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到的去溪边处理猎物,架到火上烤。”齐鸣道,“没猎到的不许吃晚饭,不得拿别人的吃食!”
齐骛委屈地与那些没猎到东西的哥哥回马车上去,丝毫不敢有什么言语。
夜深人静,齐夫人轻轻问齐鸣:“老爷,会不会逼得太紧?”
“连个猎物都猎不到,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齐鸣道。
“其他还好说,”齐夫人道,“十五子还没学过射箭,对他来说实为不公平。”
“战场有公平一说?”齐鸣道,“既然决定了学武,便是要有此准备。”
“待他猎到东西,岂不要饿死。”齐夫人轻笑,“不若你明早走远一些,我偷偷给他吃个馍馍吧。不吃饭哪能有力气捏箭?”
“一顿没吃就给他馍馍,他还能有哪个拼劲?”齐鸣道,“你甭担心,我今儿个在暗处看过了,他天资不错,箭感颇好。就是,力气小了点。”
齐夫人笑:“才五岁,能有多大的力气!”
“明晚再说,”齐鸣妥协道,“饿他一天看看情况。”
“嗯。”齐夫人点头。
“明天你即使要给,也只许给半个馍馍,不许多。”齐鸣道。
“知晓了,老爷。”齐夫人应,许久才又问,“你真要把骁儿送出去?”
“嗯。”齐鸣道。
“老爷……”齐夫人的声音有些涩。
“莫怕。”齐鸣拍了拍她。为了不引起皇帝的怀疑,他将夫人姨娘和几个儿子都带出来了,哪能再犹豫。
“嗯。”齐夫人缓下几口气,想了想又道,“皇帝派了人跟过来了?”
“嗯,与运粮草的在一处,大约明日便能追上我们了。”齐鸣道,“不用担心,明日我们早些出发,路上行快些,争取在天黑前过问天崖。其他,我自有打算。”
“好,都听老爷的。”齐夫人应。
第12章 第12章
“皇上,传令官追上运粮草队伍,于问天崖为山匪所袭,全灭。”
“问天崖?听闻那处山匪肆虐,果真如此?”
“齐将军呢?齐将军还带着家眷,可是有事?”
皇帝冷咳了一下:“鲁将军,点一千兵去镇压,这山匪实在猖獗!”竟然敢扣他的粮草!早知道一石都不派给齐鸣了,白白便宜了山匪!
“是!”鲁埒应。
“传信给齐将军,将此事告知他。”皇帝道。若是有回信,那便是安然通过了问天崖,若是没有回信,那便是也陷入了山匪手里。他挑眉,反正西北边境不是大问题,若是没回信,他也正好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云鹤微抬眼眸,看了一遭又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下朝之后,云鹤回到宅院,轻络便找过去。她将名单递给云鹤:“这是齐将军随行人员。”
云鹤接来,指尖划过那一个个名字,最后在一处顿住,他果然是被带走了。云鹤想起朝上的事,问轻络:“齐将军一行可顺利?”
“嗯?”轻络一顿,不太明白云鹤的意思。
“他们现下可安全?”云鹤又加了一句。
“以齐将军的武力,应当是安全的。”轻络虽说不明白云鹤为何突然对齐鸣感兴趣,可还是犹豫了一下道,“齐将军也是不满罗那皇帝的吧?”
“你说呢?”云鹤一笑。
轻络点头,她料想也是:“此次带出去的嫡子庶子皆是大司马府里学武的,难道单纯为了磨炼?”
“若是带上部分资质好的,尚且可以说是带着出去见识一番,”云鹤闻言点头同意,“可夫人姨娘也有带着,未免有些刻意掩人耳目了。”
“也不知是什么目的。”轻络道。
“那便在公中传一道消息,让人留意着。”云鹤道。
“好。”轻络点头,临走时又想起了什么,“公子,孙伯来与我说,赫家让您回迈庐佧过年。”
“哦?”云鹤气乐了,“凭什么?”
“大约是怎么都没能进京都,心里也是明白了。”轻络道,“公子不担心赫家闹起来?”
