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约而同地摇头说,“不了”。
理由是要学习之类的。季泽骋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寒假里,邺言照旧要回去乡下看望她的母亲,佳佳和爽子一同赴约前去,听闻邺言的母亲终于生了一个女孩,全家非常高兴,因为邺爸爸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孩。
“女孩好啊,我就喜欢女孩。”季泽骋在电话里说道。
彼时,季泽骋正随父母去国外旅游一周。经历了上次想打电话却不知道号码的事,季泽骋在邺言回乡下前问了他的电话。
“我家里的电话,你知道我妈开民宿的,别多打。”邺言说道。
“你打给我吧?”季泽骋提议。
“不要,国际漫游贵。”
“嗯。那还是我打给你。”
邺言想了一会忽然说:“还是不要多打。”
当时,季泽骋不以为然,想着两天三通电话这频率是肯定的。
哪知到了国外,每天疲惫于奔走各个景点,倒是果真见识了许多新的人和事,想着到了旅馆里休息时该和邺言好好讲一讲今天的奇闻趣事,可是真到了旅馆一躺下,疲惫感涌上,累得一动不想动,白天里组织好的话忽然没了当时一吐为快的欲望。
季泽骋尝试打过一通电话,虽然很累,却强打起精神努力复述白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天见到的趣事,当时真觉得特别好笑,可在电话里他尽力去描述,邺言也毫无反应。
“不好笑吗,我当时肚子都快笑痛了。”季泽骋说道。
“先这样吧,我还要给妹妹换尿布,国际漫游太贵,这些事等你回来再讲给我听。”邺言说道。
“阿言,”感觉到邺言要挂电话,季泽骋着急地唤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话可继续,涨在胸口的气松懈下去,怏怏地说,“好。再见。”
“嘟嘟嘟——”
季泽骋听着电话的忙音,心一点一点的发凉。
原来长距离,真的有一种魔力,会让曾经的亲密关系渐渐冷却。
是从哪一分哪一秒的哪一刻开始,每天照旧的日子里,明明没有发生多么重要的事,但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对方缺席的次数多了,彼此的关系就会不经意疏远。
是因为自己的朋友太少,所以特别重视阿言,还是因为阿言是非常重要的朋友,所以格外加以重视。
搞不懂主次因果关系的季泽骋,连续想了好几天这样的问题。
转着手里的电话,没有拨出号码。倒是被阿言一语成谶了,他们俩在整个见面不多的寒假里,只通过一次电话,用时40秒。
☆、Chapter17
春风徐来的4月份,季泽骋还在教室里上着漫长的数学课。
邺言却躲到楼顶,津津有味地翻着《米尔克传》。这些已经有了十足把握的保送生,就在别人奋斗拼搏的日子里,一齐在6楼的一个僻静教室里下棋、打牌、喝茶吐槽聊以过日。
当然,这也是在老师默许的情况下,才得以如此正大光明地翘课进行。事实上,保送生还需要经过保送学校的摸底考试,才有资格免去中考直接入校。
但在实力强劲的本校,尚且还没有保送生被摸底考试“刷”下来过。毕竟,能送去参加保送的学子都已经过学校的层层筛选了。
毕业前,最后一场期中考,已经没有学生把它当做期中考,对成绩的重视程度既到了最高,又高到已然觉着无所谓。大家的眼里都只剩最后的冲刺一搏。
可偏偏,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在初中部举行期中考期间,保送生去到保送的高中进行摸底考试。省一中今年淘汰了两位入选的保送生,其中一个就是“邺言”。
邺言被“刷”了?
邺言被“刷”了??
这怎么可能!
