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愕地举起我的左手,竟然真的被东方不败给接上了,我不敢置信地盯着我的手指,运动自如,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我问蓝鸠:“这手是我的吗?”
蓝鸠噗嗤一笑,道:“当然是你的,不然会是谁的。”
我疑惑道:“不可能啊,骨头都断了,怎么还能接得上。”
蓝鸠给我走到桌子边上给我拿了一碗粥,正要喂我,我一把夺过道:“我自己有手,我自己吃。”边吃边道:“他怎么给我接上的?”
“再折断一次,用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便可接上了,教主说你伤口愈合比常人快许多,只需再断你一次手臂,用‘天香断续胶’敷便可。”
“天香断续胶不是恒山派的独门药吗?”我疑惑道。
“没错,正巧曲姑娘领了恒山派的仪琳来给令狐冲和林平之治伤,我跟她讨了些。”
林平之果然去回雁楼等令狐冲了,我心里稍稍宽慰,在群玉院他终于躲过了岳不群,只要跟着令狐冲,见到林震南最后一面,林震南夫妇或许就不会自杀,那么林平之往后的人生也就不会这么惨了。
蓝鸠顿了顿又道:“甄公子,你果真与常人不同。”
“哦。”我意兴阑珊回应她,只顾盯着我左手的半截小指头,不知道往后的生活该怎么继续,想回二十一世纪回不去,这个世界没有牵挂的人,忽然觉得自己飘飘摇摇,跟这里一点联系都没有,完全就是脱离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正当这时,东方不败进来了,我左手正拿着碗,右手拿着勺,他见了稍稍松了口气,蓝鸠起身退下了。
房间里就我和东方不败两人,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了不尴尬而乱扯些有的没的话题聊,我只默默吃我的粥,过了一阵后,东方不败才开口道:“你左手接上了。”
“嗯。”我就着嘴里的粥囫囵应了他一句。
“我接的。”
“我知道。”
对话很简单,对未来失去信心的我完全没有了恭维他的心情,东方不败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不再偶尔抽风似的温柔,我想他或许也觉得这样玩很无聊吧。
“东方,你给我个希望活下去吧,比如你想称霸武林,我帮你,等你成功了你就放我走,或者……你武功天下第一苦于没有对手,我去练功,我当你的对手,等哪天我能赢你了,我就获得自由,怎么样?”
东方不败负手站了一会儿道:“哪天你若赢了我,去留便由你。”
“希望到时候你记得今天说的这句话。”
第25章 再谈一谈
我想既然我们都互相摊牌了,接下来该干嘛就不由我说了算了,我问东方不败我们要去哪里,他说:“去杀任我行。”
任我行被关在西湖底,从衡山到西湖少少也要五六天,但是我现在身体很虚弱,根本就不能长途跋涉,“东方,原著剧情已经被打破了,任我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得来,而且按照时间推算,任我行就算是出来,也不会出来这么快。”
“你不想去?”东方不败道。
“不是不想去,我们推迟几天行不行,我不知怎么了,四肢无力,疲惫无比。”
他狐疑地看着我,感觉不大相信:“你恢复能力不是比常人快许多么?”
“是啊……但是这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相信我,我也只好尽力解释清楚,之前他和我在一起扮夫妻,吃醋、帮我解决生理问题、缝衣服……他全都做了,那是因为他的言行要复符合他给自己设定的人妻身份,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角色扮演游戏吧。但是现在他不用再给自己贴标签了,多疑的本性首先就暴露无遗。
他走到床边,伸手把我从床上扯起来:“你坐马车。”他这一拉,直接把我拉下了床,似乎是在试探我到底是真虚弱还是假虚弱,虚弱到什么程度。我双脚着地,但是脚软得根本就站不住,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地上凉凉的,我努力想站也站不起来。
东方不败站在旁边看着我,也不帮我的忙,他盯了我一会儿道:“你对这里的一切都熟知,我怎么知晓你未编造谎言骗我?”
