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家主此时面上也挺高兴,他目光欣慰的捋了捋下巴上那一撮短短的胡子,一边抬眼看向那边儿的明阳掌门道:“事已至此,掌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明阳掌门是在场唯一一个表情不变的人。
他用一种可以称之为怜悯的目光看了张家两人一眼,却是不答反问道:“张道友能否解释一下,刚刚那一声巨响是何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他触了我们的防御机关。”
张家家主被他那眼神儿盯得不悦,语气也自然不怎么客气道:“就是我们放闭气丹的那个盒子,必须要我张家人的灵气才能解锁,其他人妄图打开,后果就是这个。”
明阳掌门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
再看着眼前众人势在必得的神色,嘴唇动了两下,也终是懒得去再说什么了。
毕竟打脸这种事儿,还是得等当事人到跟前来,才打的比较响亮悦耳。
他这边儿想着,而那边儿作为“当事人”的贺宇帆,也正低头研究着手里的盒子。
刚刚那声爆炸虽说是比他预料的动静要大太多了,但好的是和想象中一样,不但完全没对他造成任何表面上的伤害,就这么近的距离,连他耳朵都没被阵到间歇性失聪。
“所以我就说,我儿子果然是孝顺的不行。”
他口中嘀咕了一句,手也将那被炸开了封印的小盒子掀了开来。
然而没等他将里面的丹药拿出,就感觉身后一阵强风划过,甚至没留下让他反应的机会,身子就已经被人从后提了起来,跟着视线一转,脑袋直直撞入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贺宇帆嘴角一抽,脸上表情有点儿纠结了起来。
他安静的感受着对方越收越紧的拥抱,直到人勒的他有些呼吸不畅,却完全没有一点儿要松手的意思时,才总算忍不住,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装傻充愣的先发制人道:“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你怎么不听话啊。”
桓承之闻言动作一顿。
理智回归的同时,我意识到自己这动作太紧。稍稍松了松手臂,他深吸一口气道,用肯定的语气陈述道:“你知道这东西会炸。”
“对啊。”
贺宇帆也没撒谎,只是脑袋埋在人怀里躲着,声音闷闷道:“可闭气丹只有这盒子里有,除了张家人,其他人只要想打开这盒子,它就会爆炸。但咱们得不到它,我可能没事儿,可你就得永远被困在这里。这是个死循环,必须得有人出来破解才行。”
他说着,似乎是想给桓承之一个消化的时间。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不让你过来,就是怕它炸着你。反正我确定不会受伤,所以这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桓承之没有应声。
只是这样保持着原状,静静地环着贺宇帆的身子。
许久,他终于低头,在人肩膀上蹭了两下,轻叹了声道:“以后再这样,至少先和我说一声。别再自己行动着让我担心了。”
他这次语调儿很稳,但贺宇帆却明显听出了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感。
鼻头莫名有些发酸,他再次拍了拍桓承之的后背,有蹭在人怀里用力点了点头,才将对方微微推开了些距离,一边将他的“胜利成果”捧出在桓承之眼前道:“你看,就是这个。”
桓承之低头看去,那打开的盒子里静静躺着七八粒白色的药丸。
伸手拿过一个,在指尖捏了两下,他不解道:“你想这爆炸能把盒子上的封口炸开,就没想到这里面的药丸儿会跟着融化吗?”
“那肯定不会。”
贺宇帆应的特别肯定。他说:“你想啊,封口能炸开,是因为这封口终究是被后期用机关连在一起的。机关都爆炸了,这口定然也就没得封了。而且我确定做盒子的材料绝对坚固,如果爆炸会对它造成影响的话,来人直接放个□□,也能把里面的丹药取出来了。”
桓承之闻言了然,冷声接道:“所以只要在爆炸的时候你捏紧了盒子。就能保证在封口炸开的同时,里面的丹药不受任何影响是吗?”
