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有事情想,一天时间就过得格外快,一直到了晚上,洛书还不知道雪暮枝那边是怎么回事,甚至连人都没找到。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苗疆那边的蛊师被人点上了台子。
众人都知道,苗疆的蛊师这次来是为了交好的,而且蛊术本就是在暗处用的,把人家点上台子,分明就是难为人,因此根本没人打算去与苗疆的蛊师比拼,但是却偏偏有人破了这个例。
百骨知差点把头发揪秃了,“啊啊啊啊啊!这人到底是谁啊!”
子车筹好奇地问:“没有档案吗?”连听风楼都没有记录的人?
百骨知点点头,有些烦躁,“他一手刀法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这样的人只要出现过就不可能默默无闻,但是偏偏找不到他的消息。”
曲青邪斜靠在椅子上,纸扇合拢,敲了敲掌心,若有所思,“不出世的隐士?还是初出茅庐的少侠?”
百骨知点点头,“都有可能。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方尚清的眉头从那人上台就没有松开过,手中端着的茶杯自始至终一口未动,“武林盟档案中没有这一号人,他挑战完苗疆蛊师获胜后,监管者去找他,但是没有找到人,就像是失踪了。”
子车痕一直在静静地听着,直到这时,才吐出两个字:“易容。”
百骨知托着腮,“可是他图什么呢?他的目的……是挑拨苗疆与中原的关系?这样谁能获利?”
兰追将擦拭完的匕首与暗刺收回,双腿交叠,单手撑额,敲了敲自己的面具,嘴角含笑而目光冷冽,“他的身法很好,刀法精妙但时没有用尽全力,他应该不擅长这种在台上的切磋。”
百骨知坐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渐渐凝重,“四师兄,你的意思是……”
兰追点点头,“他擅长的是杀招,今天在台上在努力收敛。”兰追不等师兄弟们发出疑问,接着道:“但是非江湖上的杀手”
江湖中的杀手,非暗影阁一家。
百骨知身子前倾,问道:“怎么?”
“他的动作,几乎没有个人气息。”兰追想了一会,才慢慢说出自己的判断。
“我暗影阁的杀手,虽然修习的是一样的功法,但是动手时的习惯不同。兰芬动作轻柔,兰空空动作诡谲,兰刃一击必杀。这次的那个人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
兰追皱着眉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洛书推门而入,“是不是就像是批量制造的似的?”
“师父!”
院落中众人站起来,百骨知把空椅子往外推了推,又拉回去,期待地看着洛书。
洛书身后还跟着冉星辰和二零八八。
洛书如百骨知所愿地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水,撸了一把蹭到自己身上百狗狗的狗头,冲着冉星辰扬扬下巴,“让你三师兄说。”
洛书被气着了。
二零八八递过去一根糖棍,被洛书咬得咔咔作响。
冉星辰苦笑。
“今天上去的那个人,是父皇的影卫。”
影……卫?!
