇智波斑进画室,转而开放了她堆满八卦,不,情报的书屋给斑的原因。
青行灯做欲语还羞状,但青色的眼眸灼灼然,左眼写着“八卦”,右眼分明写着“求扒”。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青行灯又刷地一下展开一个画轴。
黑发,白衣。倚靠在一树樱花之下的男子微微仰头,眼眸紧闭,神情淡淡,周身却萦绕着萧索落寞之意,仿佛天地之大,只有他一人茕茕独立。
这,也是斑?
千手柱间心头一颤。
青行灯又刷地一下抖落开一个画轴。
白色镶金边的长袍外套着黑色的披风,差不多完全赤裸的胸膛上是金属的饰物,自肘部往下套着黑色的手套,他的身后则背着两柄装饰着黄金宝石的长刀。脸仍是熟悉的模样,只是眼瞳却变成了一蓝一黄。
千手柱间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指着画,忍不住道:“这些画究竟是怎么回事?斑……内羽他,你是怎么,他不可能换上这些衣服……”千手柱间语无伦次。
青行灯矜持地颔首道:“所谓艺术缘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顿了一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度,手臂蓦地张开,振奋地道,“只要给我一张盛世美颜,我就能够给他一整个颜狗才能够理解的世界!”
千手柱间:不、不是很明白……
青行灯笑眯眯地看向千手柱间,道:“想看,不,想要收藏这些画吗?”她徐徐善诱,眼眸中满是狡黠,“本来这些画我就是自己画来欣赏的,但鉴于内羽君已经不是一只单身狗,他有了伴侣,那么,妾身再收着这些东西就有些不好了。”青行灯举着袖子擦了擦眼角,“看到内羽君有了恋人,妾身也未内羽君高兴。”
找的是男妖而不是女妖,她更高兴了。
千手柱间眨了眨眼,道:“斑不是狗妖。”
“……那不重要。”青行灯拭泪的动作一顿,目光幽幽,眼底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想要交换这些画,木君就说一说你们夜生活的各种细节吧。”青行灯双手托腮,好奇极了,“比如说,你们经常用什么体位?”
千手柱间:“………………”
“不可以吗……”青行灯的神情失望极了,退而求其次,“那就讲讲恋爱中的几个小故事吧。”
千手柱间:“…………”
“好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总该能说了吧。”青行灯忽然泪水盈睫,嘤嘤道:“连这么点无关紧要的小故事也不肯讲给妾身听,妾身不活了呜呜……”
千手柱间懵逼脸: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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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离开青行灯湖水迷雾中央的宫殿时,已是月上中天。
思归城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围绕着城中心的湖泊,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明明暗暗间,宛如白雪的晶尘飘落下来,给整个思归城蒙上一片纯白之色。
妖怪们的烟火,是用妖力结晶制作出来的。当烟花燃尽,落下的便是妖力结晶的碎末,待得明日太阳出来后就会融化在阳光之下。
不远处,不少喝高了的妖怪一个没控制住,不小心现出了原形,身上的浴衣撑得破破烂烂,挂着一身的碎布抱住街边的民居发酒疯。比如那个黑熊妖,又笑又嚎还不忘晃着民居,也就是思归城里的建筑物够结实,没被它将房子晃塌了。
千手柱间的双手拢在袖子里,正瞧着远方的群魔乱舞,眨了眨眼,不禁道:“这里的妖怪都能够变成人类的模样,也不知道咱们老家的尾兽能不能也变成人。”
宇智波斑挑了挑眉,道:“可以回去试试。”他前些日子削的那个也是狐狸,变成人形的样子还算美艳,不知道九喇嘛能变成什么德性。
宇智波斑瞥了一眼千手柱间的袖子,漫不经心地道:“如何?青行灯的画好看吗?”
