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雁北[古代架空]——BY:濯足

作者:濯足  录入:09-13

  那宫女把门打开,上下打量了遍万泫:“你是哪里的小黄门,在这开玩笑,都什么时辰了,外臣也能进内宫?”
  “是谁啊?”
  还没等万泫回话,他遍看见一个女人从里屋缓缓地走出来。万泫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都被人抓紧了,上一次分别前他还对岱云盈说,从江南回来一定会娶她,可现在,她鬓发挽起,已是初为人妇的模样。
  “泫……万尚书,你怎么来了?”岱云盈一见是万泫,快步走到门前,两人没有任何人再上一步,他们隔着这宫门,就像两人如今天差地别的身份一般。
  “来不及多说。”万泫道:“有人发动了政变,圣上已经……驾崩了。”
  岱云盈听到这个消息腿一软差点摔倒,还好旁边的侍女扶助了她。
  “如今叛党已经将承宣殿围住,恐怕不多时就会往乐香宫来。”万泫说。
  “这……这可怎么办!”宫女也有些慌了,叛党既然连皇帝都杀,那么保不齐他们是要改朝换代,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叛党得国不正,后宫这些嫔妃皇子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如今宫中已经不能待了,万喑的车驾正在禁中等候,我带你出去。”万泫道。
  这个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在此时居然成真了,岱云盈甚至下意识地就想迈出宫门,可她转念一想,又退后一步,万泫这才注意到,岱云盈的手盖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有大燕朝的龙嗣。
  万泫的心一瞬间就像刀割的一样,但他只是咬咬牙,什么都没说。
  他一步跨进宫门,将岱云盈直接横抱起来,“没事,我带你走。”
  岱云盈抓住万泫的衣襟,将身体都紧绷起来,她知道她现在身子已经沉了,可万泫就这样一直抱着她,没有多话,也没有休息,一路从乐香宫到了禁中门前。在那之后的无数个日夜,岱云盈回想起来,那都是她所体会过的,最温暖的怀抱。
  万崇文是在八月十五后半夜才知道宫内的巨变的。从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前首辅,在习习凉风中站了足足一个晚上,才终于见到万喑赶着车回来了。
  “父亲怎么在这里等着?”看到万崇文万喑赶紧下车问候。
  “万泫呢?”万崇文忙问。
  万喑心中五味陈杂,但他还是对父亲笑了下,拉开车帘,万崇文这才看到车里的万泫、岱云盈,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这是?”万崇文问。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万泫说着扶岱云盈下了车,在一干人等的帮助下,把几个人全都拥进了万府。
  万崇文使了个眼色,万府府门落钥,再透不出去一丝风声。
  “仇贞良是冲着新政来的。”万泫去安排两个女子时,万喑正和万崇文坐在书房中,万喑道:“今日哥哥没有出现在宴席上,仇贞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哥哥已经不能在京城中了,我给叔父写封信,让哥哥暂时过去避避风头。”
  “嗯。”
  得到父亲的肯定后,万喑立即下笔,他刚刚写完便见眼前灯光一暗,抬起头来,万崇文正站在案前,看着他写的信。
  “父亲,您看这样是否妥当?”万喑将信递到万崇文面前。
  “嗯。”万崇文仔细看了一遍说:“内容妥当,只是……”
  万崇文将信放在案上,拿起旁边一只毛笔,沾了沾墨:“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
  说着,手下笔锋苍劲一转,便将万喑的“喑”改为了“愔”字。
  改完后万崇文闭上眼睛坐下来,年纪大了,担惊受怕了一夜他也撑不住了:“剩下的你去办吧。”
  万愔拿起自己刚刚写的信件,在他工整楷书旁,万崇文的那三笔浑厚而不羁,显得太不和谐,可万愔如获至宝一般捧着那半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谢父亲……”万愔哽咽着道:“谢谢父亲对儿子的肯定……”
  喑,沉默、喑哑,是父亲训斥儿子整日哭泣,无所作为。
  愔,和悦、深沉,是父亲称赞儿子心思细密,静水流深。
