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开口叫他,肚子里面亦有这些天遭遇到无数的委屈想要吐露给他。方才还认为他们从此便是分道扬镳的路人,现在突然看见他,却有数不尽的情愫涌上心头。
或许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关系,也可能是自己照顾过他许久,再或者是他们许多次的肌肤之亲……陆郎儿给自己的这种悸动找了许许多多的理由。可无论哪一种都比不上这人活生生的朝自己面前一站后轻描淡写的一瞥。
不过,他现在还是“太子”,而对方却是千户长,而且还不知道他究竟哪里弄来的官职,最重要的是:为何要袭击他们?陆郎儿咬咬嘴唇,还是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搞清楚。马走的不快,而他折腾了一夜太累了,竟然不一会就睡着了。
奇诺慢悠悠的朝前走,现在抓了人,他心定了许多。回想起一个月多前投奔郑飞扬的那一刻,自己都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他是犬戎人,记事后便和其他族人的孩子一样离开母亲身边,加入只有男子组成的世界里。犬戎人从生到死都是战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离开手中的刀和箭。他们从不耕作放牧,只是四处征战和掠夺。没有人决定有什么不妥,这时他们世袭数百年的生存方式。
后来,他成年了。周围的其他种族越来越繁荣,而他们犬戎人则因为固守着自己的生存方式而渐渐衰落。即便他们都是勇猛精进的战士,但现在为了生存却不得不分散为数十人的小部队为更强大的鞑子人服务。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年,他打算带着自己的族人和鞑子人做上几笔大买卖,然后换些钱物粮食,再去抢个女人回去繁衍子嗣。
这个女人可能是胡人,也可能是汉人,他并不在乎,反正只要可以生下孩子就可以。
可是,抢回来的是却是个男人。
虽然是男人,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更好看。而且抱起来身体又香又软,甚至比普通女人更销魂,尤其是进入到他的身体里时候的感觉,好像魂魄都被对方吸过去。
他沉溺于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能自拔,甚至不惜和族人争吵也不肯让他们真正碰他。
干完这一次,就带这个汉人回去,将他藏起来,再也不给其他族人看到,这样便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享用。奇诺如此告诉自己。
然而小王子却看到了这个男人,他也看上他。
奇诺不想给。
他怎么能给?即使是自己兄弟,他都舍不得让他们碰他,更何况是个鞑子人?
但小王子毕竟是小王子,以犬戎人的现在都实力还不足以违抗鞑子人。而且,他提出了交换。
兄弟们很雀跃。虽然他们没有真正碰过男人,但是毕竟看过他如何和这个汉人交合。若不是尊重他,恐怕这些长期没有碰过女人的家伙们很难忍耐这么久,现在有现成的机会,假如他不同意,那么兄弟们会如何看他?犬戎人最重视兄弟情义,全靠着这种情义,他们才能生存下来。
他恨恨咬牙,直到满口血腥之气,才一拍桌子,说:“就几日,不能伤他!”
这一回,小王子满脸得意,兄弟们满心欢喜,只有那个汉人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是失望,他快哭出来了。
奇诺心情不好,心中好似塞了大团的棉絮,让他呼吸变得酸胀艰涩。他没兴趣看接下来的淫行,猛然起身离去。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接下来……奇诺摇摇头,他害怕回忆这段生命力最可怕和黑暗的时刻。忍让没有换来鞑子人的平等对待,反而给自己和族人招来横祸。他忘不了鞑子人连夜冲进他们营帐的瞬间,好几个兄弟还没来及从毯子上坐起来已经被人砍成蜂窝。
猩红的鲜血洒满脚下,四周都是烈烈燃烧的大火,耳边只有无止尽的哀嚎。他和剩下的几个弟兄都挂了彩,依旧奋力厮杀。可是,鞑子人太多了,即便他可以以一敌十,可是成百上千的人涌上来,他们被剁成肉酱只是时间问题。
“大哥!你得活下去!”同他喊话的是阿奇,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他的双肩和侧腰都已尽被刀刃砍伤,伤口几乎见骨,和自己说话时候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一起走!”奇诺怒吼,一刀砍入面前的鞑子人脖子里。拔刀时,那人的一腔热血淋了他一身,宛如浴血的饿鬼。
“我走不了!”阿奇背脊与他相抵,单脚跪地,以单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口的喘气,不断的有血从他的口中吐出,滴在地上。他从腰间扯出一个腰封状的东西,猛然抖开,好似一个长长的薄斗篷。
“这是我从一个汉人女人那里抢来的。据说是珍稀的火鼠毛织成,虽然薄如蝉翼,但可以防火。大哥,你快披上!可以趁火杀出去!”阿奇说完,便将那件斗篷披在奇诺身上。
“你胡说什么?”奇诺大吼:“一起走!”
