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深一听说香囊,连忙用手捂住,脱口而出,“香囊不能打开!”
众人看着秦云深急切的模样,心下只道,恐怕此事不是栽赃陷害,而是真的了。
端王蹙起眉峰,此刻他竟觉得秦云深是无辜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秦云深他心底就会不自觉的生出爱怜,一点都不想伤害她,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还从没有对女子有过这么重的心思...
李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别看她慈眉善目,手段和心可狠着呢。
“小姐,奴婢劝您还是把香囊打开让大家看看,如果没有信物,自然就洗清了与人私定终身的嫌疑。”
秦云深望着钦国侯,声音绝望,“父亲!连您都不相信我吗?这是有人要害深儿啊,深儿真的没有做过任何有辱贞节的事情!”
定南王听着秦云深的声嘶力竭,唇角的弧度缓缓拉了下去,明明知道秦云深在演戏,可是他的心怎么忽然有点酸...
或许是秦云深将绝望的神情挥洒的太过淋漓尽致,众人竟然再无法生出看戏的心思,如此美貌少女哭成这样,不得不让人生出爱怜之心,有些少爷虽有心为秦云深说话,但苦于这是钦国侯府的家事,便没敢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很少有人幸灾乐祸。
钦国侯沉着一张脸,半晌低声道:“把香囊交给李嬷嬷。”
秦云深听后,直起身子,满脸倔强,“我之所以不愿意把香囊拿出来是因为祖母和父亲都不愿意相信深儿,深儿可是您的女儿啊爹,你们怎么就因为一个丫鬟的话来质问深儿,既然父亲和祖母决意如此,那云深只好把香囊交出来。”
颤抖着手把香囊交给李嬷嬷,秦云深掩面抽泣着,伤心欲绝。
李嬷嬷接过香囊,连忙打开查看,只见香囊里唯有一个祈福的短签和一串檀香佛珠。
老夫人接过李嬷嬷递来的短签,只见上面写道:愿祖母福如东海长流说,寿比南山不老松。而檀香的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寿字,歪歪斜斜,一看便知是有人亲手刻的。
“这......”老夫人顿时愣怔在当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难得这孩子有孝心,倒是自己冤枉她了。
黄衣丫鬟顿时慌了神,不可能!香囊被掉包后秦云深明明没有察觉,这里面装的应该是男子信物,怎么会变成短签还有佛珠!
“不对!绝对不可能!奴婢明明亲眼看到的...”黄衣丫鬟面目苍白,眼神飘忽,时不时的看向三大夫人。
三大夫人见此时发生的事情已经脱离她的掌控,连忙厉言道:“好你个小蹄子,竟然敢说谎污蔑主子!”
黄衣丫鬟连连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喊道:“老夫人,说不定是二小姐刚刚换掉了香囊,书房里的那些书信一定还在,请老夫人明查!”
秦云深笔挺的跪着,脊背如屹立的松柏,“清者自清,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李嬷嬷尽管去搜,若是搜出一张我与他人定情的书信,今日我秦云深便有如此簪!”说罢便抽出头上的玉簪,用力往地上一掷,顿时摔得粉碎,看得三大夫人心惊肉跳。
老夫人缓缓抚摸着手中的短签和佛珠,看向黄衣丫鬟的目光锐利,沉着声对李嬷嬷道:“给我搜,我倒要看看是有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还是真有其事。”
李嬷嬷得令后,便带着手下的丫鬟奴才走进梅园的阁楼,上上下下的搜着。
陈文晋本来还想为秦云深说些话,可见此刻事情发展成这番模样,心里暗道和他传绯闻的秦云深不简单呐,他倒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端王一直是一副温文尔雅淡笑得怡的模样,只不过略向秦云深的目光里带着点兴趣和笑意,是个聪明的丫头。
三大夫人此刻忽然觉得事情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心底默默祈求秦云深换下香囊是凑巧,那些栽赃的信还在,可是她现在气虚的很,没办法,若是事败,她只能第一时间杀了面前这个为她办事的丫鬟。
定南王抚了抚没有褶皱的衣袖,对着身旁的煌九用着唇语无声道: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煌九仍旧事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微微启唇:能发生什么。
定南王的黑眸里染上笑意:等会要有人倒大霉,你且看着。
煌九听后便不再理他,拢起眉毛看了眼跪在地上倔强不屈的秦云深,她绝不是省油的灯,他对秦云深越来越感兴趣,因为每次见到她总会有意外发生。
随后煌九将目光放在定南王的脸上,他已经许久没见越琰真正的高兴过了,或许秦云深的出现是个好事。
不一会李嬷嬷便捧着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姚芸洁见状面露不解,那不是自己刚刚换下的衣物么,不过见现在气氛那么紧张,姚芸洁只是看着,没敢多问,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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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李嬷嬷把衣服捧到老夫人的面前,躬身回道:“老夫人,老奴寝室放着的衣物里找到一封书信,老奴没敢动,只好带过来给您亲自看看,其他倒是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黄衣丫鬟见状,顿觉不妙,那些信她没有放在这件衣服里啊,到底哪里不对...
