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那一抹极致的白已经变成一片的白,片雪军如其名,锋利无比,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几乎出现瞬间就扭转了局势。
有一柄□□在数丈开外像沈清爵横扫过来,沈清爵双手一撑马背,身体腾空而起躲过了这致命一枪,又稳稳落在马背上。
抬头一看,是枪仙雒阳。
雒阳持枪骑马而立,数不尽的风流潇洒。
可惜他不会想到,前世的几年对峙,沈清爵早把他研究透彻。
两人策马向对方冲去,不约而同地相撞。
沈清爵银枪角度刁钻,自下而上穿过雒阳的格挡,雒阳果断弃枪下马,沈清爵枪尖借力,再次腾空而起,银枪自上而下戳去,可谓是必死一枪。
雒阳翻身一滚,躲过银枪,接着一动不动死在了地上。
在这一瞬间里,沈清爵已经把暗器全部发出,钉入雒阳的前胸后背。
枪仙雒阳,太过轻敌,说到底,他还是不知道沈清爵已把他了解地十分透彻。
魏军大乱,双方主将交锋,不到三个回合就死了一个,怎么回事?
速度太快,快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增援,自家枪仙就被斩于马下。
魏千羌被团团护着,杀掉雒阳之后,沈清爵抬起头递过去一个凌厉眼神。
魏军大阵开始有条不紊地变化,除却片雪军的普通骑兵已经被斩杀干净,只剩下五千片雪军,同近乎四万魏军正面交锋。
似乎必死无疑。
萧离央大喊:“开城门!”
若是往日,公主的这句话可能起不到多大作用,毕竟她没有虎符在手,可是今天众将根本不敢违背。
城门大开,两万骑兵倾巢出动。
都是不要命的主。
这些驻军本就是沈清爵的嫡系部队,他们早就等着有这一刻,当看到沈清爵与袁定坤的身影之时,各个精神抖擞,如同换了一个人。
袁定坤做了几个手势,城上指挥官眼里极好,立马指挥起来变换阵形,配合浑然一体。
近讲个时辰的激烈厮杀以后,天色已黑,离军死伤一万,片雪军死伤两千,魏军死伤四万有余,魏千羌退兵三十里。
这天太京城外血流成河,近十万人死在这一场激烈的攻守战中。
沈清爵鲜血染红白袍,登上城楼是竟像穿着一身红衣。
萧离央扑上去扶住她。
城内城外,城上城下,所有将士一同跪下:“恭迎大将军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沈还是我沈,我谢还是我谢,我公主还是我公主,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而我,是一个申请了完结榜,还要爆肝的女人。
(其实细纲早就写好了,就等着考完试回家写完呢,写这些的时候我那个浑身激动啊!恨不得站起来打call)
第104章 两国之战(二)
江南道至太京城的官道上,有一队车马飞奔。
江南多雨,这一带天气湿润,又是深秋时节,故而秋雨连绵,马蹄踏在淋了雨的道上,不时溅起泥水,若是赶上运气好,行至石板铺就的路面,那么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这是扬州刺史苏幕亲自护送谢冰媛到太京城,虽然速度远不及沈清爵的片雪军,不过还是远快于一般的商队。
谢冰媛没有选沈清爵为她挑选的即可入京又可逃至西域的路线,而是走了最近一条路,直达太京城。
谢冰媛坐在装修精致舒适的马车中,不时掀起车帘看着窗外,在沈清爵袁定坤沈若光三人都走后,他自然而然担起保护谢冰媛的重任,然而他现在同谢冰媛说话的时候,后者不是心不在焉就是随口敷衍,直让他叹气。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一行人,其实都是心不在焉,因为京城那边的战况至今还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老爷!有消息了!”一道声音打破了行进的苦闷气氛,这一队人被送信的小卒拦下。
谢冰媛蹭地一下攥紧身上衣衫,掀开车帘探身出去。
小卒脸上满是雨水,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将军关键时刻赶到!杀敌近五万,魏军陆续退兵已经一百里了!”