闻言,千手柱间身体一僵,他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来。拢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故作平静地道:“还好。”顿了一下,千手柱间不忘解释道,“我对那些东西没有什么鉴赏能力,这好看不好看的……”眼前倏尔浮现出不久前的画卷,他的喉咙动了动,小声道:“但确实挺好看的。”
就斑这长相,穿什么衣服都十二万分的好看。只可惜,斑不可能穿那样的衣服。
千手柱间心底不禁有些小失望。
宇智波斑冷哼:扯淡吧。
他还不知道青行灯那个女妖!
那异于常妖的脑回路,污糟的内里,哪怕喜欢勾引男人的毛倡妓都没有她那么莫名其妙。
青行灯对他……脸的迷恋,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宇智波斑至今还记得五十年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那总是挥之不去的被窥视的感觉,还有那出自青行灯之手,那满屋子画满他的画像。
宇智波斑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第二个茨木童子。
要不是系统标红加粗地强调,不能干掉青行灯,且青行灯的行事虽然出格却没有踩过底线,本身还是相当不错的情报收集专家,宇智波斑的火遁就不止冲那些画去了。
但显然,青行灯只要爪子还在,画想要画多少都没有问题。
冲千手柱间伸出手,宇智波斑很平静地说道:“让我看看那些画。”
千手柱间一脸震惊地看着宇智波斑,他下意识将自己的袖子往身后藏,脱口道:“其实,那些画没那么好看。不是,我是说,虽然好看,但没有好看到那种地步。”
千手柱间的内心无比警惕。
“怎么?”宇智波斑挑眉,“青行灯的画,我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青行灯,性别女,种族妖,爱好讲故事,画插画,忠实地cosplay爱好者O(∩_∩)O~各种无底线画算什么,换装才是真绝色~~~
都到这个份上,青行灯其实是穿越来的= =肿么样,这次穿越者幸运值是不是有A了?SSR啊,都没有灯姐的说
第95章
“……没。”千手柱间悔青了肠子,早知道斑要看,他就用两个封印卷轴将那些画分开装了。
宇智波斑的态度坚决极了。
千手柱间慢吞吞地掏出一个卷轴,干巴巴地道:“里面的东西有些多。”
宇智波斑直接解开卷轴上的封印,抖了抖,噼里啪啦声中,大大小小的卷轴堆成了小山。
千手柱间默默移开视线。
随手拿起一幅,展开。
宇智波斑看着画上那个陌生的莫名带着一身矫情气息的自己,哼了一声,随手一扔,道:“倒是青行灯画出来的,莫名其妙。”
什么伤感啊,萧索啊,宇智波斑从不觉得那样的情绪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又展开一卷,好巧不巧,正是那幅黄泉之水漫过腰际,红色的衣裳湿漉漉贴在身上,整个人都透着莫名情色的那幅画。
宇智波斑觉得自己嗓子有些痒,很想喷个火遁什么的。
而事实上,宇智波斑的手指动了动。
“别啊。”千手柱间忙不迭地从宇智波斑手上抢下画,作为和斑从少年打到青年,哪怕死了以后还被召唤出来和斑继续打的汉子,千手柱间对宇智波斑遁术的熟悉不亚于自己的木遁,他手指动一动,他都能够猜出下一个术是龙炎放歌还是豪火灭却。
抱着画的时候不小心瞄了一眼画上的内容,千手柱间的视线顿时漂移了一下,脸有些红。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卷起画,无比认真地看向宇智波斑,道:“斑,这可是你的画。”
对,这些画上的可是斑!
快快地将画收到袖子里,再错开一步挡在画山的前面,千手柱间认真地道:“烧了多可惜,还不吉利。”说着,背在身后的手往画山里丢下一个卷轴,结印,砰地一声将那些画封印起来。而后木遁催生的藤蔓将卷轴一卷,往袖子里一塞。
千手柱间结印的速度一向是被宇智波斑嘲笑的弱项,但这一次,千手柱间超常发挥,几乎一眨眼,卷轴封印完毕。
“柱间……”宇智波斑意味深长地看向千手柱间,慢悠悠地道:“你就,那么喜欢我……的画?”
