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温启芳面前,林珏深施一礼,接着便将自己的苦恼说了,一气儿说完,等了半天也没见上面那位有何反应,不禁瞧瞧抬头看了一眼。
温启芳正在细细打量林珏,被逮了个正着,也不尴尬,轻笑一声,道:“吾已知晓此事,必会约束他们,你自去做你的事便是。”
林觉将信将疑地离开,实在搞不懂,原本应该以严肃正直著称的翰林院,怎么会有这么多奇葩。
回去与李易白学了此事,李易白笑道:“温起芳乃是宏正四十三年的榜眼,说来,与林如海应该是认识的。想来,你应是借了他的光了。”
林珏点头,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怎么看着温启芳看他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一位老友家的子弟,反倒更像是……单纯的好奇。
好在之后翰林院的众位侍读侍讲学士们知道了收敛,否则,林珏总有一种自己变身国宝的错觉。
不过那之后,林珏倒是常被温启芳叫去整理文案,做些杂务。林珏向来聪慧,自是看出其提携之意,做事便也越发仔细了。
林珏请人喝暖宅酒,翰林院上下,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说得上话的还是说不上话的,全都请了个遍儿。
翰林院自有其派系之争,不过林珏原就与李易白交好,又得了皇帝青眼,一般人轻易不敢拉拢他。林珏乐得自在,他本就受了温启芳提携之恩,温是标准的帝党,他若是真的眼皮子浅了,加入了某一派系,才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且因着他与雍和郡王交好,入了皇帝的眼,又得了翰林主管提携,他请人去喝暖宅酒,还真没谁那么不长眼的不去。便是真不去,礼物是必要送上一份的,也算结个善缘。
晚间林珏清点了一番贺礼,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惹得李易白笑道:“不过是点儿小钱罢了,你又不缺这个,何必搞得自己跟个财迷似的。”
林珏斜他一眼,“不当家不知财米贵,你日日到我家来,吃我的用我的,难道不觉得羞愧么?”
李易白笑嘻嘻地凑过去,腆着脸道:“若你肯日日去我那儿,吃我的用我的,你不必觉得羞愧,我乐意得很。”
林珏被他逗得一笑,与他说笑两句,到底还是去整理礼单,着人一样样对了,封存到钱库中去。李易白无聊地看他做这些琐事,“你家中钱财走礼的事不是一直都是黛玉管着么?”
林珏闻言,头也未回,道:“她不是在贾府呢么,过几日谢家要来人议亲,到时我再过去接她。再说,黛玉早晚是要嫁人的,难道她走了后我府里的事都这么放着,自还是要我打理的,便是偷懒也偷不了几回了。”
李易白闻言心内微微一动,小心翼翼道:“那……你不打算成亲了?”
林珏回头瞪了他一眼,“齐人之福可不是谁都能享的,我又不是某王爷,妻妾成群,儿女双全。”
李易白面上闪过一许尴尬,“那都是遇到你之前的事了,还提它作甚?”
林珏自是知晓李易白心意的,提这事也不过是为占些便宜罢了,见状便放下账册,吩咐林成将清点好的东西都挪到库里去,余下的晚些再清点,便叫人都下去了。
待屋内只剩下他二人,林珏方狞笑着一步步走近李易白,伸手捏了捏他光滑的下巴,“你看我牺牲这么大,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李易白一听林珏这语气,便知他并非真的生气,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略一思量,便也明白了林珏打的什么主意。到底还是自己理亏在先,又实在羞于说出让林珏在上的话来,便只得沉默着任由林珏施为了。
林珏俯身将李易白压?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谏硐拢崆峤饪溲诶钜装卓床患牡胤剑那穆冻隽烁鲆跄钡贸训奈⑿础?br /> 林家宅子既已建好,谢锦轩便催着林珏赶紧接了黛玉家来,他早请好了媒人,备好了作为“采择之礼”的一对儿大雁,只等着林珏这边准备好了,便要来纳彩了。
