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位是秦大人,我的同僚。”我如梦方醒,又向秦庭迎介绍:“这是我夫人,陈瑛。”
秦庭迎点点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们二人很般配。”
“秦大人谬赞。我们还有事,回头再聊。”我拉着陈珏往前走,不想再瞧他这副模样。
奇怪,明明玉是温凉的,可我心头被它烫的发疼。我伸进衣领中,扯断了脖子上的细线,将玉佩捏在手里。
“大人,怎么了?”陈珏看见我的动作,停住了脚步。
“无事,我们走吧!”我将玉佩握紧,继续往前走。
今日剧场:
赵燚:呕,你还让谨行哥哥抱你。
陈珏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是谁跪在雨里,相公看也不看。
秦庭迎眉毛微挑:你们喊着小玉小玉,是不是忘了我?
第26章
西市的店铺鳞次栉比,有不少从西域引进的新奇玩意儿,这都是陈珏从未见过的东西。我和他一起逛着,买了一些他感兴趣的小玩意。
“大人,那是什么店,怎的门前聚了那么多人?”他指着不远处的锦食轩,疑惑看我。
“他家卖的玉露团是京城著名的点心,不少人是慕名而来的。”我耐心跟他解释。我也往那边看了一眼,今日他家门前的人还不算太多,于是我开口问他:“要不要尝尝?”
“算了……人太多了。”他摇摇头,要拉我去另外一家店。但我看见他又瞧了几眼锦食轩,分明是心里还惦记着。
“你就站在这里等我。”我扔下这句话,便大步朝锦食轩走去,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锦食轩向来人多,今日相比以往人已经少了些。就是这样,我也足足等了一刻钟,才买到玉露团。待我买好玉露团,回头去对面的小店找陈珏时,才发现他已不见踪影。他一向很乖,不会不打招呼就走,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当下有些着急,抓了店前摆摊的大娘就问:“大娘,你看见过先前站在这里的蓝衣公子么?他往哪去了?”
“你是说那个漂亮的姑娘吗?”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手往西市北边的偏僻小巷指去,“跟着小王八往那边去了。”
糟了!我连忙往北边小巷跑去。
她口中“小王八”是京兆尹最小的儿子——王承齐,他仗着自己爹是京兆尹,在城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他定是见陈珏雪肤花貌,想要欺侮他!
我赶到小巷时,王承齐正挑起陈珏的下巴,面露淫邪之色。
我飞脚踹向王承齐,将陈珏护在身后。我这一脚没留力,踹的他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站不住。
“你这个不长眼东西!竟敢踢小爷,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王承齐暴跳如雷。
我没理他,只去看陈珏:“他欺负你了么?”
“大人……”陈珏眼中含泪,好不委屈。
“王承齐!你是不是又欠打了?”我的心火顿起,对王承齐怒目而视。
“徐!徐大人!”他这才看清是我,气焰全灭,立马下跪:“是我太莽撞了,这就给您赔不是。我没有碰她,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小玉,他碰你了么?”我低声问陈珏。陈珏摇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虽然王承齐没来得及对他做什么,但显然他被吓得不轻。我抬手擦去他的眼泪,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待他平静下来后,我又踹了王承齐一脚:“滚吧!再有下次,我一定亲自送你去大理寺!”
