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登山祭祀这个场景有很多幕。最开始的时候,女皇和皇亲贵族入祖庙祭拜,太子趁着女帝离宫,安排人偷偷把公主运了出来,想着不要让佳人在混乱中受到惊吓。
这一下倒给了苏杭生机会,中途劫走了苏尔,却没想到苏尔坚持不愿藏匿起来,而是要跟着一起登山。
这已经是容亭杀青前夕了,大概后天,她就可以正式领盒饭了。这天晚上她拍完自己的戏份出来的时候,时间还算早,剧组里的人大多没走。
她往边上走了几步,透透气。随后先是看见了姚灿在不远处,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和她打个招呼,而后又看见她旁边还有个人影。
看起来身高在178左右,肩膀稍宽,好像是个男人……容亭愣住一会,然后挑挑眉露出了然的表情来,准备往回走。
可是下一秒她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听见了姚灿冷冰冰的声音:“我再说一次,他不是,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不会再退让了。”
那个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噗,谁信啊,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这声音这么熟悉,容亭转过头去看,姚灿大概是真的急了,转了身就要走,正好看见容亭,愣了一下,刚好被喻林给拉住了。
容亭有点尴尬,别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她一点也不想参与,第一次的时候她以为是姚灿被喻林纠缠,那这一次呢?如果真的彼此无意,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单独说话……
她讪讪笑了一下,意思是你们继续,我不打扰,而后挪动数步,准备先走了。
但是姚灿好像忽然间激动起来,红着眼对喻林说:“你给我放手,别逼我。”
容亭有点惊愕,连语气有点不对啊,还能算是小情人之间的你侬我侬吗?
喻林似乎也因为那句话有些发愣,被姚灿给挣脱了,她平日里步履不慌不忙,这一次步子却迈的极快,然而片刻后喻林又跟了上去。
冤家啊,容亭觉得自己不能不管不顾了,也走快点跟上去,叫了一声:“姚灿。”
姚灿显然没想到容亭会跟上来,停下来看见她的时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容亭看她眼圈红红的,觉得自己跟上来没有错。
她看向一旁的喻林:“我说,你一个男人怎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啊,这样纠缠一个女孩子真的好吗,脸有多大?”
喻林冷笑一声,也没想到容亭会再跟上来:“怎么又是你,这几天靠着碰姚灿的瓷碰出点热度,就要上赶着倒贴人家了吗。呵,过气影后想翻身,怕是在做梦吧,你早就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又是这样的冷嘲热讽,容亭自觉自己听的已经够多,可是心里还升起一点不忿来,她深吸一口气,嗯,不和小人计较。
姚灿的情绪却真的有些失控了:“我再说一遍,你别逼我。”
怎么又说这种傻话,哎,容亭看见她眼角通红的,身体都有些颤抖,和这种人说这些干嘛,她拉起姚灿的手:“我们走吧。”
姚灿愣了片刻,身体都有点僵硬,但是没有挣开,乖乖的跟着容亭走了。
有容亭在,喻林也不好再跟上去,容亭不管他心里面是怎么嘲讽她,有什么呢,人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容亭本来打算拉她走开就松手,只是姚灿似乎气的不轻,手冰凉凉的,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容亭看她神色低沉,也不好挣开来,走回酒店房间前时都觉得自己掌心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到了房间门口了,容亭想着这下你该放手了吧,却不曾想,姚灿站在房门前,定定看着她,一直没松手。
过了半晌她才说了句谢谢,容亭偏过头去看她,容色偏冷,心里面有点不太好受,这个人怎么这么硬邦邦的像根木头,又像块捂不热的冰块呢?
