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严东说:“我这也犯愁呢。不说,小梁那边过意不去,说了,我娘那边我又……而且那常鹦妹子又来了,我这会儿哪敢让小梁离开。”
杨赫皱眉:“那常鹦也是个不知耻的,要不是看在副都统的面子上真想啐她两口!不过既然小梁子在这了,她应该闹不出什么妖吧?”
霍严东说:“应该吧。我这位‘娘子’身手了得,嘴也了得。常鹦压根儿说不过他。”
杨赫想象一下都要笑了:“也难为你了。不过更难为的还是小梁兄弟吧。他可是够仗义了,换我,我可未必做得到。”
霍严东:“……”
杨赫:“咋?我说的不对?”
霍严东心说我琢磨着就大哥你那长相你能做到我也不能同意啊。
不过这话不能说,他便笑笑:“大哥说的是,他为人确实仗义。若不是这特殊时期,我都想认他做个义弟了。”
杨赫说:“成吧,不管怎么着,这事我知道了。你往后带着他来,该咋办咋办,我也不会说出去,你们只管把兵给我训练带明白了就行。”
霍严东点点头,刚好梁晓才跟赵三庚聊了几句之后迎面过来了,他便也迎过去问:“感觉如何?”
梁晓才说:“挺好的,权当松松筋骨了。我打算以后得空就过来,教人是一方面,我自己也可以多练一练。”
外人看着他好像挺厉害,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离着上一世的巅峰状态还差挺远。
霍严东说:“行,以后入夜之后我便带你过来。至于……那边我会想办法替你说。”
梁晓才明白霍严东指的是老太太那边,点点头:“对了,有沙袋吗?可以绑腿的那种。想要健步如飞,这东西必不可少。”
霍严东说:“有,不过这东西似乎并非适合所有人,有人用完开始尚可,后期会有腿疼的情况。”
梁晓才说:“那应该是负重过重,或者负重过久。这东西一定要适当使用才能起到最佳效果,同时又不伤身。”
霍严东问:“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绑过?”
梁晓才说:“你猜?”说完他笑着叫了声:“大统领。”
杨赫点点头:“小梁兄弟果真好身手。相识即是缘,待改日休沐之时定要和你喝上两大碗!”
梁晓才说:“那小弟可不跟大统领客气了,正有些馋酒。”
霍严东说:“走吧,去别的地方转转。”
校场很大,他们这会儿在校场西北边,而校场的东面则是练习射箭的地方。其实这么晚,虽然有火光,但练习箭术还是有些伤眼,可还是有人在认真练。
梁晓才站旁边看了看,顺手又拿了一把闲着的弓试了试手感。弓还挺沉,就是不知道用着如何。
霍严东问:“会射箭么?”
梁晓才说:“还真不大会。”
他上一世倒是玩过弩,但箭是真没射过。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小时候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吧,他爸带他去公园,他射过那种游乐场的箭,一块钱一支,射中多少个小气球就给个小娃娃做奖励什么的。现在想来已经是很久远的事。
霍严东也不催,就在一边看着其他人练习。梁晓才挑了挑,最后选了把重量适合自己的,拿了支箭,拉满弓弦……
“嗖!”
箭倒是挺有力地射出去了,但是却未中把心。
弓兵长之前也看到比武场上的事,见状笑说:“看来新来的教头拳脚功夫力害,箭术却弱了那么一些。”
梁晓才闻言也不恼,笑笑之后又拿了一支新箭,边瞄准边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嗖!”
这一次箭还是很有力地射出去了,但还是没中把心,只是离把心稍稍近了一些。
弓兵长说:“我叫韩长安,乃弓箭兵兵长。新教头,你这样可不行,这姿势就不对。”
梁晓才问:“那要怎样才对?”