姚芸洁皱起眉头,她来的时候身上并未放什么书信,这是怎么回事,就在她准备出声询问的时候,李嬷嬷从衣服里拿出了那封信,瞬间使姚芸洁脸色巨变,那封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咽咽喉咙,姚芸洁再说不出一句话。
老夫人微微挑起耷拉的眼皮,斜睨了李嬷嬷手里的红皮书信一眼,沉声道:“给我当着大家伙的面念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李嬷嬷听后便准备打开信封。
“不要!”
一道惊恐的声音传出,众人第一时间是以为秦云深,后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姚家的大小姐,姚芸洁。
姚芸洁上前几步便要冲上去,想要把李嬷嬷手里的信夺下来,可是她再快却比不过李嬷嬷的反应快,李嬷嬷一个闪身便绕过去了,别看她老了,身手比一般小姑娘还利落。
“姚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李嬷嬷的声音不禁带着怒斥,这么多人搁这看着,姚家大小姐怎会如此不懂礼数。
姚芸洁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这封信一旦公之于众,她这辈子都没法嫁人了...
“咦...”
老夫人见李嬷嬷面露迟疑,询问:“怎么不念?”
李嬷嬷踌躇,皱眉道,“启禀老夫人,这信并不是写给二小姐的,而是...荆家三少爷写给姚大小姐的。”
老夫人神色一凝,将李嬷嬷手中的书信拿了过来,面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此时众人一片哗然,而姚芸洁已经面色苍白,腿软的站不住跟脚,若不是采儿扶着,她早已瘫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清音开口了,“禀告老夫人,是不是这个丫鬟看错了人,把姚大小姐看成了二小姐?”
秦云深擦拭着眼泪,将心底的无辜委屈全摆在脸上,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老夫人面色虽然仍旧沉重,但心情明显好很多,姚芸洁虽说是姚英红的母家,可到底是商户之家,与钦国侯府没法比,商家之女和官家小姐能一样么,只要不是秦云深她就放心了。
钦国侯见姚芸洁摇摇欲坠的身影,眸中暗沉,姚家竟然教出这样的女儿。
姚英红本来好好的正看着热闹,可谁知情况突变,竟然牵扯到她们姚家,看姚芸洁的模样就知那信肯定是真的了,但她身为姚家人,自然不能看着母家蒙羞,所以赶忙走出来,接过李嬷嬷的信看了看,眸中瞬间怒火中烧,里面的言辞竟如此露骨,而姚芸洁还随身携带着,这可把姚英红气岔气了。
暗暗压下攻心的怒意,姚英红勉强露出一抹笑,嘴里为姚芸洁开脱着,“这封信上只是表明爱慕之心,而芸洁并未答应,所以不做数的。”
姚芸洁见姚英红为她说话,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跪在姚英红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攥着姚英红的裙摆,泪珠直流,“我没有答应啊姨母,姨母我真的没有答应!”
众人看着姚芸洁的眼神暧昧分明,如果没有答应怎么可能会收下荆家公子的书信,肯定是私下答应了,现在倒不敢再承认。
这时秦云深擦掉脸上的眼泪,目光闪动,“祖母,我真的从未做过任何败坏门风的事情,如果这个丫鬟真的把我和芸洁姐姐看错了,那么芸洁姐姐的香囊内定有别人赠与的信物,您说是不是?还希望祖母明查,还我清白。”虽然秦云深的话步步紧逼,可在大家的眼里却很正常,平白无故的被冤枉自然想要查清,不然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她以后还怎么嫁人,信物之事还是查清为好,就算因此毁了姚芸洁,那也是姚芸洁自作自受。
老夫人的目光顿时移向姚芸洁,而姚芸洁做贼心虚的捂着腰间的香囊不敢撒手,那封信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信物说不定也藏在香囊之中,可见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刚刚没缓过来,这会子姚芸洁的脑袋逐渐清醒,她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可是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和荆家少爷的确不清不楚,信是她收的...同时还收下了荆家少爷的随身玉佩,那玉佩他当时随手往柜子里一搁并未有玉佩,如果香囊里有玉佩,那只能说有贴身的奴才出卖她了....
