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清月下完本[古耽]—— by:蒜苗炒辣

作者:蒜苗炒肉  录入:06-03

刀疤脸等人一直看着朱离进了逞州城,才与他分开,不免嘲笑:“朱家少爷本事要有脸蛋好看,朱家也不算浪得虚名了!指他查江湖血案,嘿嘿……”
随行之人都跟着笑了几声:“江湖世家行事的路数咱们不懂,随着他们折腾吧,咱们还是堵乌桑要紧!”
“咱们可还要上山寻找,万一乌桑不下山呢?”说话的人又矮又瘦,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像绷了一层白布在脸上。
“山上树木茂密,便于藏身,乌桑轻身功夫好,咱们要是逮不住他,他溜咱们跟溜傻子一样容易!”刀疤脸气哼哼地:“他要了却这件事,只有早日回苍霞山,不可能不下山!叫大家打起精神盯好了!”
江湖规矩,苍霞山的杀手不涉及江湖恩怨,他们收人钱财,取人性命之后,会留下自己徽记,在杀手回苍霞山的路上,别人尽可追捕逼问寻仇,就算杀手被死者亲友击毙,苍霞山也不过问。
但若杀手这次回了苍霞山,这次刺杀就一笔揭过,死者亲友不得再寻杀手报仇,否则苍霞山尽倾巢之力,当以十倍报还。
瘦子捏了捏刀疤脸的衣襟:“大哥说的对!我这就去吩咐……那朱家少爷咱们可要盯着?我总觉得他在说谎!”
“盯个屁!他说谎大家都看得出来,但你能怎么办?他是柳家请来的,你还想得罪柳家?”
瘦子被刀疤脸喝的打了个哆嗦,没敢多话,心里却还对朱离愤愤不平。
被人惦念着的朱离回了柳府也没再睡,回屋换下了带血的衣衫,尚未洗漱,已有人请吃早饭了。
柳家武学传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柳城与夫人张氏、柳吹絮以及柳家千金柳绵,连着朱离本都在一桌同吃。如今柳城病卧榻上,夫人张氏便去服侍柳城,留下三个小辈也轻松些。
朱离一夜未睡,神色憔悴,柳吹絮看了紧着央求:“朱大哥,你今日累了,歇上一日,明日再奔波吧。”
朱离笑着点了点头,他这一夜上山下山,和乌桑打架,和西湖三怪的人扯谎,也够累的。
柳绵一张脸埋在粥碗里,声音瓮声瓮气地:“朱,朱大哥为杨,杨家的事用不着这,这么费,费心!”
柳绵才是豆蔻梢头的年纪,长得很是娇憨可爱,颇得柳氏夫妇宠爱,说话本是没有问题,据说只有紧张的时候会结巴。
朱离来柳府两日,头一次见面柳城让她叫人,柳绵倚在张氏身上,一张小脸红地像是泼了一桶胭脂,头埋在胸口说:“朱,朱,朱……哎……”没叫利索,转身跑了。
朱离是个宽厚温和的人,本来不想笑的,那时候也没绷住笑了。
柳吹絮说柳绵最恨旁人笑他结巴,他今天硬是绷住了没笑。只见柳吹絮拿筷子敲了敲柳绵的饭碗:“不许胡说,这时候胡说,爹爹可不只是骂人了。”
柳绵几乎把碗罩在脸上:“我不喜欢他家。”
柳吹絮笑了一声:“因为杨公子笑你是个结巴?”
柳绵放下碗:“你不懂!”转身走了。她对柳吹絮说话倒不结巴。
柳吹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朱大哥不要计较,绵儿被宠坏了!”
朱离笑了笑,他是独子,看着柳氏兄妹,只觉羡慕:“我看她天真可爱。只是,绵儿为什么不喜欢杨家?”
柳吹絮瘪了瘪嘴角:“我也不明白!杨伯伯对我们兄妹……确实不错,但绵儿就是不喜欢他!小孩子的脾气摸不准的。”
“杨家除了与柳爷交好,可还与别家交好?”
柳吹絮挠了挠头:“好像没有了!朱大哥啊,说好了今日歇息的,歇息的时候不谈杨家的事好不好?”
朱离应了一声,但觉柳氏兄妹对杨家的态度有些奇怪,柳吹絮虽不像柳绵一样直言不喜杨家,但他对查清杨家一事,似乎也兴致缺缺,昨日探查杨府境况时,柳吹絮似乎也不积极。
今日还撺掇他休息!