  刚刚被改了名字的万愔哭得比以往哪次都甚,可万崇文这次却没再责备他。别说是责备,就连万崇文自己也闭眼皱着眉头,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像是在忍耐什么,最后只是挥挥手让万愔下去。毕竟,端了那么多年的父亲架子,又怎么能在这时候一下塌了呢。
  万愔擦擦泪,将书信折起来,对万崇文恭敬一礼:“儿子这就去办,绝对不会让哥哥出事。”
  八月十五团圆宴后的半个月,仇贞良、邢瑞、向倾阳与曾经石卓一手提拔的胡英略,共同拥立洪德帝三皇子、淑妃之子温瑁登基为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仇贞良撕毁与万崇文的婚约,将自己的女儿仇少兰嫁与温瑁,并被封为皇后。温瑁痴傻,仇贞良对外把持朝政,对内控制后宫,已然成了事实上的大燕皇帝。
  而一心想做太子的温璃则被囚禁在移清宫中,失去了拇指的温璃提不起剑,拿不了笔,甚至连吃饭用的筷子都握不住;仇贞良还亲自下了命令,如果温珩一个月后不回来,就再砍下他一指。
  淑妃由冷宫后妃一跃成了太皇太后,她命人扒去元皇后的衣服,让她浑身赤裸地跪在宫门前,每日使人用木板掌元皇后的嘴。上一次去见她时,元皇后的耳膜已经被通通打穿,什么都听不见了。
  远在绿营中的温珩,也在新帝登基的那一天,收到了温璃的断指,以及仇贞良的书信。
  但,新政依然实行,尚未被推翻。
  作者有话说:
  温珩归雁徊下章上线


第36章 遗命
  变天了。
  温珩坐在绿营之中,从昨日接到温璃的断指后,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睡。
  自从他拥护新政有功后,周围的县丞也好、府台也罢,有空没空就算本人不亲自来,也必然是遣人来联络感情,生怕这位皇子回京后对帝王说出点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但没有人能够想到,复辟的洪德帝仅仅做了三年的皇帝就驾崩了,还是被最为亲近的宦官毒死的,天下人都说,一定是洪德帝独宠宦官,使阉党势大,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可温珩看着仇贞良的信,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这样一来,曾经那个大有可能回京后风光无限的皇子,却变成了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害虫。
  “殿下还是回去吧。”说话的人是解翼,他是元功鸿请的一位宾客,出了这件事后元功鸿第一时间赶到了绿营,也把他带了过来。
  “为什么要回去?”元功鸿反问道。
  “殿下不回去要作什么呢?”解翼道:“起兵勤王吗?就算我们知道实际上发动宫变的人是仇贞良,但明面上害了先皇的人就是尚星文,如今尚星文已经死了,就算我们强行称仇贞良是乱臣贼子,也站不住脚。且大燕历来以孝治天下,先皇驾崩、长兄自残,殿下此时不回去就是弃父于不顾、弃兄于不顾,污名烙上了就再也洗不清了。勤王之名站不住脚,又被先行抓了短处,还会有谁支持我们?没有人支持则勤王必败。”
  “所以你就要殿下回京送死以保元将军性命?”归雁徊问。
  “我没有这么说过。”解翼道,可他想了想也知道他就是归雁徊说的意思,解翼低下头又说:“但……这也是没有办法。”
  “当年扶苏真的不知道令其自杀的圣旨是假的吗?只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一切都晚了,去是死,不去也是死。”解翼继续道。
  “我不会让温珩为了我的性命去送死。”元功鸿张口道:“我还没堕落到这种地步,要让自己的侄子救。我要让他们知道,伤害了元皇后和温璃会是什么后果。”
  “可是将军。”解翼又道:“殿下不去的话,他们必然会进一步折磨简王,简王自小养尊处优,受不了这些苦啊。”
  “元将军,这就是你带的谋臣?”解翼的话归雁徊越听越气,张口问道:“若不是知道元将军并非鼠辈,雁徊简直以为解先生是在替元将军说元将军不敢说的话了。”
  “归雁徊你不过是个佞幸,不要在此污蔑人。”解翼怒道。
  “佞幸?”归雁徊道:“若是我将此事解决了,是不是解先生连佞幸都不如了?”
  “若邻有办法吗?”温珩终于说,可与先前每次与归雁徊说话时带有的那种期待不同,温珩此时的询问只是在单纯的询问,在刚刚理解了父皇时却失去了父皇,在对母后和长兄的复杂感情中进退不得,温珩早就已经被折磨得麻木了。
  “有。”归雁徊站在那里轻轻吐出这个字。
  接着他整个人跪倒在地:“臣,恳请祈王殿下,顺应旨意,登基称帝!”
  “归雁徊你在说什么!”解翼又是愤怒又是惊恐地道:“勤王尚且不行,登基怎能可行?!”
