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拿在手上看清了,施云瞬间小脸爆红,神情简直跟被雷劈了差不多:“这,这哪来的……你带它干嘛?”是自己买的那罐子马油!
当时一时匹夫之勇热血上行就去买了,等到回了王府看到萧晫,他就立刻怂了。灰溜溜把小罐子随手塞到了抽屉最深处,鸵鸟的想着能拖一时算一时。
萧晫看了眼点点头:“我带的。”
施云结结巴巴的,前言不搭后语:“你带这个……不是,你怎么……”
“昨天周管家采办了一些梳子镜子小玩意儿给我,我往抽屉里收的时候看到这瓶马油。你买的?”不明所以的萧晫磊落大方:“我想着这两天你皮肤干,这边风沙比县里还要大,就给你带着了。等会你洗过脸可以涂抹一些。”
施云简直想把脑袋埋到裤-裆里去。
他买这马油羞于启齿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好吗?真是太太太丢人了……
好在过来敲门的店小二成了为施云解除困境的及时雨:“客官,您二位的热水和食物来啦!”
☆、第 17 章
被连哄带骗喝了一杯烧刀子的施云晕陶陶的,一张小脸红扑扑,憨态可掬的眯着眼,那副模样简直招人疼的不行。
罪魁祸首憋着笑,伸手帮衬着小孩裹披风:“没骗你吧,喝杯烧刀子身上暖和,带你到屋顶看星星,光是穿厚点不顶事。”
“你害我。”施云咕哝,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头昏,哎呀这还怎么看星星?脚都软了,怎么上屋顶……”
“有我呢。”稀罕的要命,靖王爷系好最后一处绳扣,在小孩嘴角啄了一下:“我抱你上去,别说话,吵醒了掌柜的就麻烦了。”
施云跟着傻头傻脑的用食指按住嘴唇:“嘘。”
隔着一道门,走廊里传来渐近的轻声细语和着脚步声,又有投店的客人了。
“……明儿能到……这风沙真烈……疼……”听动静,是个女人。
“……入了夜……冷……”这是个男人。
两人的声音随着吱呀的开门声隐去了,这样听着,应该是住进了施云他们的斜对面房间。
萧晫推开了窗子,清冷的月辉倾泻进来,脚边咫尺之间一抹银白。
既兴奋又好笑,还有点做贼心虚的微妙刺激感。
被萧晫抱着往屋顶上借力跃去的时候,施云嘟囔着:“想不到堂堂威赫将军也会这种翻墙上梁鸡鸣狗盗之事,哈不对,你早都会……”
大西北一旦夕阳西下,温度蹭蹭的一路下跌。即使是大夏天,晚上也是凉爽宜人的气候,更别提眼下还只是早春,唇边的呵气隐约还能见到白霜呢。
两人小心翼翼在房顶坐下,抬头向上看,月亮像缺了个口的玉盘,冰清玉洁的挂在藏青墨蓝的苍穹之上。饶是月亮如此夺目,依旧掩不住群星的璀璨光芒,一颗颗一粒粒,玲珑剔透,令人心荡神驰。
比起投店的时候,夜色更深了些,温度也更冷了些。
施云不自觉的往萧晫怀里更深的偎了偎,舒服的呼口气:“真的更好看了。”
“没你好看。”靖王爷说小情话的本领见长,眼都不眨的信手拈来,甜的腻死人:“月亮,星星,大漠落日,都没有你好看。”
一张脸火烧火燎的,偏生还止不住心底那点窃喜。施云唾弃自己的没骨气:“声名远播的靖王爷怎么变成了个油嘴滑舌之徒。”
“嗯,鸡鸣狗盗,油嘴滑舌。”男人细心的收紧结实的臂膀,生怕冻着他似的:“你说我也就认了。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每天一看到你就觉得满心欢喜。”
“你这人,”施云脸红心跳,嗓音都跟着发紧:“好歹也收敛着点儿,不然要不了几日,精明的周管家就看出端倪了。”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萧晫夸张的叹口气:“我也没办法,真是不由自主。但凡你出现在眼前,我这眼珠子就不是自个儿的了,黏在你身上跟着转,收都收不回来。我还没问你的罪,”男人低低的笑,沾着几分酒意的轻狂直往青年耳朵眼里钻:“小菩萨你给我下了什么咒种了什么蛊?我怎么都快变成孟浪的登徒子还甘之如饴的?”