韩长安说:“首先身体肩要放低一点,肩这个位置要像我这样……”韩长安说着说着感觉麻烦,整个人干脆就走到了梁晓才近边。大老爷们儿没那么多讲究,他直接上手去帮梁晓才纠正:“这样,再这样。”
梁晓才也不是那种拘小节的人,再说就碰个肩,抓个腕什么的,他也没说不行。
但是霍严东看着就别扭。要说哪里别扭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得劲,就好像有人借用了一下他的武器,明明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就是闹心。最后他给这种别扭找了个理由——不合适。
他感觉以梁晓才的相貌跟能力,就算真找一个伴儿那也得是条件差不多的。韩长安这人品性跟能力倒都还凑和,但是长得也太黑了,委实跟梁晓才搭不上。要是换个长得好看点的人,应该就可以了。
梁晓才被调整过射箭的姿势之后,适应了两下,再射出去的箭就比原来更接近把心了。原来都是在把子边缘打转,这回在六环左右打转,有时候还能接近把心。像他这种一看就是能特别快速掌握要领的,说白了就是聪明,教什么学得都快。
韩长安说:“怪不得副统领带你来,这学得也太快了点。”
梁晓才笑说:“还差得远,多谢韩兵长指点。”
韩长安说:“指点不敢。我嘛,也就这死把射得好。要说射活把子还得找咱副统领。他那双眼睛简直就跟鹰一样,啥东西要是被他盯住了,想跑都跑不了。”
梁晓才转头瞅瞅霍严东:“严哥,真的假的?”
霍严东说:“凑和。”
梁晓才说:“那哪天你得闲了给我打几只鸟,我就喜欢烤小鸟吃。”
霍严东一听他这么说,突然想起那顿烤麻雀来了,真是香得冒油。说起来他们来的时候还把那个炉子也带上了。改天捉了鸟,倒是真可以再烤烤。这里庄稼地少,荒地多,所以麻雀不像老家那样成群的结队的,但是也有。而且这边也有山,山里野味也不少。
梁晓才又射了两支箭,之后就把弓放下了。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他懂射击技巧,虽然跟射箭不同,但也有些共通之处,只要虔心研究总有学好的一天。
霍严东这时也说:“改日我教你,你先随我来。”
梁晓才也没多问便跟上了。他还以为是要去其他什么训练的地方,结果被带到了营地外一处河边。这会儿白天还算暖和,但夜里的风挺凉的。梁晓才左右瞅瞅,见没第三个人,笑说:“干嘛带我来这么个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人埋尸呢,是有什么秘密要说么?”
霍严东没出声。他静静打量梁晓才片刻,突然出拳攻去。带着劲风的拳头擦着梁晓才的脸侧过去,打斗和还击这事在梁晓才的灵魂里早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几乎是本能反应,避开霍严东的拳整个人绕到霍严东背后。霍严东回身一肘击,梁晓才格挡,一掌劈向霍严东的后颈。霍严东简直怕了这家伙碰他脖子,迅速闪开,紧接着一招横扫千军!
梁晓才跳起来躲过这次攻击,大喊:“等一下!”
霍严东停手。本以为梁晓才不想跟他打,结果这小子把面巾摘下来了,快速缠在右手上:“你骨头太硬,万一我手打破了让家里看到不好。这样还可。来,继续!”
霍严东:“继续个屁!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梁晓才一愣,既而笑出声:“哟,今晚风不硬啊,怎么还给你吹傻了?我不就是你的假·前妻以及假·前妻弟梁晓才么?”
霍严东皱眉:“我跟你说正经的。”
梁晓才说:“我也没说假的呀。”
霍严东:“你若只是拳脚功夫好,我姑且当你是天资聪惠。可你连射箭都不是第一回。还有,你使鸳鸯钺的时候也不是第一回用兵器,你甚至在我们来虎头关的路上就不是第一次骑马!”
梁晓才一屁股坐到草地上:“那又怎么样?我说实话你又不会信。”
霍严东坐到梁晓才对面:“你没说怎知我不会信?”
梁晓才在黑暗中看了看了那双锐利的眼,想了想说:“我大概是个死人吧。”
霍严东气得想打他:“满嘴糊话!身上尚且是温的如何就是死人了?”
梁晓才揪了根草在嘴边叼着:“就是死过一次啊,所以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你看我都说了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霍严东不语。半晌,他突然去抓梁晓才。梁晓才猛地一闪:“你干嘛?”
霍严东没好气地说:“还能干嘛?回家!”
梁晓才这才站起来拍拍屁股,然后弓起手指吹了声响亮的指哨。不一会儿,远处传来马蹄声,却不是夜风又是谁?夜风在梁晓才跟前停下来,梁晓才一个翻身上马:“驾!”
夜风扬蹄便跑起来了,瞬间没入夜色中,也不管原主子是不是要走着回家。
霍严东气得大喊一声:“夜风你给我回来!”
