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云逸。”桃灼跪着将他的头抬起,抱在自己的怀中,颤抖的手指一遍遍擦去他唇角渗出的鲜血。
在桃灼泣声的呼唤中,云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睁开双眼。
他笑着,“对不起,我食言了。”
吃力的抬手擦着桃灼脸颊上的泪水,云逸气若游离的叮嘱他,“别留在豫国,跟他走。”
他哭了,眼泪终究只为桃灼而流,“小桃子,我爱你。”
他闭上双眼,任凭桃灼如何哭喊都不曾再次醒来。
“啊!”桃灼声嘶力竭的仰天呐喊,满腔悲愤。
想上苍何其不公,残忍的夺走了自己的一切。他还有什么?他还剩下什么?他只想守着云逸过平稳日子,怎么就不行呢?
顾煙上前想搀扶起桃灼,却被桃灼一巴掌甩在他的手背上。
桃灼抬起看着顾煙,眼中的寒意令顾煙心中一颤。
“顾煙。”桃灼不解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恨你?”
天地间陷入一片漆黑,桃灼倒在云逸的身上,紧紧的将他抱住。
求你,别丢下我。
作者有话说
早晚给自己写出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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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恰似一场春秋梦,曲终,人散,梦醒,空余悲和痛。
桃灼昏睡了整整两天,醒来时是在太后的慈安殿。整个人精神恍惚的跟丢了魂的牵线木偶,让吃就吃让睡就睡,就是一直也不说话。
殿外的松树挂着一层银霜,桃灼如一尊雕塑一动不动的站在寒风刺骨中,任凭几名婢女跪求着也不肯回 屋。
刘姑姑从外面回来,见桃灼穿着一身雅白的亵衣站在院子里,吓得急忙跑上前。
“这大冷的天儿公子是不要命了,快随我进去。”
桃灼将手指放在唇边,说出了这些天的第一句话,“嘘,你听。”
隐隐的啧呐声入耳,悲天泣地之音。
刘姑姑双眼一红,心疼的说道,“是云将军出殡了,要不,老奴派人带公子去送他一程?”
桃灼没言语,又回归了那面无表情且一动不动的状态。
“公子,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别这么忍着。”
哭了又如何,你们谁能把他还给我?
桃灼看着远处,淡声问道,“我母后呢?”
刘姑姑一下子怔住,那日她与太后在内室闲谈,出来后就瞧见桌子上放的糕点。猜想着可能是被桃灼听了去,可他不说两个人谁也不敢问,就这么都假装糊涂着。
“哦,如今太后垂帘听政,正早朝呢。”刘姑姑怔了许久,才回了话。
颐呐声已经完全听不见,就好像那个人,彻彻底底的消失在桃灼的生命中,永远逝去的梦。
桃灼回身进了慈安殿,双腿盘膝着坐在床上,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如同与外界隔绝陷入一个人的世界。
太后回来时就从刘姑姑口中听闻了桃灼唤自己母后一事,又是欣喜又是激动的快步进了内室。
“桃灼。”
见桃灼神游天外的模样,太后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小心着。
桃灼扭头看向太后,唤着,“母后。”
霎时,太后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快步上前紧紧抱住桃灼。
“儿啊,是母后对不住你,害你吃尽了苦头。当年……。”
桃灼出声打断太后的话,“当年的事,母后还是留着说给天下人听吧。”
明显感觉出太后身子一滞,她迟缓的松开桃灼,有些不太相信的问着,“你想让母后将此事昭告天下?”
“是。”桃灼依旧维持着坐姿,也不曾抬头看向太后,只是淡淡说着,“新皇昏庸,差点儿断送豫国,惹臣民共愤。母后此刻说出来,也能顺水推舟的废黜新皇,保住豫国的千秋万代。”
太后攥着手中的帕子,为难的不知开口。
“母后在犹豫什么?”桃灼终于把目光落在太后的脸上,“如今他不得人心,母后只需把自己说的可怜点,必不会被牵连丝毫,且天下臣民也会赞许母后为了豫国大义灭亲。母后这般犹豫不决的,难道是还想维护他?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百年基业毁在他手中。”
“我若现在说了,岂不是就害死了炎儿。”毕竟养育二十多年,终是不忍。
桃灼牵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真是母子情深啊,我就从未体会过这种感情。受尽太过的苦,我怕了,真的是怕了。我现在想要回属于我的一切,母后,你注定只能从我们之间选一个。我知道你养育新皇多年,感情一定更深厚些。若母后实在不舍我也不为难,就请母后赐我一死,这人间太累太苦,毫无留恋。”
“你,你想要做豫国的皇上?”
