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狸本是一脸不解的想说什么,听了萧问水的分析,却觉得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可是,师兄为什么不留下提示?连他都遭遇不测,那一定是很丧心病狂的人了,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这说不通。而且,我也不觉得我遇见的不是真的师兄,他还说我们或许不止是师兄妹四个人,有可能有五个。如果是恶人假冒,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提示?”
何沉梦也点头:“师父也叮嘱了65 当前是第: 67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我许多重要的话,我也想不出敌人假装的动机。”
萧问水望着何沉梦:“你很镇定,不,应该说很冷静,太过理智了。”
这个年纪轻轻位列掌门的男人,笔直如松,从第一次萧问水走来,那个人站在一众人前方,就是这么挺拔冷静沉默着。
跟他的师父一样的沉稳细心,却未必一样的谨慎,这个人更为锐利。但他很有分寸,有长辈在场的时候,他甚至能毫无存在感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颌首执行。
听了萧问水的话,何沉梦也没有太多表情,只微微一丝不解:“师伯何意?”
萧问水淡淡地说:“我也有师尊。同样我也忘记了他。但若是他不见了,我绝不会是你现在的样子。”
何沉梦垂眸,似是想到了什么,但他的神情仍旧未有改变,只是冷静说:“我与师父情同父子。便是妖术之下模糊记忆,这一点也不会忘记。我并无什么才能,大抵就只有遇事冷静沉着这一点,因此才忝为掌门。师伯是怀疑我吗?为何?”
萧问水目光微冷:“我怀疑你,因为你不敢怀疑我。”
云非狸不知道都火烧眉毛了,他们两个人怎么怼起来了。
“什么意思啊,你们两个?怀疑来怀疑去的,说人话!”
何沉梦不急不恼,冷静道:“师伯意思是,如果他站在我的位置,一定会怀疑他。因为现在的线索,其实都对师伯很不利。没有人能证明他真的遇见师父了。他说的话跟我们都不一样,并且字字都逼迫,直指我们自己人有问题。可是就和云师叔说的一样,逻辑上又说不通,师父为何不直接说明他怀疑的是谁。”
云非狸眨眨眼又眨眨眼:“可是,为什么要怀疑大师兄你?我们有什么好被你图谋的?你都修真界第一人了,你要真的丧心病狂,直接拔刀杀我们,谁扛得住你一刀啊。”
何沉梦也不慌不忙颌首:“云师叔所说,就是我所想。但我不怀疑,还因为我不敢怀疑。”
他目光直直看着萧问水,不闪不躲,也不锐利,坦然直接道:“我们打不过你。”
萧问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同样看着他。
很好。两个人都怀疑对方。
只是何沉梦不能直说,撕破脸了,他们打不过萧问水。
何沉梦又继续道:“何况在师祖的殿前,我有何能力以下犯上,又怎么敢当着师祖的面行险招?难道师祖还能帮我不成?”
萧问水一怔,那点清冷锐利顿时消散。
他怀疑何沉梦,因为叶安明显在保护什么人。能叫他那样保护的,萧问水目前只能想到叶安的弟子何沉梦。
像云非狸说的那样,叶安肯定是留下什么讯息了。却被人拿走藏起来了。
能伪装叶安,叫身边人看不穿的,也只可能是最熟悉他们的人。
可是,何沉梦的话说得有道理。
当着师尊的面,师尊不可能视而不见。就算师尊视而不见,何沉梦又怎么敢?
他又有什么能力能做到这些?
除非师尊帮他,可,师尊怎么可能帮他?
