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风声不小,只是这山中树多,风都被挡住了。即便是寒冬,也顶多是感觉到微风。
所以雪很松软。这样的话,就算是到了来年,这雪就是下到了没人脑袋,人也没办法在上头走。所以才说大雪以后相互之间来往就断了。
李季道:“一会儿咱去老爷那边去看看吧。再不去若是再下一场雪,咱们就去不了了。”
“我能。”二狗子道:“雪堆得再高我也过的去。”
树木茂密,以二狗子的本事完全可以在树上过去。
李季道:“我是说咱俩一起过去。等雪下大了,咱俩咋一起过去?那是咱俩的爹,当然最好是一起去。”
二狗子本事大,李季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从家里头挑出几张厚实的皮子带去给县太爷。李季还记得县太爷怕冷,刚来的时候不适应气候没少遭罪。既然是一家人,李季自然是心疼这么唯一一个亲长辈,有啥好东西都想着。
相应的,县太爷有什么也都想着他跟二狗子。
外头冷了,松松和淘淘也不乐意出门了。甚至屋子都不了一出。如果是正常在山上的,这时候基本上都是待在树洞里头减少活动冬眠,现在跟李季和二狗子在一起了,能烧起火来取暖,还有最够的食物,两只松树也乐的在巨型帐篷里自由撒野。
雪有些深,二狗子走过去没什么问题,李季走过去就费劲了。很多次都是二狗子回过头伸手拉一把李季,即便这样,才走到一半的路程,李季就已经喘的厉害了。
二人包裹的都很严实,所以哪怕是走的慢些,也不会太冷。李季还除了不少汗,轻易的不敢摘下来怕冻着。呼出的哈气水让睫毛和帽子上白了一大片,看着有些可笑。
“这山里跟山下就是不一样。这一天听风声,要是在山下现在雪就算没垒实也好踩一些,再不济也有的地方学被吹没了,打扫起来也容易。就这山里头,雪都是差不多的深,若说是收集起来存水是容易的,可要说清路走人,那是怪麻烦的。”
“没人这时候还走的多。路就不需要了。”二狗子走在前头,让李季踩着他的脚印,能省下不少力气。
“也是。对了,你冬天时候怎么过的?对了,我记得头一回见着你的时候你连衣服都没有,冬天是咋过的?”
“在山洞里。提前会准备很多耐放的果子吃。冬天也能抓到猎物。就是肉少。在山洞里,少动,多睡觉,盖皮子,就过去了。”
寥寥几句话,将漫漫寒冬轻描淡写的带过去,李季还是能从中听到心酸。纵使二狗子有再大的本事,也斗不过严峻的气候。冬天猎物们都躲起来了。山中狩猎,更多的是遇到的还是饥饿的野兽。
加上寒冷的威胁,冬天的危险,要升上去好多倍。
“那要是实在饿了怎么办?”李季问道。
二狗子指一指头顶的树:“松鼠窝很多,我每个窝里哪一点,他们饿不死,我也饿不死。”
所以当初二狗子找到松松和淘淘的时候才会那么轻车熟路。
每一只松鼠都会在冬天准备很多事物,不过往往这些食物直到过冬也吃不完。所以二狗子拿走一些,并不影响他们生存。
不过这一点,李季和二狗子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少拿一点,松树少吃一点,就能都活下来。山中若是没有准备,生活会十分艰难。虽说偷小松鼠的吃的很不道德,但总好过活活饿死。
这么一条路,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中午的时候走,等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冬天日短。等到了营地,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营地外喊两声,有人出来接应。
进入营地后才瞧见,此时营地内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有几口大锅正在煮着雪,不停的有人从基地外头提雪回来倒进锅里。而化掉的雪水也及时被称出来装进木桶里头放好。
水缸运不上来,大些的木桶倒是有不少。都存满了,够基地里的人用好些日子。甚至可以奢侈的洗澡。