我用双手撑着爬到床边,背靠床沿仰头望着他道:“东方,你怕我给你设圈套?”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确实怀疑我会这样做。
“东方啊东方,你疑心这么重,我真是想不到原著中你竟是这样的结局。”
“什么结局?”他语气警觉道。
“地板好冷,你能抬我上床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将我抱到床上。
我翻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东方,你知道你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眼睛里的怀疑越来越重,我道:“生死决战时,你为了救受伤的杨莲亭,被任我行杀死的。”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道。
“对啊,你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因为救一个人而死呢?况且那个人还是杨莲亭。但是……或许你扮演人妻的角色久了,以至于你沉溺在自己扮演的角色当中不能自拔,最后生出感情了呢……”
“胡说!我东方不败怎会爱上杨莲亭这等唵囋小人!”东方不败打了我一掌,而且是打在脸上,我的嘴巴尝到了一股腥甜,这两天喝这东西比吃饭还多,同时咽下去的还有一颗牙齿,手臂断了能接上,但是牙齿掉了就不能再种了吧。我低着头不说话,前额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东方,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很疼的。”
东方不败听后果然就不再动手动脚,他道:“是你骗我在先。”
“可是你也在骗我不是吗?你我扮夫妻,你假装吃醋,假装温柔,假装深情,我还他妈就信了,所以现在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东方不败道:“往后你不再骗我,我便不打你,我东方不败一生当中,最痛恨被欺骗与被利用。”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我错愕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心里刺刺地疼,哑声道:“我也是。”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东方不败道:“为何睡一觉后,你还是如此虚弱?”
“绕了这么一大圈,你终于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我也不知道,这副穿越过来的身体时不时卡带也是正常的。”
东方不败也没再说什么。
经过了刚才那一场有暴力又理智的谈话之后,我又想到比武的事,笑傲江湖里东方不败自诩‘武功天下第一’是在风清扬归隐消失多年的情况下,江湖上已经默认了没有此人,所以风清扬和东方不败的武功到底谁高谁低,那还真说不定,而且我的身体机能强,或许学得一些武功的同时逐渐开发自己的身体,赢了东方不败也未尝不可,当初提出和东方不败比武也是想到了这个原因,没有希望的赌注我是不会去赌的。
我抬头再一次问他:“我们可不可以迟些出发去西湖?我这副样子怕是会死在路上。”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道:“三日后出发去西湖。”转身走出门口。
蓝鸠进来看见我衣襟上滴有血渍,微微一惊道:“教主伤了你哪里?”
“心里。”
蓝鸠抬眼看了我一下又迅速低下,我见她脱去了原本的浓妆,显露出了原本俏丽的面庞,深棕色的眼睛也很漂亮,“你被伤过这一次便不要再伤第二次了,教主他……”
“哈哈哈~你还真信了啊,你当初不是说我粗鄙冷酷无情什么的吗?所有不好的词都用上了,这样的我怎么会有情伤。”我见她似乎感同身受地要为我开导,我怕被酸死,只好赶紧打断她的话。
“说你的不好是我不对,我当时只为骗教主留下扯的谎而已,我虽然是蓝教主第五弟子,但却是生在妓院,一直在妓院长大,后来遇到蓝教主,她收我做入室弟子,但我生于风尘,蓝教主便允我呆在院中做妈妈,我在风月场里见多了漂亮的脸蛋,却是从未见过犹似教主这般天人的容颜,一时心动,便想留下他……”
“是啊,美好的东西,就算是不属于自己的,也总想据为己有……”我见她有些羞惭,便止住了话头道:“他演技很好不是吗?”
蓝鸠疑惑了一下,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嗯,当时我看教主瞧你的眼神爱慕涟涟,就像一汪冒泡的清泉,怎么都掩不住,却是在转眼间……”她应该是怕我伤心,说道一半就不说了。
“没事,我习惯了……对了,你们五毒教不是有很多秘制毒药吗?给我一两副。”想到五毒教有很多天下的独门毒药,就想跟她讨一些,不知道将东方不败毒死的方法可不可行。
蓝鸠淡淡道:“不行。”
“为什么,你给不了两副,那给一副也行啊,只要能把人毒死就行。”
“五毒教毒药不给旁人,除非是神教之人。”
“好,那我现在就加入日月神教,你把毒药给我吧。”
“成为日月神教教徒需吞‘三尸脑神丹’,你可想好了?”
三尸脑神丹!我倒忘记这东西了,这个毒药阴损至极,日月神教用它来控制教徒,服了三尸脑神丹的人每年的五月初五前一定要吃解药,不然体内的尸虫会啃食脑部,破体而出,中毒的人全身爬满尸虫,神志不清得连父母孩子都咬来吃。
我头皮发麻得咽了咽口水,问她道:“你吃了吗?”
“嗯。”
“你怕不怕?”
