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真的把他当做徒弟,没有其他旖旎之思。
不远处的靳尧一套剑法练完,便顺势收了剑走向谢盏,又问他道:“今天上课上的怎么样,龙先生可有刻意为难你?”
谢盏忙上前两步将白帕递给靳尧擦汗,道:“并未为难。今日龙先生已经正式开始教导阿盏了,他讲课与一般先生不同,甚是有趣,阿盏很喜欢。”
“那就好。中午太医也来过了吧,怎么说的?”
谢盏点头:“来过了。我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早年……”他顿了一下后含混道:“早年有些旧疾,并不严重,再加上身体略有些偏寒,其他倒没有什么。”
靳尧闻言一边将剑递给一旁的侍卫,并一边吐了一口长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先教你一套长拳,你回去后早晚各练一遍,等身体好些了,再来我这里习武。”
“是。”谢盏兴奋的张大了眼:“还请师傅教我。”
靳尧双手下沉做了一个起势:“你可看清楚了。”
他言罢左拳突然出动,双脚外移,一套漂亮的长拳一下便演了出来,谢盏看得目不转睛,并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动作,片刻后靳尧收起拳头,看向谢盏道:“可看清楚了?”
谢盏回想了一番后才点头:“看清楚了。”
“能复制一遍吗?”
“徒儿试试。”
少年说罢也双手下沉,学着靳尧那样做了一个起势。
靳尧见状一笑,双手抱胸看着谢盏。
谢盏的记忆力必然是极好的,仅仅只是看靳尧打了一遍,已经学了个七八分,只是缺乏力度,有些动作也不够准确,靳尧在旁指导道:“左拳出时弧度稍微偏移……不对。”
靳尧上前,握住了谢盏的拳头,往前挪了一点。
大概是因为刚刚运动过的原因,他掌心温热,甚至有一些微微的汗,谢盏被这一触触得心猛然一跳,又做错了一个动作。
靳尧无奈,从身后伸出手,握住了谢盏手臂。
“……”谢盏双手紧握,微微低下了头。
他的气息……就在耳后。
很轻,很浅,存在感却强到了极致。谢盏身体略一动,却被靳尧强行固定住了身体——他的另外一只手一下放在了谢盏的肩膀上,声音从后传了过来:“出拳的弧度必须正确,也必须用力。软绵绵的拳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只有用力,才能强健身体。”
“……是。”
靳尧满意的一点头,正要松开谢盏的肩膀和手,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叫:“谢哥哥父王!”
靳尧眼睛一眯,倒不着急松开手了,转眼便看向了门口。
院门口靳长荣穿着粉色的衣裙,一边跑进来一边瞪大眼睛大声问:“父王拉着谢哥哥的手干什么?父王,你是不是在欺负谢哥哥呀!”
第42章 霸道王爷靳小尧7
靳长荣明目张胆的瞪了靳尧一眼,又一下推开他,双手顺势挽上了谢盏的右臂,哼了一声后气呼呼的仰着脸:“谢哥哥,父王是不是在欺负你呀?他打人可疼的!”
靳尧见状失笑,被她一下推开也并不生气,反而问:“偏你又知道了,谁告诉你父王打人很疼的,难道父王还打过你不成?”
“荣儿见过呀!父王打那些叔叔,把他们打趴在地上!”靳长荣将谢盏挽得紧了一些,昂胸朝靳尧道:“荣儿不许父王欺负谢哥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露痕迹的看向谢盏,却发现谢盏的目光竟然全放在了靳尧身上,其中之复杂让人心惊,最重要的是不久前他对靳尧的宠爱度分明是0,这还没过几天,竟然就上升到了一星级!
这个人还真是好手段……
靳长荣又看向靳尧,一边暗暗懊恼自己失策。她原本以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性格很适合攻略谢盏,毕竟像谢盏这样身世复杂内心又比较阴暗的人,都会喜欢天真可人一点儿的,却没想到这身体实在是太过天真,又因为疾病的原因,在外人的眼中只能永远停留在八岁……谁会对这样的一个女孩儿产生男女之情?谢盏对她虽然有两星级的宠爱度,但这样的宠爱更像是哥哥对妹妹,而不是男人对女人。
这样下去,她拿什么赢靳尧?