王承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道:“不会了,不会了,我一定改过自新!”说罢,他落荒而逃。
“小玉,都怪我,不应该将你一人留在那里。”我内心满是懊悔。
“不是的,是我不该跟他走。”他垂下眼,轻咬嘴唇。
“他威胁你了?”我又问他。
陈珏脸色发白,没有说话,只握紧了拳头。
“下次谁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不要怕,我会收拾。”我对他许诺。
他看着我,漂亮的眼睛闪着水光。我伸手要去牵他的手,他却往后躲了躲,不让我牵。
我只能悻悻收回手,柔声道:“玉露团我买回来了,落在了对面的小店里,你跟我回去拿吧。”他点点头,跟上了我。
出了这事,我们也没有心情再逛。吃完玉露团后,我们便回了家。
我们前脚刚到,后脚东宫的人就来了。我看了一眼陈珏,示意他先回房。
“林侍卫,可是有什么事?”我对太子的人还算客气。
“徐大人,昨日殿下淋了雨,染了风寒……”他跟我说着太子的情况。
“好了,我知道,您先回去吧。”我打断了他。太子弟弟跟我玩苦肉计呢,可我今日心情算不上好,不想陪他玩。我唤来府上的管家,吩咐他送点川芎茶去东宫。
此时,徐慎从大理寺回来了。他见我在院中,便喊我去他房里。
他早上还躲着我,现在竟叫我去他房里,难道天要放晴了?我暗自思索。
“谨行,你也成亲了,我们是时候分家了。”徐慎语重心长道。
“阿兄,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等我成亲就分家?”没想到,他是要和我说这事。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按照大楚国律法,理应如此。”他面色不改,语气不变。
“好!真好!你可真是个称职的大理寺寺卿!”我拍了拍手。
“谨行,明日我就搬出去,你和陈瑛住在老宅吧。”徐慎无比冷静道。
“这怎么能行?”我上前一步,与他对视:“我应尊敬兄长,该是我搬出去。”
他看着我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说话。自昨晚后,他将自己藏的更深。他看我时,眼神不再温柔缠绵。反而如古井一般,平静无波。只是这平静的表象下,又藏着多少惊涛骇浪呢?
我也累了,不想再继续深挖。我怕这浪将我打翻,将他打得粉身碎骨。
第27章
我回了房,此时小玉已经将衣服换下,身着鹅黄色裙装,清秀研丽,顾盼生辉。我敛住心头的不快,柔声问他:“小玉,你怎么换回了衣裳?”
“大人……宅子里有很多眼睛看着。”他低下头,不想让我瞧见他黯然的表情。
“那你明日与我一同去看新宅,我们搬出去住。”既然徐慎不想再见我,我便遂了他的意,陈珏也可以自在些。两全其美,多好。
“大人,这样不好吧?”他小心翼翼看着我。
“我已与兄长说好,你不用担心。”我搭住他的肩,目光温柔。
“大人……”他眼圈瞬间红了。
我抬手轻轻刮了他鼻子:“男人可不是水做的,你不能再哭了。”
他吸了吸鼻子,憋回了眼泪。
最终,我们买了恭靖坊的宅子。它在东坊区北侧,我去皇城办公十分便利。最主要的是,它离徐宅很远。如不是上朝,我与徐慎绝无再见的可能。我们买下宅子,便着手准备搬离老宅。
府中上上下下为我忙活,除了徐慎。他说将至年关,大理寺事务繁忙,因此这些时他基本上是不到夜深不归家。甚至有时晚到坊门关了,只能睡在皇城那边。嗯,可能今年不是个太平年吧,反正以往年末他没忙成这样。
“大人,这是什么?”陈珏与我一起收拾,他看见了通体莹白的落月弓,开口问我。他的眼里充满了渴望,明显是被它漂亮的模样吸引了。
我对他一向大方,什么都肯给他,但这是薛弋阳赠我的。
“这是琅珍阁的落月弓。”我简单介绍了一句,便将它放进乌皮袋中,藏在身后。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他没有言语,依旧乖巧地帮我收拾物件。
“等过几日,我带你去冬猎吧!”我觉得有些愧疚,想要补偿他。
“好呀,大人,我从未出去打过猎。”他抬头看我,语气里轻快,满是欢喜。
这个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也不知以往受过多少罪,吃过多少苦。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们东西不算太多,只装了一马车。临走时,管家拉住我的手,老泪纵横道:“二少爷,你要常回来看看。”我点点头,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上了马车。
离开前,我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院子。这地方,我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早将陈家的陪嫁丫头打发走了,新宅又找了新的人来伺候。因此,陈珏不必和我同房,还可以随意着装,这里对他来说也算是松快了许多。
和我相处这些时日,他以前怯懦的性格渐渐改了,变得活泼起来。有时,甚至还会同我开玩笑。
“大人,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冬猎呀?”他抱住我的胳膊,向我撒娇。
“明日就去。”我应道。最近我回了中书省,案前堆了不少文书,我忙着处理公务,确实冷落了他。
第二日,京城飘起了小雪。我见外面风大,给他披上了狐裘,开口问他: “小玉,你会骑马么?”