邺言从来没有发挥失常过,就算偶尔状态不佳,也只是没超第二名太多分而已。年级段的老师都感觉不可置信,连班主任都坚信一定是“分出错了”,而强烈要求省一中再次查看试卷。
可事实结果就是如此——“邺言被刷了”。
邺言的名字在全段人尽皆知,因为他是榜上名人,还总在第一、第二的位置游走。“邺言被刷了”的消息传播得很快。
孩子们把消息告诉了家长,没过两天,家长们都知道了“一位被送去省一中的保送生被刷了”。有家长闹到学校来,质疑学校筛选保送生的制度有问题,好好的一个保送名额就这样被浪费了。
堂堂初中重点学校,出现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淘汰的保送生,简直成了4月份所有备考学生最大的茶余闲话。
而舆论中心人物“邺言”,除了被班主任叫去小心翼翼又语重心长地辅导了一番后,并无受到多大影响。他仍旧继续看他没看完的《米尔克传》,按时上下学,无任何慌张焦虑的神色。
晚上,临睡前。
“扣扣——”季泽骋指着窗户锁。
邺言走过去开窗。
“这么迟了。”邺言说道。
快入寝的点,季泽骋很少这么迟来敲他的窗,一般都选在饭后来串门,当然,还是从阳台来串门。
“一直在做题,弄明白后发现天都黑了。”季泽骋笑道。
他把练习本放到小圆桌上,席地而坐。
“还是有几个类型的没搞懂,你给我讲讲。”季泽骋指着作业本说。
“哪里?”邺言凑过去。
邺言边讲解边找相似的习题,季泽骋做完一道接着再做一批,才算稍有领悟。
他活动活动筋骨,感觉右肩酸痛,便让邺言帮忙拽着右肩打圈转。
“很疼吗?”邺言问。
“有点,可能长时间握笔导致的。”季泽骋皱眉说。
“你才认真多久就落毛病了。”邺言笑道。
“我不是学习的命啊。我爸还指望我考个重点高中,以后可以随他读个电气专业,再当个三流电气工程师,每天坐办公室里画图纸。”说到这儿,季泽骋叹口气。
活动了一会,季泽骋感觉困乏,就倒在地上阖眼。
“别睡,回你自己房间去。”邺言推着他起来。
“阿言,我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真的是很短暂的缘分。有些人说散就散了,我们能这样三两步跳过来就见着面,真的是难得的缘分,我以前都不觉得这有什么,现在想想,真是好,真是难得的好。”季泽骋闭着眼睛,疲惫得只动嘴。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在向邺言传递他的感恩。
“你怎么了,感慨和女朋友的事?”邺言说。
“不,不是晓彤。我是在说你,阿言。”
季泽骋在地板上赖了一会,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向窗户走去。
“有些人说散就散了,但是阿言,你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
季泽骋推开窗户,走出去。
☆、Chapter18
晚饭时,季泽骋忽然抽风了,开口道:“爸、妈,谢谢你们把我抚养长大。我很感激你们,也很珍惜现在这样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
闻言,季爸爸拿着筷子的手哆嗦了一下。
季妈妈愣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说:“儿子,你有啥想不开的可要告诉你妈呀。”
季泽骋回房后,季妈妈边洗碗边对季爸爸说:“该是儿子长大了吧。”
晚上,季泽骋对邺言说了相似的话。
“人会懂得感恩和珍惜,是因为认识到了这样的日子为数不多,如果每天都是如此,那便成为寻常。”邺言道。
季泽骋摇头表示不明白。
邺言放下书,微微一笑道:“我倒觉得,能懂得感恩和珍惜是很可怜的。这意味着,你终将不能继续保持着这样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未来终将失去某件东西的了然于心。”
季泽骋由心佩服邺言可以说出这么深奥的话,因为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阿言,你以后可以考虑去做老师,或者去做和尚。”季泽骋说道。
“老师与和尚的职业有什么共通点吗?”邺言不解地问。
“忽悠人都很厉害。”季泽骋认真的说。
邺言点点头,难得对他的说法表示认同。
“阿言,你有特别珍惜的东西吗?”季泽骋又问。
邺言看了季泽骋一眼,恰逢季泽骋抬头,仅一瞬的对视,邺言立刻不经意地移开眼神,埋头于书中。
“没有。所有的未来都是自己做的选择,没所谓珍惜或后悔的。”邺言说道。
季泽骋没听明白,却仍然点头,并非表示赞同或理解,只是对邺言状似了不起的话表达佩服之情,但隐隐却想起,自己最近也说了很多意味深长的话,果然是受邺言影响,自己的讲话水平也提高了啊。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季泽骋单方面的感知,单方面的小骄傲。
埋头苦学的日子过得很快。升学考试的三天都是下雨的日子。
季妈妈打算向单位请假,接送儿子上下考场,却被季泽骋当场拒绝。
于是,下雨天,季泽骋卷起裤脚,一路从家里小跑去考场。在路上正好看到撑着伞走得不紧不慢的邺言,他立即钻到邺言的伞下。
“刚从背影看,你好像丁香姑娘。”
那首诗怎么写来着: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阿言的话,是忧郁的美男子。
季泽骋咧嘴一笑,就被邺言拿手刃敲了脑袋。
“什么诗都背不住,有关女人的倒记得一清二楚。”邺言没好气地说。
“我每次考试越紧张,脑子里歌词越多。有几句经典的比方说,看数学题的时候,‘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安慰自己的时候就会想起,‘没关系不论失去了什么都没痕迹,每一次让泪水流回心里,去灌溉梦想开出奇迹’。写作文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考完后永远都是‘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打住。别唱了,”邺言捂住季泽骋的嘴巴,“你会传染我的。”
“阿言,难道你考试的时候不会想东想西吗?”季泽骋一副“你真神奇”的表情看向邺言。
季泽骋有一种魔力,说好的从不应验,坏的总能一语成谶。
邺言不免有些担忧接下来的考试。
直到邺言看到语文的作文题:有一种鸟,它能够飞行几万公里,飞越太平洋,而它需要的只是一小截树枝。在飞行中,它把树枝衔在嘴里,累了就把那截树枝扔到水面上,然后飞落到树枝上休息一会儿,饿了就站在树枝上捕鱼,困了就站在树枝上睡觉。谁能想到,小鸟成功地飞越了太平洋,靠的却仅是一小截的树枝。
材料作文,有点难度。可该死的是脑子里全是季泽骋的歌声“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邺言扶额,忍不住地想:“这个笨蛋,坑人坑己。”
果然,此刻,季泽骋正落笔写下作文的开头:有一句歌词唱道:……
☆、Chapter19
季泽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季妈妈的接送,邺言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与季泽骋同行去考场。
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发挥失常”四字的邺言,无情地将房间的窗户上锁,拉上窗帘,每晚早早入睡。
季泽骋更是在接下来的考试中,把所谓的经典歌词通通又用了一遍。
一考完试,天气由雨转阴,季泽骋一路狂奔回家。踹开房门拉上帘子,找到私家珍藏片开始播放,昏暗无人的房间里,他□□了一发当做发泄。
晚上,他拿着游戏软体,从阳台跳去邺言那儿。
“阿言,这次新出的软体是双人的,快点,一起玩。”季泽骋已经轻车熟路地开机,坐在地上,催促邺言。
邺言陪着他玩了一会,就势作罢。
“人各有长。”熟悉了游戏规则后,邺言更自觉对现在的记录已无法突破。
于是,季泽骋独自一人玩双,一会救自己的角色,一会救邺言的角色,忙得不可开交。
邺言其实很烦看书的时候有声音,但如果是季泽骋在旁边吵闹的话,那感觉就会像夏天的电风扇,自然得像是这个季节里本该有的呜鸣。
事实上,他也没有特别吵,基本都在被自己无视。邺言慢慢躺下,横看季泽骋的侧脸。
“你没有和女朋友一起出去玩吗?”邺言的声音很轻。
“晓彤?有吧,去过一次,太热了不想出去。”季泽骋专心于手里的游戏。
“足球呢?”
