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的声音依然冷淡,“你要跳楼就尽管跳,后面的事,我自会找你爷爷谈。”
姚瑶倒抽口冷气,瞠目结舌地看着叶泠,浑身都在哆嗦。
直到她见到叶泠要走,才匆忙抓紧叶泠的手不让她走,辩解道:“我喜欢你这么久,你突然喜欢了别人,我就是想去看看是什么人……我只是想吓吓她,可她当时突然偏头正好撞到我的手上,这才挠伤了脸,我被她的保镖和保安摔到了地上,摔出满身伤,你都不管我,就替她出头……呜……”她边说边抽噎,委屈得不行。“我给她看我们的照片,让她觉得我们有什么,她都不生气,还能继续心平气和地做事,她心里都没你……”
叶泠听到姚瑶提到温徵羽,便下意识地想到温徵羽。她可以想象得到温徵羽的反应,也明白温徵羽为什么看起来会这么淡然。她不是不伤心不难受,只是不会表达,她的性子慢,什么事都需要先想好,就像对痛觉迟钝的人,哪怕是受了伤也要到看见伤口的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她回过神来,说:“不论原由和初衷是什么,事情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徵羽,是为了我自己,你伸手挠的不是她,是我。”她说完,强行掰开了姚瑶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姚瑶转身就往阳台上去,攀着栏杆作势就要跳楼。
叶泠淡淡地扫她一眼,毫无所动地说:“你跳下去,我连撤资都可以省了。你的死亡最多换来我和你爷爷或者是你大伯的一场谈判,为你家的亲戚换点好处而已。”她说完,转身打开门,径直走了。
没有父母不够优秀,出生在子孙众多家庭的孩子,从来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她愿意帮她站稳跟脚,但不代表她要继续纵着她把自己搭进去。姚瑶做的这些事,让她觉得不是喜欢她,而是跟她有仇。多大的仇,才能打上门来,要搅得她家宅难宁。
叶泠上车后立即给姚瑶的大伯打电话,把姚瑶抓伤温徵羽的脸以及她要撤资的事告诉了姚家大伯。
姚瑶年轻,才二十一岁,还在念大学,她要是直接派人去处理,显得欺负人。她当初给姚瑶投资的时候,是经过姚家大伯同意的,如今让姚瑶的亲大伯兼监护人出来处理撤资的事,合情合理。况且,她如果弄个烂摊子出来,做事也难看。
叶泠主要还是看在两家的合作以及看姚瑶不容易想拉扯她一把的份上才进行的投资,让她有份拿得出手的成绩露露脸。这样毕业后,家里看到她出息,才会花心思给她安排更好的出路。她投在姚瑶那的资金,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是笔庞大的起步资本,但对于她和姚家来说,这点钱可有可无,重点是得把事情掰扯清楚。
姚家在叶家二房的事情上捞足了好处,姚家大伯对内情门儿清,自然是知道温徵羽的。他侄女居然打上门去抓伤温徵羽的脸,原由还是他侄女的性取向有问题要搅进去横插一足。闹出这种事不仅是他家没脸理亏,温徵羽也不是能任由别人欺负的软柿子,姚家必然得有所表态的,叶泠撤资也是理所当然。因着姚瑶理亏,叶泠也不是计较这点钱的人,双方很快谈妥。
叶泠吩咐董元,在姚家大伯的人接走姚瑶前,让他派人盯着姚瑶点。姚瑶虽然没有父母,这些年有她帮衬,在家里也算得长辈看重,有些少年得意的意味。少年得意,就容易忘形,一时栽跟斗,再做出什么昏头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她,叶澈和叶老二过来对付过温徵羽,如今姚瑶又跑来抓伤温徵羽的脸,叶泠的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和难受。
处理姚瑶的事,并不费劲,但路上来回耽搁时间。
叶泠回到家正好赶上晚饭。
温老先生看见叶泠,臭着脸直接起身走了。
温徵羽在画室展厅被姚瑶抓伤脸,不仅员工看见了,买画的客户和送画的同行都看见了。温徵羽还没回家,温儒老先生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温徵羽见到叶泠回来,让人给叶泠添碗筷,温老先生能直接赶人。可孙女都给叶泠添碗筷了,他还能说什么?他走!
