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第三幅,正是我最在意的一幅。”钟期拿出第三幅画,铺开来,里面只用黑墨画着一个类似阵法的图案。“这图案是画在地上的。大概有三丈长,三丈宽,中间有规则的图案,我至今想不明白图案的意思。仔细数数,会发现外围一圈有九九八十一个分格,画师发现每个格子中放置有大小不一,颜色不一,形状不一的团装物,但数量却还没有到达八十一个,有些格子还是空着的。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团状物,整个洞内腥臭无比。”
“有腥臭喂。。。是妖怪的内丹!”济平一下子反应过来。
“难道这是召唤魔物的阵法?!”傅承瑄猜测道,“之前兰陵说山中大王已然醒来,莫不是这两个道士有什么阴谋,想解开镇压着魔物的封印,将其释放出来?”
骆修崇没有妄下定论,却惊叹于傅承瑄的智慧,这个解释很是合理。他皱着眉思考了一阵,“如果魔王已经醒来,说明这阵法已经完成且奏效,而如今看来,玄诚玄寂并没有收集齐八十一个妖怪内丹,说明这阵还没有布完。而且,魔王被镇压在山顶裂缝处,他们何必又要在这里画一个阵去消除封印呢?”
傅承瑄问到:“那这是一个什么阵法?”
骆修崇摇头,“我从未见过。”
钟期道:“如果这阵法并没有完成,那么玄诚玄寂一定会继续收集妖怪内丹,也会再到此地完善阵法,我们何不守株待兔,将他们抓住?”
骆修崇将视线再次投到画上,他数了数,发现空着的格子只剩下不到十个了。“这些空的位置,画师画得可准确?”
“下官已经问过,这画是完全还原现场模样。”
骆修崇又问:“画师是什么时候发现此处的?”
钟期答:“三天前。”
傅承瑄道:“正是我昏迷之时!”
骆修崇道:“这么说,已经过去三天了,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再继续完善阵法。他们费了这般力气,绝对不是引我们入瓮的圈套,我还是得去看看。”
傅承瑄道:“我也去! ”
“不可。”骆修崇立刻否定了他,“九花山的魔物太容易影响到你的身体,若是再昏迷过去,你叫我怎么办?”
傅承瑄低头咬唇,也知晓骆修崇说得有道理,可就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钟期见他还是担忧,上前劝说:“傅大人还是听王爷的话吧,下官会派足人马一同前去,保护王爷。”
“那。。。那你给我一个连魂符,让我时刻知道你的安危。若是你遇到危险,我就马上去救你。”
见傅承瑄妥协了,骆修崇也稍稍放心下来,“你知道还挺多。”
傅承瑄脸红道:“我最近也看了许多书嘛。”
骆修崇找出符纸,蘸上朱砂画了符,交给了傅承瑄,“除了这个连魂符,我再给你这个。”说着,交给傅承瑄一粒棘刺一样的圆球,“你把这个带在身上,去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这是什么?”
“这叫鉴黎塔。”
“这个应该是你带着啊,明明是你要出门。”
“那你可会用这个寻我踪迹?”
傅承瑄摇头,“那你下回教我。”
“我倒是还有个办法,让我们彼此时刻知道对方在哪儿。”
“什么?”
骆修崇凑到傅承瑄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傅承瑄的脸瞬间红到耳根,“上。。。上次那样不算吗?”
骆修崇轻声道:“不算,下次我教你怎样才算。”
钟期在一旁看着二人黏黏糊糊,眼波流转,无奈地轻声咳了咳,“时候不早了,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骆修崇收回笑容,回头嘱咐傅承瑄道:“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去去便回。”
傅承瑄虽是不舍,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大人:单身狗求不虐。
☆、山中阵
骆修崇告别了傅承瑄,带着济平,和钟期一同出发前去九花山后山。玄诚玄寂一般都是夜晚出没,想必白天碰见他们的概率会小些。通过山洞时,不知前方是否有危险,骆修崇又不愿让其他人以身试险,自己便做了个纸人前去探路,未发现异常,众人才一个个爬着通过了洞口。
众人一个个排着队爬进山洞,待到终于进了洞中密室时,却惊讶地发现地上的阵法已然踪影全无!若不是空气中还隐约弥漫着腥臭的味道,骆修崇都要怀疑那画中的阵法都是画师凭空捏造出来的了。
“这。。。怎么会这样!”钟期惊讶道。
济平道:“难道玄诚玄寂已经完成了这阵法?!”
“那如何是好,我们全然不知这阵法到底有何作用!”钟期一幅懊恼的神情,“下官该死,应该再早些来向王爷汇报!”