贺宇帆正想自豪的点头承认,抬眼却对上了对方那副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他终还是怂怂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结果是好的就行了,你说是吧?”
桓承之笑而不语。
沉默中,贺宇帆被盯得心底发毛。
正欲开口再扯个话题,桓承之却先他一步抬头看向空中,气沉丹田,压着火的大喊了一声道:“以后这种时候,能不能也给我个能代替你爹的机会?你让我受伤也无所谓,只要保我不死就行。总之能别让他冒险了行吗?”
贺宇帆嘴角一抽。
扯了扯桓承之的袖子,想提醒他一声儿子没法回应。却突然感觉怀里一烫,摸出天镜,上面也果然多了行话来——
“不是冒险,他永远不会受伤。”
贺宇帆看到忍不住“噗嗤”了一声,桓承之却是在一旁憋的内伤。
好在那镜子上的字儿也没持续太久,只停了停,就又转成了新的一句——
“你也不会受伤,你对父亲好,我就会保护你的。”
☆、第154章 第154章 09.01
这一行字儿出来, 贺宇帆立刻乐的笑弯了眉眼。
桓承之则是面色复杂的看了看镜面儿, 最后仰头喊了声“谢了”, 就沉默着没了下文。
一时间四下寂静, 只有贺宇帆的笑声还在不停的响着。他倒也不在意, 等彻底笑够了之后, 才拍了拍桓承之的肩膀道:“我说, 被儿子承诺保护的感觉怎么样?”
桓承之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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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刚刚最开始的那声怒吼, 其实多半不过是因为不悦而发泄一下怒气罢了。没想这真的收到了对方如此认真的回应,那感觉反而就有些一言难尽了起来。
贺宇帆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咧嘴哈哈的笑了两声, 又用力拍了拍桓承之的肩膀, 也没去安慰什么。
镜面上的字体转了一会儿就慢慢的散了开去。
贺宇帆倒也没闹太久,又仰头喊了声“记得有空下来玩儿”后, 就直接扯着身旁人的胳膊,再次大步向前走了出去。
此时桓承之也总算是回了味儿了。
反手将贺宇帆扯他的那只手握回掌中,他沉默片刻,有些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的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我知道这样也挺好的, 也知道这是儿子的心意。但是或许是因为这和我所能理解的世界差别太大, 所以一时间,总还有些接受不了的。”
“我懂的。”
贺宇帆咧嘴一笑, 在桓承之额头点了一下:“古代人想象力果然不行。”
桓承之挑眉不语, 低头在他唇角上印了一吻,也没再吭声。
两人这说着笑着,又穿墙行过了两间房屋。这看架势是走到了张家会客堂的幻境里了, 贺宇帆才终于一把将桓承之扯住,从口袋里将之前到手的闭气丹取出,自己吃了一颗,又给桓承之嘴里塞了一颗道:“再前面儿那桌子过去就是水边儿了。一脚下去就直接是深水,而且这里的法阵会把咱们直接压去水底。你别紧张,不会有事儿的。”
“我知道的。”
桓承之点头应着,将嘴里那颗微凉的丹药吞进肚里,便跟着贺宇帆一起向前走了出去。
果然就去他所说,两人走到那桌边儿的瞬间,桓承之就觉脚下一空,而后一股莫名的压力迎头而下,直接按的他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就跟着快速向水中快速沉了下去。
就算已经被贺宇帆提前通知了这种情况,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让桓承之免不了的紧张了一瞬。
