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耀不动声色地靠近在一个迈步就能冲到面前的范围内。
温徵羽慢吞吞地给了康柏六个字:“自家人,自己护。”
叶泠帮着温徵羽喂鱼,还冲温徵羽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哟,出息了。
康柏冷笑一声,“你还不是为了我妈的财产。”
叶泠“噗嗤”笑出声,然后笑着对康柏说:“抱歉,我没憋住。你们继续吵,当我是透明的就好。”她说着,满眼全是欢喜地看着温徵羽,终于明白为什么章太婆会拿打她来威胁温徵羽了。这大小姐平时的风格就是你来惹我,我离你远点就是了。欺负到她身边的人,哪怕她是个软包子,她也要上来挣扎两下。为了她二姑,居然无师自通地会吵架了,就是水准差了点。这表兄妹吵架,她本来应该劝的,但是……实在是太好笑。大概幼儿园儿童斗嘴就是这水平。叶泠看他俩吵得这么严肃,只好努力地憋着了。
康柏的脸色铁青。
温徵羽此刻特别认同她大姑那句话,他姓康,不姓温。有些人家,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实际上人是最重要的。她缓声说道:“你请放心,二姑和你父亲合作,该你父亲得的那一份,他一分钱都不会少。至于我二姑的遗产,她健健康康的,至少能再活二三十年,现在想太多,不切实际。”她这个不从政的人都知道眼下老康遭遇的最大危机并不是钱,康柏居然就盯着她二姑的钱,还来和她吵架。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康柏会收岑家的好处了。
她沉默两秒,扭头看向康柏,说:“表兄妹一场,就当我多句话吧,爷爷说,锦花添上易,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多那点少那点,没所谓,雪中送炭,拉那一把不拉那一把,天壤之别。”那句“落井下石者尤其可恨”则没说,省得打人脸。最重要的一句,则是:自身正,脚下稳,方能长存。
康柏沉着脸,起身走了。
叶泠目送康柏离去,对温徵羽说:“他没听懂。”或者说是压根儿没想温徵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在埋汰他呢。
他如果聪明的,这时候半句钱财都不能提,一毛钱都不要,先抱着他妈的腿哭吧,把他妈哭回去求回去才是关键。他就没想想,为什么温时缡和温时纾会回来住下,没想想温徵羽是缺钱的人吗?温家现在一副要倒的样子,她们才回来住下,扶着这个家,撑着温徵羽渡过养伤的这段时期,熬过这个关口。他就没明白,温时纾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她在那里就是一种份量。
康柏要是聪明的,这时候就该拿出个哥哥的样子来,哪怕是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不用干别的,有什么事过来露个脸,坐一坐听一听,都受益无穷。这铁打的亲戚关系往死里得罪,涎着脸往上贴去攀附那说断就能断的关系。真以为他们父子有个位置跟上面的人打好关系就成了?温时纾一撤,他俩的脚下就是个超级大窟窿,当初他们父子是怎么等着叶家二房的人挪位置的,后面就有多少人等着他们挪位置。
温时纾撤走,那就是放出一个他们父子俩要倒台的信号,有的是人扑上来撕这块肥肉。这时候他们手上要是再有点钱,那简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温时纾的那些生意往来,就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关系网,有点什么事,有人悄悄透个信儿暗地里配合一下,有时候就是生死之别。温时纾想撤,随时能撤,她那是现成的赚钱买卖要转手出去,有的是人想接手,还能帮忙把事情料理得干干净净,以免接手的产业受牵连。至于康家父子,自己怎么起的家,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叶泠正在心里默默地吐糟,就听到她家徵羽说:“你懂。”虽然是大实话,但叶泠仍免不了心花怒放,说:“所以我俩是一对。”她又问:“你爷爷还留什么格言了?”
