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很棒哦。”戚果嘲道。此情此景,他不免回想起了自己在《迷途》之中被杀的那无数次,心中不免为对面那个名为超能之裤的可怜人点了根蜡烛。
“那你是不是要表扬我?”谁知道陶鹤压根忽视了他的嘲讽,厚着脸皮和他讨要奖励。“老公?”
旁边还有陈卫星呢!戚果听着那声柔情满满的“老公”,几乎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生怕他叫得太大声直接惊动陈卫星——到时候他真是风评被害,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楚。
“别乱叫!”戚果瞪了他一眼,转头偷偷瞄了陈卫星一眼。见他也是沉浸在自己的比赛之中,嘴里一直在激动地大叫着:“保一下天使保一下天使,后面忍者在切奶妈!”或者是,“一丝一丝,他只剩一丝血啦!”
应该听不到陶鹤的话。
戚果稍微放下心来,然而又听陶鹤不依不饶道:“那你要奖励我才行。”
“你好烦。”戚果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最终只好妥协道:“输了就作废。”
终于拿到他的保证,陶鹤忽然精神大振,拿起狙击枪便在二楼平台上疯狂狙人。他好歹也是个主玩狙的国服前五百强职业选手,枪法准,手感佳,只要没人针对便是如鱼得水。
几乎是对方一旦露头在视野之中,便会直接被他的狙击枪爆头击杀。即使是那些机动性高、走位十分灵活的英雄,也死于陶鹤的预判之下。
可怜的超能之裤更是被他接连狙死了三次,气得直接在比赛频道打字。
[比赛][超能之裤:????干嘛针对我???]
情形一下子就反转过来。原本心态崩了的队友们开始乱玩,己方已经被对方打成了毫无配合的一盘散沙,然而在陶鹤掏出狙击枪之后,直接从劣势翻盘,对方竟然连第一个检查点都没有抵达。
[队伍][乌城吴彦祖:卧槽……我们这边这个狙才是挂吧!]
[队伍][五号技师:你这人就只会说开挂?不许别人枪法好?]
[队伍][乌城吴彦祖:*****]
也不管队友们忽然又在队伍频道里聊天,陶鹤此时已经无法分出神去注意他们的话了。在WO里玩狙最容易被针对,在他气势极强地把对面狙得连运载目标都靠近不了之后,对方显然也是又急又怒,直接把脆皮英雄换成了肉盾类英雄,直接跳上平台气势汹汹地来找他报仇了。
“他们来针对我了,如果我死了你就飞到队友那里去。”陶鹤来不及打字,只能在语音里叮嘱戚果。换成别的脆皮英雄他还能有信心,然而对面气急败坏地换出个血量是他自己三倍的猩猩来,这就很过分了。
当然想要针对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穿着性感的白色礼服的狙击手使用抓钩在高楼大厦之间如影迁移,临危不惧地冷静瞄准,甚至好几次直接将已经跳到自己面前的敌人打死。
他这个仇恨拉得高极了,可以说到了最后半分钟时这场比赛已经完全换了性质。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的占点推车完全变成了“游戏可以输,狙击必须死”,到了最后甚至已经没有人去管那辆停在原地不动的运载车,而是锲而不舍地追在陶鹤身后,想要将他杀死。
毫无疑问,他们赢得了这场比赛。
杀人杀得十分尽兴的陶鹤这才有空去看聊天框,有两个人十分执着地一直在追问他同一个问题。
[队伍][乌城吴彦祖:老哥我服了,你真的不是挂?]
[比赛][超能之裤:哥们,直到最后你都没子弹了还要用近战杀我,到底多大仇?]
陶鹤直接忽视了第一个问题,而是大发慈悲地回复了那个在这场比赛里他杀得次数最多的那个人。
[比赛][变态:你杀我可以,杀他不行。^^]
[比赛][超能之裤:????谁???]