“听说商支中有人在京都刚开了茶楼,生意还不错?”云鹤道。
“啊……是有这么回事,公子……”轻络被云鹤突然转了话题,还有些茫然。
“去给他们提供点你家公子我的发家奋斗史。”云鹤道。
“公子不怕……”轻络为难。
“怕甚,我本就不是世家子弟,而是由冝奉推荐去考学的,冝奉难道会不知我底细?”云鹤道,“与其让赫家闹出来,不若由我们占个先机,正好也是关照我们商支的生意。”而皇帝那儿根本不用考虑,指着他拿出调税方案,便是不会动他。再则,皇帝本就不是嫡出,年幼时受尽嫡出兄弟的欺辱,若是听到嫡妻迫害小妾残害庶子,也不会偏帮赫家。
“公子既然思量好了,那轻络便马上去办。”轻络应了下去。
云鹤拿起书案上一叠写好的调税方案第一卷 掂了掂,打算这两日便呈到御前。他本就是这个打算,将调税方案分为几卷,分批拿出,既能让皇帝和大司农看到他时刻不停地在努力,也确保这一方案的施行更为稳妥谨慎。本是对这国家,对这皇帝,对自上而下的官员并不抱太大希望,可他也是需要扮好自己的角色。说到底,主子将他按在这处,他至少要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让主子觉得他是值得被提拔的。
轻络按照云鹤所说的,去茶楼里走了一趟。没多久,京都里大街小巷便都是在议论苦命又端方能干的京都均属令,不过褒贬不一。嫡出一派站在自身的角度,觉得庶出便是4 奴,被逐出家的姨娘和庶子自然是犯了大错,不过这类话只私下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议朝廷命官。还有一些是庶出的,夸赞赫大人自身勤勉,于逆境中不卑不亢,于得势间不骄不躁,乃全民楷模。剩下的便是那些老酸儒,声张孝道的重要,即使长辈有什么过错,小辈都要一并受下,赫家对赫大人再不好,也不得忤逆。
这事很快由市间传到朝上,同僚们看向云鹤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冝奉是知道云鹤身世的,听闻街市里都在传他的传闻,便忍不住问他:“贤婿,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个……”云鹤苦笑道,“赫家上下想着法子要入住我府里……”他语意不明,故意说了个缘由,却让冝奉立马误解了。
“哼!赫家算什么!是欺你背后没人?”冝奉不满。赫家上下都住到他女婿府上,凭着那位手段毒辣的老妇人,他女儿能得什么好!若是被欺辱死了,他的一颗棋子可就白安插了。再则,赫筠是他的人,赫筠将来的势力都该是为他服务,如何由得人觊觎!
云鹤无奈地直摇头:“料想此事很快就传入皇上耳中,还不知皇上会如何想我。”
“贤婿放心,皇上问起,也总是要问过老夫这一道的。”冝奉道,“有老夫在,哪个敢欺了你!”
“谢岳翁。”云鹤施礼。
朝上,皇帝果然提起了这茬:“赫爱卿,朕住在宫里都听了几句有关你的传闻,爱卿与你长辈似乎不睦?”
“皇上,臣于四岁便被逐出家门,唯一的长辈便只有姨娘,早已过世,”云鹤道,“臣自然不会与故去的姨娘有所不睦。”
“你本家总还是有长辈的。”皇帝道。
“皇上,”云鹤跪下,“说来惭愧,臣与姨娘被逐出家门时,赫家长辈曾言明,生不为赫家人,见面自退十丈,死不入赫家坟,不得载入祖簿。”
皇帝皱眉:“爱卿……是犯了什么错?”
“主母道我姨娘偷盗了她的传家金镯,可我姨娘连那传家金镯长什么样子都不知。”云鹤道,“我姨娘在赫家被克扣了份例银子都不曾吭一声,哪里会有胆子进奴仆众多的主母院里偷盗物什?若说错了,那便是平日温婉平和,得赫家老爷多宠爱了几次。”
众人差不了明了,这定是因后宅争宠造成的。
“赫爱卿的姨娘果真自卖青楼?”皇帝问。
“是。”云鹤不卑不亢,“我姨娘本也是出身良家,被赫家看上而成妾,姨娘家里虽贫寒,可也有给陪嫁傍身的。因赶出府时,陪嫁也被吞了,我姨娘被打了半死欠下恩人好些个银子,还有小儿要养活,不然是不用自卖青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