“大哥!来不及了!”阿奇惨然一笑,将斗篷紧紧套在奇诺身上,同时抽刀猛砍帐篷的主梁。
他们所住的营帐都是羊毛织成,遇火必燃,,此时已经烧毁大半,被他一砍,整个塌陷下来,将他们连同几个鞑子兵一起埋了进去。
奇诺在帐篷倒塌的瞬间,被身后巨大的推力猛的推出去,摔出好几米远。火鼠毛遮住的地方果然没有着火,但他太高,许多没有遮住的地方还是被火苗点燃。他痛得满地打滚,好不容易才将它们弄灭。
鞑子人几乎都被倒塌的营帐吸引了注意力,有些人怕殃及池鱼,纷纷开始救火,没人注意还有这么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奇诺将火鼠毛裹在身上,将自己绑在一匹骏马的马腹上,才逃过鞑子人的搜索。等他逃出鞑子营的时候,所有的犬戎人都被小王子歼灭了。
想到这里,奇诺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从5岁后就没有再哭过,哪怕7岁时被扔在冰天雪地中试炼,没有食物,没有同伴,随身的只有一把巴掌长的匕首时,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从鞑子人那逃出来时,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对着天地哭吼,哭的撕心裂肺,几度昏厥。
之后的事情,不必再提。他浑浑噩噩,几欲求死,可真的想要死时,又想到阿奇的话:大哥,你要活下去!
如何活下去?奇诺不禁痛苦的笑了笑。他失去了一切,地位、兄弟、家人。甚至不敢回犬戎人的属地,不敢面对那些死去兄弟的家人。他浑身伤痛,无法医治,只能随波逐流,一路朝南,漫无目的的流浪。有几次栽倒在雪地里,差点就没有醒过来。这样跌跌撞撞的又再次遇到那个人。
想到那个人,奇诺嘴角边不自觉的浮出浅浅的弧度。虽然再见时,他一腔愤恨,将所有的屈辱和悲痛都算在对方身上,说了许多狠话,甚至还想杀他,可举起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他不忍。
他见自己的眼神已经不是最初时的惊弓之鸟,除去恐惧外只有战战兢兢的曲意逢迎和讨好。现在的他,面容依旧美好,声柔如春水,叫人听着舒心、安逸,还有些想入非非。
不过奇诺有些不解,如果说之前是他迫于自己的武力淫威而服从自己,那么现在他是自由的,而自己不过是丧家之犬,他甚至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一句话就能杀死自己。
但他却救了自己,带回家,还请人医治。奇诺冷眼看他为自己忙上忙下,擦洗换药,这些天濒死的心也渐渐热了起来。
除了身子销魂,或许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好。奇诺悄悄有了一个坚定想法:无论用什么手段,牺牲一切也要将他得到手!
身体、心、以及所有。
第33章 有情郎相认见欢,瞧爱痕却翻醋坛
不知颠簸了多久,直到身体重重落在地上,陆郎儿才被痛醒,他睁眼一看,四周已经换了一副景象。
这是哪里?他茫然的望着周围陌生的陈设,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寺庙,周围都是倒塌的天王像,最中间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底座,主佛像早就不翼而飞。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擒,且五花大绑着。
“给他松绑,你们出去吧!”身后有个嘶哑的声音说道。
陆郎儿被胡乱扯下身上的绳索,顿时觉得背脊一麻,这声音不就是奇诺吗?他又惊又喜的回头,果然正是这个男人。
不过奇诺看着他的眼神冷漠,好似陌生人。也难怪,他现在还是“太子”模样。
奇诺先他开口问:“恕属下无礼,你真是太子赵成钰?”