叶泠又连累了温徵羽一回,心里很不好受。她捧着汤碗喝了口汤,缓了缓气,才小声说:“我没按照你说的标准挠她的脸。”
温徵羽轻轻地“嗯”了声,等着叶泠的下文。
叶泠叹道:“她的脸,不值钱。按照你的标准,挠不回本,得亏。她还是学生,连大学都没毕业,所以我找了她的家长算账。”她顿了下,说:“往后她在我这里的助力是没有了。没有父母费心尽力给她张罗,叔伯姨舅有各自的孩子要安排,没有外面的助力,自己又是个拎不清的,前途也就那样了。”在他们这样的大家庭里,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和被闲养在家,差距是天壤之别。家里孩子多,机会自然是给有能力的孩子。
温徵羽愣了下,随即默然。就怕人自作聪明地出来搅风搅雨还把别人都当傻子糊弄。她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句:“她怎么会有那么多你们在一起的照片?”
叶泠说:“她家和我哥的老丈人家的关系近。她喜欢粘着我,有假期的时候都喜欢往我这里跑,也曾到我公司实习过一段时间。”她沉默几秒,思绪回转,望向温徵羽,问:“担心我和她有什么?”
温徵羽摇头,老实说:“不担心,只是好奇。”
叶泠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担心?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对我有信心?”
温徵羽扫了眼叶泠,拿起勺子低头喝汤,不想回答这白痴问题。
叶泠凑过去,软声说:“说嘛。”
温徵羽摇头,继续喝汤,不说。
叶泠见温徵羽坚持不说,于是下意识地准备提条件作交换,“那我晚上不睡罗汉床了。”
温徵羽惊讶地问:“你要打地铺?”
叶泠的音量略有提高,“睡床。”
温徵羽沉默两秒,慢悠悠地说:“那我晚上睡画堂。”
叶泠当然不能让温徵羽去睡画堂。她拼命游说,但任她磨破嘴皮,温徵羽不动如山,坚持让她睡罗汉床。
温徵羽吃过晚饭,找到温老先生,陪他散步。
温儒老先生见到温徵羽脸上的抓痕又是一阵糟心,说:“这都遭第几回罪了。你从小到大二十多年都没有遇到她以后遭的罪多。”这会儿连叶泠的名字都不想提。
温徵羽说:“那时候天天宅在家,就我们家以前那安保标准,得开装甲车进来才能打得着我。”她家以前摆的古董多,老先生怕被偷,安保做得比起画室的还要严实得多。她还有点感慨:“居然有人喜欢叶泠喜欢到来挠我的脸。”她又打趣了句:“有市场才有竞争,您老的孙女媳妇看起来还是挺有市场的。”
孙女媳妇!温儒老先生被狠狠地噎了把,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这孙女的胳膊肘都快拐到墙外面去了,她的脸都被挠花了,还要帮着叶泠说话。
章老太太的消息也很灵通。
温徵羽陪温儒老先生散完步回家,便见到她的外公、外婆、连昕和连晰正坐在客堂,叶泠陪坐在侧。
温儒老先生跟章太婆和连老先生原本是儿女亲家,自连怀瑾出事两家断了往来,他见到他们两口子都是避着走的。如今骤然见到这老两口上门,自然也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事过来。
温徵羽顶着脸上的痕迹,神色如常地进去。
连昕和连晰看在温徵羽的面子上,都起身向温儒老先生问好。
章老太太见到温徵羽脸上的抓痕,那脸色就更难看,蹭地站起来,激动地叫道:“不是有保镖吗?怎么还伤了?”
温徵羽说:“当心您老的高血压。我这点印子不碍事,过两天就消了,反正我又没吃亏。文靖和保安当场把她摔地上,磕得她胳膊和膝盖都破皮流血了。叶泠也找了人家家长,就一个还在念书的小屁孩瞎胡闹。”
章老太太拉住温徵羽,又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看过,见到这白嫩嫩的脸上留下的印子,心疼地轻轻捶了温徵羽一拳,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挽住温徵羽的胳膊就要抢人,“走,去我那住。”
温徵羽哪能在这时候把温儒老先生和叶泠撂下跟老太太走,她说:“您老都来了,还没见过我的房间吧。我领您去看看我的卧室还有画堂。我去年卖宅子的时候,还在心疼画堂,可没想到叶泠收拾得好好的,什么都没动。”她又招呼连老先生和两个表哥一起,还朝两个表哥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