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笼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海森堡的门徒

作者:海森堡的门徒  录入:03-13

  这轮攻击对中冶骑兵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他们大多藏在帐后,或用随身携带的圆盾挡住头顶。他们预料到自己会遇见什么,因此有备而来。火把被马蹄和弯刀碰翻,鲸油流淌而下,燃着附近的帐篷。留在营地里的步兵被马刀从头劈开,即使有侥幸脱逃的,也会很快被骑兵追上。营地成了一团火球,迸射出的光芒将苍穹映照成了灰白色。
  如果不是在暴风雪中被困了三天,朔啸的士兵本可以发挥出他们应有的战力。但现在他们疲惫不堪,四肢沉重,没有力气挥动手中的武器。他们挥向敌人的攻击很轻易便被躲开了,接踵而至的是敌人致命的一刀。沉重的盔甲让士兵们无法灵活地闪避。他们在看清敌人的刀刃前,已经感受到铁器嵌入脖颈的凉意。
  在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达到极限的情况下,仍有一些士兵不愿屈服。他们组成三人小队,让其中一人为诱兵,从中冶的大部队中分散出单个骑兵,另外两名士兵潜伏于暗处围攻落单之人。他们用斩马刀切断马腿,在敌人被摔落后,立刻将短剑刺进敌人要害。但一旦敌兵冲速太快,这个方法就不奏效了。
  萧坚只穿了贴身软甲,重甲会限制他。在隐机山时,他背着师傅学过双刺和暗器,为的是有朝一日能防身。在战场上,到处都是进攻的机会。营地燃起的大火使他可以隐匿于火光的暗影间。他不时从黑暗中弹出石子,打在敌人的大穴上,给其他士兵杀死敌人的机会。他默默地想,他没有杀生,只是在帮别人,因此算不得坏了师傅的规矩。
  他从混战的人群间找到了梁少崧。太子在苦力坚持。他的雉翎银盔过于显眼,主将的身份不言自明,因此招来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秦牧川和白陵守在他身旁,保护着他。梁少崧的武术底子扎实,学的都是干净利落的军营招式,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挂彩。不过这一半也是因为两名都尉保护得当。萧坚弹出一枚晶石,打在一个中冶骑兵的眼球上,使他劈向梁少崧后背的弯刀偏了方向。那敌人捂着眼球痛苦地大叫起来,梁少崧转过身,用刀去袭对方的坐骑。马儿跪倒在地,那骑兵从马背上滚落,随后死于乱刀之下。
  梁少崧扔掉盔头,露出被污血和汗水打湿的脸。他的发髻散乱地垂在一侧。他大口呼吸着,吐出的白气在火光中十分清晰。他身旁的秦牧川替他用胳膊挡住一击,那负伤的手臂登时无力地垂下。他用力挥动另一只手,将偷袭之人从脖颈处劈开。敌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包围圈在缩小。他们叫喊起异族的话语,粗野地大笑着。萧坚能听懂,他们在说:“看看这女人似的将军!我们中冶可没有这么窝囊的武士!”
  好在秦牧川听不懂,不然怕会被激怒得更厉害,莽然冲上去。萧坚环顾四周,战场上还站立的朔啸士兵已所剩无几。只有梁少崧附近的士兵还在勉强坚持,也许是背靠将领给了他们绝望的勇气。但他们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喘息说明他们坚持不了太久。萧坚看见白陵在和梁少崧耳语,梁少崧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但白陵没等他同意,便将太子往身后一推,秦牧川和一干士兵们簇拥着梁少崧,向包围圈最薄弱的方向冲去。萧坚从匿身的营帐上跳了下去,在阴影中疾行,从一个帐篷腾挪到另一个,始终紧随在那群士兵身后。他拔出腰间一直别着的弯刀。刀柄的触感十分陌生。但握住它的时候,那些在隐机山上学过的招式和身法立刻从他脑中浮现。他手中握着的仿佛不是弯刀,而是师傅交给他的短竹竿。忽然,一道劲风从他脑后劈来。萧坚的四肢先于他的意识作出反应。他借着腰力扭转过身子,同时横刀向后挥去。当他的刀楔入偷袭之人的肉/体时,他脑中一直以来紧绷的那根弦断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发誓禁食荤肉的禅僧,终于结束了多年以来恪守的苦行。


第12章
  多年以来,任肆杯都保持着晨起练功的习惯。但自他负伤起,这规矩便停了。每日,他依然在破晓时醒来,但不知道该做什么。