陆郎儿茫然点头。
奇诺又问:“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陆郎儿猛然想起先前景象,才皱起眉头问:“这要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何袭击本王?”
“袭击?”奇诺一脸莫名道:“属下为何要袭击太子?是郑侯爷收到密函说太子的队伍屡屡遭犯,才命属下前来接应。我们昨天到的时候,大火已经烧起来了!属下只能四处搜寻是否还有逆贼余党。”
“什么?”陆郎儿惊得脸色煞白。
“你不知道?”奇诺见他这幅表情就明白一二,于是警惕道:“你说你是太子,却不知道自己的队伍何时遭袭何时起火?”
“这……”陆郎儿脸色发绿了,总不能说那个时候自己在山洞里快活吧。
奇诺见他言辞闪烁,更加怀疑,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道:“到底怎么回事,麻烦你解释解释!否则属下就只能将你再次捆绑了!”
见他神情严肃,见自己如见贼一样,陆郎儿咬咬嘴唇,于是说道:“容我先问个问题,军士可是胡人?”
胡人二字一出,果然奇诺脸色大变,先是发白后而转红道:“属下确为胡人,但我已经投军于郑侯爷,且有战功,难道现在还要追究属下出生吗?”
陆郎儿摇头道:“军士误会了。那我再问你,你是不是犬戎人?”
奇诺愣住,眉头慢慢的锁起,最后成了一个川字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犬戎人只在漠北往西活动,极少入中原。你若是从未离开过京城的皇子,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个小族?”
陆郎儿轻挑嘴唇,轻轻说道:“因为刚巧,我便认识这样一个犬戎人!”
奇诺被他弄得有些糊涂,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更觉蹊跷,不由得多看了陆郎儿几眼。
先前光线灰暗,又是兵刃相交时,他只顾着确认对方身份,倒没有真的仔细观察过这个。现在虽然在古寺,但周围已经叫士兵打扫干净,又点上灯火,看他要分明许多。
这个人……奇诺绕着他看了两圈,满心狐疑,谨慎的问:“你认识的犬戎人叫什么?”
陆郎儿没有回答,而且凝神望着奇诺的眼睛,嘴角的弧度缓缓落下,眼中浮起雾霭,幽幽叹气道:“我变这幅样子,你是真的看不出来了吗?”
奇诺心里一动,似有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他的心脏一下,他身体不自觉前倾,愈发靠近陆郎儿。对方华服彩衣,虽然被捕时,衣服上多处被划破,显得狼狈凌乱。但此时挺腰直背站在自己面前已无当初的惶恐,尤其道出自己是胡人时,不见鄙夷嗤笑,反倒是真如见了旧友……
他是……
奇诺眯起双眼,透过模糊的视线再度观察他。现在这人面目在视线里变得模糊,而身形却愈发让人觉得熟悉…… 难道?
怎么会?他自我否定,他认识和熟悉的汉人寥寥无几,能够对上号的唯有心中记挂的那个人。
当日他离开,一大半都是赌气,走不过一天后他就后悔,于是偷偷溜回去看过一次,可那人却已被送走,再无音讯。想到此前他说过太子的事情,皇城他不能贸然而去,只能投军于郑飞扬麾下,效力于汉人,指望立功后可以跟随郑飞扬左右,这样才有机会见到他。
不过他若是太子,又知道自己是胡人,难道……
奇诺一个激灵,仿佛瞬间反应过来似的,竟然激动的忘记了礼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吼道:“你是不是认识他?认识郎儿?他在哪?他……”奇诺忽然脸色青灰,他想起自己刚到营地时,那里早被劫杀一空,遍地尸体,鲜血甚至染红了大地。
想到那一幕,奇诺心脏一痛,手臂也跟着哆嗦,抓住陆郎儿道手指几乎陷入肌肉中。
“痛,痛……”陆郎儿龇牙呼痛。身体不由后退,咧嘴说道:“奇诺你放开我,手臂都要断了!”