对方显然是一头雾水,看来是被陶鹤杀得意识模糊,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比赛][变态:他只有我可以杀^^]
[比赛][不和变态玩:……]
[比赛][超能之裤:……]
[比赛][乌城吴彦祖:……]
[比赛][五号技师:……]
[比赛][死嘛死嘛:……]
太,丢,人,了!
戚果看着屏幕上一排排的省略号,简直想直接起身走人。然而变态本人就坐在他身边,此时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似笑非笑的神情正在暗示着什么。
戚果当然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不想让他如愿的心情与要信守承诺的想法正在心中激烈交战。他的纠结全都写在脸上了,陶鹤看得津津有味,正要开口催促一把。
“我打完了!快快快,我们组起来。”
这个煞风景的声音只能来自陈卫星。他此时也刚打完一场漫长的排位赛,听那饱含兴奋的声音便知道他赢了。
“戚果果,你们刚刚是在打人机吗?”他直接把头凑到戚果的屏幕前,手动通过了他的入队邀请。
戚果摇摇头:“没有。”
“那你们是在打快速?”
这回还没轮到戚果回话,便听到陶鹤解释道:“不是,我们刚刚也在打排位。”
排位赛?带着只有1级的戚果?陈卫星有些不可置信:“我的天,你带着这么个拖油瓶打得动吗?”他怀疑地上下打量戚果。
“我没有那么菜。”被人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戚果心情更差,抿着嘴道。
“没关系,他是甜蜜的负担。”陶鹤笑吟吟道。
他这话肉麻得有些腻人。陈卫星游戏玩得多骚话听得也多,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甚至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起哄:“哎哟哟,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来我们戚果果同学马上就要和他最心爱的主播在一起了。”
“最喜欢的主播?”陶鹤敏感地从他话中挑出令他在意的词语。
戚果一听便觉得大事不好,他还从来没告诉过陶鹤自己也在看他的直播。然而此时再捂住陈卫星的嘴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听着陈卫星挤眉弄眼地朝陶鹤解释道。
“哇,你还不知道吗?他以前就在看你的直播,每晚都看,还给你的直播间送礼物呢——”
他怎么连这个都说了!
觉得十分羞耻的戚果完全不敢看坐在旁边的那个人,自暴自弃地一直紧紧盯着面前屏幕上的游戏界面,假装自己不在。
那头陈卫星还在滔滔不绝地卖队友:“他怎么都没告诉你?我还以为你们是在直播间认识的呢?说起来戚果这家伙一直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一直都是书呆子中的书呆子,结果没想到沉迷起游戏来比我还厉害。如果不是我那会儿拉他玩《迷途》,估计也不知道他实际上还有变成网瘾少年的潜质。啊对了,他就是那时候开始看你直播的,我那时候还在疑惑他什么时候也想着要看主播学技术了呢……”
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说!
再这样下去自己以前的糗事都要被爆出来了,戚果忍无可忍地直接扑过去捂住了陈卫星的嘴:“吵死了!”
“唔唔——”
他无视了陈卫星虚弱的挣扎,心虚地不敢转过身去——因为投射在他身上的那两道目光几乎都已经要凝成实体了。
“嗯?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呢?”