温徵羽:“……”
叶泠说:“快说,我知道一定还有。”
温徵羽突然觉得叶泠在她家,就像掉进米缸的老鼠,这里掏掏那里挖挖,一副到处都是优质大米的模样。她把老先生说的那些话都说给叶泠听,说:“其实就是些为人处事的道理,说起来都是老生常谈,念经似的啰嗦。”
叶泠悠悠说道:“这些就是所谓的家风吧?”别看温时缡跑得天远地远,一走多少年的不回来,可当王子道欺负到她家里来的时候,那是花大价钱请了支雇佣兵追着别人砍。温时纾一个生意买卖人,老赵还是老康的上司,赵肆欺负了温徵羽,温时纾冲到医院指着他一顿大骂,之后直接把事情宣扬开,毁了赵家的名声。赵家能这么被动,人人避之不及,温时纾的宣传功不可没。
老康看中老赵屁股下的位置,换个队形,再通过温时纾从中运作,也就是谈判时大家多磨几天的事。他要是及时换队形,人家也不会说他不对,欺负自家侄女,搁谁不急眼,天经地义。至于现在嘛,那位置他是看得着摸不着了。
叶泠回京的时候,顺便找她哥的老丈人和她哥打听了一通,然后就当看笑话了。
至于温时纾住回来,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求之不得。
不说旁的,至少这个家能有个张罗事的人了,再加上个大姑在这里,简直就成铁桶了,谁敢再说温家要倒了,两个姑姑能糊他们一脸。
叶泠倒是想去张罗家里的事,但她俩这女女关系,有时候确实是有点尴尬,有些人就当稀奇看,完全不当回事,这和实实在在的血亲关系比起来差远了,再说,她才在这地头上混几年,刚建起来的那些交情和关系是没法和她们那种几十年的交情或者是亲戚间的关系比的。旁的不说,在老家地界儿,温时熠都混账成那样了,过年的时候,还有温老四给他送衣服被子过去。温时缡两姐妹,哪个不比温时熠强出十条八条街去?有她俩在,叶泠都有种背后又多座靠山的感觉。
晚上,温时纾回来,康柏又去到她院子里说话,然后,直接被温时纾让展程叫人给赶出了大门。
温时纾说他:“你当我是小羽,还给你留脸呐。滚!”她把儿子赶走,孙女留下了,还扔给他一句:“回去后记得把孩子的户口本寄过来,要不然别怪我领去给她改姓重新上户口。”
她那儿媳妇忙说:“妈喜欢就让她多陪你几天,哪需要户口本。”
温时纾淡淡地扫她一眼,说:“你当你回去还有消停日子带孩子呐。我那有不少现钱转给老康,这钱放他和康柏名下是不合适的,你觉得他那几个兄弟姐妹是想把这些钱放在你这儿还是放在他们那?”她又悠悠补充句:“老康家的传统,儿媳是别人家的,儿媳的嫁妆都是他家的。”这些年,她把那一大家子看透了,包括这个儿媳。儿媳有空就带着孙女过来走动,为的还不是哄得她开心去买一大堆奢侈品去找她的那帮姐妹儿显摆。她就当花钱买开心了。
温徵羽还担心她的安全,问她要不给她添保镖。把老康那份钱给出过去,康家自己就得为钱先自己乱起来,哪还有功夫顾得上对付她。
她那儿媳顿时一醒,喊了声:“妈!”
温时纾瞟她一眼,说:“行了,把户口本和你的银行账号一起寄过来。”
她那儿媳当即翻开行李箱,把户口本给了她:“孩子的身份证掉了还没补,坐飞机的时候用的户口本。”□□拍照,当即发给了她婆婆。
温时纾是见惯不怪。
门口的保安和保镖们则一起有点傻眼:这是一眨眼的功夫把孩子卖给奶奶了吧?
温时纾接过户口本翻开看过后,又对她的儿媳说:“你跟康柏商量下,把孩子的户口迁到我那儿,跟我姓,由我带大,将来我老了,这些家底就都交给她。你们呢,想生二胎要儿子就生去。要是不愿意,等过阵子你们忙完就把孩子接回去,我就让小羽和黎黎给我养老送终了。”
她儿媳妇说:“妈,瞧你说的,宝宝从小就跟您亲,您愿意带她,我们求之不得。至于改姓的事,我们……”
温时纾说:“知道你做不了主,自己回去商量。告诉老康,孩子我要了,不给就自己看着办。”说完,让她赶紧走,别挡着保镖关门。
康柏两口子走后,保安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展程,展程告诉了温徵羽和叶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