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说杜司要走的时候,很多干活的人都有些担心杜司这么一跑就不回来了,毕竟杜司家可只有两个人,他这走了还带着吴萌,谁知道是不是跑路。
杜司只能耐心地安抚下来,保证工钱不会拖欠,还是照样发,这样才让大家不闹。
离开前夕,傅天辰等人给杜司践行。
傅天辰拍拍杜司的肩膀,笑着也似警告地说,“你这一去时间并不短,我这酒楼开的不说到处都是,要是你有什么困难记得去找酒楼的掌柜。”说着从腰间摘下一块模样怪异的玉佩,“拿着这个,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还有,你小子可别带着媳妇跑了,不然我可让人把你捉回来的。”
杜司没有推辞,接下玉佩收起来,笑着说,“哪能啊,我可是全部身家都在这呢,跑不了,你就等着五年后财源滚滚吧。”
……
杜司这一走,真就走了一年多的时间,他是去收集各种果树苗还有那些达官显贵平时消遣时去的地方,还有他们的习惯。
而吴萌也在这一年慢慢成长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也因为这一身沉稳的气质,让他接收患者轻松了许多,而不是让人的第一印象是哪家孩子出来唬人。
这一路上疑难杂症不少,可他再有天赋也阅历有限,遇见过几次向师傅求救之后,师傅直接带着一位师兄跟来了,说是很久没有出来了,也趁着这一次到处看看,他可能也没多少年光景了。
师傅来了之后,杜司和吴萌的二人世界自然就不那么方便,比如这一次,吴萌跟着师傅师兄去了另一座城,虽然只是相邻的城,但要赶过去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可他需要在这边等人将他看好的树苗挖出来。
本来他可以让别人挖好之后他再过来取,可是自从经历了被人掺假之后他就再也不那么做了,还是得亲自看着。
晚上杜司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连只猫毛都没有。
他不知道第几次叹气,这将近一年时间,每天都跟吴萌在一起,一天中分开的时间都不超过半天的,这么分开了,心里有些失落。
躺着躺着也没有睡意,杜司索性起来,本来想下楼要一壶酒,可是抓着荷包要下去的时候才觉得荷包的手感有些不对。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个铜板,这才想起来他今天多买了不少树苗,今天份的零用钱已经快没了。
杜司坐在桌前数着五枚铜板,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落魄的气息,他居然连壶酒都买不起了。
杜司出门的时候自然是带了不少银子的,可不经花啊,而且穆秋也不知道杜司他们怎么走的,连送钱都没个固定地方。
将近百亩的地,要买的树苗自然不会少,可他不能坐吃山空啊,所以一路上也会找些短时间的活做做。
赚得最多也是对于他来说最容易的就是给名贵的花花草草治病了,别管得了什么病,反正能治就行了。
能养得起这些娇贵东西的人家,给出的报酬自然不少,但这样的活可遇不可求。
作为时常需要媳妇救济的人,杜司只能缩减额外的吃用,能吃饱就行,什么稀奇古怪的吃食就免了,住的地方嘛自然要好点的,毕竟他可是要等媳妇一起睡的。
杜司将那几个铜板在手心抛了抛就收回荷包里,用来养荷包吧,说不定明天会钱生钱呢。
他接了个明天的活,要是成了,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本来杜司还以为能一觉大天亮,然后就去收钱了,可谁知道,他这身家只有五个铜板的人居然还被偷给惦记上了。
半夜三更,杜司被一声轻微的响动惊醒,然后就听到门闩被敲动的声音,心中微动,闭着眼睛装睡。
他的包袱里只有一套用来换洗的衣服,而那装了五个铜板的荷包则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杜司翻身侧向床外边,脚步声立刻停了下来,等到他没再有动静,那人才小心过来。
杜司再转身的时候还特意把荷包给拉出来一些,露出几根络子在枕头外面。
不知道这小偷最后只能翻到五个铜板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这一趟就是浪费时间?