上山以后,先用山上的木头打磨妥当拼了三个浴桶。平时可以用来当水缸存水。若是想要洗澡,自己去烧水,轮流着来。
一些汉子没那么娇贵,觉得大冬天洗澡容易风寒,就没有,要洗澡的多半是大姑娘小媳妇。基地里头难得多女的少,光棍一大堆,那里用得着姑娘们自己烧水?想洗澡了提一嘴,大批小伙子抢着过来帮烧水。
李季和二狗子看了一会儿,直接进了县太爷的营帐里头。
此时县太爷刚听说俩儿子来了,原本在写东西,此时放下笔,让仆人打热水来净手。
在山下的时候,县太爷就习惯了写完字以后洗洗手,这是许久以来养成的。上山以后水金贵,县太爷就算再特殊的人物,也没有浪费水的道理。现在下了大雪。水有的是了,就又将这习惯养起来了。
仆人还贴心的在水里头放些干花瓣,提鼻子一闻香气扑鼻,颇有腔调。
二人进屋带来了冷风。县太爷讲授擦干,对着他们笑:“来了。”
二人将带来的食盒包袱都放在桌子上。
“昨儿杀猪来着,做了红烧肉和酱猪肘。路上走得慢了些,现在应该都凉了。现在拿去热一热,吃着是一样的。”李季脱下帽子,湿漉漉的头发上海带着点白烟,瞧着挺好笑的。将外衣都脱下来,帐子内暖和,穿多了也热得慌。
仆人递上了帕子擦干。二人落座吗,仆人们拿了食盒去厨房将菜都热了。
“醒过来出门一看雪挺厚的,我就想着再过来一趟。这以后雪要是下大了,二狗子是不耽搁,我是来不了了。所以趁着还能过来,就赶快过来一趟。有啥话也多说两句。这往后再见面,怕是要等到化雪了。”
这么一想,县太爷心里头倒是有些伤感了。面对李季,县太爷是打心里头喜欢的,一开始知道她跟二狗子在一块,排斥过一段时间。等到现在彻底接受了,这老丈人看儿婿,也是越看越顺眼的。
“又不是见不到了,你这么一说倒是怪舍不得的。来尝尝茶,这是下的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命人收集的松树上的雪,泡的茶水带着些松针香,喝着别有一番滋味。”
仆人上了茶,李季也是走累了,喝口茶水缓一缓。没想到这茶水的滋味还真不错,李季喝着喜欢,就多喝了两口。
李季是个俗人,不懂得什么叫品茶,概念里也就是好喝、很好喝、特别好喝这样的区别。
“好茶。”
“你们若是喜欢。带一罐子水回去也不错。在京城里的时候,每到刚下雪的时候,都时兴喝岁寒三友应应景,我是想给你尝尝的,可惜这山上没条件。来年有时间准备了,在多给你尝尝那些稀奇古怪的茶。”县太爷知道李季是个喜欢喝茶的,所以这种事也能多想着李季。
“岁寒三友?”李季不明。
县太爷解释道:“就是竹叶、松针和梅花。因为这三种耐寒,冬天也不见他们衰败。所以文人墨客将他们并称岁寒三友。冬天将至的时候,就喜欢把这三种准备出来泡在一起,算是迎接冬天的习惯了。说白了,就是附庸风雅。”
这样的风雅也不错,往年县太爷也会跟个风喝来尝尝,喝个新鲜也不错。
这么一说,还真勾起了李季的兴趣。
“那来年我是真要试试了。”将茶喝尽,立刻有下人给续上。李季瞧着茶汤,道,“也亏着是在您这。说起来好茶给我喝也是糟蹋了,我是啥都不懂,就是喝着茶解闷。”
“世上有几个是真懂茶的?这茶做出来就是给人喝的,又那里有什么糟蹋之说。只要是咽进肚子的,就算是对得起这一盏茶。”
说了下这两天的事儿,李季把狼过来的事情跟县太爷说了。
这种事情听着新鲜,县太爷听着直愣,笑道:“也是缘分。当初在府里头能找到你,这山里找找你们也不难。说回来你们能跟狼处的好,这以后再山上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若是狼能一直在附近,就能变相保护二人。若是有狼群在,那么除非时候遇到野猪群或是熊,否则狼群会是二人最好的保镖,在山里头横着走都不怕的。
“不过这狼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年也见不到几回面。见了面倒是挺亲近的,跟家里小尾巴没什么区别。而且特别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