  在笑沙鸥的最后一天,他决定出门走走,于是赶在杂役们开门前溜了出去。尽管罩袍外套了件大氅,他仍觉得冷。时间尚早,早点铺里没什么顾客。他习惯性地点了咸油茶和糖油旋,等食物都上来时,才发现糖油旋过于甜腻,难以下咽。他下意识地想,浪费可惜了,不如打包带给长庚。反应过来时,他笑出了声,心里却有一点难过。
  早点后,他沿小巷慢吞吞地走,不知不觉来到了郢河边。河对岸的许多店铺还关着门,只有一两家卖漆器的店刚开张。他路过镖局和拳馆,听见里头传来练武的吆喝。京司衙门口贴了几张告示,他凑过去瞧,其中一张是对杀人者的悬赏,别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譬如某月某日开庭审理王二案件,或犯人赵五经刑部判决被流放至塞外。任肆杯仔细打量起那杀人犯的画像。此人眼袋深重,咬肌肥大,两缕胡须垂到下巴,脖颈上有颗朱砂痣。告示上只说此人半个月前曾在某处犯下杀人之罪,却对他杀了谁语焉不详。官府以一百五十两黄金悬赏此人,生死不论。任肆杯觉得那张画像有哪里不对劲。等他走出几步路后,才猛然想明白,那杀人犯面容平和,甚至还有一丝微笑。如果去掉他的两撇胡须,再加上说法的手势,几乎与古刹中的佛像无异了。
  他又在河岸转了一圈,很快就忘记了衙门口的那张画像。年后的热闹气氛已经消散,京城又变回原来那平淡而不加修饰的模样,原先馋的早点铺,此时也勾不起他的食欲,他只好打道回府。
  笑沙鸥的门口,重鼓正在和几个小孩儿打石子,远远看见任肆杯回来,便站了起来,拍掉衣衫上的灰。重鼓一身葛布麻衣,掩在人群中,毫不出奇。若不是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任肆杯不会那么快发现他。
  重鼓对他一扬下巴。“起得够早呀。”
  任肆杯对他点了点头,权当回答。不知怎么,他不太喜欢重鼓身上的轻浮之气。甚至在谈论生死之事时,重鼓仍是那样无所谓,似乎不在意别人,也不在意自己的生命。这让任肆杯拿不准重鼓在想什么。但长庚不同。长庚无论对什么事,都有一种认真而恳切的态度,这就是他之所以永远是一个孩子。
  重鼓跟着任肆杯去二楼取行囊。任肆杯一向轻装简行,他习惯了不让任何重量拖慢自己的脚力。他没有看见温伯雪,便问重鼓她在哪里。重鼓耸耸肩,说:“她一向很厌恶送别这种事,特别是当这些人有可能再也回不来时。”他摆了摆手,道:“别管她了,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么?”
  “任——姓钟名楚,字游心。”任肆杯说。
  “国子监祭酒柳伉与你是何关系?”
  “柳祭酒与我的老师乔弼之同出陇川府的宁琅阁,同年中举,是旧窗之交。”
  “你此次来京拜访他是作何?”
  “元宵佳节,为柳祭酒贺喜,兼作古歌一副。”
  重鼓点了点头。“你背得还清楚,等会入了柳府,我可就没法陪你了。府里虽有内应,但还是要自己见机行事。晚上留点神儿,兵器一响,就服药。药发作还有一段时间,可别让‘刀’提前察觉。”
  任肆杯道:“若‘刀’今晚没有出现——”
  重鼓打断他的话,道:“你是在怀疑我们的情报网不成?”
  “我都把命押在你们这件事上了,不应该谨慎点吗?”任肆杯说。
  重鼓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道:“所以我很少在出任务前想东想西,等时机一到,干就是了。”
  重鼓最后把任肆杯送到了柳府外,只道一句保重,便隐入人群中,再也不见。
  柳府毫无暮冬的冷清之态。府门口堆满宾客送来的礼盒担子,管事正在一一清点。访客们身着华贵的丝绸皮裘,互相作揖问候。相较之下,扮成贫寒士子,两手空空的任肆杯显得有些窘迫。
  他把请帖递给迎客的年轻伙计。伙计扫了一眼,引他从偏门进。偏门通往一条隐蔽的暗道,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进出闺房才会走这条路。暗道尽头是内院,中央的大缸里摆了一座赑屃,其后是一扇雕花影壁。许多家仆来回进出,正在准备宴客的膳食。伙计和任肆杯经过他们,再往里走,从柳府私人戏台下的门洞里穿过,便是一处安静的后院。
  这出院落狭长规整,面朝门口的影壁上凿有“武德”的字样。地面扫得干干净净,积雪堆在墙角。武器架子上插有长枪与圆棍。两侧耳房的门前挂着厚重的棉布帘,纸窗紧闭。
  “祁掌事!”伙计叫了一声,“有新客!”
  一人掀开布帘,从耳房走了出来。他看上去近四十岁,身材矮小,双眼极亮,身穿一套短打黑衣,垂下的腰带尾扎了进去,走路时步伐稳当利落。他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任肆杯,道:“柳先生请来的?”