前一秒她对你多么关切也好,下一秒又忽然间沉寂,那一点温暖就像冬日里即将熄灭的火种,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容亭进了房间后,决定安心看剧本,不再想这件事,可是心思总是没那么宁定。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天去姚灿家,走之前姚灿把脸颊埋在狗狗的白毛里,看不见神情,可是容亭还是能感受到她的难过的。
容亭放下剧本,洗个澡准备睡觉,可是在床上闭眼闭了好久,心里面还是烦躁躁的,根本睡不着。容亭干脆坐起来,如果在想事情,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不管是哪个女孩子,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纠缠,都不会开心的吧?
罢了罢了,就看在她先前晚上给自己买的桂花炒栗的份上,去看看她吧。
容亭敲了敲姚灿的门,过了好久才听见她在里面问:“哪位?”
“会发光的灿灿,是我啊。”
姚灿有些错愕的打开门,神情却很认真:“是姚姚,不是灿灿。”
容亭本来以为她一个人的时候会忍不住掉眼泪,没想到她脸上清清爽爽的,还在纠结这种小事:“有什么区别吗?”
姚灿点点头:“当然了。你……这么晚不休息有什么事吗?”
容亭往前迈出一步:“睡不着,找你聊聊天。”
姚灿沉默了一会:“进来吧。”
她的个人风格很强,简洁又明了,穿了件黑白色的睡衣,住在酒店里东西也很少,干净净的。
容亭坐在沙发上,本来想开口和她说话,但是见姚灿垂眸不语,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可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呢。容亭干脆单刀直入:“那个谁,喻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上一次陆灼没来,他就纠缠你,这一次也是,你只要落了单,他就来缠着你吗?”
原本低着头的姚灿忽然间抬起头看,脸上平静的神色瞬间破裂,罕见的露出极为强烈的情绪来,声音不自觉提高很多:“一个人渣而已,你不要管!”
姚灿这话说的语气已然有些重了,说完又低下头去,似乎在怪容亭多管闲事,请她赶紧走。
容亭愣住了,感觉眼前这人总是能轻易挑起自己的怒火,站起身来就想回房间。只是她一站起来,就觉得这房间实在太干净了,就和姚灿的家一样,床单上一丝褶皱都没有,茶几上放了一个玻璃杯,再无它物。
容亭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的问她:“你是有洁癖吗?”
姚灿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
容亭轻叹一声,这人为什么有话不能直接说呢,她又坐下来,靠近姚灿一点:“你心里面难受就不能说吗,伤害身边关心你的人有什么意思呢?”
她声音温煦,姚灿终于抬眼看她,眼角都是红的:“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你不知道……”
容亭循循善诱,声线温和:“我是不知道,所以你要说给我听是不是?”
姚灿神情里忽然变得极其痛苦,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努力把升起来的情绪压下去了,声音微哽:“就是,嗯……觉得那个人很恶心,说话很烦,思想也龌龊,今晚还拉住了我,刚才我洗澡的时候简直想……”
她的话说了一半,没有说完,容亭想起她刚才对喻林说,不要逼我,就知道她这种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淡然又从容的人,压抑情绪久了往往会真的崩溃。
容亭想尝试说说别的,不让姚灿钻牛角尖:“那我刚才也拉了你的手,你是不是也要找我算账啊?”
姚灿声音里带了点鼻音:“怎么可能……就是你今晚……要是不在就好了……”
终究是比她痴长几岁,容亭能懂她的心思:“是因为觉得被我看见了,所以觉得分外丢脸是吗?”
先前说话的时候,姚灿偶尔抬起头来看容亭一眼,说完一句话又低下头去,这一次却长久的看着她,眼角闪现一点水光:“是啊,被别人看见就算了,为什么要被你看见呢,为什么就是你呢?我真的受不了……”
嗯,这么在意我的看法吗?那这么说来的话,在她心中,自己还算有一点重要吧,如果真的是陌生人,应该不至于这么难过吧。
容亭拍拍她的肩:“乖啊,别激动,我没有想什么,也没有误会,别怕别怕。”
她声音温柔又轻缓,像是雪夜柴屋里亮着的油灯,像是夏夜星空中璀璨的星光,又像是初秋夜晚点点的萤火,纯洁而无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