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神的时间长了些,贺知书把手抽回去时他才猛的回了神,不禁也有些尴尬。
“去冲个澡早点睡吧,你白天烧才退,身上正累着。”艾子瑜抹布扔在一边:“这些活等我干就行了。”
贺知书被推着进了浴室,手里被塞了一件烟灰色很柔软的浴袍和条大毛巾。贺知书的唇抿出几分笑意,道了声谢谢。
公寓有两间浴室,贺知书冲完澡了艾子瑜还没洗完。贺知书才吃了换的新药,不太抗那种药劲,想的越多脑子就更迷糊,实在挺不过去,什么都没想出来就趴在床上就浅浅睡过去。
艾子瑜在浴室里多冲了几遍冷水澡才敢出来,他叛逆那会儿也在外面玩,花钱大方人长得也好看,贴上来的各种妖孽见多了都审美疲劳了。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栽了个大跟头。
医生在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贺知书都睡着了,贺知书大半张脸埋进浅蓝色小刺花的枕巾里。那件浴袍是自己的,贺知书穿起来大了一圈儿,肩背露出一大片,皮肤雪白,只是瘦的骨头也太明显。
只要一想想这个人被另一个人拥有,温顺的露出纤长的脖颈任人标记占有,艾子瑜心里就控制不住的暴躁。
艾子瑜关了灯躺在贺知书身旁,一个医生对患者动了心思已经是大错特错,但他并不在乎,他更担心的是贺知书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再找不到合适的骨髓贺知书撑不过明年这个时候。
贺知书睡到后半夜就开始不舒服,他像被什么紧紧缠着搂着一样偎在一个大暖炉边上,热的他鬓角都湿了,挣也挣不开。贺知书半梦半醒间推了推,触到的是男人坚实的胸膛。
“蒋文旭…你别抱我那么紧…”
本打算被发现就装睡装无辜的医生瞬间清醒了…他第二次从贺知书口中听见这个名字,心里特别不舒服。尤其是现在,人在他怀里躺在他床上,他连一个拥抱的权利都是借了另一个人的光。
第二十五章
贺知书起床的时候不算早,看看表已经有八点多了。他推开卧室门出去,正好赶上艾子瑜遛狗回来,顺便还捎带了早饭。
“昨晚没睡好吗?”贺知书喝豆浆的时候瞥到医生眼下两片黑,关心道:“我打扰你了?”
医生今天似乎有些疲倦,恹恹的低着头舀豆腐脑:“没有。”
贺知书能感觉到艾子瑜心情不好,但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晚还是好好的。他没办法深问,只能安静的先吃完饭。
吃过饭之后医生带贺知书去医院,开的是辆很稳重的雪弗莱,他点开歌给贺知书听,声音很温和:“喜欢听谁的歌?”
贺知书笑着摇摇头:“谁的都行。”
艾子瑜就随手放了一个。音乐声缓缓流泻出来,调子有几分寂寞。
从医院取完药艾子瑜就送贺知书回家了,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是午饭点。贺知书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天总麻烦医生,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艾医生,要不中午我请你吃一顿饭?”
艾子瑜拒绝了:“等哪天再说吧,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贺知书最不会死缠烂打,应了声就没在说什么。目送那辆雪弗莱走远才转身往家走。
艾子瑜心里烦躁的厉害,他知道自己这样憋下去绝对不是好事。他喜欢贺知书是没错,但现在真搞不准那个男人是不是当真和贺知书感情深刻,一切的忽略都只因为贺知书的刻意隐瞒。
他把车刷的停在路边,拿着手机飞快的摁了号码。
“小瑜?”低沉的男音。
“哥,在忙吗?”艾子瑜闭上眼,手指轻轻扣着方向盘:“我想求您帮我个忙。”
艾子谦笑了:“你都多久没求我办过事了,怎么了?和哥说说。”
“帮我查个人。”
“谁?”
“蒋文旭。”艾子瑜除去这个名字别的一无所知,他心知就这点信息他哥都不一定能查出来,现在才觉出来自己像个傻X。但他没想到电话那边寂静了几秒,艾子谦问道:“哪个蒋文旭?”
“哥,你认识的是哪个?”
“最近合作的老总,三十出头,长得不错,手腕挺硬的,”艾子谦说到这顿了顿:“你打听他做什么?”