“不必自责。”骆修崇走到空地中央低头查看一番,又抬头望了望通向外边的洞顶,有一小簇亮光从洞顶照到地上,一个想法突然在心中冒了头。
突然,骆修崇感到腹部猛地一疼,瞬间天旋地转起来,心道糟糕,恐怕是傅承瑄在城内遇到了危险,连魂符将他们的感受牵扯到一块,骆修崇这才感知到了疼痛,于是转头对着呆滞的钟期道:“承瑄有危险,我们速速赶回!”
一行人又出了山洞,快马加鞭离开了九花山,骆修崇担心傅承瑄,心中焦急,马鞭频频落在马上,却还嫌速度太慢!
陆凛等人紧随其后,临近内城,陆凛突然将马鞭指向前方,“王爷!您看那是谁?”
骆修崇顺着望去,竟然是骑着马的傅承瑄!
“瑄弟!”骆修崇夹紧马肚冲了过去,傅承瑄瞧见了他,勒住了马。“崇哥!我无事,只是自己敲了敲肚子,想让你快些回来!”
“怎么了?”
“我好像发现了玄诚!刚刚你们走后,我和有福出门逛,遇见一个带毡帽的人,形体酷似玄诚,我让有福偷偷将鉴黎塔放到了他的身上!”
骆修崇见他眼中似有泪光,整个人状态也不是特别正常,连忙在马上探身握住他的胳膊,“慢慢说,可还有其它事?”
傅承瑄撇撇嘴,眼里有更多的泪涌出,哽咽道:“我。。。我刚刚路过河边,见到了兰陵的尸体。。。没了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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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玄寂在九花山将骆修崇和傅承瑄引至妖阵,且被骆修崇击伤后,二人不敢再回安阳城里居住,只就近躲在九花山的一处山洞中。而这期间,由于冬日里山中实在缺少物资,玄诚便时不时偷偷地跑到安阳城中,采买些吃食用品,供两人在山中生活。
“给,刚出锅的馒头,还热着,我塞在怀里给你带回来的。”
“谢谢师兄。”玄寂接过,“师兄,我们还要在这鬼地方呆多久?”
“快了,我们已经布好了阵,王爷派来的人说还需要再试试。”
玄寂咬了一口馒头,愤愤道:“还试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吗?王爷究竟许了观主什么,观主要替他筹谋至此?做事的是我们二人,可能得着什么好处?”
“你还想着好处?事成之后,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两说。”
玄寂脸色大变,“那我们岂不是。。。”
“你先不要着急。”玄诚安抚玄寂道:“我们之所以为他们卖命,无非是想得到观主许诺给我们的心法秘籍,现在我们已经得了前半册,事成之后才能得到那后半册。我猜观主交给我们下册之时,便是除掉我们的最好时机。”
玄寂担忧得也吃不下了,“师兄可有办法?”
“你把嘴给我管严喽!”玄诚死死盯着他,一双三角眼露出凶光,“我布阵之时,稍稍做了些改动,这便是我们的保命之法。”
“那阵法可还能顺利运转?王爷不是说要试试?到时候要是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当然不会耽误他们使用,但若是没了我们在一旁催动阵法,他们自己可难以掌控!”
玄寂这才放下心来,“师兄高明!”
“粥熬好了么?”玄诚转身去查看火堆,“你一只手残了,不还有另一只手?怎么连粥也熬不了?”
玄寂心虚地没答话,只偷偷盯着玄诚的后背,猛地发现了不妥,“师兄!你后背是什么?!”
玄诚警惕起来,反手摸上后背,摘下一物仔细观瞧,“糟糕!是鉴黎塔!”玄诚将鉴黎塔扔在地上,“此处不安全,快走!”
二人刚出了山洞,头上便有一道金网洒下,被网住个彻底。骆修崇一行人已然循迹至此,守在洞外,只等二人现身。
玄诚不甘受困,从怀中掏出五鬼钱,口中念咒:“天清地灵,兵将随令,兵随印转,将随令行!”竟然是催动了阴兵咒!霎时间,风起云卷,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四周响起阵阵低沉的鬼哭,杀气秽空,阴风阵阵,直吹得人头皮发麻。
骆修崇下马,冲着玄诚玄寂喊道:“张祖天师创青城派,会八部鬼帅,伏外道恶魔,诛绝邪伪,而你二人却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到安阳,做些邪门勾当?此时还发起了阴兵,当真愧对师祖!”