杜司趁着夜色眯了条缝看了一眼,小偷的身材十分矮小,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脸上蒙了一块黑布,正在小心地翻东西。
在他转身过来的时候,杜司赶紧闭上眼睛。
小偷在翻遍所有东西之后除了衣服什么都没瞧见,当下有些失望,然后转头就眼尖的看见床上睡着的人头下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
正准备怎么把人脑袋给移开,床上人十分配合地翻了个身。
拿到手里的荷包有些重量,心中一喜,轻手轻脚地转身就走,小心地打开门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前脚刚踏出房门,床上的人就下了床。
偷东西的人叫张大,平时没有正经工作,就爱做些小偷小摸,这次因为酒钱没了才开张的。
他是从客栈后院翻墙过来的,专门进的上房,这第一单貌似就拿到不错的东西了。
张大本来还想再光顾几间房,但是刚出门就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开门声,赶紧跑路。
翻墙到外面的小巷子,确认没有人之后心情不错地抛了抛有些重量的荷包。
打开之后就傻眼了,一、二、三、四、五,翻遍了整个荷包就只有五个铜板,还有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石头?
所以这荷包里占重的是这个东西?
张大瞬间想打人,将石头一扔就想再回去干一趟。
正想着呢,肩膀被拍了一记,一道好奇的声音传来,“生意怎么样?”
“一个穷鬼。”张大以为是同行,顺口一说,然后转身就看到不符合他们这一行的一张脸。
杜司抛了下手中的石头,这个不识货的,这东西才是里面最值钱的好吗?有钱都买不到。
张大可能感受到不是同行的气场,脚步一动就要跑,可是下一秒就被人揪住衣领给提了回来。
杜司拿回自己的全部家当,将小偷先生捆了起来塞进客栈的柴房里,准备明天天亮再交给掌柜。
……
杜司接的活是这个城的城主府发出来的告示,因为一株罕见的墨兰。
告示上说得不甚清楚,大概就是这棵墨兰十分宝贝,现在正在萎蔫,怎么都治不好,要是治好了,酬谢保证少不了。
杜司自然不能打包票,而且看到告示去的人还不少。
病重的墨兰是城主大人高价收来哄夫人高兴的。
城主夫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和将近四十岁的城主是真正的老夫少妻,还恩爱得很。
这位夫人什么都不喜欢,唯独钟情于养植各种各样的兰花。
杜司跟着人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院子的兰花有些惊讶,这么粗略一看,他这种并不懂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品种都不少,更别说叶子长得相似的了,这夫人对兰花也是真爱了。
心里虽然惊讶,但杜司仍然不动声色地跟着人走。
城主夫人已经等得有些焦急,城主在一边安慰她,她一看到被带进来的几个人,赶紧让他们过来看。
墨兰被种在一个十分精巧的花盆中,叶子的脉络隐隐泛着暗红,甚至有点变黑的意味,开出的花也呈血红色,但只有花朵的底部呈血红,越到花冠上颜色越暗,直至花冠边缘完全变成黑色。
这样的花要是盛开的话别有一番滋味。
这是这会儿,花只开了一朵,还是十分软塌塌地垂着,仿佛要败掉的模样,剩下几个小小的花苞也一副要蔫的样子。
杜司注意到墨兰的根部有一点被蹭上去的暗红,并不是其自有的,但他没有出声,而是让那两个老花匠表现,毕竟他不是真正的种植老手,也擅长折腾这么娇贵的玩意。
花匠仔细询问了浇水施肥以及晒阳光的长短之类的常规问题,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甚至连土是哪里挖来的都问了个清楚,一切都没有问题。
城主夫人:“自从景哥给我带这回来之后一直都养得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甚至比最容易成活的那种还要好养,她都怀疑这是不是花了冤枉钱了,“就是最近开花了才出的问题,刚开始花箭起来的时候还挺健康,等花开了却没到一天就开始出现颓败的迹象,而且这小花苞看着也是开不成了。”说着便有些心疼,这样式的兰她还是第一次见。
一位花匠大胆地说,“能否把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有虫吃了根?”
夫人有些犹豫,这一挖出来折腾几下,这花是肯定是开不成了,前几个来看的人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没有人提出来要挖,但要真有虫子在下面,别说花了,这整株都别想活,这位花匠考虑的是这个问题。
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同意了,“挖吧。”
因为这墨兰的价值,花匠动起手来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坏了哪点。
花匠自然也知道要保这整株,这花就要不成了,所以挖出来之后轻轻放在一边。杜司赶紧从一边取了清水装在茶盏里,将墨兰的根部浸在里面,保持水分,这花应该还能救。
花匠看了眼杜司,但没说什么。
他拿着根棍子轻轻拨弄茶盏里面的根须,根尖的位置已经腐烂,再看看花盆里被挖出来的坑,里面是烂掉的根腐败的味道。
花匠摇摇头,“不行了,这个我也没办法,这病了根没得治了。”要真是虫子还好处理些,这最重要的根都病了,那可怎么治啊,又不能像人一样开药。
城主夫人有些着急,揪着手帕连忙道,“怎么就不能治了呢?把烂掉的根剪掉行吗?”