桃灼摇了摇头,跪起身轻轻抱住太后,像个孩童一样在她怀里蹭着毛茸茸的脑袋。
“我不想当皇上,我只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不是孤儿,我想要个名分从此再不受欺负。母后,难道我和豫国加起来也抵不过那个昏庸无能的新皇么?你真想让天下臣民成为荆国的阶下囚么?”
太后轻轻抚摸着怀中的桃灼,喃声道,“你让我再想想。”
三日后,豫国皇室发生巨变。太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道出当年太子被偷一事。苍天怜悯,母子得以相见,本应昭告天下。且新皇昏庸无道,害死为豫国浴血奋战的云将军,惹臣民共怒,太后提及废黜新皇得百官拥护。
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太子自知资质不足难以挑起国之大任,愿将皇位禅让先皇与嘉嫔所出的七皇子。七皇子年幼,且生母早逝,由皇太后辅佐朝政,新太子则赐封宁王。
牢房里的霉臭味扑鼻而来,桃灼抬手掩着鼻息。身旁的狱卒点头哈腰的跟随着,“宁王小心脚下,这里的台阶有些陡峭。”
“废帝何时被处斩?”桃灼淡声问着。
“回宁王殿下,还未听闻处斩的旨意,奴才们也不知。”
桃灼没再多问,衣袖下指尖陷入掌心的嫩肉中。何时处斩已经不重要了,他今日就是来索命的。
昏暗潮湿的刑房里,废帝被绑在木桩上,痛苦的蜷起脚尖,全身如同痉挛般抽搐着。
桃灼拿出水中浸泡的黄纸,再次贴在废帝的脸上,静静地看着他长大了嘴巴却无法呼吸,眼睛突兀着,显露出濒临死亡时的那种恐惧。
将黄纸揭下,废帝趁机大口的呼吸。
桃灼呵呵的一笑,问道,“好玩么?”
曾经不可一世的太子,如今如同丧家之犬,对着桃灼哭嚎着,“求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做牛做马哪怕是当只狗,只求你放过我,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话真多。”桃灼再次拿起浸湿的黄纸,在废帝恐惧的目光下贴在他的脸上。
看着废帝在纸下呼哒呼哒的喘不出气息,桃灼转头问狱卒,“还有其他好玩的么?”
狱卒怔了怔,眼前的宁王不过是长着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废帝被吊住手腕,脚下坠了一块重石。随着绳子被拉扯,废帝发出惨烈的叫声。
狱卒与桃灼说道,“把人吊到一半在突然放下来,因有石头坠着摔得狠,不出个十几下保准腿上的骨头都碎裂。”
桃灼点了点头,“这个不错,就是得疼着才好。”
曾经怯弱天真的少年,如今宛若刚刚涉世的恶魔,废帝的每一声哀嚎每一滴鲜血都令他露出兴奋又得意的笑。
直到外面天色完全暗下,废帝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抽搐着。
“宁王殿下。”一旁的狱卒都不忍去看废帝此刻的模样,却也不敢直视桃灼那双杏眸,只能垂头回话,“这刑房里的刑具已经用遍了,这犯人怕是撑不到明儿早上了。”
“没用的东西。”桃灼冷哼。
歪头看着全身没一块好皮的废帝,桃灼忽而一笑,与狱卒说道,“我想起一处典故,把人剜去双眼,割掉舌头,砍去双手和双脚,为彘。”
狱卒吞咽着口水,只觉背后泛起冷飕飕的寒气。
“宁王殿下,这,是不是过于残酷了?”
“现在就做,我要亲眼看着你们把他做成人彘。”
残忍而血腥的场景令桃灼作呕,他害怕了,全身都随着废帝的惨叫声瑟瑟发抖。可桃灼却不肯移开目光,充满恐惧的双眸中含着泪珠,逼迫着自己亲眼看着废帝在受刑的过程中惨痛的死去。
“不要葬。”桃灼留下最后一句话,“拖出去,喂狗。”
出了刑部大牢,冷冷的月色洒在桃灼苍白如纸的脸上,他紧紧裹着身上的狐毛斗篷,却仍然止不住的发抖。
“宁王殿下,咱们回宫么?”外面等候的宦官问着。
桃灼想了想,“你可知道云将军在何处?”