玄诚阴恻恻一笑,“天下道法,唯我所用,如何还有正邪之分?王爷说笑了。”
天逐渐地暗沉下来,似是黑夜一般,无数鬼兵飞至,来无影,去无踪,难以防范,骆修崇的兵将们还没看清鬼影,便被击倒一片。士兵们挥舞刀剑,却根本砍不中这些鬼兵,他们没有实体,刀剑能穿身而过,不能伤及分毫!
骆修崇见状,先将关郁招了过来,他同这些鬼兵同来自幽冥异域,不同于阳世之人无法触碰到他们。关郁来了便张开双臂拦住几个,一个用力甩处了好远。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靠关郁一人无法完全抵挡。骆修崇伸手将湛卢指向天空,一束光芒似乎从天上落下,被湛卢吸入,这便是骆修崇向天借了法力。
他将湛卢指向玄诚,“当年张祖天师在青城山设下道坛,鸣钟扣罄,呼风唤雨指挥神兵大战恶鬼,虽师不同门,今日我便效仿他老人家,将你之邪法皆回归邪师本身!”骆修崇用勾邪回兵指法,敕咒七次,用湛卢引了天雷地火,瞬间湛卢被烧得通红。他又使出左雷右金刚指,念金刚咒三次,用湛卢凭空写下“雷火”二字,拜请东方五雷神,瞬间天空中青闪道道,雷声隆隆。
玄诚变了脸色,惊叹这睿王爷果然是国师高徒,年纪轻轻道法却已然如此高深。他眼见着天空落下无数闪电,逐个击中阴兵,将它们打得魂飞魄散!每个阴兵被击中后,又化作一道道烟尘,果真应了骆修崇所说的,邪法皆回归邪师本身,这些烟尘似是有人指挥,全部都奔向了玄诚,越来越多的烟尘将他笼罩在内,玄诚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不一会儿,便口吐鲜血,倒在了金网里。
一旁的玄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兄自食恶果,被自己的邪法反噬,吓得面如土色,在玄诚倒下之后,他怕得惊叫起来,似乎害怕自己和师兄再呆在一处网内便也会万劫不复。
随后,风歇云收,天逐渐亮了起来,傅承瑄见骆修崇又使了大法力,脸色不佳,赶忙上前询问,骆修崇摆摆手,“无妨,这道士狡诈,要杀就杀个彻底,不可轻敌。”
众人上前围住了金网中的玄诚玄寂,骆修崇念了诀,收起了金网,济平过去探了探玄诚的鼻息,发现他已然身亡。陆凛便让人绑了玄寂,准备带回傅宅。
众人回行,骆修崇和傅承瑄打马走在最前面,关郁仍旧没回去,耷拉着残缺的手臂,慢悠悠跟在队伍后面,有兵将好奇地看向他,又觉得害怕立刻收回了视线。
傅承瑄见状有些好奇,转头低声问骆修崇:“崇哥,我记得你说过关郁不能在阳世呆太久,为何他还能跟着我们走?”
“我也感觉奇怪,恐怕是因为这九花山附近阴气太重,他来阳世间走也不觉得难受,索性便不回去了。”
“他为何会听崇哥的话?”
骆修崇看了看他,回道:“他本是我母后宫中的小太监。”
傅承瑄听了十分惊讶:“小太监?”
“骆修崇回忆道:“他本在别的宫犯了错,被罚去浣洗司干粗活,生了病差点没了,正巧被我母后遇见,救了他。他好了之后,便留他在身边了。后来我母后身故,因为他在先皇后宫中伺候过,齐妃找了个由头责罚他,暗地里派人割了舌头,断了手脚,扔在了乱坟岗里。”
傅承瑄哪听过这些皇家秘辛,吓得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后来呢?”
“后来,便死了。阴魂不散,又去寻我,被我养成了死灵,需要他帮忙便召他出来。”
傅承瑄没想到关郁还有这样一段悲惨的过去,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口不能言,四肢又是那样一个怪样子,又对骆修崇言听计从,恐怕真是将自己对先皇后的情感转嫁到了骆修崇身上。
回到傅宅,众人便绑了玄诚来问话。此时的玄诚面如土灰,只担心自己命不久矣。傅承瑄上前一脚踹倒了他,“可是你们杀了兰陵?”
玄诚甚至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好破罐子破摔,“你们既然杀了我师兄,抓住了我,要杀要剐随便!”
骆修崇揽回傅承瑄,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一番,回头示意陆凛。陆凛拿出个小瓷瓶,上前揪住玄寂的头发,将瓷瓶凑到他的鼻端。玄寂挣扎一番还是吸入了一些,人渐渐变得呆滞起来。
骆修崇这时才问:“你和玄诚,来安阳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