林珏瞧着他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甚是好笑,到底考虑到王夫人是个蠢的,不定会使出什么昏招来,还是尽快将黛玉的亲事过了明路,自己也好安心。遂与谢锦轩定了日子,自己则去贾府接了黛玉,顺便告知贾母纳彩的吉日。
待到了日子,贾母不待林珏来接,便由贾琏护送着来了林府。毕竟不是正经日子,遂也未带许多人,身边只跟着邢夫人和已为人妇的探春。
谢家来的人是谢锦轩嫡亲的姐姐,北静王太妃谢文雅,请的媒人是南安王妃,身份亦是十分尊贵,足见谢家的诚意。今日纳彩,谢锦轩倒是不必出面的,主要还是媒人与林家的事情。
林珏虽只是黛玉的兄长,却也是林家的大家长,他是必要在场的。只不过他毕竟年岁小,这等事情,还是长辈出面更好看些,因而才请了贾母过来。贾母亦是明白其中门道,因而只是循着惯例推辞了几句,显得女家矜持贵重,便允了婚。
这门亲原就是林珏一早便应下的,谢文雅倒不担心林家临时变卦,只是听得贾母亲口允了婚,心内仍是十分高兴。四王八公中,她与贾史王薛四家并不相熟,不过却并不影响彼此之间的交际。
过了采择之礼,纳彩便算完成了,谢文雅了了一桩心事,笑对贾母道:“第一次瞧见他们兄妹,我便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黛玉便是我自己的亲女儿才好。不想如今竟能做亲,实在是喜上之喜了。”
谢文雅年纪虽只与王夫人相当,身份却极高,便是贾母,也不敢在她面前倚老卖老,忙笑道:“王妃能瞧得上她,乃是黛玉的福气。”
一旁邢夫人也跟着恭维道:“我原就说黛玉是极好的,如今竟真就嫁入了王府,实在是再想不到的。”
在场之人,无论是谢文雅、南安王妃,还是贾母、探春,俱是大家出身,闻听此言,脸上都不大好看。林珏更是直接连脸色都变了,打量邢夫人的眼神,仿似在看一件死物。
如今黛玉与谢锦轩还只是议亲,八字未合庚帖未换,“六礼”也才完成了一礼罢了,如何就能说是“嫁入”王府了。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没的叫人觉得林家轻狂,实在惹人嫌得很。
邢夫人犹自不觉,颇为自己能与北静王太妃、南安王妃搭上话而沾沾自喜,再欲说,却被贾母狠狠瞪了一眼,登时吓得浑身瘫软,不敢再出一声。
贾母已是十分后悔将这么个东西带了出来,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不会说话不说,还没个眼色。这屋内几人,哪个不比她有身份有地位,几时轮到她说话了。再说,她们本就是女方,合该矜持些,这嫁与不嫁的话,怎可随意放在嘴边。
原贾母是想带着王夫人与凤姐一道来的,只是这二人一个实在蠢笨不堪,如今黛玉都已与西宁郡王府议亲了,她竟还惦记着如何截胡呢,可见是个拎不清的。另一个素来与林家有了心结,便是来了,再说些不着四六的话来,反倒糟心。这便退而求其次,带了邢夫人探春出来。只是实在没想到,这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便是再提拔又如何?
谢家是十分满意这门亲事的,谢文雅自也不会因着邢夫人的一席话而厌了黛玉,南安王妃在一旁适时插了两句话,刚刚的事便被带了过去,几人又开始转而说起其他的事来。
探春并未参与其中,她是小辈,嫁的又是商户,身上更是连个诰命都没有,自是上不得前儿的。来了林府,她便一直陪着黛玉坐在里间。可她也不是平白无故来的,正有一件要紧事,要让黛玉知晓呢。
第044章 出昏招惹林珏反击
“她真这般说?”林珏沉声问道。
方嬷嬷瞧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黛玉,叹了口气,道:“姑娘也实在是伤心,这还是亲舅妈呢,竟就这般算计她的婚事。那位薛大奶奶走后,姑娘便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林珏眼内闪过一抹厉色,他原就是防着王夫人出昏招,方才这般着紧为黛玉定亲,更是请了贾母来,将此事在贾家过了明路。不想这王夫人竟还有这般心思,实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妹妹不必忧心,她姓贾咱么姓林,便是老太君尚且管不到咱家姓林的头上,凭她一个小小五品诰命,手且还没那么长呢。”