他羞愧地低下头,喃喃道:“大人……对不起……我不会。”
“那有什么?我与你同乘一骑。”我命人牵出马,踩了脚蹬上马,向他伸出手。他搭住我的手,小心地爬上马,坐在了我身前。
我骑着马带他来到京郊,这里雪下得更大,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我跳下马,张开双臂示意他跳下来。
他轻咬嘴唇,有些犹豫。
“小玉,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我鼓励道。
闻言,他闭上眼睛,一跃而下。我接住他,故意往后倒去。他惊呼一声,摔在了我身上。我哈哈大笑,他恼怒地朝我砸了一个雪团。我们打了一会儿雪仗,林间全是欢声笑语。
待尽兴后,我找了一块空地,撒了一些诱饵,叫了陈珏和我一起躲在不远处。
“大人……野兔什么时候会来呀?”他小脸冻得发红,语气却十分兴奋。
“嘘……”我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他点点头,脸变得更红了。
这时,林间响起了重重的马蹄声。一队身着皂衣的人骑马经过,踩坏了我撒下的诱饵。我定睛一看,为首的是许久不见的薛弋阳。
“薛将军,请留步!”我站出来,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我,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谨谨,这可真巧!”随后,他冲其他人挥挥手,让他们先走。
“可不巧,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指着被他踩散的诱饵,控诉道。
他下了马,一把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低声道:“谨谨,你要我怎么赔?”
我正欲开口,此时,一支箭破空而出,直射薛弋阳的下/身。薛弋阳快速闪身,抓住了箭尾。
“谁在那!”薛弋阳厉声喝道。
陈珏从树后走出来,他抖着手指向薛弋阳身后,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对不起……我要射的是那只野兔……”
第28章
我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灰影从眼前快速掠过。陈珏没说谎,他的箭确实是朝野兔射的。我上前擦去他的泪,轻拍他的背,柔声哄他:“别哭,没有伤到人。”
薛弋阳将箭甩到地上,不忿道:“那是因为我身手敏捷!”
“薛将军,我代内子向您道歉。”我朝他拱了拱手,“待您事了,我在杏花楼摆宴,向您赔罪,如何?”
薛弋阳嗤笑一声,不屑道:“我堂堂镇远将军不缺酒吃,这事不能就这么作罢!”
“那薛将军想要我怎么做?”我语气平和问他。毕竟我们有错在先,我自然得任他摆布。当然,薛弋阳若提出肉偿,那就再好不过了。
薛弋阳看着我的眼睛,眉头微皱,表情严肃。我心下有些忐忑,他不会也想射回一箭吧?
良久,他伸手碰了碰我的脸,嘴角噙着笑意:“谨谨,我怎会为难你?现在我想不出,你先欠着我罢。”
我松了一口气,心中却隐隐有些失落。薛将军,你也是打过仗的人,怎么就不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
“这位大人,都是我的错,您应该找我。”这时,陈珏开口了,他一改先前怯懦的模样,主动承担责任。
“你是谨谨的夫人,他理应替你遮风挡雨。谨谨,是不是?”薛弋阳挑眉看我。
我捏了捏陈珏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将军!众人已至青鹤谷。”这时,一位身披战甲的士卒骑马赶来。
“谨谨,改日再会。”薛弋阳伸手捏了下我的耳尖,上马离开。
“大人……”陈珏立刻抱住我,声泪俱下,“都怪我。”
“小玉,下次可不能朝人放箭,太危险了。”虽然我对陈珏十分纵容,但事关人命,我还是说了他一句。
他点点头,美目含泪,着实让人心疼。我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珠,耐心哄道:“不哭了,我们再去找新的野兔,好不好?”
“好。”他不哭了,转而在我唇边印上一吻:“大人,你真好。”
我躲闪不及,只能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唇,严肃道:“小玉,你不能这样。”
“大人……”他瘪瘪嘴,眼眶盈满泪水。
“对喜欢的人才能如此。”我语气变缓和,怕他再哭。
“可是大人,我很喜欢你啊!”他看着我眼睛,眼神真挚热烈。这会儿,他倒是大胆直白,没有先前那般含羞带怯。
“不,你弄错了。”我轻轻推开他。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知何时,陈珏对我生出了这般心思。我只有离他远些,掐断他萌发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