朱离近来奔波辛苦,确实需要休息。不禁想起乌桑,西湖三怪被杀,也有近十日光景,一群人追着乌桑,他一口气为逃命奔了十日,不知是怎样一种体验。
乌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体验,他昨夜承蒙朱离掩护,逃走后,就在山里寻一处隐蔽的地方歇息,他在苍霞山上十年,学的就是杀人,逃命,旷野里也能安睡,风吹草动就能清醒,几乎成了本能。
次日晴天,阳光透过树木茂密的枝叶洒落在乌桑脸上,他这才慢慢转醒过来,伸手遮住落在眼睑的阳光,闭目养神。
离这个人只在乌桑脑海里溜了一圈,乌桑就不再想了。
似乎在温暖的光晕里攒足了力气,乌桑翻身起来打寻野味,他天涯奔亡之人,逞州距苍霞山那么远,他得攒足力气,才能活着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hello,有人么?虽然作为一个不高明的讲故事者,开文的时候就做好了防冷准备,但还是希望有人的呀!
☆、寻疑问惑(一)
歇息一日,朱离精神大好,早起去探望柳城。
柳城还卧床休养,这人冗长脸颊,面白微须,年过不惑,却依旧丰神俊朗招人羡恨,最近忧病交加,才显出些憔悴和老气,拍着朱离肩头:“从徐州到这里不过才几日,贤侄就瘦了些,真是辛苦了!”
朱离忙道不敢称辛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晚辈应当的。”他说话间觑一眼柳城神色:“柳爷与杨家相交十年,杨家惨遭横祸,不知柳爷心里可有什么猜想?”
就见柳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愁上眉头:“就是毫无头绪,才请贤侄相助啊。”
他问的不是头绪,是猜想,柳城是有所保留了。
朱离脸上笑容丝毫不变,语气一如既往地诚恳:“诚如家父所言,探疑查凶也非晚辈所长……晚辈所说也只是猜测,不妥之处,柳爷只管说明。”
“贤侄已有了头绪?”柳城激动地从床榻上半坐起来。
“头绪算不上,只是……”柳城态度如此,朱离笑容依旧,斟酌之间,已换了心里疑惑的顺序:“杨家遭这等灭门之祸,贤侄能想来的,首当其冲便是胡人。”
柳城黯然摇头:“不是胡人,我自得知杨兄一家遭遇,便着下人问过,近日逞州城内没有胡人出入。”
朱离点了点头:“是晚辈疏漏,原来柳爷已查问过了。”
自然不是胡人,逞州地处南方,与胡邦相隔甚远,平常胡人罕至,胡人要寻到杨家并在夜间实施杀戮,不可能不露丝毫痕迹。
而况杨家是从胡人处逃回来的俘虏,他出了事,柳城第一个要查的就是胡人。
“晚辈的另一个猜想,却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柳爷可知杨家有什么珍重之物被人惦念,招致祸端?”
“什么宝物值得上二十七条人命?!”
“我之□□他之饴糖,柳爷有君子之量,不重这些,难保旁人不会。”朱离说话不慢,但和稳温柔,叫人听了总多一份安心,柳城又慢慢靠坐了回去。
“贤侄的话是不错,但我柳家与杨家相交十年,并不曾听说杨家有什么宝物。当初杨兄从胡人处逃回来,只夹带了金银钱财,并无其他。”柳城又看了朱离一眼:“而况杨家遇难后,我去看过,他家东西,并没有被翻检过的痕迹。”
朱离笑得谦逊温和:“柳爷说不是,那就不是了。”
柳城听闻此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偷眼看朱离眼神坦然,眉眼含笑,还是那一副温润的样子,心里放松了些。他说自己对杨家一事毫无头绪,却被朱离引着,说了不止一点的头绪。
“那么,杨家可是知晓了别人辛密?别人为守住秘密,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柳城叹了口气:“这个却真是从未听说……”他是老江湖了,及时打住了话头。
朱离一双亮如明星的眼眸看着柳城:“既是别人辛密,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杨家不与柳爷说,也是应当。”
“这……或者是一条线索。”
朱离也点了点头:“为了保守秘密而在一夜之间灭掉一府二十七口人,这秘密的主人太不简单!柳爷与杨家相交十年,可知道杨家是不是与这等厉害的人物有过往来?”