夜风一听主子真怒了,便又回来了。霍严东看到骑在马背上笑得双肩直抖的人,拽下来也不是,自己骑上去也不是。最后只得牵住马绳,不让人先跑了,和他一起走。
梁晓才又趴在夜风背上了,懒洋洋的。他侧头看着霍严东,也不知在想什么。
明明周围也没什么人,两人却都奇怪地没再出声。
第22章 手把手教
许是换了新地方,又或者是担心梁晓才和霍严东,李顺莲跟关彩衣还没睡着。梁晓才跟霍严东回屋的时候脚步已经放得很轻了,却还是被两位长辈听到。关彩衣提着个小油灯出来,问他俩晚上有没有吃好,没吃好的话用不用给他们做点什么吃的。
梁晓才说不用,关彩衣才又回屋去了。梁晓才打了点水,问霍严东:“你洗不洗?”
霍严东说:“你先洗。”
家里只有一个盆,两个人一起洗肯定是不行。霍严东想着明天还得再出去买一个。
原本霍家是有两个盆的,一个大点的用来洗衣服,还一个小点的洗脸什么的用。但是那个大的太破旧,漏水漏得特别快,所以他们来的时候没带。白日里出去买东西倒把这事给忘了。
梁晓才洗完脸漱好口,想想又把头发也洗了,之后还泡了个脚。路上想好好洗一次太费劲,所以他一直都忍着,今天可算爽了一回。
要说这到了古代有什么不好,首要一点就是洗澡特别不方便。以往在野外也不是没有长时间洗不了的时候,但总归会回到现代化的宿舍,或者家里,想洗就洗。哪像现在,洗个澡要烧一大锅水,还得自己一桶桶勾兑。
“这个时候洗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睡着不难受?”霍严东随口问。他发现梁晓才这小子发质好得不得了,乌黑乌黑的,而且还特别顺,梳开一点都不费劲。这会儿往肩后一披散,衬着本来就白净的脸更加白净了。
“那就多坐会儿呗,你能睡着?”反正他是睡不着。这边的房子跟霍家那边是大不一样的。三进的院子房间多,李顺莲跟关彩衣住在正房里了,他们就被安排在东厢房。以后晚上说话不用把声压得跟要断气了一样,可以稍微大点声,他准备跟霍严东聊聊。
“我大约还能休息十日,这十日我先把地翻了,再把家里能修的地方修修。你闲时给我讲讲如何让身体反应变得更快,还有沙袋具体要怎么用。”霍严东说,“另外还有件事,军中发放饷银都是半年一次,还得记册,你想用什么名?还是梁小才?”
“嗯。不过把大小的‘小’改成知晓的‘晓’吧。”
“好。”霍严东刚说完,就发现梁晓才把上衣脱了,露出白皙的身子来。
梁晓才也不是故意要给谁看,就是这头发太长,又没有吹风机。他洗完之后擦得再怎么干,只要披散就还是会被衣服吸收水份。他感觉背部湿哒哒的难受,这才把衣服脱了,而且只是上衣,他觉着也没什么。
然而霍严东看到之后却紧皱眉头。他没想到梁晓才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疤。横的、竖的、划伤的、烫伤的,少说得有十多道,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自己弄的。
梁晓才却是已经没有感觉了,所以他压根就没注意到。以至于看到霍严东盯着自己的背看时,他还有点疑惑:“你看什么?”
霍严东说:“你背上很多疤。”
梁晓才歪头瞅瞅,也只看到肩上的一道划痕,便说:“都是以前弄的,没什么。你呢?你身上有疤么?哎有的男人身上有疤很帅气,你有的话给我瞅瞅。”
霍严东没好气地瞅他一眼,拿着擦头发的布巾出去了。他想着洗漱完回来梁晓才也该忘了这茬,没想到还记着呢。他一进来,梁晓才就笑问他:“你的疤……不会在什么不便示人的地方吧?”
霍严东想都不想地说:“没有!”
梁晓才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是嘴硬,不由更好奇了。不过人都说没有了,他又不能硬扒开瞅。他发现霍严东也洗了头。这人头发丝瞅着就硬。他以前一个战友就是这种头发丝特别硬的,据说这种人性格很刚,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哎,严哥,你知道赵三庚家里还有什么别的人么?”梁晓才见霍严东也不急着睡,问道。
“没,他家里遇了些事,只剩下他一个。你问这做什么?”
“就是问问。你说我这种情况真要想找个伴那是不是家里没旁人的好一些?不然要是真好上了,家里又反对,那多难受。总要辜负了一方的,倒不如一开始就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