花匠摇摇头说没有用,“剪得少了还会继续往上烂,剪得多了不能及时长出新根,照样会死。”
城主夫人又看了一眼另一个老花匠,看到对方同样摇头,心里一阵低落,然后才把视线转到杜司身上,她就没抱希望,就是例行询问一下他有什么方法。
杜司直接了当地说,“我能让它活过来,当然,只有一半的可能,我会在这个地方待三天,就住在福隆客栈里,我暂时也不收您钱,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您愿意吗?到时候要是有效果,夫人您看着给。”
城主夫人看着桌上那蔫蔫的墨兰,叹气道:“行吧,你来。”
杜司要了一把剪刀,在距离烂根较远的地方剪掉,将全部烂根的地方都清除掉之后,根部变得有些光秃秃的。
老花匠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没用的。”作为花匠,这样的法子他自己是试过的,一点用处都没有,该死的还是会死。
杜司笑着没回答,而是对城主夫人说,“能劳烦准备一盆新泥吗?”
这位夫人脾气也挺好,没决定杜司在做无用功,她让人整了一盆新泥过来。
两位花匠已经提前走了,因为这在他们看来,这株墨兰活不了了。
杜司一点没被影响,他在泥里挖了个拳头大小的洞,十分不温柔地将墨兰的根塞下去,然后将泥土覆回来。
又要了一碗干净的水,从腰包里取了一个小纸包出来。
第63章 很贵的
打开,纸包里是黄豆大小的一小撮绿色粉末。
杜司将粉末抖了一些倒进碗里,搅拌均匀,缓慢在墨兰根部浇了下去。
“放在阴凉的地方养着先,过两天再看吧。”杜司将纸包好,收回腰包里。
城主夫人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真的能让我的墨兰活过来吗?”
“要是没错的话,很大可能会活的,至于这是什么东西,请恕我不能告知。”杜司笑着说,“那我就先离开了,过两天要是有什么变化,让人到福隆客栈找我便可,我名叫杜司。”
杜司领了出场费就走了,他还要去监督给他挖树苗的人呢,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这出场费足够他啃几天馒头就咸菜了。
馒头没啃两天,城主府就派人来了。
城主府内。
城主十分高兴地拉着杜司,“那株墨兰真的活了,真的多亏了你,我家夫人高兴坏了。”这段时间夫人总忧心着这墨兰,理都不理他一下,让他有些后悔把这东西带回来了。
杜司:“我去看看。”
“快来快来。”
杜司跟着他进了个房间,房间顶上有琉璃瓦盖的天窗,透进来的阳光一点也不强烈。
墨兰就摆在一个石桌上沐浴早晨的阳光。
之前已经开出的那朵花应该是被剪掉了,还有几个较大的花苞也消失不见,但能看到,一些较为细小的花苞挺直了花梗,十分健康的样子。
城主夫人拿着一包东西进来直接塞进杜司怀里,“拿着,这次多亏你了,不然我这宝贝墨兰真得没了。”她爱怜地看着桌上的墨兰,眼中的喜爱仿佛要实质化了,突然又想起什么,“虽然这么问有些强人所难,但上次你那个绿色的粉末能不能卖我一些,当然,价钱看你说了算。”
杜司还在打量那花,看到中间还冒了个嫩叶的尖尖,这下放下心来,是真的活了,这下拿这钱安心了。
听到城主夫人说的,他有些为难地道:“这东西十分难寻,那天您也看到了,我也只剩这么点了。”他不准备拿晶石出来卖,毕竟不是这世界的东西,但一点点粉末还是可以的,“夫人要是真的想要,我可以割爱一些,但只能给一些。”一副十分肉疼的模样。
城主夫人十分高兴,“这是当然,你愿意匀出一些已经很好了。”这东西的效果那么好,要是对方十分大方让出来那才真让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