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兔子丢在一边,道格闻着那香味,十分遗憾地说,“可惜我不能吃东西。”
杜司看着他逐渐有实体的身体,若有所思地,“这可不说不定。”
道格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杜司和道格在山上扫荡一遍之后没有回家,而是扛着东西下山,避免一个人扛着野猪上路太骇人,他借了个小拖车直接去酒楼。
这几天杜司也打听了一些生意比较好的酒楼,既然之后是准备种地过活的,总要考虑东西该怎么处理,价格该如何定,他之前虽然在战场上待了那么多年,但是不妨碍他有开酒店的损友,该了解的还是知道一些,文化差异再大,有些东西都是共通的。
虽然现在地里还是空荡荡的,但是杜司就是很自信。
富贵酒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这个时间门前客人还很多,人来人往的,杜司将小拖车停放在门口边上,将出来送客的小二一把拉住。
“嘿,能叫一下你们掌柜的嘛?”
小二被人拉出来正脸色不高兴呢,刚好瞧见她身后的东西,“哇,这位大哥好生勇猛,这是您自个猎的?”
杜司被夸得一点没有成就感,反而有些羞耻的感觉,边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可以去见你们掌柜了吗?”
“你等一下。”小二小跑上楼,没一会下来一个小胡子男人,脚步不急不缓。
“是你要找我?什么事?”
“是的,掌柜的,我听说您这里收野物,正好我今天收获还不错。”杜司让开身体。
掌柜走到边上看了一眼,主要是看那头野猪,没有伤口,但是又没有动静,“先将东西送到后院吧,豆子带他过去。”
酒楼的后院另外开了门,就是为了方便让人送食材来的,杜司跟在豆子身后绕过酒楼前门,后院地方很大,手上有空挡的厨子照例过来检查。
主要是检查那个大块头,整个身体还没有僵硬,确实刚猎没多久的,但是翻来翻去也没翻出什么伤口,怀疑地问,“这不会是药死的吧?”厨子看着杜司,神色严肃,“用什么药死的,这可是用来做菜的,可不是闹着玩。”
“放心,绝对不是药死的,用了点巧法,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不信你当场给剖了,我不走,全部等你们检查没问题了再给我结账也行。”杜司笃定地解释道,之前他因为想试试自己的精神力恢复怎么样了,一时没有考虑到这个,况且他直接拉来就是不想自己杀猪,麻烦,看来以后要是再要用这法子猎物就得自己在家处理了再拿来。
厨子看向站在一边的掌柜,掌柜点点头。
“庄掌柜,我这刚进来就听到这里要杀猪呢,我也来瞧瞧。”一道清澈的男声从大家身后响起,一位穿着蓝衫的男子走进来。
掌柜看到人后便一幅恭敬的样子将人请过来,“东家您怎么来了,杀猪场面污秽,着实没什么可看的。”
男子笑呵呵地,“总没有杀人可怕吧。”男子说出杀人这话来也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没有什么不适。
掌柜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是,我让人给您搬张椅子来?”
“不用麻烦。”男子走近瞧了一眼拖车上的东西,周围的人都没有动作,“看我干吗啊,动手吧,不用顾忌我。”
男子退后一步,让厨子动手,退后一步刚好站到杜司身边,察觉到对方异于常人的气势,男子开口,“这都是你一个人打的?”
杜司点点头,没有说话,并没有因为掌柜叫对方东家而显得紧张或者恭敬。
“这位……嗯,哪里人?”男子看了一眼厨子那边正在做准备工作,想跟这人聊一会。
“杜司,左湾村人。”多一句话都没有,男子也不知道该起什么话头,他也不恼,往常那些阿谀谄媚的人见多了,杜司这样的倒是挑起了他的兴趣。
“我叫傅天辰,不是本地的。”
杜司:“嗯。”
傅天辰:……
傅天辰也不为他的冷淡尴尬,在一边自顾自地说着,刚开始是夸左湾村好,一会又说杜司身手应该很好,杜司仍然站在原地看人家杀猪,岿然不动,直到对方说到这个开春的季节,什么东西都是新下地的,酒楼里挺缺东西,肉食之类的还挺好,但是蔬菜类倒是缺了些,他最近也有些苦恼,杜司身体稍微动了动,道,“很缺吗?”