那声不大的称呼本是床笫间私密的爱称,这会儿被男人说出来,羞的施云都快炸了:“你快闭嘴吧!你、你再这样,我回房间了。”
“哪样?”萧晫无赖的箍着怀里纤瘦的身体:“下咒?种蛊?登徒子?哦……”男人故意拖长音,一字字咬的清浅却清晰,听的人心惊肉跳:“小菩萨。”
“萧晫。”恼羞成怒的施太医出口的声音一点没气势,更像是撒娇:“这在外面……上有天下有地,你再这么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好好,”萧晫应允,声音含着笑意:“不喊了,等回房间躺在被窝里,再喊。”
施云被他流氓的简直要晕过去了,简直比那杯烧刀子的威力还要猛还要烈。
身子不由自主哆嗦着,哪里还能察觉出半分的寒意?
这这哪里是来观星的?分明就是换了个地方依然色胚不改,把屋顶当成他王府的床榻了!
“嗯?”施云正胡思乱想着,身边耳聪目明的靖王爷陡然间拧起了浓眉。
张了张嘴刚要问,施云的耳朵也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断断续续,不甚听得清,隐隐约约,像是女人在哭。
施云吃亏在听不清,萧晫的问题在于听不懂。
于是小青年被自家男人握了手腕,蹑手蹑脚的往记忆中斜对面房间的屋顶走去。
看得出,动作娴熟的靖王爷没少干这种偷听窃视的事儿。
只是掀掉的瓦片之下,两人跪在屋顶头碰头往下看,一时间都瞧了个目瞪口呆呼吸发紧。
油灯如豆摇曳着,没挂帷幔的木床吱吱呀呀摇晃着,满眼白花花的皮肉。
施云傻掉了,倒是萧晫反应快,大手一伸,果断的捂住了青年的眼睛。
心猿意马心荡神驰心神俱乱的两人也没了看星星的兴致,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
都不说话,事实上是不知道说什么。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缄默。
萧晫清了清嗓子:“再让小二送点热水吗?”
“不是刚才洗过脸和手脚了吗?”施云不看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像是那里马上就会开出一朵花。
“洗,”萧晫摸摸鼻子:“洗洗眼睛。”
倏忽抬头,两人视线碰个正着,几秒钟后,一起压着声音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就止不住了,简直像是点了笑穴,明明很窘的事情,生生把施云的泪花都笑了出来。
“不闹了,”萧晫揉了揉笑酸的脸颊:“我下楼让小二再送点水,给你泡泡脚,再问问有没有汤婆子。你怕冷。”
“不用。我又不是纸糊的。”施云扯住他袖子:“别折腾了,赶紧睡觉吧。”
两人脱了外衣上了床,裹在被子里一时间竟是了无睡意。
原本那点薄酒经过这一番折腾去了个七七八八,被窝里挨着的手偷偷握着,腻歪着,慢慢起了汗湿都不松开。
“小菩萨,”萧晫期期艾艾的:“我想、想……摸摸你……”
呼吸一拎,旋即乱了。施云抿了抿好看的唇瓣,不好意思看男人眼睛:“你怎么……”又不是没摸过,问什么啊问,真是臊死人了。
萧晫连忙解释:“明天不是还得骑马麽。上次摸过你,你说、就说身上酸软,肌肉绷的疼,我怕你骑马累……可……”可是又馋的忍不住。
这情-事一途,不懂也就罢了。真是开了窍知道个中滋味,简直生猛如开了笼门的饿虎,尝了肉味死都不肯回头,再想清心寡欲单纯亲亲小嘴就能解馋,无异于痴心妄想。
施云只觉得整个人都烫熟了,理智慢慢远去,情根深种不能自持。
上次自己被他那贪缠的样子吓着了,胡诌着几句怕他食髓知味不知节制,谁知道这人竟然当了真。
“你,”心脏砰砰跳的欢实,施云舔了舔嘴唇:“上次不是知道,那种事……就郎靳和谢珏来的那次。”
“什么?”傻憨的男人莫名其妙:“我知道什么?”
趁自己后悔前,施云垂着眼睑一鼓作气说出来:“少装了。明明你自己跟我说的,谢珏让军医……隐秘之处……”
这回轮到靖王爷支支吾吾无言以对了:“非礼勿视,我那天没看……”
被自家男人这奇葩抓重点的能力拐的差点翻沟里,施云简直要爆了:“我又没说你看了!你别装傻!你肯定知道怎么做!”
