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在一旁屏气凝神,半点不敢动,虽知晓他主子是攒足了劲故意气气司马敬华,但他眼瞧着他主子一笑一颦间的神情,一时自己也迷了眼,只把一张脸涨得通红,低头间,还是惊诧他主子那妖孽般的无双风华。
木流凨又哪里知道,他自轻自贱的说出这段轻佻的话,那模样的的确确是一等一的风骚受用,尽管司马敬华是真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然而此时,却也真真的败在木流凨那一眼流光溢彩且犹冷似暖的眸子里。
“你……”司马敬华第一次无言以对,那颗在胸膛中怦然而动的心脏是因谁而动?他有些不懂了,他冲进门伸手狠狠甩了木流凨一个耳光,冷冷嘲笑他:“当贱人也当上瘾了?想勾引本王,你还差得远!”他转身大步流星而去,背影显得仓皇。
木流凨忍不住冷笑,伸手摸着火辣辣的脸,轻声道:“三喜……”三喜惊怔着未应,木流凨提高声调质问:“三喜!”
“小的在!”
“哟,脸怎么这么红?怎么,你也好这一口?要不然公子我先帮你纾解纾解?”木流凨阴柔的眉眼中带着几分寒意。
三喜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惧怕的退后两步,这才道:“主子刚才的样子,好看,小的一时看迷了眼,小的……”
木流凨抬抬手,打断他的话:“料你也没有这个色胆。收拾收拾,回萃仙楼。”
时下四月,天气渐暖。扶荌城中只要一提无面公子,个个都竖大拇指,少不得要感慨万千的赞叹一句:那位无面公子,呵呵,不要脸,出了名的贱。连大街上的老妇有什么争执,倘若让人骂成“贱人”,被骂的那人定然淡淡反问一句:我贱?我能贱得过萃仙楼的那位贱公子?
木流凨之所以贱名远扬,并非只因这一件事,真正起到作用的是因木流凨安排在萃仙楼的评侍榜。在那萃仙楼里,特特挂了一道卷轴,上提“评侍榜”三字,皆是无面公子恩客留下的关于无面公子手段如何如何的评价。
木流凨在扶荌城中因此声名狼藉,贱名远播四海,恐怕连凤澜国内也早将木流凨所作所为当做茶余谈资了。然而木流凨,却稳稳当当的依旧坐镇在萃仙楼,仿佛那些流言蜚语只是一道风,从耳旁刮过,便再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在司马敬华休沐时,木流凨才从敬王府后门悄悄进府,与司马敬华打个照面,算是晋礼了。但木流凨与司马弗琢有约,因此便提前一日来与司马敬华打招呼,此时司马敬华还未下朝,木流凨闲来无事,便让三喜搬了一张长椅放在檐下晒太阳。
第23章 第023章 旧事重提暗流殇
“主子,您这是要等敬王下朝吗?”三喜睁圆了眼睛问。
“你想说什么?”木流凨闭着眼睛,舒服的调了调姿势,惬意的舒出一口气。
三喜想了想,跪在长椅前,巴巴得看木流凨俊俏的面容,犹豫不决道:“主子,敬王如今对主子的态度还真是奇怪,有时刻薄,有时体贴,都搞不清敬王到底想干什么了……”
木流凨睁开一只眼定定的瞧了三喜一会儿,直瞧得三喜低头不敢言语,才懒洋洋道:“那你觉得敬王想干什么?”他从没有指望司马敬华会对他有所改观,他在敬王府呆的时间不会长,公桃花他们到来那日,便是他离去之时,因此,他断然不会与司马敬华有什么牵扯。
“小的看不明白。”三喜丧气道:“敬王和主子一样,让小的看不明白。”
“这就是主子和奴仆的差别,这也是你永远都当不了主子的原因。”
“小的,小的不明白。”
木流凨懒得理他,睁着眼睛看天空重叠的云彩。
木流凨卖身萃仙楼这件事,恐怕已经影响到西昭国与凤澜国的颜面,凤澜国那边也该派人来商榷此事了,木流凨思来想去,总觉得凤澜国应该快有所行动了,不禁喃喃道:“快来了吧。”
“快来了,主子您再等等,这都过了午时了,敬王应该快回来了。”三喜以为木流凨等司马敬华等得不耐烦,全不知木流凨所说与他所言根本不是一件事。
木流凨早已经习惯了三喜愣头愣脑胡言乱语的毛病,也不搭话,白了三喜一眼,径自闭目养神。
司马敬华从宫中回来,人是竖着去的皇宫,回来时,却是顶软轿小心翼翼抬回来的,满头白汗来不及擦,坐在厅内阴恻恻的沉默着不说话,半晌问:“李独遥是不是还在萃仙楼?”