“你……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奇诺瞪大眼睛,拽着对方衣领提到自己眼前。
“废话!”陆郎儿粗声喘气道:“就连你的汉话还是我教的呢!”
“啊?”奇诺嘴巴张得能囫囵吞个整鸡蛋,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意思,忽然手下一?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桑谷凰撼镀鹇嚼啥囊铝臁?br /> “喂!喂!你做什么?住手!”陆郎儿被他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领口。
“他……你…… 心口斜下的侧腰处有一片淡色红痣……是不是?”奇诺太过激动,已经语无伦次,连音调都在发抖。
“?”陆郎儿想了想,他倒没有那么仔细观察过自己身体,又是不易看到的地方,似乎……是有那么个吧……
于是他点点头,下一秒身体已经被对方紧紧拥住!
“是你?真的是你?你是郎儿?你怎么……你怎么?我差点以为你……”奇诺搂着陆郎儿激动的不能自抑,说话也是断断续续,语无伦次。
陆郎儿被他搂的喘不过气来,憋的满脸通红,好容易推开对方的臂膀,才缓过气说:“是我。是我!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怎么这幅样子?”奇诺扳过他的下巴,仔细摸了半天,终于在耳后发现一丝异样,惊愕道:“人皮面具?”
“嗯嗯!”陆郎儿点头。
“这么难看的玩意儿!“奇诺皱眉看了看,伸手便要扯掉。
“别!别!”陆郎儿慌乱道:“不能硬撕,他们说了这个是特殊药水粘上的,要用糯米熬汤的浓汁洗掉,不然皮肉都会一起撕下来。”
听罢,奇诺才放手,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才皱眉又说:“显老。”
陆郎儿噗一下笑了出来说:“太子长了我十岁有余,自然不同。”
奇诺哦了一声才想到说:“你怎么扮成这样?真太子人在何处?你们又是怎么会遭人暗算?”
他这几个问题倒把陆郎儿难住,其实各种原因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至于太子现在何处更加未卜,或许他早已到了凉州和郑飞扬碰上头了。
不过他还是同奇诺说了个大概,将这个犬戎人听得目瞪口呆道:“你们汉人真是诡计多端。”
诡计多端?陆郎儿苦笑,这个词的程度还不及太子心思的一半吧。
奇诺对汉人之间的争斗并无多少兴趣,他意在陆郎儿,便说:“我一直惦记着你,现在遇上真是神意,眼下没人知道你是生是死,不如就此隐姓埋名跟着我,也摆脱那些人!”
陆郎儿眼神一黯道:“你忘记汝南王了?说不定他就是伏击我们的人,而且,我身上还有毒……”
奇诺冷笑道:“汝南王?还怕他?落在我手上不将他剥皮抽筋逼他交出解药,再交给郑侯爷发落!”
提到这,陆郎儿才想起问道:“你说的郑侯爷可是那个安定侯郑飞扬?“
奇诺点头说:“正是!”
陆郎儿奇道:“你怎么会投军于他?我记得你说过厌恶汉人的。”
奇诺脸上微红,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们汉人怎么说的?此一时彼一时,就是这个意思。现在他领兵抵御的鞑子人才是我的仇人,能多杀一个鞑子人我都是痛快的!何况……”他声音渐小说:“这样我才能留在中原,离你更近些……”
“我……”陆郎儿忽然语塞,对方望着他的眼神已经不再陌生,而是毫不掩饰的深情,浓烈到让他不能视而不见。他微微垂目,躲开他炙热的视线,生怕自己一下陷入其中便不能自拔。
奇诺怎肯给他躲避的机会,已经先他一步再次揽过他的肩膀,小心拥入怀中。他身形高他一些,肩臂有力,陆郎儿即使想要退缩也没有后路。奇诺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仔细嗅了一番,才在他耳边低语道:“就是这个味道,我的郎儿的味道。”
他鼻尖划过皮肤,热气喷吐在耳廓边,陆郎儿被他撩得心尖酥痒,昨夜并未尽兴的欲望似有星火燎原之势。他暗暗苦苦压抑自己,不由得想躲开奇诺的触碰,对方明显感受到这点,不悦捏起他的下颚,霸道的亲吻便落在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