摇晃的树影如同邪祟,张牙舞爪的将桃灼包围。
一个人坐在坟墓前,桃灼歪头靠着那冰冷的墓碑。
“你闻到我身上血腥味了么?”桃灼轻声说着,“你说你喜欢我干净的样子,可我还是把自己弄的脏透了。这样的我,你大概不会喜欢了吧,也好,从此了无牵挂。”
眼泪滴滴嗒嗒的顺着脸颊滑落,浸着唇瓣满嘴的苦涩。
“可若是你都不喜欢我了,还有谁会喜欢我呢?她们总是说让我哭出来,可你就是睡着了而已,我为什么要哭?我还等着你带我离开洛城,买个大宅子,只有我和你带着小白小黑。我要每天给你做糕点,不好吃也得吃。”
桃灼擦着眼泪,笑了笑,“我真的是要被你宠坏了。”
不知寒冷也不知困倦,桃灼就这么依偎着冰冷的墓碑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天都亮了,你别在睡了。”
桃灼回身跪在坟墓前,开始用双手扒着冻的发硬的黄土。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起来啊,我还等着你带我私奔呢。”
在云逸死后的第十天,桃灼终于为他哭的撕心裂肺。
十个指尖都泛出了血丝,桃灼却固执的扒着冻僵的黄土,哭声都跟着嘶哑。
“云逸,我求你了,你别再闹了,赶紧醒过来还不好。你这个骗子,你说你爱我的,那你怎么还忍心丢下我。你现在就给我醒过来,我就原谅你装睡了这么久。云逸,云逸,你怎么就舍得把我丢下不管不顾。”
有些人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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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云逸死的那日,荆国将军顾炸下令退兵八百里。豫国虽解一时之困,但不代表一世无忧。好在皇上虽年少,但在太后与众臣的辅佐下开始巩固城墙,为抵抗荆国做足了准备。
而曾经的太子夏炎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再不曾有人提及。
墨色的狐毛斗篷裹着桃灼娇小羸弱的身躯,在宦官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跳下。
仰头看着那块金丝楠木的墨色匾额,云府。桃灼鼻子微酸,急忙垂下眼眸。
云府守门的小厮在见到桃灼后微是一愣,跟随桃灼的宦官尖声呵斥,“放肆,见了宁王殿下还不行礼。”
小厮噗通的跪下,桃灼不理不睬的径直进了云府,走向他和云逸居住院落。
远远的就瞧见一群人进进出出的搬运着,桃灼匆忙的跑过去,急的身后宦官连声唤着,“宁王殿下,您慢点。这冬雨过后结了冰茬,路上滑,您若摔了奴才担待不起啊。”
跑到院子口,桃灼气喘吁吁的停住脚步。只见里面乱糟糟的一片,不复从前他亲手打理的干净整洁。兔笼被扔在墙角,小白小黑窝在一起瑟瑟发抖,院子里的那只秋千也掉落在地上,被人来回的踩踏。
“住手。”桃灼气怒之下双眼赤红,嘶声力竭的对着那些奴仆吼着,“都给我放下,这院子里的东西谁也不许碰。”
这会儿,云天祥也赶了过来。
见到桃灼后急忙跪下,“臣,参见宁王殿下。”
“是你让他们动这院子里的东西的?”
竟然被桃灼的一句问话吓的冷汗都渗了出来,云天祥瞧着眼前的桃灼如同变了个人。
“回宁王,是我家大夫人说院子没人住了,所以……。”
“来人。”桃灼对贴身跟随他六名侍卫说道,“去把大夫人的院子砸了,然后,掌嘴。”
侍卫询问,“掌多少下?”
“掌到我心情好了。”说完,桃灼垂目看着跪在眼前的云天祥,“以后,谁再敢靠近这院子半步,杀无赦。”
赶走了所有人,桃灼弯身拾起秋千重又挂在树下。这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依稀还有云逸的影子,桃灼低头揉了揉酸涩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