仆从答道:“正王此时在府上,今儿一早就来了,现在在引凤院休息。”
“那样一等样儿的贱人!”司马敬华恨声恨气道:“去,让人把他带过来!”
他曾想对木流凨有所改观,可如今这一出算怎么回事?入宫早朝却被问责,只因木流凨名声坏在外头,却将他连累的挨了二十脊棍,他后知后觉的明白,木流凨从一开始想坏的不是只有凤澜国和他自己,其实还有敬王府。
“才情绝世的妙人?见鬼的才情绝世!”司马敬华想起司马弗琢一脸认真的说什么“独遥才情绝世的一个妙人,你莫毁了他!”心里便仿佛被人硬塞了一团棉花般不知何种滋味,他怎么就不知木流凨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攀上司马弗琢那样阴晴不测的人呢。
木流凨就是一个贱人,从骨子里渗出的贱样。
“敬王爷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木流凨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不知敬王找本公子何事?不妨直说吧。”
“李独遥,本王瞎了眼,竟然有一瞬间认为你与初见时有所不同,没想到你居然算计本王!”司马敬华重重一拍漆木茶几,将几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上。
“我算计你?”木流凨小小的吃了一惊,瞬时平静下来:“就算是我算计你又如何?”
“你敢认就好!”司马敬华咬牙切齿道:“本王以为你终于会有所不同,本王还想要不要再对你好一点,可惜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司马敬华话语里流露着失望之情,木流凨听来,却觉得仿佛一根极细的针,一点一点扎进了心口里,什么时候他与司马敬华之间的交集还会出现失望二字?木流凨觉得好笑不已:“王爷对本王很失望?可这失望从何而来?你我以前无所交集,今后更无牵扯,本王不明白,怎会有失望之处?”
“还端着王爷的架子做美梦呢?你不过是凤澜国一个弃子,你就算死在西昭,只要西昭拿出足够的银子,凤澜国那边就会把你这条贱命丢在这里,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王今天就告诉你吧,王兄早已经把你赏给了本王,让本王随便玩!”司马敬华字字刻毒:“你觉得你能逃出西昭吗?没有本王的允许,你连敬王府的门都出不了!本王是你的饲主,你难道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吗?”
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一度被木流凨遗忘过,他一直告诉自己,只要公桃花和刀子他们找到这里,他就能逃出生天,可今日被司马敬华直白的说出来时,他还是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搐。
第24章 第024章 滌霜解围救三喜
他从来没有相信过皇室亲情,尽管从不曾信任过,但被□□裸的出卖时,还是让他心寒到无以复加,心口只余一团冰冷,当初还能流下一滴泪,如今连半滴都不知从哪里流出来。
木流凨怔怔的,勉强笑了一声,轻飘飘道:“王爷说的是。”
司马敬华看着木流凨只一瞬间仿佛认命般的平静,心里出了好大一口恶气:“你今日就别回萃仙楼了,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司马敬华吩咐完,着人抬着他去了后院安歇。
木流凨毫无情绪,不悲不喜,却丢了以往傲气,不知是悲极还是真的认命,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三喜早被司马敬华的气势吓得破了胆,半天不敢靠上来,一见木流凨的神色,心头便仿佛点起一簇火般,烧得心神全无。
“主子!”三喜几乎吓哭了。
“三喜啊。”木流凨轻声道:“以后不许叫我主子,要叫公子,否则我就亲自动手拔了你舌头。”如此威胁的话,全没有半分威胁的气势,木流凨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灵魂一般,木讷且悲哀。
三喜一下哭了出来,抱着木流凨的腰用力的晃他:“主子,主子,你别吓小的,小的害怕。”