艾子瑜脑子嗡了一下子,感觉似乎可以对上号,浑浑噩噩的开口:“好像是他的…他男朋友来我这儿检查。”
艾子谦一点都没对男朋友这个名词有什么想法,似乎不以为然,但反应过来就嗤笑了声:“外面还有敢自称蒋文旭男朋友的?这让那男人听了得笑死,陪他玩过的那么多,情儿都算不上。”
艾子瑜那颗玻璃心瞬间摔稀碎稀碎的,他一遍遍跟自己说,妈的这年头重名的人怎么那么多。但他潜意识里却清清楚楚这很可能就是真相,无知无觉的眼睛就湿了。
艾子谦很忙,招呼了两声对面都没人应就说了句改天见面聊就挂了电话。
艾子瑜怔怔的坐在,突然狠狠冲方向盘上砸了几拳。他怎么能相信,怎么敢相信,他难得喜欢的人,想疼的像宝贝一样的人,在那么脏的感情交易里被作践成这个样子。
颈项上的吻痕,高级公寓,总是贺知书自己一个人的家,病的昏昏沉沉还会哀求那个男人别不要他。
艾子瑜的心疼的像在锅里炸。
病成这样还没想过离开,不是因为钱权交易,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太傻。艾子瑜很明白。
第二十六章
贺知书打开家门,屋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小奶猫们正打着细小的呼噜偎在一起睡觉。应该是医生找人打理好了。
贺知书轻轻叹口气,有很多事情的发展已不在他有限的想像范围内。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贺知书的生活安静的似乎要停止。他打给医生的电话总没人接,贺知书本来是想找时间请艾子瑜吃晚饭的。蒋文旭也没有电话来,但有时夜里会有几条温情脉脉的短信过来。
贺知书再出门的时候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再怎么没胃口家里也该买菜了。
今天风很大,卷着一点雪花。
贺知书拢紧围巾,简单买了些东西就打算赶快回家。走到一条小巷的时候没看到地上冻结的一片水渍,狠狠地摔了下,磕在膝盖上。
疼是难免的,但没人疼惜就容不得一点的自怜自艾。他默默咬了咬唇,爬起来收拾了散落一地的东西,微弯了脊背一步步往家去。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寂寞都寂寞惯了,苦也不是太苦的,只是熬的久了人就会变的更沉默,贺知书的冷清不是天生的,他所经历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一场又一场的离别。
四只小奶猫长得很快,淘的不得了,爱缠贺知书,小爪子勾着贺知书非往怀里颈窝里钻,贺知书觉得又暖又痒,还得操心锅里给他们五个熬的奶白色的鱼汤。
贺知书没料到的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蒋文旭回来了。贺知书睡眠浅,几乎是门才有响动他就惊醒了。
蒋文旭踢踏着脱了意大利头牛皮鞋,把厚重的毛呢大衣扔在沙发上,这男人只要没有贺知书管是绝不会系围巾的。
“回来了?”
蒋文旭挑眉:“怎么还没睡?”
贺知书上前轻轻牵蒋文旭的手,冰凉:“才醒。你回来不告诉我,不想让我去接你啊?”
蒋文旭凑过去亲了亲贺知书:“航班太晚,怕打扰你,而且北京的冬夜温度太低。”
贺知书不置可否的应了声,挣开蒋文旭的手:“厨房里还有些鱼汤,我给你热热暖一暖身子。”
蒋文旭冷硬的眉眼温和了许多:“我先去冲个澡。”
蒋文旭真的只是冲一下,很快,他出来的时候贺知书正把热好的汤盛进雪白的骨瓷碗。
“滋味好寡淡。”蒋文旭抱着碗啜着,神态里有点难得的少年气。
贺知书道:“小猫受不了油,我吃不了咸。”
蒋文旭灌药一样喝了汤,招呼贺知书过来,一伸胳膊就把贺知书圈进怀里压在沙发上:“想我了吗?我不在家是不是天天玩小猫?”
贺知书只摇头,表情很温柔,但冷淡的意味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蒋文旭凑过去想吻贺知书的唇,贺知书轻轻偏头,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脸颊。
“我很累了。”贺知书用指尖点了点蒋文旭的鼻尖,不去看那双神情复杂的眼睛:“你也累了,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