她这边苦苦思索破局之法,那边谢盏却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她道:“荣儿不用担心,父王不是在欺负谢哥哥,他是在教谢哥哥习武,这样……”他看了靳尧一眼:“这样谢哥哥就能保护你了。”
靳长荣狐疑的看向靳尧:“真的吗?”
靳尧笑而不语。
因为靳长荣的打断,靳尧对谢盏的授课就暂时停止了,不过谢盏天赋不错,早记住了长拳的路数,自然也不需要靳尧再反复的教,因此几盏茶后谢盏就离开了主院,靳长荣抱着靳尧的手臂进了书房,问他:“你怎么做到的,谢盏的宠爱度怎么涨的那么快?”
靳尧挑眉:“你想放弃了?”
“休想,我不可能认输的。”靳长荣哼了一声:“你等着,你有你的手段,我也有我的计划,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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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隔几日,太后寿诞至,当日一早靳尧便带了谢盏和靳长荣一起进宫,跟太后拜过礼后小辈们自去宫中玩耍,靳尧则留在慈宁宫中陪伴太后。
他常年不在京城,往年逢着太后生日,大多都是从边关快马寄些新鲜玩意儿回来充作寿礼,今年人在皇城还是不敢怠慢,奉上了之前从某个北方小国那里缴获的硕大夜明珠一颗,明珠斗大,光泽甚是喜人,太后见了也笑的合不拢嘴,吩咐宫人们将宫内的帘幕拉上,要亲自验看明珠。
宫人们领命将帘幕拉上,室内倾时一片黑暗,太后一边拉着靳尧的手一边道:“若是够亮才好,如果不亮……”
靳尧笑:“如若不亮,母后怎么办呢?”
“哀家便狠狠罚你,你不是最讨厌念书写字吗?哀家就罚你给哀家抄写经书!”太后笑着,黑暗里戳了一下靳尧的额头:“看你还敢不敢糊弄母后!”
靳尧不禁叫屈:“母后,我这都三十几了,领兵打仗一方军神,您还叫我抄佛经,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这有什么。”帘幕一角被宫人掀开,靳尫和皇后连同着他们身后的日光一起进入了室内:“你再大,还能大得过母后去?”
靳尧哼笑:“皇兄你就看热闹吧!”他转头便向太后告状道:“母后,您别看皇兄纯善,其实最会欺瞒母后的就是他!以前您罚我抄经书,我懒得抄便翻墙出去玩儿,都是皇兄照着我的笔迹抄的……”
靳尫被他给气笑了,指着他骂:“朕白帮你抄那些书,今日竟然还被你反咬一口!”
靳尧笑眯眯:“我可以没有叫皇兄帮我抄~”
说话间宫人打开了木盒,盒中的明珠一下显露出来,照的整个宫室都亮如白昼,人脸间的毫毛竟然都清晰可见。太后惊讶道:“当真这般亮?”
靳尧伸出手将明珠从木盒里拿出来,亲自交到太后手上,得意道:“儿子果然没有骗您吧?偏您不信,白白伤儿子的心。”又道:“明珠虽亮,不过仅作观赏便好,母后切不可用它来长时间照明,对眼睛不好的。”
太后对明珠爱不释手,闻言便点了一下头,把玩后将其又放入木盒之中,厚重的帘幕随后被人拉开,宫室内重现光明。
靳尫送给太后的寿礼乃是一副百寿图,不太有新意,却是贵为帝王的他一笔一划亲自写出来的,太后自然没有不喜欢的道理。皇后则亲自做了一件墨绿色的华丽衣袍送给太后,靳尧仔细看了,发现衣袍的颜色是太后最喜欢的颜色,花纹也是她最爱的花纹,偏偏太后对这礼物兴致缺缺,简单的夸奖两句后便让宫人收起来了,看样子,大抵是不会穿的。
皇后见此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只是两只手捏着帕子,稍稍用力了些许。
靳尫国事繁忙,早上拜见过太后之后便去了勤政殿,留下靳尧和皇后在慈宁宫中继续陪着太后,之后说话说得无聊了,靳尧便扶着太后往花园里走,皇后随行。
御花园里奇花异草甚多,太后平日礼佛喜静喜素,因此并不常来,不过今日有靳尧陪着,连带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小东西看着也顺眼了好多,路上她拉着靳尧的手,道:“你小时候顽皮,锁也锁不住,特别小一点儿的时候就知道拉着哥哥一起来御花园里,因为你知道如果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被哀家和先帝知道了,必定会狠狠的罚,所以就拉上听话懂事的长兄……”
虎头虎脑的两个孩子藏在御花园的假山里,等躲过了太监宫女的搜寻后再手拉着手去“探险”,时隔多年,那些往事好像还都历历在目,太后从来没有忘记过。
靳尧笑着道:“所以说,其实儿子还是很聪明的,知道要闯祸所以拉个垫背的~”
“你还得意!”太后瞪他一眼:“你小时候叫尫儿帮你认下多少祸事……”
太后话音未落,御花园荷塘里突然传出“噗通”一声,宫人顷刻尖叫起来——
“来人哪!郡主落水……谢公子!”