“三喜啊。”木流凨安慰似的摸摸三喜的头,自言自语似的问:“你知道公子以前都做过什么吗?”三喜摇了摇头,木流凨淡淡道:“我曾为了采一株草药从悬崖上掉了下来,结果挂在了树枝上,大难未死,只折断了一条腿,养个一阵子就又活蹦乱跳的了。还有一次掉进了蛇窝,数十条蛇围着我,却不敢上来咬我,只因为那日公桃花把他买的一包雄黄塞在了我身上。我出入凶险之地,次次都是惊险逃生,那时瞎子说我运气好,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可如今我却觉得,那时并非我好运,而是……”
木流凨怔忡不已,悲凉由心而来,他喃喃自语:“我想,我是已经把八十年的好运早已悉数用尽,以后我再无好运可用了。”
窗上皆遮了窗缦,整间房昏暗不已,仿佛仍沉在黑夜中,只在房子的角落点了一支昏暗的烛火。木流凨在这萃仙楼身份特殊,便是连房间也别出一格,他坐在床上,怔怔的瞧着桌上燃烧的香炉发了一会儿神。
“主子,滌霜公子来了。”三喜唯唯诺诺的小声回禀。
“过来。”木流凨抬眼一扫,目光冷冽,比之前还冷漠三分。
三喜不敢违抗,蹑手蹑脚的朝木流凨跟前蹭,还未到跟前,木流凨身子向前一倾,伸手揪住他的领子拽到了眼前:“我说过多少遍?以后不许叫我主子,听见了吗?”
滌霜今日仍旧一身素衣,头上只束了个白巾,整个人清减了几分,可身上那股倔劲越发显眼了。
滌霜见惯了木流凨整治三喜的场景,因此并未放在心上,搬了张木凳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三喜吓得哇哇乱叫:“小的知道了,知道了,主子饶……”三喜一下捂住嘴,瞪圆了双眼惊恐的望着木流凨逐渐阴柔的笑脸。
“公子,你还是放过喜子吧,他叫您主子叫习惯了,你让他一时改口,怕是不容易呢。”滌霜见三喜可怜巴巴的模样,一时不忍,开口替三喜求情。
木流凨一把推开三喜,呵斥道:“还不快去谢谢滌霜公子!”
三喜连忙给滌霜磕了三个响头,一直战战兢兢的缩在床尾,连个声都不敢出。
滌霜心疼的看了三喜一眼,转头向木流凨道:“公子吓到他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便提声唤了自己的奴婢,领着一抽一抽的三喜出去吃点心压惊去了。
木流凨眼珠在滌霜身上转了一圈:“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清减了许多。”
滌霜无所谓的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公子想想便应该知道的。”他略低了低头,仍旧照实说了:“不过是一些恩客纠缠过狠的原因罢了。”
木流凨了然的点点头,没有接话说下去,沉吟片刻,淡淡道:“今日不做生意,你就在这里陪我喝杯茶吧。”
滌霜默默的瞧了一眼桌上吞吐烟雾的香炉:“焚的不是萦魂香吧?”
“不是。是清神香。”
“清神香?”滌霜也是聪明绝顶的人,心中觉得木流凨许是有什么烦心事,木流凨既然不肯多说,他自然不会追问,微微一静,识趣的转了话锋:“公子果然是调香高手,这清神香一入鼻,便觉精神一震,头脑清醒宁静不少。”
第25章 第025章 无面拒客险失身
“你若喜欢,我送你一些。”木流凨眉梢淌着一丝潇洒,他轻轻笑了一声,微斜了身子腻在床上:“快晌午了,一会儿让人送点菜进来,有个朋友?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樯芨闳鲜叮热粲幸蝗瘴颐挥型瓿赡阄抑迹闳羟笏饶悖ㄈ徊换崾佣患!?br /> 滌霜端着茶杯到了嘴边,闻言一顿,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公子这话说的让人担忧,莫非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事。”木流凨绝口不言,疲惫般闭了闭眼。
“哎哟,王爷,您可不能乱闯啊,无面公子今日不见客,哎哟,王爷哟……”鸨娘扯着嗓子一路阻拦的声音伴着呵斥杂乱的传进来。
“我去看看。”滌霜倏然立起身,刚走到门边伸出手,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滌霜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当下也没有乱,手一伸,便拦住来人,不紧不慢道:“这位公子来势汹汹所为何事?”