一句话压着嗓子吼出来,俩人都闭上了嘴巴。
半晌,萧晫才下决心开口:“我是听说,男人可以经由谷道……做,可是会很疼……我猜谢珏就是被郎靳……都受伤了。我不能那样对你,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哪能顾着自己快活,做那种事情……而且我又大,你那么小,根本不可能……”
施云只想昏过去算逑。
窗外的大风刮起了哨音,一声紧过一声,有细沙被风卷着刷过窗棂纸,扑棱棱的声响,仿佛要被吹破一般。天地之大,这样听过去,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这一方温暖的小天地。
抿了抿唇,施云用额头抵住男人刚毅的下巴:“你用马油,慢慢来。”
“能行吗?……我多抹点马油……”
兵荒马乱了一枝香的功夫,靖王爷到底男人本能占了上风,无师自通原地顿悟。
粗糙的大手上,粘腻的马油亮光光的,萧晫就那么扎着手无处安放,眼尾染红鬓角滴汗,整个人被那种极致的快活弄的魂飞魄散。
可怜自己把自己送进狼口里的施军医,随着咿呀作响的架子床晃。颠的头发散了,神思乱了,抻着脖子哀哀的叫,听不出是快活多点,还是痛苦多点。
前一秒还觉得摸摸就能过瘾的萧将军彻底被新世界大门后的花花世界震傻了,啪啪打脸迅速一脚踢翻自己关于不可能的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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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直到日头偏西,抻着脖子翘首以盼又忧心忡忡的周管家也没等到自家王爷和施军医回府。
那颗心七上八下的,怎么都没法安生。
虽说靖王爷是马背上一尊凶神,不大可能被狼群偷袭伤到,可是毕竟身边有个弱不禁风的施军医。这万一王爷为了护着施军医——
激凌凌打个寒颤,老管家暗暗决定,如果明天两人还不回来,他就安排府里的护卫赶去寻找,以防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正文,开郎靳番外。然后看情况开镇北大将军番外。
☆、第 18 章
是在第五年的年头。
老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大楚国的朝堂一夕间变了天。
太子是个有能力的,可是也心狠手辣刚愎自用。
对于老皇帝当年的一众重臣,新皇帝眼都不眨的开始清洗。从京城到周边,再到偏远一些的地区,官位上坐着的那些曾经荣宠一时的朝臣,人人自危。
朝中风云变幻,消息自然传到边关。
施云心底一直的隐忧终于落到现实,几年的快活日子到了头。
萧晫从大营回到王府,前脚踏进书房门,刚好看到施云站在敞开的窗口那里,一只雀鹰扑棱棱的振翅飞上天。
“又给谢珏送信了?”萧晫见怪不怪,扯掉厚重的斗篷随手挂在椅背上。
施云勾勾唇:“就是说点闲话。我还怪惦记他家那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的。马上都三岁了。”
说来也是神奇。
因为海东青的金贵和可遇不可求,副将颟顸慢慢琢磨着,改为捕捉训练雀鹰来做信使。
比起海东青,或许雀鹰不属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可是这种小型猛禽自有其优点。比如相对好抓,飞行速度快,在空中天敌也少。
就这么着,颟顸送了一只给施云,并教会了他怎么去用。
施云好奇之余,就跟谢珏取得了联系,一来二去的,两人居然聊的很投机,那只雀鹰俨然成了都曲到边境的专线信差。
三年前,谢珏果然不出所料的以身犯险,吃了三个月巫医配制出来的汤药,以男子之身成功受孕,为郎靳生了个儿子。
别人不知道,施云却从谢珏来信平淡的字里行间读出了惊心动魄。
男子受孕极大的风险与困难,孕期九个月的苦不堪言,生产时候的九死一生。
好在郎靳也对得起谢珏的如海深情。虽然坐上西乐国国主的位置,这人却没再招惹过任何男男女女,立场坚定的宣称,自己一世只娶王后一人,绝无二心,说到做到。
而西乐国在郎靳的治理下,越发的强盛繁荣,隐隐有了大国的风范。
“民间开始有传言,说是忠王要反了。”萧晫叹口气,揉了揉锁死的眉心。
施云看过去足够镇定,清俊的脸上毫不吃惊:“这谣言还不知道从哪儿起的呢。指不定就是官逼民反,给宫里那位一个能出兵的借口。”
萧晫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今天他去大营,几个副将隐隐摩拳擦掌的,也想占地为王的架势。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一起这么多年,萧晫眼睛一眈就知道他们想什么。
“如果能国泰民安,何苦要起兵乱?”萧晫沉声:“最终还是百姓遭受流民之苦。”
施云想了想,没跟他讲大道理,简单的问了一句:“如果皇上让你撤藩归京,你打算怎么办?”
“这边疆,总要有人守着。”萧晫沉吟了一下:“如果有合适的将领派过来,能镇住大金不出兵祸,我无条件遵旨交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