千手柱间微怔。
该怎么说呢,斑的笑容实在是太好看了。
青行灯的画虽然好看,但比起真人来说还是差得远。
不期然想起青行灯这饱含艳羡的话语,千手柱间搔了搔下颌,真心觉得自己很幸运。
宇智波家最高岭的花,就这么被他叼到嘴里了。
千手柱间不自觉微笑起来,坦然地道:“是啊。因为画上的是斑,所以,喜欢极了。”
宇智波斑:“………………”
这种撩人不成总是被反撩,宇智波斑不想承认自己内心那么一点小挫败。
抬手,结印。
“砰”地一声,当白雾散尽,出现在千手柱间的人就换了一身衣服。
待得看清眼前的一切,千手柱间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就捂住了鼻子。
鼻子有些热,还好没湿。
一身红色贴身的长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虽然未如画卷上那般一侧滑到了腰际,但也毫不在意袒露着小半象牙白色的结实胸膛。倔强乱翘的黑色长发捋顺着垂在身后,毫不遮掩地露出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美脸庞来。
不同于画卷上的靡艳,眼前的男子如烈火一般灼热,仿佛只要靠近就会被焚烧成灰烬。
千手柱间下意识屏住呼吸,忽然意识到,画上的人物画得再栩栩如生,也不如眼前真人能够灼伤人的眼眸,焚尽人的灵魂。
宇智波斑抬手,勾了勾千手柱间的下颌。
千手柱间晕乎乎地抬手握住了宇智波斑的手指,噫,美色误人。
宇智波斑动了动手指,顺着下颌滑下,在他的喉结处慢条斯理地勾画着。
咽喉是要害,即使仙人体也不能免俗。
从小在战场上长大,他们早已习惯护住自己的要害,身体的本能比大脑的指令来得还要快。即使再亲密的恋人,在要害处被触及时,最普遍的反应是反击,身体只是一僵已经是信任度非常高的恋人了。
而宇智波斑十分热衷于撩拨柱间的要害处则是因为,柱间对他的信任,即使撩拨到的是要害处,无论是本能还是其他,他都没有半点防备的意思。
这种全然的信任,即使宇智波斑也不禁为之欢喜。
徐徐弯起的眉眼间漾起的柔和是醉人的,宇智波斑板住他的肩膀,咬住了他的嘴唇。在呼吸交错间,是宇智波斑含着笑的气音。
“反正夏日祭也没心思继续了,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
千手柱间晕陶陶:“好啊。”警惕心一降再降,千手柱间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只手滑进了他的袖子里,将他好不容易抢救下来的封印卷轴摸走了。
其实,忍者是有关于色诱方面技能的训练的,为了假扮个游女色子套情报什么的,顶着个完美无缺的变身术但言谈举止却露了馅,妥妥会被其他忍族笑到死。
宇智波一族比起其他忍族的优势在于,他们有着一双分分钟复制无数忍术的写轮眼。只要瞪着写轮眼看一会儿,要点记不记得无须在意,他们完全能够将他们老师示范的动作完全复制下来。
虽然十三岁前因他早起的老爹而免去这类的任务,十三岁后忙着和千手互怼,这类任务根本摊不到他的头上,以至于他多年不曾有展现技巧的机会,但宇智波斑觉得,看柱间的反应,他色诱的技巧其实相当不错。
宇智波斑勾了勾唇角。
思归城笼罩在迷雾的湖水宫殿,是独属于青行灯一妖的领地。
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穹顶上镶嵌着大颗的夜明珠,将这个堪称华美的宫室照得亮如白昼。墙壁上,挂满了画卷,有水墨山水,有妖生百态,皆是出自青行灯之手。
最令人瞩目的是西面白色墙壁上的画。
画是直接画在白墙之上,画着的是在这平安时代出没过的所有鬼怪。有倨傲睥睨的酒吞童子,有专注看向酒吞童子一脸狂热专注的茨木童子,有肩上盘龙盲了一只眼睛因信徒的背弃而堕落为妖的一目连,亦有身为大妖却享人间香火的荒川之主。妖刀姬,花鸟卷,大天狗,两面佛……这些过于强大而被人们当做传说的大妖,皆在墙壁之上。
强如一方妖怪的总大将在墙壁之上,实力强劲的中等妖怪亦是墙上有画,就连那些荒宅之中不值一提如帚神、天邪鬼们也赫然在墙壁之上。
他们或坐或立,神情或是高傲,或是邪恶。
众生百态,妖怪何尝不在众生之内,执念缠身,不得解脱。