听到对方终于开口,傅天辰高兴地回答,“自然缺,不止我这,每个酒楼这个时候都缺的。”因为也没涉及到什么机密的事,他跟杜司说了一下最近食材短缺的情况,“这边的天气冷了些,今年尤其是,东西都是从别处运来的,但也不够啊。”他叹气。
“种地的都是靠天气吃饭的,我们又岂不是,往常天气回暖得早,有些人家也会早早下种子,这边也有得救急,今年特殊了。”傅天辰摇摇头无奈。
杜司想了想说,“没有专门种菜的吗?”
“怎么可能,大家都留着地种稻子呢。”即使是他家庄子都是大半地种稻子的,“这些小菜留着小地种种就行了,价钱不高,还不保证品相好,大家都不愿意种,不过每户人家都收一点,这边也够用了。”这边小镇上的酒楼需求不是很大,另外的酒楼还有自家庄子提供的食材。
“种了都收吗?”杜司问他。
“我也不能说得绝对,毕竟不能收些蔫黄又老虫子又多的菜吧,品质不好不是坏楼里生意嘛。”傅天辰也不说大话。
杜司若有所思,“只要菜好,什么时候都收?”
“那自然,这边用不完还能运走呢。”傅天辰并不觉得自己有炫富的意思,“我家酒楼还算多,今天来也是突发奇想过来看看。”
傅天辰也意识到对方问这些问题的含义,“怎么,杜兄弟有想法?”说着自己也是乐了,“我说,你可别冲动啊,我说这些可不是鼓励你去种菜的,再说了,要是菜不好我们可不会收的。”他对这人确实有点好感,但是也没到将这种事应下的程度。
“自然,想法是有,到时候我该如何找你?”杜司挑眉看他,有机会就要及时抓住,毕竟他是要养媳妇的人。
“你啊,可要想清楚再做。”傅天辰也没想到这人被他说的几句话就要准备开干,“到时候真有东西了可以让人到松间城的天清楼找我,报你名字就成。”至于为何不让他直接送这里酒楼来,他也是想看看这人会不会成功。
两人站在一边随意闲聊着,那边空闲着围观杀猪的人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
傅天辰看了一眼杜司,然后皱眉走过去,“怎么回事?”
第7章 科学?
被剖开的野猪心脏呈现烤熟的状态,厨子也检查了野猪的其他肉质和内脏,也没有发现其余因为被药死而产生的不正常颜色,因为能药死野猪的药必定毒力很猛,不会不留下痕迹。
傅天辰也看到了,转身看杜司,“这是怎么回事?”他倒是没有怀疑杜司耍什么小聪明,从他们刚才的闲聊就能看出来,对方不会也不屑,他看过的人不算多,但杜司在他看来是一个很直的人。
杜司看到野猪那像被烤熟的心脏,也没有慌乱,“我之前就说过了,使了个巧法,具体怎么我是不能说的。”他看向动手的厨子,“有问题吗?”
厨子看看东家看看掌柜,“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
杜司看到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有些不耐但也没表现出来,啧了一声道,“行吧,这样,做道菜,我吃给你们看。”杜司微微皱眉,“这个先不算,其他的先把账给结了,我还要去买些东西。”
傅天辰挑眉,也没拒绝他的提议,毕竟涉及人命的事总不能马虎,“掌柜,给他结账。”
“是,这位小兄弟稍等。”掌柜在一边看其他的野物过称,然后回去取银子。
“希望你不要介意。”傅天辰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膀,这小子高他那么多呢。
“我懂。”杜司不习惯地移了下身体,对方的手刚好拿开。
掌柜将结了的银子给杜司,杜司就要走,他大致问了下时间。
因为是试菜,所以也不用多久,野猪其实还没清理完,只是开了了腔,反正要是有问题,接下来也不用再处理了。
杜司要买的东西也不多,主要是想给吴萌买几套衣裳,还有鞋子,昨天他才发现吴萌的鞋底已经快要破洞了,带来的唯一一套新衣裳还不舍得穿。
“反正我也没事,我跟你去逛逛吧,我也很久没来了。”傅天辰还嘱咐厨子多做几个菜,待会他要和杜司喝一杯。
路上杜司也跟他打听了一下酒楼里一般缺什么菜,什么菜卖得最好,傅天辰也不瞒着,要是杜司真种成了,得益的也是他。
杜司要是真的朝种菜方面发展,也并不是只能在傅天辰这里卖,但为了省去再和其他人打交道的麻烦,和对方搞好关系是好的。
杜司原本是想回村子里找人买些蔬菜种子的,但是回头一想,大家可能也没没有那么全的种子。
他根据傅天辰所说的买了种子,其他也大多买了一些,只是有些菜的种植周期有些长,也容易招虫招病,好吃是好吃,但很少人种,种子也就便宜。
傅天辰虽然家里有庄子,但并不需要他这种大少爷下地,两个都不懂挑种子的听老板说了一大堆,挑的是好是坏都不知道。
傅天辰对于杜司这样的状态有些担心,“你真的打算做这个?”连种子都不会挑的可能会种菜吗?这是个问题。
杜司点头,也没解释太多,转身就拐进了一家衣裳铺子。
傅天辰看到他挑的衣服并不适合杜司自己,好奇地问,“家里还有弟弟或者小哥?”