老夫人为了顾全钦国侯府的颜面,便点头对着李嬷嬷道:“搜。”
李嬷嬷尽职尽责的走到姚芸洁的面前,规规矩矩道:“小姐,请把您的香囊交给老奴看一看。”
姚芸洁此刻真想抓花李嬷嬷的脸,心底骂了句狗奴才,手上便将香囊交了出去,她已无退路,只能祈求香囊里和她来时一样,什么都没有...
秦云深望着姚芸洁苍白无血,惊恐万分的面容,心底升出快慰,姚芸洁从今往后怕再也无法与他表哥搭上线了。
果然,众人所料不错,那香囊里赫然装着男子的玉饰,看那翡翠的成色,的确像是祖上传下来的。
黄衣丫鬟正愣愣的望着姚芸洁,事情不该是这样啊,她明明陷害的是秦云深...
陈文晋此刻已经放下心弦,慢慢的观赏着这出戏,本想着帮她一把,可现在看来秦云深不是个好惹的啊。
三大夫人凤眼微眯,对着黄衣丫鬟使眼色,让她闭紧嘴巴老实呆着,最后看向秦云深,恨的她心尖儿都能掐出血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秦云深设的计,挖好坑,巴巴儿的等着自己往下跳,这一次是自己输了,不过...下一次秦云深就别想这么走运!
老夫人终于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知道秦云深无端受了委屈,便弯腰亲手扶起秦云深,面色和蔼,语气略有愧疚,“是祖母误会你了。”
秦云深摇摇头,面色黯然,“今日是祖母的寿宴,倒是因为云深给搅了。”
老夫人拍拍秦云深的手,笑眯眯道:“是个懂事儿的丫头,你送祖母的佛珠很有孝心,以后我就贴身收着。”随后话锋一转,扭头看向姚芸洁,淡漠道:“李嬷嬷,派人送姚大小姐回府,把今晚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转告与姚老爷,看看他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私下都干了些什么!”
姚芸洁颓然,认命般的跟着李嬷嬷走了,她现在只想离开,不想看到任何人。
随后晚宴恢复如初,众人又被重新请回后花园,有人看热闹,有人看门道,总而言之,此次寿宴没白来,无端看了出戏,以后姚家的女儿怕是不好嫁喽,而秦云深因为受惊被老夫人安排在梅院休息,不用再参加宴会,养养精神,如此正中秦云深下怀,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他本就不喜欢参加什么席宴,心太累。
定南王为了避嫌并未与秦云深说一句话,而是直接和钦国侯端王一行人回了宴桌,倒是回头对着秦云深眨了眨眼。
秦云深即刻会意,微微颔首,表示知晓,这厮今夜又要走窗。
从未出声的太子,此时对着钦国侯道:“秦二小姐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侯爷教了个好女儿。”他虽然已取正妻,可是侧妃的位置还空下一个,若是娶了秦二小姐,倒也不屈了她。
钦国侯好似没有听懂一般,连连点头笑道:“微臣替小女谢过太子殿下的赞赏。”
端王依旧淡然从容,可此刻不过竟然接过话道:“秦二小姐的确不俗,是个有福气的人。”不可否认,秦云深比秦楚楚聪明,若是他没有看错,恐怕今日姚芸洁之事与秦云深脱不了干系。
钦国侯明面上不好与端王走的近,引人生疑,若是端王愿意娶他女儿为正妻,钦国侯求之不得,不过现在还不是个好时机。
丝竹之声渐停,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席间醉倒无数,晚宴落幕,曲终人散。
三大夫人与三老爷走回北院,三老爷一路上都未曾说话,沉默不语,脸色难看的很。
到了厢房,三老爷一把攥住三大夫人的手,质问道:“是不是你出的主意,陷害二丫头?”
三大夫人佯装疑惑:“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为什么要陷害深儿?”
三老爷狠狠甩开三大夫人的手,怒意连连,“别人看不出,我还能看不出吗?你平日虽然脾气大些,可从来不做出头鸟,今晚那丫鬟谁都不找,偏偏找上你揭发二丫头,你当二哥是傻子?若是二丫头的罪名坐实也就罢了,可她表现得一清二白,你做事怎能如此马虎,留人把柄,还好姚家大小姐横插一脚,被查出与人定情,众人便以为是那丫鬟看错了人,你也不想想,万一姚家大小姐没出事,那个丫头说的话便是栽赃陷害,二哥审人的法子你不是不知道,那丫鬟一旦被二哥拿下严刑逼供,你说那丫鬟会不会说出实情?到时候恐怕你我脸上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