第43章 霸道王爷靳小尧8
靳尧脚步一顿,反应过来后猛然飞奔到了荷塘旁!
水塘里下饺子似的下去了五六个宫人,全是会水的,不远处谢盏也已经抱住了靳长荣奋力朝岸边游来——
靳尧见此形状眸中暗光一闪,身后太后也疾步走了过来,看到水塘里的情形好险没有晕过去,靳尧忙伸出手撑住她,沉声吩咐身后的宫人:“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到暖阁候着!”
宫人忙不迭的应了,水塘里谢盏将靳长荣抱着上了岸,整个人抖得都快站不稳了,靳尧忙伸手拿过宫人手上准备的披风盖在靳长荣身上,又整个儿的将昏迷的靳长荣从谢盏怀里接到自己怀里,而后他顾不上谢盏,抱着人匆匆往暖阁去——
谢盏被留在原地,宫人们也随着太后和靳尧的离去走了大半,剩下的人为谢盏披上衣服又撑着他,耳侧一阵闹哄哄的……
谢盏身形一晃又勉力稳住,感觉荷塘里冰凉的水好像变成一把把剑刺进了他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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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盏到暖阁的时候靳长荣已经醒过来了。
她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从水里上来之后整个人显得呆呆的,太医说是吓到了,其他的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太后和靳尧闻此俱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起摸向靳长荣的额头,床上靳长荣却虚弱的看向谢盏:“谢哥哥……”
谢盏睫毛一颤,往前走了两步。
“阿弥陀佛。”太后闭着眼念了一句佛号,皱眉斥众宫人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带阿盏去换衣服!”
靳尧却起身道:“儿子带过去吧。”
太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谢盏换衣服要靳尧带过去的时候,两人连着一个太监一个宫女就已经进了侧殿,而床上躺着的靳长荣嘴一瘪,将头藏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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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盏的身体本来就偏弱,刚才又在乍寒的春水里淌了一遭,在太后面前方才咬牙忍着没有失态,此刻离了主殿后放松下来,脚一软就要倒下去,靳尧忙撑住他,长长的手臂绕过去扶住了他的肩,皱眉问:“还好吗?”
谢盏虚弱一笑:“还好……”
“这样子还好?”靳尧冷着脸:“那么多会水的宫人在,你非得去逞这个能?”
“……”谢盏委屈,低着头红了眼眶。
靳尧握着他肩膀的手一紧,咳嗽一声后又补充道:“不过今日之事也多亏有你……”
他用脚踢开一扇门,趁着门响低声道:“多谢了。”
谢盏心里一颤,右手慢慢握成了拳。
宫女将衣服拿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靳尧背过身问:“刚才到底怎么回事,荣儿怎么会落水的?”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解衣声,少年独有的沙哑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有一只蓝蝴蝶,荣儿去抓,一脚踩空了。”
靳尧闻言挑眉,暗想以靳长荣那丫头的鬼精灵,此番行事必然就是故意的了,可故意落水引得谢盏去救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一切以攻略为目的……难道是想以落水为由,趁机恢复智力?