好在手中牵着的那只细瘦的手并未脱开,在冰凉的湖水包裹住身体的同时,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些许。
待那种强行下坠的感觉终于彻底消失,桓承之定了定神,条件反射就转眼看向了身旁的位置。
贺宇帆还在。
只是比起他这种略显狼狈紧张的状态,后者却完全是一副好奇心发作的样子,脑袋左转右转,兴奋的根本停不下来。
桓承之突然就有些无语,他觉得自己真是白紧张了。
不过看自家道侣这幅样子,他勾了勾唇角,心情倒也跟着明媚了不少。
两人这次下水,和上次在长月门那边儿的情况不同。呼吸可以用闭气丹止住,但若想开口说话,那湖水就肯定会一涌进肚的。
贺宇帆在落下的时候,就开口微微张了道缝儿感受了一次。所以此时在观察完周围之后,他便在心底给桓承之传了音道:“我说,这周围一片儿都黑乎乎的,也看不太清啊。”
“因为水太深了。”
桓承之同样是在心底回着,抬头看了眼上方因为过远已经快看不到的日光,他紧了紧贺宇帆的手,补充了声道:“不过这光线对我而言没什么影响,所以我带路,你乖乖跟着就行。”
他说着,也转头对上了贺宇帆的视线。
红眸在昏暗中闪着耀眼的光泽,就仿佛两颗沉淀于水底的宝石一般,让人一眼就难以再挪开视线。
贺宇帆知道这是他种族的夜视能力,于是放心的将天镜交到他手上,又补充着嘱咐了一下“周围会有怪物”后,便心情愉快的继续向四周打量了起来。
因为这法阵压力的缘故,两人也只得在水下的沙石地上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具体的方向有桓承之看着,贺宇帆闲得无聊,也就只好继续努力从周围的黑暗里,寻找着有没有点儿什么新奇的东西。
“我有些不懂。”
两人向前走了几十步的距离,桓承之道:“若不是兽族的话,在这么深的水底,十有□□是难以看清周围之物的。况且这路也并没有多好走,那张家人自己回家的时候,光进门就这么麻烦,他们不嫌累吗?”
“当然不会。”贺宇帆摇头,一手划拉着身边儿的水玩儿,一边在心底笑着应道:“这水底下的猛兽对入侵者而言,是可以撕碎他们的怪物。但对张家人来说,可就相当于是带他们过河的坐骑了啊。”
桓承之听他这么一说,也了然的哦了一声。
只是目光向周围绕了一圈,他眼中的不解反而更甚一筹:“为什么我感受不到那些怪物的气息?”
按理说如果是厉害的魔兽在附近存在,杀气一出,这么近的距离他肯定会有所察觉。
可现在这种情况,却更像是他们想多了一样,别说是杀气,根本就连一点儿危险的意思,都让人全然感受不到。
桓承之面上越发不解了起来。
贺宇帆却是在摸了摸下巴后,了然应道:“我知道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来说,你的修为现在太高,再加上血脉压制,有点儿脑子的妖兽,都不会对你贸然出手的。”
桓承之了然点头。
太久没去经历,他倒是忘了这茬。
只是……
“如果是家养妖兽的话,主人一旦下令,就算是它们自身抗拒,也一定会出手的对吧?”
“那是当然了。”贺宇帆点头:“所以咱们先往前走着,等什么时候张家人反应过来,打算动手了,咱们什么时候再反击就行了。”
桓承之在心底听他说着,又观察了一圈周围,觉得这安排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在点头应下之后,也便放心的继续向前走了出去。
而此时此刻,远在张家议事堂里的众人,却是皆数一改之前的喜悦,个个都面色慌乱的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可能失手?刚刚那机关确实是触发成功了啊!”张家主夫人扯着她相公的衣袖,那张美艳的脸此时已经因为极度的恐惧变得扭曲了起来,她惊声呼着,口中不受控制的不停重复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我……”
“闭嘴!”