  归雁徊从地上抬起身,却仍然是跪在温珩面前的样子,道:“正因为勤王不行,才要称帝。如果殿下称帝,从一开始便否定了三皇子温瑁登基之合理性,那么天下不服仇贞良势力之人,便会投向我们。”
  “你说的容易,虽然三皇子是被仇贞良发动宫变拥立的,但怎么样也比我们现在潦草称帝的位子正。”解翼不屑地道。
  “不,只有殿下继承王位才是顺应天意。”归雁徊说着深深地望了温珩一眼。接着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匣,高举过头顶,朗声道:“臣有景承皇帝留下的遗旨,当年景承帝驾崩后,便应当由祈王即位,是仇贞良与石卓狼子野心,谋逆篡位。”
  归雁徊这样东西拿出来后,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窒息的沉默携卷着每个人的理智,先有动作的是元功鸿,他迅速起身快步到归雁徊身前,打开那木匣,一看到里面元功鸿瞬间跪了下去:
  那木匣中装的果然是一份圣旨,而且绝对不是临时写成的密谋诏书或者是仓促写就的遗命,那是正经用了时间准备的,以玉为轴银龙翻飞的圣旨,上好的蚕丝秀的九色锦缎熠熠生辉是了帝国最高的标准,久在官场的元功鸿甚至不用去碰这圣旨,他便知道,这是真的!
  看到元功鸿的样子,温珩一瞬间也几乎没有办法思考,他盯了归雁徊许久后,才让叶籽将归雁徊手中的木匣拿过来。
  叶籽走上前,一时连头都不敢抬,他高举着圣旨,到了温珩面前。
  温珩接过圣旨,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他看了眼归雁徊,又颤抖着打开圣旨,别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看清,目光只牢牢锁在那一句话上:
  “祈王温珩,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你……”温珩身形晃了晃,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去支撑自己牢牢站在归雁徊面前,而在场的人中,只有归雁徊仿佛对这一切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这圣旨你是如何拿到的?”温珩问。
  “是顾将军留给臣的。”归雁徊答:“当年景承帝深信顾将军,在大限之前特命顾将军为托孤辅政之臣。”这温珩是知道的,当初正是因为顾钺初被嘱托孤之职,生怕自己再无出头之日的石卓和仇贞良才联手,一边绑架归雁徊拖住温珩,一边陈兵禁中,而那时候与顾钺初做最后交涉的人,便是归雁徊。
  归雁徊继续道:“顾将军深明大义,为保护尚无力与石卓、仇贞良等逆臣对抗的祈王殿下,为了不使大燕江山陷入战火、不令百姓流离失所,不惜舍弃自己全家性命、背上‘谋逆’之千古污名。”
  “殿下。”归雁徊说到这里直视着温珩的眼睛:“顾将军会将圣旨留给臣,或许心中盼望着的就是殿下有一天可以承继大统,身佑万民!”
  “所以……”温珩听完归雁徊的话,一时胸中涌起万千种情绪,到了嘴边却只变为了一句喑哑非常的问话:“所以你就一直留着这圣旨,一直等到现在才那出来?”
  归雁徊听言怔了怔,而后回答:“是。”
  “你看着父皇登基,看着我去做孤臣孽子,甚至……你自己被贬绿营,身家性命尚且不保,却唯独带了这圣旨来?”温珩问。
  “是。”归雁徊答。
  温珩深吸了两口气,他扶在案上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想到过去几年二人在一起的经历,想到归雁徊一步一步谋划着,将他一步一步推上离皇位只有一步的位置,他心中泛起了一阵对归雁徊的欣赏和感激,可在那欣赏和感激之中,温珩心中涌起更大的情绪却是不安,他想到归雁徊被贬绿营的时候,执意带着这圣旨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来,他想到归雁徊劝他不要贪图九百万两私产而要推行新政,是不是料到了推行新政早晚有一天会有如今的下场?
  温珩想到这里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敢想归雁徊到底能看到哪一步,更不敢去想归雁徊如此接近扶持他的目的是什么。
  “若邻……”温珩缓缓道:“本王有时真的觉得,你实在是有些可怕……”
  听到温珩这样说,归雁徊心中一动,可他只是低垂着眼睛,没有回答。
  “我累了。”温珩无限疲惫地道:“我要去休息下。这件事……这件事,让我再想想……我要再仔细想想。”
  温珩说完归雁徊便要起来扶温珩回去,可温珩抬手制止了归雁徊。
  “我一个人就可以。”温珩说完,似是故意不看归雁徊一般,带着那圣旨出了军帐。
  漆黑的深夜中,温珩一个人孤独地蹲在军帐的角落里,一如他未遇到归雁徊前的许多个夜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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