或者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让谢盏娶她?
靳尧想到这里不禁失笑,正摇头间却听到身后谢盏传出一声呼痛,他身形一顿后猛然转身,入眼便看到谢盏上半身的衣物已经脱了一半……
少年苍白的躯体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当中,衣裳半松半紧落在他的身上,还有大片大片的青紫色攀附在右手手臂处——
少年勉力一笑:“大概是碰到石头上了嘶……”
靳尧往前一步,转身对候在一侧的宫人道:“叫太医过来看看。”
而后皱眉将少年推到不远处的榻上坐下,绷着一张脸为他穿白色的中衣。
衣服已经穿好了一半,靳尧伸出手握住谢盏裸露在空气中的右臂,少年瑟缩着往后一动,再次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靳尧皱眉呵斥:“别动!你想待会儿衣衫不整的让太医来为你看诊吗?”
谢盏不敢动了,怯生生的看了靳尧一眼。
那一眼里好似包含了惧怕,靳尧咳嗽一声,另一只手绕到他身后将轻薄的右袖扯到他身前来,努力让袖子与手臂良好的结合在一起。
他天生尊贵,常年的军旅生涯也不可能让他锻炼出伺候人的技巧,因此手上很有几分粗暴却不自知,谢盏忍住了这样不太温柔的对待,只来得及感受手臂上那温热的触觉。
袖子穿好了,靳尧松开谢盏的手臂,低着头为他系身前的绳子。
谢盏放轻呼吸,不敢惊扰到他。
“宠爱度两星级。”
穿好衣服,靳尧抬眼看了谢盏一眼,又拿起了放在凳子上的中裤——
谢盏猛然一惊,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突然生出了一股羞赧,一下从靳尧手里抢过白色的中裤道:“徒儿可以自己穿!”
靳尧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的一怔,而后一笑,问:“真的?”
谢盏勉强笑道:“单手……单手也可以……师父可以先转过去吗?”
靳尧耸肩,当真转过了身。
身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中途还带着几声跳脚声,片刻后靳尧便听到谢盏犹如蚊呐的声音:“好了……”
“我都分不清他是真害羞还是假害羞了。”
卡卡沉默片刻:“我猜是真的……如果不是感情浓烈到一定程度,又习惯到一定程度,对这种情况应当都会害羞的吧?”
“不一定哦。”靳尧笑:“像我们这样的老司机就不会。”
太医提着药箱到了侧殿,也首先看到了谢盏手臂上的伤口,又摸脉诊治后方道:“公子本就体寒,这次恐怕还是受了凉,待会儿下官为公子开药方一份,每日煎服一次食之,或可预防。”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来:“公子手臂上的伤没有太大妨碍,用此膏药日敷,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便看不出痕迹了。”
靳尧点头,又问:“此前钱太医开过的调养药还能继续用吗?”
“无甚冲撞,可以用的。”
太医捋了一把胡子,将衣袖撩开、药膏倒在掌心,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谢盏身边没有跟着属于他的小厮和宫女,只好对靳尧道:“下官为王爷和公子演示一次涂抹药膏的方法,王爷和公子看仔细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碰到谢盏伤处,掌心的药膏凉凉的敷了上去,并道:“左右环绕三次,而后稍微用力推开药膏——”
他做完后看向靳尧,问:“王爷看懂了吗?”
“……”靳尧摸了摸鼻子,默默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太医道:“王爷事务繁忙,回府之后将此法演示给下人,让下人为公子上药方有事半功倍之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药膏递给靳尧,而后便到一旁去写药方去了。
靳尧将小瓶子握在掌心,正要收起来时却听谢盏道:“师父……师父将药给我吧?”
靳尧一愣:“给你做什么,你能单手穿裤子,还能单手给自己上药不成?”
“不是……”谢盏脸蓦然涨红:“刚才太医教的我都看懂了,回去叫其他人帮我上就好……”他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句:“师父忙……”
靳尧嗤笑一声:“我回来这段日子天天无聊的就差出门去斗鸡遛鸟了,也只有你会说我忙。”他将药瓶拿出来,问:“你真的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