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刺目的光刺了她的眼睛,闭着眼几瞬息她复又重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暗黄色的雕花床帘,沈清爵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赶忙用手摸了摸胸口,身体完好无损。
沈清爵立马捂住袖口,还好,暗器还在。如果被敌人俘虏治好伤病,她不介意再殉国一次。这里不是满武州,甚至也没有摄人的寒意,要不就是自己昏迷了很久,已经过了最严寒的时刻,要不就是......她被人抓住,被带到了完全不同的地方。而哪一种,都是沈清爵所不能接受的。
沈清爵掀开被子,动作很小的穿好衣服,慢慢拿手拨开床帘,多年的敏锐五感告诉她,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人物。她左手慢慢拉开帘子,右手捏着袖里桃花,时刻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沈清爵拉开床帘的时候,却忽然愣住了。房间里的桌椅摆设,一草一木,都和她在王府中的住处一模一样。
纵然是天资卓绝的她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她的手瞬间僵住,收起两袖桃花下床细细打量。靠窗的一排书架,上面放着从各地各处淘来的奇杂怪录,沈清爵抬手抚摸,指间划过书页,并没有两年不见积攒下来的灰尘。
她的卧房,一般人进不来,就算是打扫的仆人,也只有十灵有她的准许才能进入,而从小一起长大好似妹妹的十灵,也在不久前为了帮她抵挡魏军而灰飞烟灭。沈清爵眼睛扫过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周遭,她爱用的笔墨纸砚,典雅大方的紫砂手绘干炮台,越发沉思不解。
这时候,门轻轻动了一动。
“谁?”沈清爵徒然转过身,袖里桃花已经到了指尖。
门口犹犹豫豫走进来一个只穿着里衣的清秀少年。虽然年纪尚轻,却相貌不凡,二十出头的样子,已经是王朝为数不多的绝色。少年感受到沈清爵气息,忙跪在地下,细密的睫毛像禅翼一样轻轻抖动着。
“将军,我是大元帅派来......伺候您的。”少年顶着沈清爵的威压轻轻说道。
“伺候我?大元帅?”沈清爵眯着眼睛反问。
“是,今天您在册封宴上多喝了几杯,睡了两个时辰,萧元帅把我赐给了您......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少年说完这话,精致的耳朵蹿起了一片红晕。
沈清爵听完这话,心里顿时了然。记忆排山倒海的涌来,沐国十七年,她结束了两年的清阀战争,肃清了前朝余留下来的旧王侯,被封为上将军,统领定北军。只是前世册封之后一段时间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一直是模糊状态,她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现在,她基本明确。因为某种原因,她在临近塞北的小城自杀之后,时空倒流,重新回到了五年之前。
纵然她从来不信神佛,但是她也不得不向命?div align="center"> 说屯罚蘼劾奈挥⑿廴宋铮娑蕴煲庖沧苁敲挥邪旆ǖ摹6衷谑倾骞吣辏敲词欠褚惨馕蹲牛槐乱苍谡飧鍪笨罩校空獯蟾诺较袷翘炜闪淮沃乩吹幕幔盟槐碌迸W雎恚鲆皇婪蚱蕖?br /> 想到这儿,沈清爵粲然一笑。
少年跪在地上,悄悄瞅着眼前尊贵逼人的女人,自从那天在城楼上远远一眼看到新册封的沈将军,他就苦苦哀求总管把自己当成下人送给沈清爵,为此不惜上缴了从小积攒下来的所有身家。现在他抬眼看着眼前天人一样的人一笑,顿时觉得自己就算现在死去也值当了。
“将军,今夜...需要我侍寝吗?”现在是下午时分,他自从中午册封结束作为赏赐品跟着将军回到王府,已经有三个时辰了,他等了很久不见沈清爵召见,这才决定瞧瞧过来看一眼。他们这样的人,从小被好好调教着养大,就算为了有一天能给王公贵族看上,伺候几年,等年老色衰了当个佣人头领,也能享受普通人得不到的荣华,他很机灵,明白自己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侍寝?”