杜司脸上带着愉悦,“是小哥,我媳妇。”他挑着衣服,本来想买点艳的,但是想到自家的情况,萌萌要是穿得太好了容易惹人非议,只好遗憾地放下手中的转而挑起朴素些的。
况且吴萌也不一定愿意穿太好看的,慢慢来吧。
傅天辰站在原地,眼神诡异地看着杜司在仔细地挑衣服,挑完衣服挑鞋子,挑完鞋子发现内衬也要买。
酸了,傅天辰心想,他条件那么好还没个媳妇呢,选择性遗忘自家爹娘催成亲的事。
回酒楼的时候还买了包糖豆,小孩应该都喜欢甜甜的。
回去的时候所以菜都已经上桌,杜司率先将筷子伸向了那盘野猪肉,香,想着朝边上的厨子道,“留两斤给我带回去,筒骨也要两根。”吴萌需要补补了。
大家看到他大大方方地吃还要带些回家,都高兴地出去处理后面的事了,毕竟那么大的野猪可不常见,肉质也是上品,这下酒楼也能多几个好菜。
傅天辰尝了一口也连连点头,食材好,再加上厨子的手艺好,他作为东家自然高兴。
……
杜司提着东西回家的时候已经黄昏,远远看到自己厨房屋顶袅袅的炊烟,心中十分平静,来这里那么多天了,心底的那股不适也渐渐消失。
人活着怎么过都是一生,他很幸运还能体会另一种人生。
吴萌将灶里的柴火点招,擦擦头上的汗,想着杜大哥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回来,走出厨房门口张望就看见杜司两手都提着东西往这边走。
吴萌小跑上前,靠近的时候闻到杜司身上飘来的酒味,他停住脚步还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警惕。
想到杜司喝醉酒会打人的传闻,吴萌心里十分慌张,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杜,杜大哥你回来啦。”
杜司听到他声音里的惊恐,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朝他伸手,可是吴萌却连退两步,他收回手,皱眉,“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人又来找你了?”
吴萌打量他,仔细分辨杜司的语气并没有任何暴躁不耐,大着胆子上前,“没,没有。”他看着地上的东西,“我帮你拿。”
“嗯。”杜司将一个布包给他,“这给你买的,回去看看喜不喜欢。”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拿出一个红色的糖豆放到他嘴边,“来,张嘴。”
吴萌看看他,小心的张开嘴,杜司将那颗红色的糖豆放进他嘴里,“怎么样?”
分泌的唾液将糖豆晕开,甜丝丝的味道从口腔里漫开,他看着杜司期待的眼神点点头,“好吃。”他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小时候看到哥哥和妹妹吃麦芽糖的时候他也十分期待爹娘给他买,但是娘总是说要让着妹妹,哥哥也不会分给他,杜司给的这颗糖仿佛甜到了他心底。
杜司听到他说好吃就放心了,小孩果然喜欢糖,将那一纸包塞进他手里,“拿着,吃完了再给你买。”
吴萌看看杜司再看看手里的糖豆,笑得眉眼弯弯,“嗯。”
杜司移开视线,这样的笑他有点抗拒不了啊,不过还是要忍住。
回房放东西的时候吴萌将包袱拆开,里面是三套全套的新衣裳,还有两双新鞋子,甚至还有小裤衩,吴萌脸爆红地倒在床上,将整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小声地啊了几声。
杜司本来想进来问问他该怎么处理那些野猪肉的,看到他这样便默默退了出去,小孩高兴坏了,不能撞破,不然待会又该不好意思了。
吴萌冷静下来准备出门,拍了拍还有些热度的脸颊,镇定,杜大哥那么好,他刚才还想着对方会打人,他以后一定不能再听信别人的话了。
院子里的杜司正在将买的种子分拣出来,每种都挑了一小撮,另外用东西分别包上,那是用来试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