“哦,那个看门的老头不让毕业了的进去。他说学校里还有学生在读书。”
过了一会,邺言迷迷糊糊已经要睡着。
季泽骋不知何时掀开毯子躺进去,闭上眼睛假寐。
“噗——”是季泽骋放的。
味道从毯子渐渐向头顶弥漫。
“天呐,”邺言从迷糊中被臭醒,推开季泽骋,“你吃稀了吧。”
“嘿嘿,”季泽骋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一般不都说拉稀吗?吃稀是什么。”
季泽骋踹着毯子扇风,邺言翻过身背对他。
继而又听到季泽骋一个响亮的“噗——”。
邺言终于忍无可忍,把正在动作的季泽骋连带着毯子踹下床。
尽管语文发挥失常,但好在影响不大,最后邺言仍然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因此,毕业典礼上,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他的演讲也颇为笼统,无非是感谢学校、感谢老师。
下台后,班主任喜滋滋地表扬道:“邺言,你最后还是用成绩说话了。”
几日来,家长、老师们都在预估各校的分数线。
季泽骋像是把毕生的好运都用在了最后这一刻,虽然与大家预估的市四中的分数线稍低了两分,但是季妈妈已经对此很满意了。
正当班主任还沉浸在计算自己班级有多少进入省重点高中的名额时,却被邺言填的志愿给了当头一棒。
“邺言,你填的这志愿是怎么回事?”三年来,班主任第一次对邺言说了重话。
因为,邺言明明白白只填了第一志愿:市四中。
“你和家长商量过了吗?”班主任拿着志愿表再一次询问。
此时,有家长过来询问班主任关于分数线的事,班主任含糊地拒绝给出任何意见,一概回答:“看历年的分数线推算,我们老师真的没法给意见。”
邺言表示,父母都很尊重自己填的志愿。
“三年来,我是一心一意栽培你上省重一中啊,就算发挥失常,也是落入省二中。邺言,你、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班主任像考坏了成绩的学生,有想哭的冲动,“你这是拿着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别人想求都求不来你这样的好成绩,你知道有多少人给学校捐钱捐图书馆开后门也要去省重点吗?……”
老师还在念念有词,邺言转身就走,他向来没把老师的话放在耳里。
从前是,如今亦然。
他等着季泽骋一道回家。
季泽骋正在纠结,事实上,到了填志愿的这一刻他都尚未想好,迟迟无法落笔。
最后还是照季妈妈的意见,保险起见,填了比市四中差一档的市区学校。
回家路上,季泽骋狠狠踢路边的石子。
“我他妈为什么考那么好,纠结死了。”季泽骋愤愤地说。
邺言一听就笑了。
“阿言,你觉得我的成绩能上市四中吗?”季泽骋没话找话地随口问问,他并不期待邺言能给出答案,毕竟志愿表都已填完上交了。
“能吧。”邺言淡淡地笑了,“顺道告诉你,我填了市四中。”
市四中?
市四中三个字在季泽骋的脑回路里溜了一圈后,才消化了邺言的话,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邺言,忽然有了万分罪恶感与害怕的念头。
“阿言,你难道真的是因为我说的那番话,才放弃了省重点一中,填了市四中?”正要开口的邺言又被季泽骋打断,“你可别说你担心够不到一中分数线什么的当借口。”
“你太抬高自己了吧。为了你什么的,怎么可能。”邺言边走边说:“我爸升职以后,只有白天的工作,我妈担心晚上回家没人给他做饭,所以叫我就近读一个高中。而且,我跟你不一样,不需要别人督促着学习,我在哪里读书对我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