糟了糟了糟了变态开口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果为什么这么怂为什么这么怕掉马甲,第一因为他觉得害羞,第二因为小动物般的第六感让他隐隐察觉万一被变态误会自己很喜欢他,自己马上就会遭遇一些不好的、很有可能被和谐的事情。
陶鹤:比如被兴奋的我强吻,被我抱在怀里,被我推倒骑乘然后○○○○^^
戚果:(冷漠脸)
第40章 包养游戏主播17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再这样被他捂下去自己就要憋死了,趁着戚果因为陶鹤的问话而僵住, 陈卫星像条泥鳅似的抓住机会从他手底溜了出来。
“啊哈哈哈,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即使神经再粗, 在看到戚果那黑沉的脸色之后, 陈卫星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不慎泄露了什么重要的机密,只能干笑着打圆场。
然而, 并没有人理会他。
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戚果转身面对屏幕坐好,看也不看陶鹤,只冷冰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一般当他装出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样时,诸如陈卫星之流都会被他唬住, 只会拉好嘴上的拉链不再多嘴。
然而他今天面对的是陶鹤——这人压根不吃他那一套。
在他眼中,戚果的样子就如自欺欺人地把脑袋埋进土里, 却忘了自己大半个身体都还暴露在危险之下的鸵鸟, 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只是此时此地并不适合追根究底,陶鹤便大发慈悲地放他一马,只微笑地反问了一句:“是这样吗?”便继续带着菜鸡新手戚果果与最擅长喊666的咸鱼陈卫星继续玩起了游戏。
比起平时陶鹤在训练赛或者在直播中那种高分质量局,这个晚上打的比赛更像是过家家一样简单愉快。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手气比较好, 他们匹配到的对手不是心态爆炸乱玩就是毫无队伍配合, 竟然一直都顺顺利利地赢了下来。
也让陈卫星见识到了某位知名主播的一些奇怪行为。
首先就是特别喜欢坑戚果。像是哄骗人走传送门, 结果从门里跨出去直接就掉下悬崖摔死这样的事情十分常见, 就好像是故意要惹戚果生气似的。然而一旦对面若是有人针对戚果,他又会立即掏出狙击枪,微笑着把那些人打到连重生点都出不了。
好几次比赛间隙陈卫星都偷偷凑过来问戚果:“果啊, 你到底怎么认识的他?我怎么觉得……他越看越像你当时和我说的变态呢。”
戚果瞥了他一眼,默默在心中给陈卫星打分:这么久才发现变态的本质,不及格!
三个人在一种微妙又和谐的氛围中一直在网吧包厢里玩到十点,按理来说赢了那么久,常人一般都想继续玩下去,嗨到兴起通个宵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戚果是个作息习惯十分良好的人,时间刚过十点,他便觉得又困又累,开口说要回去了。
余下两人自然没有异议。陈卫星忽然开窍,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古怪;而陶鹤,谁也不知道他温柔的笑容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想法。
从网吧出来,三人站在夜风习习的街道口,陶鹤和陈卫星都把目光转向戚果,等着他的安排。
“你们住酒店,我回家。”戚果想来想去,只这么道。
“啊?!说好的睡你家呢……”陈卫星一听立即拒绝,在他的想象中,今晚应该是自己与许久不见的好友抵足而眠夜话天明,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睡什么冷冰冰的宾馆。
陶鹤没说话,只是往戚果身边跨出一步,站得更近一些,不动声色地表达着自己的意图。
“我家只有一张床,睡不下那么多人。”戚果有些头疼,嫌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陶鹤。如果不是大变态一直跟着自己,他这时候早就在家里准备休息了。
“戚果果,你舍得抛弃我,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在酒店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吗?”陈卫星抓住他袖子摇晃,忽然就开始卖起惨来,声音夸张得连路人都侧目。
戚果毫不留情道:“舍得。”
“你好狠心!”陈卫星被他这么一拒绝,当场噎住。
趁着他演戏的那会儿,戚果早已经在路边伸手拦了辆的士,直接钻进副驾驶坐好,不耐烦道:“快上车,不然就把你丢在这里。”
陈卫星知道他很可能说到做到,完全不敢反驳,扁着嘴坐上车,眼睁睁地看着司机启动车子,载着三人绝尘而去。
陶鹤也坐在车后座,只是他俩一左一右坐得很远,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好像特意留给谁似的。“你怎么也没地方住?你队友呢?”陈卫星狐疑地看了一眼陶鹤,忽然想起他既然是来比赛的,不应该像自己一样无处可归才是。