张家家主面上表情丝毫不比她好多少,眉毛竖着在中间挤出一个深深的“川”字,放在桌上的手掌紧了又紧,捏的骨节生疼的同时,却掩不住心底一丝一毫的慌乱。
随着四下安静,主夫人低低的抽泣声在这房间里显得过分清晰。
在扰人心乱的同时,也带着众人的呼吸都跟着一同错乱了起来。
张家家主面上的表情一时绷的更紧了。
沉默片刻。
他深吸一口气,朝主夫人下令道:“让你养的那些怪物开始动手,然后去唤师爷,让他亲自带着那些人蛊去水边儿应战。如果水里的怪物没拦住人,他就是挡在咱们前面儿的最后一道防线。”
话音落下,主夫人却半天也没有动静。
张家家主等的心急,怒火冲上头顶,这一巴掌拍在桌上,随着一声巨响,他瞪了眼睛怒吼道:“你听不到我在说什么吗?”
“不是……”
主夫人此时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显然是被贺宇帆那两人超乎寻常的行动吓得不轻。
她身体不住的颤抖,那双勾人的眼睛此时写满了可怜的味道,落泪如雨中,她轻轻扯了家主的衣角,小声抽噎道:“夫君,我们能不能信一次掌门的话。咱们现在还没与这二人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怨,还不如就此收手,直接满足他们的要求,换的一条生路就不行吗?”
她说着,眼中的泪水更像是决堤了一般,疯狂的涌了出来。
却不想张家家主听到这话,那双手紧了又紧,最后却是一扬袖子,狠狠甩了他夫人一巴掌道:“我再说一遍,按我说的去做。你若再敢在这儿动摇人心,别怪我不念情分,让你去那边儿跟明阳派一起绑着!”
“夫君,我……”
家主夫人被这清脆的一巴掌抽的脑子发懵。她呆呆的看着身旁人,那双红唇抖了两下,终是努力的止了哭声,也没敢再说什么了。
至于在旁边儿坐着的众人,见此状况却是面色各异。那陈家的几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家主起身拱手道:“今日兄长这里出此大事,按理说弟弟看在这些天被收留的情分上,也多少是该出些力帮帮才是。只是……”
“陈道友你可别想着逃了,今天若是张家灭了,你陈家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还不等陈家家主说完,一旁明阳掌门就已经开口,先一步打断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之前未与你们道出的消息,或许这也是这两人今天来找你们的原因。”
其余众人闻言一愣,目光交错中,心头皆是涌起了一番不好的预感。
不过明阳掌门这关子也没卖多久,只顿了顿,便深吸一口气,继续笑道:“我记着几年前,你们可是携手去万灵仙地大开杀戒了对吗?”
他这话的指向性太足,几乎是瞬间,众人眼中便同时多了些了然之意。
但了然之后,紧跟而来的却是难以置信。其中以陈家家主最甚,他一拍桌子,瞪直了眼睛朝明阳掌门道:“你想说他们是仙地里的妖兽,来找我们寻仇?”
“不然呢?”
明阳掌门似笑非笑的回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我明阳派跟他产生矛盾,一是因为他二人赶在我们之前进了长月门,杀了人掌门不说,还把炼心阁里的好东西都取走了。除此之外,第二个原因,就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妖修化了原型。所有人都没看错,他可是和记载里万灵仙地的守护神兽,长得一模一样啊。”
他说着,似乎是回想起了当日的场面,有些懊悔的啧了一声,也轻轻摇了摇头。
而听到他这话的众人,此时那表情就不是一般的难看了。
就连一旁原本打算去找师爷的张家主夫人也顿了步子,甚至连眼泪都忘了流了,就呆呆盯着他看了片刻,那红唇一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凝虚不是被你们长月门杀的?”
“自然不是。”明阳掌门嘁了一声道:“原本我是打算活捉他的,谁知等我们到了跟前,那凝虚都化成了一摊血水,还哪用得着我们出手啊。”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在一开始就说啊!”
张家家主此时也回过神儿了。面上恐惧和慌乱叠加在一起,却也只能急的脸红脖子粗的再次砸了下桌面,扭头朝他夫人怒吼道:“赶紧去让那怪物动手!再拖下去你是想让咱们也跟着凝虚那老东西一起去死吗!”
这次说完,张家主夫人再也不敢拖延,转身就朝外面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