事情又回到了当初晏小瓷失踪的那个疑点,所有的疑问都指向殿门后那个男人。
萧问水不可能无凭无据怀疑那个人。
他敛了神情,再次变得平和淡然:“师侄说的是,是我想差了。”
云非狸扶额懊恼:“你们真是添乱。现在不是已经很清楚是妖魔搞鬼吗?肯定是想要我们怀疑大师兄,孤立大师兄,他们好趁机去夺刀。动机、逻辑都有了。走走走,跟我出去抓几个妖魔,问问就知道了。”
何沉梦点头:“师叔稍等,我安排几个师兄弟守护好其他弟子。”
云非狸摇头:“不用了,我跟大师兄去就行,你亲自守护好五蕴宗。我们去去就回。大师兄走了。”
萧问水的目光从那扇紧闭无声的殿门收回,和何沉梦冷静的目光交错而过,双方都没有太停留。
云非狸和萧问水拾阶向宗门外走去,很快就走出视野范围。
背对着他们的何沉梦眉宇微扬,冷静沉着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波动。
他的目光微转,看向萧问水走之前注视的殿门。
那神情,既不沉稳,也不内敛,像一棵挺拔锐利的杉树在风里驻扎。
作者有话要说: 何沉梦:很好,该走的都走了。
晏小瓷:你说谁?
叶安:你说谁?
何沉梦:……我没说(安静如鸡)
萧问水:你想干什么?
何沉梦:你说呢?
第179章 听说你,要杀我证道?28
紧闭的殿门被缓缓推开, 发出吱呀一声。
走进来人, 脚步不徐不缓, 透着一股平静耐心的沉着冷静。那沉着却并不平和,反而隐隐的锐利逼人。
脚步声的主人走入这里,就像漫步在自家后花园里似的随意。
殿门在他进来后就关上了,阻隔了光线的殿内并不暗沉, 只是一眼就见到室内一圈的清泉墨池, 显得忽然一暗。
池底像是浮雕一般的符文,正正方方的布置在殿内,月光一样的泉水流淌在其上,恍惚看去就如一方砚池。
池中肆意开着一片墨荷,却当真如水墨画出来似得漆黑。
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君吹了一口仙气, 让这墨荷从画上走下来了。
墨池、墨荷、泉水,围绕一圈, 几乎占据整个殿内。
正中间留白的区域放着一张白玉床榻, 一个青衣白发的男人半阖着眼,无欲无情的坐在上面, 安然自若的打坐修行。
寂静安宁, 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那个人的容貌气韵,却比围绕他的这些奇异的景色,更像一副惊世绝伦的画卷。
来人顿了顿,似乎也为这副画卷赞叹失神,随即便径直走了过来。
走到墨池的边沿,他也没有止步, 而是视而不见的踩了上去。
那脆弱的水波、墨色的荷叶,却一动不动,任凭他如履平地的踏过去。
何沉梦站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因这过近的距离,理所当然地垂眸俯视。
何沉梦站得笔直,他向来脊背挺直,如同松柏,挺拔不屈,光看背影就叫人觉得是个极为不凡的人。跟他脸上的神情截然不同,沉稳谨慎又谦和沉默,跟他师父如出一辙。
此刻,他脸上的神情也很耐心冷静,却没有了那股特意克制锋芒锐气的平庸。
何沉梦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张脸,脸上神情却冷静随意:“那个人也像你这个样子吗?”
打坐的男人微微睁开眼睛,却还是垂眸不动,并不看他。
何沉梦也不在意,继续道:“本来还担心你骗不过师伯他们,被当场拆穿,想了很多补救办法。没想到问题却是出在别处。毕竟我没有见过那个人,从一开始见到的就是画像。”
何沉梦叹口气,神情和语气却并不像他叹息的那样在意:“晏师伯不止一次说,她画得并不好。晏师伯从来不是个谦虚的人,没想到这件事上却谦虚至此,叫我白担心一场。你只不过是那个人的一副画像成妖,晏小瓷看一眼就跪了下去。连我当时都惊讶了,若不是看到劫云不对,差点以为歪打正着,真的师祖这一天真的出关回来了。”
何沉梦俯身低头,冷静认真的描摹着这张脸:“画像就已经是这样了,他真人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是他的画中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醒理智的面容一瞬间的失神,他下意识的想伸手触碰。
那个阖眼不语的画妖却微微抬眼瞥来,那只手就无论如何也伸不出去了。
即便知道面前这个画妖成妖不过百年之内,本体更只是一副画罢了,一副水墨符篆阵法就可以克住他,圈禁不动。但他的气质太冷,只是这么看一眼,就叫人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