陶鹤只笑笑:“他们今晚出去通宵,我没房卡。”
“可怜。”陈卫星信以为真,对他投出怜悯的目光,完全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此时已经算得上是深夜,路上的车辆相较白天少了不少,的士开得飞快,一下子就抵达了目的地,停在一家连锁便捷酒店前。
“快去去办手续。”戚果平时睡得早,这会儿已经到了他的睡觉点,刚刚在车上就有些昏昏欲睡,强撑着双眼把陈卫星赶去开了房,看着他被酒店的服务人员带上楼,这才放下心来准备步行回家。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
笑得一脸无辜的陶鹤:“亲爱的,请收留我。”
戚果这才发现刚刚光顾着督促陈卫星办手续,这人一直远远地站在酒店门口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现在想想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做梦。你给我去睡酒店。”戚果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最喜欢的主播?嗯?”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直到带着凉意的夜风轻轻拂过他的脖子,痒得他缩了一下肩膀,戚果才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的脸颊臊热不已,不用照镜子都知道那肯定已经布满了红晕。
就知道这个人根本不会那么好心地放过自己,仔细想想今晚的一切,便会明白他根本就是提前挖好了坑,就等着自己傻兮兮地自投罗网。
戚果挫败地伸出手捂住滚烫的脸颊,有气无力地答非所问:“我想回家睡觉。”也许是夜风吹得他有些着凉,也许是困意袭来,也许是因为捂上来的手掌,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比起他一贯的嗓音柔软了许多,更像是在撒娇一样。
造成他如此身心俱疲的罪魁祸首竟然厚着脸皮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说道:“那我们回家。”
陶鹤的手很暖和,贴在他温度略低的皮肤上简直可以称得上滚烫了。
“放手。”
“不放。”
“放。”
“不放。”
两个人的对话幼稚得连小学生都可以嘲笑他们,然而又困又累的戚果实在是失去了与大变态斗智斗勇的意志,最后竟是就这么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迈开步子带着陶鹤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他家就在这附近,步行只需要短短的十分钟。道路两旁的路灯兢兢业业地站着岗,把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交叠到了一起。
“所以你有在看我直播,对吧?”
与真人相处了一天,陶鹤深深知道,以戚果那样的性格绝不可能从正面完整地回答自己的疑惑,便换了一个问法。
“不行吗?”戚果仍然觉得被正主发现的这件事令他很难为情,嘴硬地呛了一句,然而却逃避地低着头,只敢把目光放在脚尖上。
真是糟糕。这个人在晚上好像比白天更可爱,难道是有什么开关吗?
陶鹤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只宠溺地笑道:“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行?”他记得自己是有给戚果发过自己的直播间地址,没想到他真的去看了。这个认知令陶鹤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哼。”戚果轻哼一声,别扭地想把手抽回——当然是被更紧地握住了。
“你朋友说你还给我的直播间送过礼物,”陶鹤转了转眼睛,看戚果张嘴就想反驳,便话锋一转,“原来你那么喜欢我啊。”对付口是心非的人,激将法最有用了。
“我才不喜欢你!”戚果涨红了脸,“是你自己说你很贫穷才做主播的……我、我是扶贫!”他说得理直气壮的,甚至还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然而一触碰到陶鹤不可置信的目光,他忽然又有些心虚,小声地又反驳了一句:“才……才不是喜欢你……”
奇怪,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变态。为什么实话说出来却那么像谎言?
不管,肯定都是变态的错!
想着想着,戚果便又抬起头来,气鼓鼓地瞪了陶鹤一眼。“我就是扶贫,你有意见?”
听到他带着薄怒的一句话,陶鹤方才如梦初醒。他根本没想到面前这人竟然把自己一个随口说的玩笑话当了真,甚至还因此花了些钱。无论那些礼物的价值多少,两人原本连网友都算不上,自己甚至恶趣味地一直欺负他,没想到这人不仅不计前嫌,甚至还去捐助一个未曾谋面的人。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么纯真善良的人吗?
若说之前对他的感情只是觉得好玩有趣与浅薄简单的喜欢,那么此时此刻,胸膛之中涌动着的那种强烈的感情则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