“不怕,刀起头落横竖就是一死,反正我三十一岁了,也该活够了。”
我听着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我身体变虚弱后脑子也变迟钝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突然蓝鸠掩嘴铃铃笑了起来:“你自己说过的话倒忘得一干二净,你道我几岁?”
蓝鸠这一提醒,我才记得是那时她跪在东方不败面前,我拉她起来时对她说的话,那时候还将二十一岁的她误认为三十岁。
她又道:“‘三尸脑神丹’谁人不怕?我当初亦是怕得要死,却不曾想到横竖都是死,怎么死的却是有什么要紧,你一两句话将我点醒,江湖豪杰中,能有你这等豁达胸襟的很少,可悲可叹。”
跟她聊着聊着,我渐渐觉得困乏不已,蓝鸠也知道我累了,便给我掖好被子,嘱咐我好好休息,便退出去了。
第26章 弱鸡
我睡得并不安稳,总梦到一个声音喊我的名字,喊得撕心裂肺,我仿佛又回到了在我家楼顶坠楼的一瞬间。醒来后脑袋昏昏沉沉,而且尿意正浓,我睁开眼睛想要去解手,没想到眼前一片漆黑,揉了揉眼睛再睁开,还是一片漆黑,而房间外人声嘈杂,我心底冒出一阵恐惧,难道……我瞎了?
“东方……”我下意识想要喊东方不败,但是想到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像之前,只好住口。我想要摸下床,这一动,才想起来我双腿软得站不住,自己一个人根本完不成这些事。
想来想去,我只好喊了一声“蓝鸠!”蓝鸠动作倒是快,提着灯烛就进来了,等等……灯,难道我没瞎吗?我看着她给我的房间点上灯,顿时屋内一片亮堂,她踏着万丈光芒笑盈盈朝我走来。
我不想告诉她刚才的囧事,轻咳了一声道:“天黑了?”
“嗯,今日刘三爷捣了群玉院,家具物什被捣烂了,现在重新置办,方才一忙活倒未想起你,你找我有何事?”语气和表情都有点色色的?
“我想去厕所小便,你找个龟公扶我去。”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你半身不遂,怎还想站着小解?”
“不站着难道躺着?”我不解道。
她脆脆一笑:“你这人果真有趣。”说完蹲在床边,伸手拿出一个圆腰罐子,其实也不完全是一个罐子,它的口子不是在正顶端,而是在斜侧,而且还是接在一个管子上,我明白了,这玩意儿是夜壶。
“我帮你扶。”说着手就要朝我下面伸。
我赶紧伸手挡住,笑道:“不用麻烦,我脚动不了了,但是我还有手的嘛”
她的手还放在我的手背上,道:“我不嫌麻烦。”两只纤纤玉手看着柔弱惹人怜,实际却力大无比,我第一次见识到这么个娇弱女子,力气比牛还大。
因为身体比较虚的原因,我的力气慢慢被她压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被掰出来,我一急喊道:“非礼啊!”
她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放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我还未见到过像你这般男子,哈哈哈~”
我很急,急得快憋不住了,道:“你快撒手吧,我要憋不住了。”
她果然两手一撒:“好,你小解吧。”一双眼睛瞧着我看。
“你转过去,你盯着我撒不出来。”我又急又怒,瞪着她道。
“好。”笑了笑她果然转过了身。
解完手后蓝鸠竟然要亲自去帮我倒夜壶,我一双废脚,阻止也没用,就由她去了,等她进来时给我准备了一桌菜,正好我肚子饿了,她将我扶到桌边,伺候我吃饭。
“要是我能回去,单单敢吃五毒教的饭这一项,就能把牛皮吹破。”我看着她在我面前摆筷子,很神气地自言自语道。
她在我旁边坐下来,又到衣柜里翻了一件大氅给我披上,她怎么知道我觉得冷,我确实不仅身体虚弱,而且手指脚趾都有点冰。
“回何处?”她给我递了一双筷子道。
“我家。”往嘴里送了一块鱼肉,我有点忧愁道。因为被东方不败打掉了一颗大牙,现在嚼什么东西都觉得嚼不烂,总感觉嚼之前是什么样的,吞下去还会是什么样的。
蓝鸠听到这里却不说话了,她其实也看得出来我受制于东方不败,沉默了一阵,她道:“你说横竖不过一死,你若受不住……”
“可是我很怕死,那时看你那么没骨气,心里来气胡乱扯的谎而已,就像你为了留住东方不败扯的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