黛玉哽咽道:“她毕竟是贤德妃的母亲,若是真的求来了贤德妃的指婚,可如何是好?”黛玉是亲见元春如何三言两语便将探春嫁给了那薛蟠的,如今听探春传信儿过来,说王夫人竟欲进宫求了贤德妃的旨意,将自己指给宝玉,这让她如何不惊惧。
林珏闻言却是一笑,“我当妹妹是为什么这般伤心呢,却原来是这个。妹妹很不必担心,莫说她一个后妃,便是皇后娘娘想要指婚,亦还要探过上意,问过女家的意思呢。岂会直接指婚,没的凑成一对怨偶,惹得两姓不快。且我如今正在翰林院供职,偶有面圣的机会,皇上若知晓了此事,不会不问我,届时我自有话将此事推了。”
黛玉闻言顾不得伤心,忙道:“如此可会影响哥哥仕途,毕竟贤德妃娘娘如今盛宠正隆,若是惹得她不快……”
“后宫不得干政,若是贤德妃当真敢以此事搅扰圣听,才真是嫌命长呢。”林珏声音狠厉,显见是恨透了王夫人。“何况,”林珏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贤德妃娘娘,我尊她她便是娘娘,不尊她,她也不过是皇家的一个贵妾罢了,上面还有太后皇后压着,她能翻出什么风浪去。”
黛玉不大明白这些,只是听了林珏的话,原本惊惶的心才安定下来。方嬷嬷又适时劝了几句,她毕竟是宫中出来的,对这些事也是有所了解的,几句话便打消了黛玉的顾虑。
黛玉颇是不好意思地抹抹脸上的眼泪,“我也是一时急了,原也没想太多,倒叫哥哥看笑话了。”
林珏调笑道:“我笑不笑话倒无所谓,若是谢师兄知晓妹妹竟这般倾心于他,才是真要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呢。”
黛玉笑嗔一句,羞得满脸通红。
王夫人从鸳鸯那里听说林家要与西宁王府议亲一事,当即便慌里慌张地去找了贾母,反被贾母一顿训斥。又拿住了她贪林家银子一事,王夫人被唬得够呛,再不敢在贾母面前提一个字。
不过,她却并未就此歇了心思。王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反复琢磨一番,倒是叫她捉住了贾母话中的未竟之意。若是有贤德妃娘娘赐婚,难道林家还敢抗旨不成?
如此一想,王夫人立时找来自己的心腹周瑞家的,与她细细商量了一番。
说来也真是巧了,这日正赶上探春回来,少不得要拜见当家主母。王夫人因与周瑞家的商量事情,便将丫环婆子都打发得远远的,只派了个玉钏儿守门。玉钏儿恰好去解手,探春便进来了。
也真真是无巧不成书,王夫人的一番筹谋,却被探春听了个囫囵。探春难掩惊讶,恰时玉钏儿回来,瞧见探春,心下一跳。探春早收起了惊讶,一把拉住玉钏儿的手将人拉到背静处,横眉竖立,不怒而威,“你今日可瞧见我过来了?”
玉钏儿被探春的气势惊了一跳,随即便明白过来,便是她拿住了探春在此偷听,莫非王夫人还能饶了她不成,忙跪下道:“我一直守在这里,并不曾看到三姑娘来过。”
探春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扶起玉钏儿,命侍书拿了两个银瓜子给她,“我素来便知道你是个好的,便是你姐姐……哎,我们素来都是极要好的。”
玉钏儿轻轻咬了咬下唇,眼内蒙上一层水雾。
探春见状,自知达到目的,遂不再多言,悄悄带着侍书退了出去。
转天去贾老太君处,得知她要去林府为黛玉主持纳彩,便跟着附和了两句,又说许久不曾见过林妹妹了。贾母原就不想带王夫人去,凤姐又一向与黛玉不和,一听探春这话,便直接问了探春,带着大太太和探春一起去了林家。
探春原还想着该如何将这信儿传给林家呢,毕竟她现在在薛家根基尚浅,又有一个薛大姑娘在一旁虎视眈眈,并无人手可用。翠墨她是不敢用的,又不好叫侍书直接登林家大门,实在为难。不想竟就这般巧了,她见了黛玉,便悄悄将此事与黛玉说了,也好让林家有个提防。
探春如今与薛宝钗当真是不死不休的格局了,虽探春病好后,薛宝钗嘘寒问暖,很是体现了做小姑子的慈和,探春却是再不敢相信薛大姑娘的“假面”了。且她自鬼门关走了一遭,便觉许多事都想开了。