司马敬华怒目而视,冷哼道:“不管你的事!让开!”他抓住滌霜的袖子,一攘一推,连想插脚进门的鸨娘也一并推了出去,反手将门关死。
木流凨听到关门声,这才不急不缓的睁开眼,冷幽幽道:“客官这是要干什么?”
司马敬华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腻的薄汗,指着木流凨咬牙切齿道:“你居然还敢上萃仙楼!随本王回去!”
“我要是说不呢?”木流凨盯着眼睛定定的望着司马敬华。
司马敬华额头青筋都快跳了出来,掏出一把银子拍在桌上:“本王买下你了。”
“奴家还不想从良。”木流凨一手撑着额头,侧卧在床上,一手拨弄着帐勾上装点的流苏,声色毫无温度:“即便从良,你也不是奴家的良人。”
“不想从良,那更好。”
木流凨心中突得一跳,顿觉不妙,刚刚起身,便被司马敬华直接扑在床上,司马敬华低头吻着他的脖子,伸手便撕他的衣服。
木流凨心口一滞,连忙推拒:“奴家今日不接客!你放开我!”
司马敬华压住他,对上他略有惊慌的眼睛,字字刻薄道:“不接客?你早已经被人玩烂了,装什么圣贤!本王今日都不嫌弃你肮脏,你倒嫌弃起本王来了!”他说着,又去强迫木流凨。
木流凨一着急,强行运气,心口突然一滞,内力倏然溃散,一阵血涌,几乎要翻上喉咙,手脚顿时一阵无力,连起先的挣扎都弱了几分,木流凨恨道:“司马敬华!你今日若敢动我,我来日定让你生不如死!”
“今日本王要先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司马敬华一口咬住木流凨的肩头。木流凨心神恍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连司马敬华咬在肩头的疼痛都变得飘忽不定。
门嘭得一声被砸开,司马弗琢一个箭步到了床前,拎住司马敬华顺手扔了出去,滌霜忙奔进来扶木流凨,见他衣服被撕扯得褪了半个身,滌霜忙将衣服拾过来,裹在木流凨身上,眼看他的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眼神呆滞毫无焦距。滌霜急得将木流凨揽在怀里,抬头看着闭门而来的司马弗琢急切道:“你看他这模样,怎么办才好?”
滌霜话音刚落,木流凨哇得一声吐了口血,浑身颤抖不已,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司马弗琢沉稳道:“不用担心,他身上带着药。”说着已经到了床跟前,伸手在散落的衣物间找到了一只白瓷瓶,取了一粒,亲自喂他服下。
滌霜扶着木流凨躺下,仍担心不已:“公子这是,怎么了?”
司马弗琢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道:“没什么大事,养一养就好了。”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木流凨缓了一会儿,清醒过来,只是身体孱弱,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司马弗琢!你这个杂种!给本王开门!连你都护着那贱人!你和他果然交情不纯!”司马敬华在外又砸又踹,一口一个“司马弗琢”一口一句“杂种”的骂了开。
“能折腾的人,都是些离死不远的人。”司马弗琢语气漠然,仿佛司马敬华此时在他眼里早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木流凨对司马弗琢的为人有所耳闻,听说司马弗琢此人看起来不问世事,但心思却是透水的清明,从不掺和朝堂上的事,反倒是吃酒斗诗舞剑弄墨很是在行,然而司马弗琢最厉害的其实是那张嘴,十分刻毒。今日看来,木流凨却觉得司马弗琢恐怕也是属狐狸的,老谋深算,不是什么善主。
第26章 第026章 情丝绕指多烦忧
“我从昨日起,就不是十分明白,司马敬华这火气,打哪里来的?”木流凨疑惑不已,说时又咳了几声。滌霜忙道:“身子要紧,其余的日后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