人人畏惧妖怪,焉知妖怪也畏惧人心衍生出来的恶念。
青行灯坐在立起的画板前,握着炭笔的手指飞快地移动着,青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画板。
此时的青行灯早已换下那身和服,转而换上一身白色的襦裙,未着外袍,白皙的手臂上松松地挽着鲛绡披帛。青色的长发随意地挽起,以一只青色玉簪固定。
青行灯画画的速度非常快,不多时,画板上的人物已然有了清晰的轮廓。
那是一个留着西瓜皮发型的男孩,圆滚滚的眼睛,长得很精神。他穿着浅绿色的衣裳,颈上围着一条白围巾。他的手上拿着颗石子,咧嘴笑的样子莫名透着一股傻气。
手下不停,片刻后,西瓜皮男孩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只比他矮一点的男孩。
他有着倔强乱翘的头发,凌乱的刘海儿下是一双神采奕奕的黑色眼眸,偏向精致的长相秀气得跟一个小姑娘似的。他的身上穿着蓝色的浴衣,他的手中同样掂着一颗石子。
若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在场,他们一定能够认出,画纸上的两个孩子,分明是他们年幼时候的模样。
千手柱间固然用他们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什么打水漂啦,什么爬岩壁啦——交换了青行灯的画,但她却能够精准地画出他们年幼时候的模样,怎不令人吃惊。
手指轻轻抚过画上的男孩,青行灯歪了歪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真没有想到,内羽君竟然就是宇智波斑。现在想想,内羽,宇智波,根本就是一码事。”顿了一下,“并非这个世界侧的人出现在这里,他们会成为阻碍吗?”
她对宇智波斑是真心的,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变成死物就可惜了。
她是一个耿直的颜狗。
画室里除她以外空无一妖,但诡异的是,在她话音落下后,一个清清冷冷的女声响起:“无碍。”
青行灯:“可我听说,他们在收集黄泉之语。”
“黄泉之语不过是吾投下的幌子而已。惠比寿想要黄泉之语,那吾便可他黄泉之语,只是这后果,就需要天津神一力承担了。那两个人,我还有用。”
青行灯侧头,看向左侧小几上放置着的菱花镜,道:“姐,真的要对高天原动手吗?要不留几个?毕竟,天津神一系都是你的后裔。”
菱花镜光洁的镜面上,映出的是一个几乎用言语难以描绘的美人。她的美丽是人间难以企及的梦幻,五官之精致,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然而,她的眼眸却令人心惊,漆黑的眼瞳,世界万物仿佛无法映入其中,可若是深深凝视着那眼眸,灵魂就会不住地发出哀嚎,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打入无间地狱之中,永世无法挣脱。
闻言,镜中的女子冷冷地笑了起来。
“后裔?被法则逼迫着,不得不和伊邪纳岐那个愚蠢的东西生下的子嗣,也算是吾的后裔?”女子的眼眸瞬间变得冷厉,然而在看向青行灯的时候,她的眸光变得温和,虽然她眼底仍旧映入不到丝毫暖意。
她的声音放缓,轻声道:“阿青,吾有家人,吾还有你这个妹妹。”
青行灯用力地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湿意掩去。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道:“我知道的,姐姐。”
知道,并不是姐姐不想对她露出曾经的笑容,而是,时刻被人心的恶念所浸染的神体已经让她无法自如地微笑。
所以,无论姐姐要做什么,她都会站在她那边。
“还有多长时间?”青行灯问道。
“不到十年。”镜中的女子微微侧身,露出萦绕着瘴气的黄泉。而那黄色的水波之下,青行灯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刻着如圆形迷宫般花纹的巨大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