聪明伶俐的少年能感觉到沈清爵气息一变,忙跪的更低,身子不由自主轻轻颤抖起来,自己说的话似乎惹得主人十分不悦。但是他又不甘心,索性站起来掀开衣领朝长身站着的沈清爵贴过去,胸前的锁骨处带着动人的一片风光。
“滚”
沈清爵披上衣架上的滚金边的水蓝色长袍,径直出了门,没有再看少年一眼。
少年直直跪着回过头看着走远的高挑背影,有些茫然地舒了口气跪坐在地上,心里有说不来的失落。
沈清爵穿过大厅,走出房门外。
“郡主,您起来了。”门外候着的十灵穿着一身素衣看见沈清爵走出来忙迎上来等着吩咐。谈话之前,踮起脚尖把绣着金边的玄色锦缎斗篷披在沈清爵身上。
沈清爵看着看着从小跟着她长大的侍女现在还带着几分稚嫩的清秀脸庞,一阵恍惚,难免又想到前世。十灵从小无依无靠,不会武功,一直跟着她照看她的饮食起居,而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女子却在小城雪山里,拿了火药灰飞烟灭给她谋一条生路。
多亏了她的好弟弟。想起沈靖,沈清爵面沉如水。
“郡主?”十灵看着她脸色不对,忙开口问询。
“没事。以后不必叫我郡主了,就叫我名字吧。”沈清爵走过她,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一匹马,拿手拍了拍马头,白马晃了晃头,发出一长串愉快的马叫声。
十灵有些懵,不知道出了郡主她还该叫沈清爵什么,于是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着看着沈清爵翻身上马,水蓝色长袍翻飞,很快出了王府。
从小到大,沈清爵的风姿,她从来都看不够。
少年跟着从房间里出来,身体还有轻微的抖,他绝美的脸上挂着落寞,让人很是心疼。十灵迎上去,仔细打量他。
少年感受到身边清秀侍女的目光,把头垂地更低。
“我在王府这么久,也没见过你这样标志好看的人物,想来你的姿色在皇城里的排名也是极为靠前的,怎么将军没有命你侍寝吗?”十灵年级不大,心直口快却聪明,一言道破了少年的处境。
“嗯……将军听了我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似乎还有点不悦。”
“是这样啊,你也不要太伤心,兴许将军去找更风华的人了。”十灵走上去,安慰地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
少年听了这话,似乎更不悦了。
“多谢姐姐提醒,小人先行告退。”
不管何朝何代,王朝更迭,最高集权易主的时候,天子脚下典乐之声也从来不曾少过,尽管沐国的土地刚刚经历了战火连天,烟花柳巷的靡靡之音也没有停下,晚间华灯初上,琴声悠扬,沈清爵把白马随意留在路边,自己负手走进了这片烟花之地。
路上人纷纷侧目看着这般人物,不少年轻男女好像丢了魂,目光紧紧跟随着沈清爵,但就是不敢上前攀谈结交。
沈清爵走到无妄楼门口,看到这里门庭若市。而形形色色进楼的客人们下意识地给她让开路,沈清爵面无表情,理所应当的走进去,一众漂亮女子十分有眼力见,但都愣了愣,没有敢上前拉扯,混了大半辈子的领头女人看着她玄色斗篷上的金线立马客客气气地迎上来。
“这位贵客,有什么吩咐。”
“一间清净的屋子。”沈清爵环顾四下,一群姿色动人的女子让她觉得十分嘈杂麻烦。干脆先找个地方歇着。
无妄楼,无妄情,无妄愁,来者皆醉一杯酒。皇城里的话她当然听过,但是今天来却不是喝酒的,她酒量一般,毕竟从小到大也没有几个人敢逼迫她喝。
她捏着金质酒杯,眯着眼陷进了沉思。
从醒来到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无比真实,她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一个梦,纵然无法理解扑朔迷离的时空倒流,她也不得不确信,野史杂记里记载的重生之例真的到了她的头上。
只要谢冰媛在,她就在这里好好地再活一世有何不妥?
突然间传来一股琴声抚乱了楼里的嘈杂,只一声就让沈清爵眉毛一挑。
人群在片刻的安静之后彻底骚动起来。
“是谢老板?谢老板真的在?”
“听说谢冰媛可能在,倒也不枉费爷的百两黄金。”
“夭寿了!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谢老板弹琴,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