  伙计把请帖递过去。“人已送到,你们自己聊,小的得回去招待其他人了。”说罢,他便向院外走去。
  祁徽将请帖仔细读过一遍。“钟楚……”他念道,“陇川人士……宁琅阁学子……罢了,姑且叫你钟楚吧。”
  任肆杯默不作声。此人应是柳府的看家拳师,这院落就是他们平日习武起居之处。看他步法扎实稳重,定是有经年累月的修习。
  “今日柳府大宴百宾,我们急缺人手。古先生请你过来,说是能帮我们的忙,”祁徽盯着任肆杯,“你习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古先生?他是在说重鼓吗?任肆杯心想,他就是重鼓所说的内应?虽然心思重重,但任肆杯仍没忘拱手道:“隐机派的雪泥鸿爪。”
  祁徽一蹙眉,他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但没有表明出来。“你带了兵器否?不然,可去那儿挑选一件趁手的。”他一指院中的武器架子。
  任肆杯道:“多谢祁掌事,我已带了兵刃了。”
  祁徽又仔细打量了他一遍。任肆杯浑身上下没有露在外头的兵刃,祁徽便以为他用的是缠在腰间的软剑,或短匕、双刺一类的兵器。祁徽擅使长枪,习得也是光明正大的武术,因此不由地对这难测深浅的钟楚产生怀疑,不知他耍的是花枪,还是真有本领。但若贸然出手试探,万一败下阵来,祁徽身为护院头领的面子却挂不住。祁徽犹豫再三,道:“今晚是柳府的元宵宴,我本来劝柳大人只招待内亲,但奈何大人想借此与同僚旧识疏通人情往来。我一介武夫,不了解朝堂之事。既然柳大人要摆席,那咱们要做的,就是确保柳府在这人多眼杂之时的安全。古先生请你来,想必你是有过人之处。我会将你安排在内座。宴席整晚,你都得留意席中有无异动,必要时,一定要优先保护柳大人的安全。”
  任肆杯心想,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看家护院之人了?这与重鼓说的可不一样啊。但他不敢多问,怕暴露底细。他不知道这名祁掌事了解多少内幕,如果贸然将“刀”会在今晚刺杀柳伉的事情告诉此人,万一被旁人所知,重鼓这满篇布局就会前功尽弃。
  他只好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说:“有劳祁掌事安排了。”
  柳府的格局与辽公子的府邸类似,院中处处细节都透露出主人的脾性。廊下、窗下、檐下,都能看见精细的人物木雕,描绘天伦之乐或高士对谈之景,线条流畅,画像生动,出自巧匠之手。主屋一半露天,大堂中央供一对太师椅,背后是一扇大理石雪花屏风。大堂的东西墙壁挂有文椒的花鸟图。牌匾上的丹青“慎独”可见遒劲力道,两侧贴一副对联——
  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何事待啸歌灌木自悲吟
  庭院里摆满了圆桌,桌上放着瓜果点心。早到的客人正在闲聊,若碰到相识的,便起身作揖寒暄。家仆们进进出出,手里捧着餐碟碗具。管事在一旁大声吆喝,让伙计们手脚麻利点。在场的宾客多已上了年纪。任肆杯曾在宫中见过几人,其中的少师邢渺却显得十分年轻。这些士大夫都穿着常服,因此难以推测他们的官级品位。中央那桌已落座的宾客大多面容肃然,不与邻座过多耳语。柳伉端正地坐在座首,正在吩咐管家。
  任肆杯在两桌开外坐下,刚好能瞥见主桌的动静。他摸了摸靴筒里藏着的匕首,这是温伯雪留给他防身用的,他希望今晚它不会派上用场。
  夜色渐浓,家仆们挑亮灯笼,在院子四周摆上炭炉,又架上屏风,因此即便是暮冬之夜,宴席中的宾客们也不会觉得过于寒冷。任肆杯的邻座与他攀谈起来。此人姓殷,名崇义,字子筠,与任肆杯年龄相仿。殷崇义介绍自己时神采飞扬,说自己去年秋试中了榜,现在在礼部任职,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任肆杯则按照重鼓的那套说辞,与殷崇义道来自己的身份。殷崇义听闻任肆杯是宁琅阁教出的学生,立刻对他高看一眼,要起身行礼。任肆杯连忙止住他,请他回座。殷崇义对宁琅阁十分感兴趣,不停地追问塾中扬名天下的立论驳斥之法。任肆杯以小解为借口,暂时从桌旁抽身。再回来时,他高兴地看到桌上的瓜果已经撤下,代以茭白之类的冷碟。殷崇义正忙着吃饭,顾不上与自己多谈。
  一桌宾客约有十人,围坐一圈。三两杯酒下肚后,原来不认识的,也能借着筷箸的交情聊上几句。柳伉是陇川人士,招待客人用的是最高级的八碗八碟:水晶肘、瓦酥、蟹黄、海参……各样菜色让人目不暇接。任肆杯本对食馔颇有研究,若不是在今晚,他可能会更仔细地研究这些精致的菜色。他默默听着殷崇义在一旁喋喋不休地介绍:“……这道花肉焖笋衣的精髓在于取舍。世俗所用的食笋之法变化多端,但可以‘素宜白水,荤用肥猪’一言以蔽之。你看这高汤中只有笋片,但食之有肥荤味道,是因为笋片与五花肉在汤中同煮后,将肉弃之不用,只取笋片。你看,这道菜岂不是对东坡居士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做了一次绝妙的中和么?”殷崇义夹起一片笋,放进嘴里,同时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奇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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