贤德妃娘娘瞧着林家如今正是势起之时,便欲宝黛做亲,更是拿了自己做筏子,堵了先时王夫人私下应下的金玉之约。也难怪薛大姑娘恨自己了,是自己挡了她侯府太太之路了。探春冷冷一笑,便是自己当真死了,难道她薛大姑娘就能进贾家门了,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探春此时却并不想阻挠宝钗嫁入贾家,相反,她倒要送她一程,且叫她尝一尝,做这侯府太太的滋味。她那面慈心苦的亲姨妈,与她姐妹相称的袭人,养了一屋子妖精,专司哄女孩儿开心的宝玉,且瞧一瞧,哪个是她心中的样子。
探春这边传消息给黛玉,虽有私心,却也是感念林家暗中出手相助。别个不说,便是自家大爷,成亲之初虽混账些,之后却是听了林表弟的话,很给了自己几分体面。否则,自己如何在那家里头活下去。
探春一手覆上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薛家,早晚都是她们母子的。薛宝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尚且能插手家事。待她出了门,入了贾家,那才真是想脱身都难,自保尚且无暇,哪还有闲心操心她们薛家的事了。
如此一想,探春嘴角溢出一抹微笑,将手中的字条凑到蜡烛上引燃,直待化为灰烬。有林表弟撑腰,凭她的才干手腕,收拾一个薛姨妈,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林珏安慰过黛玉后,却并不打算就此被动还击。王夫人的打算是好的,毕竟元春因孕受封,虽后来孩子掉了,可这妃位却是板上钉钉的。若是她真的开口求一道赐婚的旨意,未必求不到。便是皇上询问自己,自己将此事推了,于黛玉的名声上也不好。林珏的意思,便是趁着王夫人没动手前,先给她找点儿事做,叫她焦头烂额,腾不出手来。
想要寻王夫人的弱点,实在再容易不过了,王夫人的命根子,一个便是宫中的贤德妃元春,另一个便是那块儿“贾石头”了。便是长孙贾兰,恐怕都要后退一射之地。元春毕竟人在宫中,他倒是可以借着李易白的势力,给她找点儿不自在,只是到底容易留下尾巴,反倒给李易白惹出麻烦来。
不过那块儿贾石头,可就好办多了。
探春既然能来将王夫人算计黛玉之事告知,想来早与王夫人离了心,又及上一次沉珂之事,恐怕也怨上了薛宝钗。两人目的相同,自然可以精诚合作一番。尤其内宅之事,林珏插不上手,倒是有探春在,里应外合,还收拾不了一块破石头了。
及至过了五日,探春那边才递了消息过来,事已成。
林珏看后大笑,想来王夫人现在心里都要呕死了,却偏偏发作不得,只得应下头皮接受这桩亲事了。薛宝钗求仁得仁,只是以这种方式嫁入贾府,想来今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林珏所思所想没错,如今贾家与薛家俱是一派愁云惨淡。王夫人知道宝玉那处出的事后,愣怔了半日,才惊呼一句“真要了我的命了”大声哭嚎起来。贾母亦是阴沉着脸,地上一众儿孙丫环跪倒一片。
晚些时候,鸳鸯进来悄悄与贾母耳语道:“已是审过了,蘅芜苑的丫头婆子说,今儿一早宝玉便去了,两人在屋内说些体己话,将人都打发了出来。她们在外面影影绰绰地听见屋里说话,说什么身上香不香的,又问用的什么香,还说要看宝姑娘衣襟里的金锁。后来三姑娘来找薛大姑娘对薛家这一季的账册子,原没想那么多,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就撞见俩人……”
鸳鸯顿了顿,抿了抿嘴,见贾母无动于衷,便接着道:“三姑娘当即就将门合上了,又将蘅芜苑的丫鬟婆子和她自己带着的丫鬟都拘到了一处,才派了人过来知会老太太的。”
贾母看了眼恭敬地跪在下首的探春,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如今她心内正乱着,脑内却是无比清晰,此事怎会这般巧,恰好在探春过来的时候被撞破。听着意思,宝玉平日里也是常去宝钗那儿的。探春今日来找宝钗,宝钗怎会丝毫不知,若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