一行人齐声叫好,琥珀郎君走下马车,在外头骑马而行,只留谢冰媛一人在马车中,马车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将脸埋进两手中,双肩不住抖动。
车队继续日夜行进,临近太京城时,硝烟味已经越发浓厚。
其实两国之战,并不是只有一个主战场,而是只要波及到战火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哪怕是几百人之间的遭遇战,谁也不想死不是?所以场景要多惨烈都多惨烈。
这处树木光秃僵硬,只剩树干残而不倒,其实树木早已被烧死,有些房屋倒塌残破,谢冰媛面上黯然,纵然已经恢复光明,她却并不好受,因为实在看不惯这般景象。
这还没到满武玉凉二州呢。
沈清爵骑马立在片雪军前,缓缓朝走进了的一队人马走去,一辆马车停下,谢冰媛掂着衣摆慌忙下了马车,一路向她小跑下来。
大将军白袍依旧,翻身下马 ,视若珍宝般把来人圈进怀中。
“没受伤?”
众目睽睽之下,谢冰媛两只手在她前胸后背摸索,沈清爵只是圈着她的腰,任由对方检查:“不敢。”
“我是你的人,岂敢轻易受伤?”大将军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就让谢冰媛立刻红了眼,这才想起这人身后还有近四千兵马。
身后见过大场面的片雪军依旧庄严肃穆,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但其实心里宛如明镜。
谢冰媛轻咳一声,赶忙把她推开。
二人一道入城,原来虽然已经知道魏军绝不会在此处出现,但是沈清爵就怕万一,遂亲率片雪军出城迎接。
在还没有到太京城的一路上,所到之处村不是村庄不是庄,不时有跪地哭喊的老人,也有孤苦伶仃的少男少女。
行至一个偏僻的村落,谢冰媛忽然停下脚步,她似乎听到了属于婴儿的嘹亮啼哭。
随着声音而去,看到一块磨盘上放了一个不大的破布包袱,谢冰媛将其抱过来,一看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皮肤还很稚嫩,眼睛也不怎么能睁开,双手也攥成小拳拳,看起来异常瘦弱。
只是哭声分外明显,能一下就吸引她的注意。
谢冰媛一将她抱在胸口,这小女孩便不哭了,沈清爵也觉着可爱,就试着接过来,结果小女孩哇地一声又哭了。
身后片雪军汉子爆出一阵笑。
沈清爵:“......”
谢冰媛将其抱至马车中,找来丝绸棉布把破旧包袱换下,有拿出温热羊奶,细细用小勺喂她。
“嘿,小丫头,叫娘亲。”
“你瞧你,这孩子牙都没有,怎么会说话。”
小女孩冲着谢冰媛咯咯地笑。
“我愿她以后能活的潇洒肆意,如水波荡漾,以后就叫她沈漾吧。”
“沈漾?倒是不华不俗,挺好听的。”
“嗯,我们一家三口,名字里都带水。”
太京城里,风景也好不到哪儿去,年前一场瘟疫病死了很多穷人,多亏神医卫卷云夜以继日才找到解药,后来又是险些闹得军队分裂的逼宫,以及魏人的渗透,楚人的流失去了在满武州的旧楚,这些事情虽不能一下击垮太京城,可就像蚂蚁驻堤,要慢慢掏空太京城的底子。
四大酒楼,已经停业一半,魏驿站也被封停,街上商市几乎停了一大半,在两天前那场足以写进史书的攻守战中,城中青壮也死了将近三分之一。
而实际死去人数,远远超过了沈清爵的统计,一般人殊不知她在战场上的不易,那些身躯健全的,身穿盔甲的,可以辨认易于统计,可是那些身首异处的,被战马冲撞践踏致死的,那些万箭穿心的,那些被烧成一堆枯骨的,要她怎么统计呢?
所以无论是大离还是北魏,死伤人数都要远远大于明面上给出来的数字。
“你还记得城外西边有一座尼姑庵么?我们也去过的。”沈清爵突然道。
“嗯?怎么回事?”谢冰媛疑惑。
“我带你去,到了你便明白了。”
这是一处僻静的庵,在还没有开战的时候,也会有一些固定香客来此,自打战事一起,原本就不多的香客越发寥落,现在似乎没有人来,只剩下常年居住于此的十几位老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