百骨知整个人往上跳了一下,洛书眉头一皱,往狗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小混蛋想勒死我啊。”
百骨知连忙缩回原处,但是心中依旧是止不住的震惊。
“怎么会?怎么会是……不对,这样就说得通了。”
百骨知冷静下来,洛书摸摸他的头发,把炸起的乱毛抚平。
皇上的影卫,当然是要一击毙命,被影卫长统一训练,当然是没有个人风格。
苗疆与武林侠士两厢警惕,相互压制,当然是皇室得利。
原来如此。
“冉……皇上要对武林下手了?”曲青邪看向冉星辰。
冉星辰点了点头,缓慢而凝重。
一直没有说话的宁恒突然道:“我去找他。”
他不杀冉苍,不是因为生了什么心思,念着什么旧情,不过是因为要顾忌天下众生,一旦刀戈相交,受苦的还是他拼命想保护的。但若是冉苍要掀起皇室与武林之间的战争,他就只能采取最后的方法。
念及冉星辰,他不会杀冉苍,但是也绝不会让冉苍在那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
洛书摇摇头,“老宁冷静,这次的起因不全是你。”
“对,”冉星辰扯起一边嘴角,勉强笑了笑,“冉苍的性格,早在您帮他平复外围入侵的时候,就已经将下一个目标定在江湖上。”
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战事方平,百废待兴,便将宁恒囚禁了,既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又牵制了武林,堪称一举两得。
只不过不曾想,几年之后方尚清凭空出世,在盟主之位空缺十年之后,一举登上盟主之位,将混乱的武林盟整顿地井井有条。
而再过十年,曲青邪将魔教血洗,成为魔教教主,上下风气为之一清。
两人代表正邪道签下契约,武林盟与魔教各自看管正邪两道,防止侠士以武犯禁。
方尚清与曲青邪两相斗争,但是互有约束,因此伤痕多有,而死斗却无。因着双方斗争,正邪两道迅速壮大,武林蒸蒸日上,这是冉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此次苗疆来人,武林大会上正邪皆有,龙鱼混杂,派了一名影卫,未尝没有想诱人想到邪道上去,挑拨两道关系之意。
而兰追能看出影卫的身法,别人未尝就不会将这与杀手极为相似的身份联想到暗影阁上。
一举三得。
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洛书被气得肝疼。
冉苍真是好样的,一口气阴了他的三个徒弟。
【支线任务:除冉苍,保穹国和谐,扬正气之风。】
【支线任务已开启。】
【宿主洛书是否接受?】
洛书盯着面前的一个【是】一个【否】,摸了摸下巴。
【小八,这个“除”是要弄死他吗?】毕竟是小三子的父亲,虽然自己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不是。】二零八八解释道【系统将通过判定和谐程度来判定任务完成情况。】
洛书点点头,点了那个【是】。
【任务开启成功。】
【宿主,洛书。辅助系统:二零八八。】
要对付冉苍是一定的,现在的目的,不过是该如何对付冉苍。
众人知道了背后的作俑者,便有了计策。冉星辰这几日都跟着冉苍,虽然他眼力好,但是论起跟踪这种事,到底不如听风楼专业,于是百骨知就把跟着他的两个心级听风者派出去了一个,正好也让冉星辰休息一下,他本就体弱,哪怕修习了武功,也撑不过这近半个月的不眠不休。
放下了心思,冉星辰立马觉得昏昏欲睡,但是师父师兄弟都在这里,又不想回房,洛书就干脆给他拿了张毯子盖在深山,冉星辰靠着椅背,听着交谈的声音,心一安,眨眼就睡着了。
时间渐渐过去,洛书睡觉的时间到了,把一窝挤在自己院子里的徒弟们赶回去,顺便把小三子送回他的房间交给钱公公。回来路上,洛书见天色晴好,月光如水,突然起了兴致,打算慢慢走回去,于是便遥遥地给二零八八说了。
二零八八应了声,装起新做的明日打算给洛书带上的零食,准备回院子。
迎面撞上了南宫寻。
第144章
南宫寻看见二零八八便是一愣。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之时的心情也不过如此。
今夜月色晴好,如华如练,就像是在这人身上拢了一件披风,因着月色清冷纯洁,于是就愈发显得这人如谪如仙。
偶遇君子疑是梦,道是仙人下凡来。
不管看过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这人的容貌根本就不应该是凡间所有的,那些人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人竟然都没有印象。
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与南宫寻擦肩而过,看着背影,南宫寻如梦方醒连忙上前两步,摆出了自己习惯的表情拦了过去。
“这位……”
南宫寻现在才懊恼地发现,自己连美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怎样称呼都是个问题。
好在美人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二零八八记得自己与这个人没有交集,怎么就突然把自己叫住了?
【人类与你说话时,应当停下自己的事情,直视对方眼睛以示礼貌。】
二零八八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系统与人类相处法则】,然后停下脚步,看向这个莫名向自己搭话的奇怪人类。
南宫寻本是想用一贯的搭讪方法,可是被这人一看,就好像所有的心思都暴露于人前,顿时有些不敢妄动。
而事实上……也确实这样。
【年龄二十六,身体健康,无病史,荷尔蒙指数过高。】
二零八八沉思片刻,脸色阴沉了下去。
他拦住我做什么?难道是想借我之手,向宿主……求爱?