“这……”柳城抚了抚胡须,含糊道:“这倒未曾听说过……”他看朱离还是笑得神色温柔,但眼眸却炯炯有神望着自己,也觉含糊不过了,只得又道:“据我所知,杨家在逞州交好的人家,只有我柳家一家。”
朱离脸上的笑意大了些:“柳爷的意思是,这十年里杨家不管有意还是无心,能知道这样厉害人物的秘密,可能性是极小的?”
“确实如此。”
“那柳爷觉得,十年之前呢?”
柳城被引到这话头跟前,不能不说,心里却也有些不快:“十年之前他还在胡地!”
十年前杨家既然在胡人手里做俘虏,杨家能知晓的大半是胡人的事,可柳城已亲口说过,这事不是胡人所为!
到此足以,朱离笑意浸在眸子里,退了一步,只道:“既然如此,晚辈能想到的,只有仇杀了!满门灭口,也像是复仇所为,晚辈今日就去探问消息,看杨家可有结什么仇家。”
柳城心里舒了口气:“让吹絮陪着贤侄去吧,我这一病,真是太劳烦贤侄。”
朱离起身一揖:“柳爷莫要客气了,朱离既然已应了柳爷来查此事,定当竭尽全力,又谈何辛苦!”他笑望着柳城:“而况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守望相助,也是应该的。”
朱离从柳城处出来时已过了巳时,夏日的大太阳已快升到中天,烘暖的热意叫他身上一阵畅快,他方才与柳城交谈,都聊地浑身僵硬了。
杨家在逞州十年,面上只与柳家交好,此次杨家阖府罹难,江湖上的悬案官府只是敷衍,柳家是江湖世家,在逞州声誉隆厚,是出于与杨家的交情也好,出于江湖道义也罢,或者只是为顾及柳家声名,他都不得不管此事。
大家都是江湖武士,谁也不擅长查案探案,以柳家在逞州经营数年的根基,他若无力查清这其中的恩仇,朱家就算在江湖上声誉更胜,毕竟远在徐州,又岂能理得清中间头绪?
柳城此时找上朱家,公心之余,不可谓没有私心!这都在情理之中,他只是不想柳城欺他年轻,暗中把柳家从这件事中摘个干净!
朱离只在心里叹口气,沿着柳府花厅曲廊散步,远远瞧见柳吹絮时依旧笑得温和:“柳兄弟!”
柳吹絮圆圆的脸上沾了汗水,大眼睛满是烦闷:“这么热的天,朱大哥还要去打铁巷?”想来柳吹絮是被柳城揪过来陪同自己的。
朱离指了指日头:“这才夏日头上,你要等天不热,可还得等三两个月!”
柳吹絮脸色微苦:“杨伯伯家的事,我自然也是着急的,可这会儿将近午时,别家的人都躲在屋里避暑热呢!咱们等到傍晚,日头下去了再去不好么?”他看朱离笑了笑,以以为朱离松动,眼巴巴望着朱离。
朱离却道:“不好!这事不易拖。”
柳吹絮长长叹了一声,跟在朱离后面,举着袖子挡日?div align="center">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罚骸爸齑蟾纾彝四蒙茸樱 ?br /> 他这样拖延,朱离心里好笑,还未做声,就听回廊里柳绵叫了声:“哥哥!”两人回头时就见柳绵头顶顶着大大一片荷叶,捏着两把折扇追了过来。
“天这么热,哥哥怎么忘了拿扇子?娘让我送过来!”柳绵不顾柳吹絮脸上的神色,已塞了一把折扇在柳吹絮手里。
再看着朱离时柳绵脸上迅速染了一层红霞,装模作样扇了两下荷叶:“真,真热!”见朱离含笑看她,柳绵差点拿荷叶把脸遮个严实,摸瞎戳了把折扇过来:“这是,是朱,朱,朱大哥的!”
等不到朱离拿稳扇子,她又顶着荷叶一溜烟跑回去了。
朱离捏着扇子扇了两下,风都是热的,却笑看着蔫了的柳吹絮:“扇子有了,走吧!”