南宫寻突然打了个喷嚏。
从某种方面来看……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南宫寻不知道对方的思维已经偏到了哪里,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在下南宫寻,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名字?”
名字?
二零八八想了想,编号自然是不能说出去的,但是宿主平时叫自己的称呼又不想告诉他,所以二零八八折中取字。
“我叫八。”
南宫寻知道这是假名,倒也不失望,但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名字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八这个字是?”他试探地问。
二零八八道:“数字。”
南宫寻了然,笑道:“八,我没有冒犯之意,只是……”
南宫寻脸色一青,终于知道这种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了,“八”同“爸”,叫得快了美人不就比自己高了一辈!要不是对方说话一本正经他还以为对方整他!
“这个,八兄……”南宫寻不得不放弃了直接称呼以显亲昵的打算,“在下一见你就心生爱慕,不知可否多多交流?”
爱慕?
二零八八终于开始“重视”起南宫寻,将集中在“不知道宿主现在睡了没”的注意力分出了一点点到眼前人的身上。
“何为爱慕?”
南宫寻有点傻眼,这是什么问题?莫非这人是刚刚还俗的大师,或者修炼断情绝爱之道不谙人事的少侠?
无论如何,这可是关系到美人对自己印象的一道题。
南宫寻想了想,道:“爱慕就是对对方心生情意,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二零八八想,自己对宿主是不是心生情意不知道,但确实是恨不能日日与他待在一起。
二零八八又看向眼前的人,除去荷尔蒙与多巴胺指数明显增高,心跳频率在初见时增快,现在已经趋于平稳,好像没有什么符合主系统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二零八八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想和我交……行房事?”
“啊?咳咳!我……”南宫寻被呛到了。
美人这也太直接了吧?!难道是合欢宗的???
南宫寻抬头,看见二零八八目光清亮,以他多年寻花问柳的经历来言,对方绝对不是放荡之人。
那么就是说……自己的想法被看出来了?
南宫寻有些脸红,但是他觉得毕竟是男人嘛,有点幻想很正常,况且他都没敢想什么黄色废料,就是因为上午另一位美人的一瞥,让他觉得自己的在幻想时第三条腿随时都可能被抽断,就和夫子打不听话学生手板一样。
幻想体验极差。
二零八八不知道南宫寻到底在想什么,他听南宫寻的心跳声,在他说出“房事”时明显加快,大概是被说中了心思,有想起了之前的一句“爱慕”。
他问:“爱慕与情欲有何分别?”
二零八八只是在问,但是听在南宫寻耳中,便是嘲讽了。事实上这爱慕也不过是在搭话时顺口而言,不过是匆匆一瞥,哪里谈得上海誓山盟,生死相许。
南宫寻虽然好美色,但是他所与之欢好的,必定是干脆利落不牵情挂欲之人,只谈情欲,不谈情意,各取所需。二零八八所展现的如同一张白纸,南宫寻不敢招惹,他担不起。
因此他的心思就淡了。
但美人毕竟是美人,怎么能不回答美人的问题呢?南宫寻翻阅自己以往的风流之事,突然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何为情意”。
明明是人称问花公子的南宫寻,到现在竟然发现,自己竟是从未动过心,从未谈过情,从未爱过人。
那所谓的海誓山盟,在他口中真的只是玩笑而已。他曾经觉得这是一种束缚,现在却觉得隐隐有些遗憾。
他只能勉强想起曾为了逗乐一名歌姬而看的话本。
“大概是有爱慕必定有情欲,有情欲却未必有爱慕吧。”南宫寻努力地回想着,“如果对一人心生爱慕,那世间万物就都入不了他的眼,若是对一人心生情欲,那总有更好地可以代替。”
二零八八试着幻想自己与南宫寻作出亲密的动作,但是发现就连亲吻都令他难以忍受。
那如果是洛书呢?
……二零八八低低地吸气,耳朵红了一片。
不敢再想,只好试着转移注意力。
这算是不可取代吗?或者是因为取代的人还不够好?
二零八八仔细回顾自己所经历过的世界。
“八兄?”南宫寻叫道。
怎么突然沉默了?
二零八八从回想中惊醒,脸色难得有几分凝重,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