柳家在城北,杨家在城南,所幸柳城夫人张氏心细,马车里放了小半盆冰,两人穿过大半个逞州城到打铁巷时才没中暑。
打铁巷巷子里有几株高大的樟树,枝叶葳蕤,撑出一片阴凉,有闲人聚在树下赌钱,还有几个只靠着树干坐着乘凉,正好问话。
两人过去,有人认出柳吹絮来,“哟,柳公子?”看一眼朱离,也不明着问,只把眼神往朱离身上瞟着:“柳公子又来找大财?”
大财是打铁巷里的懒汉,杨家的事,就是他第一个发现的。
官府也好,柳吹絮也好,都为杨家的事找大财问过话,大财是个惫懒之人,胆子却小,那日被杨家惨象惊吓过度,如今不管别人问什么,他都只会瞪着眼睛叫嚷“死了,死了……全死了!”怪模怪样的。
这些日子过去,杨家一事造成的恐慌渐减,大财便已成了打铁巷里的笑谈。
柳吹絮往樟树的阴影里一躲:“今日不找大财,就找各位问问。”
那些问题都问了百十遍了,这会儿大伙儿都在忙着赌钱,不愿腾开手,七嘴八舌地敷衍起来:
“真没听着半点动静!”
“就是,我家离杨家隔了这么远,他家都没听着,我们岂能听着。”
“也没见着什么可疑的人,我们几个一直在这儿打牌,没看着什么可疑的人!”
……
柳吹絮有些无奈地望着朱离。
朱离收起折扇,在手心敲了两下:“今日不问这些,问些别的。”他不见得声音大,只是说话平缓轻稳,还带了几分笑意在唇边,如夏日焦渴时的清泉,令人观之可亲。
树下的人静了一下,才有人问:“这位是……”
朱离也不管树下的人形容有多不雅,他礼数甚恭:“在下徐州朱家,朱离朱存之。”
树下的人愣了一下,有人问:“哪个朱家?”问话的人被人戳了一下手臂:“傻子,前街那家缘来大酒楼就是徐州朱家的,牌子上有标记!”
有人补了一句:“有银钱庄也是!”
市井之民对超出逞州城范围的江湖世家知道甚少,但事关银米粮菜的商家却还知道的不少。
朱家盛誉响遍南五省,道上的人自然看的是朱家行侠仗义,家传剑法轻鸣剑厉害无匹。市井小民,妇孺之辈知晓朱家,却是因为日常吃穿用度,柴米油盐,总有些要涉及朱家商铺。
朱家家境之殷实,南五省无人能望其项背。
朱离笑了笑:“正是缘来酒楼,有银钱庄所属的那个朱家,在下朱离朱存之。”
如此大富之家的少爷就在眼前,长得像是画中的公子,笑得又这般亲切,赌钱的人中有人在衣襟上搓了搓手:“朱公子……要问什么?”
朱离也躲进树荫里,坐在赌钱的人旁边,跟着押了一小注银果子:“在下要问,诸位在打铁巷住了几年?”
赌钱的人七年十年十五年的乱答了一嗓子,又兴奋地叫了起来,是朱离赌输了一把。
朱离正要再跟一注,就听身后有人慢悠悠道:“半辈子!”朱离闻声回头,说话的是个靠着树干乘凉的老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哎,下一本一定写犯二小能手,无知小傻逼!超冷的作者君问,如果有人在看的话,可否给我看到你们的小手手~
☆、寻疑问惑(二)
傍晚时候朱离与柳吹絮两人坐在临街茶馆里吃绿豆沙冰,这东西清凉冰爽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吃下半碗,才觉暑气去了一半,嘴里被沙冰冻住了,有呵气成霜的错觉。
柳吹絮一双手堵在醉跟前,一口一口往手上哈气,自顾自乐的眉眼弯弯,看朱离有些心不在焉,忙着劝:“朱大哥,你也别太焦心了,杨家在逞州十年,确实一直闭门度日,不问世事,咱们一时半刻问不出所以然来,也是情理之中的!”
今日本是遇上了一个自称在打铁巷住了半辈子的老头,可追着问了半天,这老头都把打铁巷从几百年前到现在地由来说了一遍,但问及杨家,却只是泛泛几句,无非深居简出,低调行事。
两人都有些颓丧。
柳吹絮还安慰朱离:“再说,咱们至少知道了杨家这十年来,和邻里来往甚少,关系疏淡啊!”
朱离轻笑了一声:“除了和柳家,杨家和谁家都关系疏淡!”他话音未落,就听街外面一群人接连叫喝着:“茶,茶!他娘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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