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归位,神力从丹田里荡开,满遍全身,身体是久违的轻然欲飘。
金光在洞窟里大亮如白昼。
君向若一袭白色长衣,玉冠高束,长发如瀑。
穿惯了箭袖,此时,他看了一眼自己碍事的广袖,“啧。”
*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杯子碎了,两人早就提着坛子喝起来了,一地的空坛子。
君向若面色如常,依旧老神在在。
寒云深却是醉了,吊着一对招子盯着他。
“所以你就要玩同归于尽?”君向若眯起眼睛,他显然没有忘了这事,要秋后算账。
“我哪知道你能回来。”寒云深醉眼迷茫地看着他,“没有你的世界就没有意义。”
他笑起来,眼底是浓浓的爱意,要把人给融化了去,“但现在,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还想再多活几个百万年。”
闻言,君向若俊脸飞红,错开目光不去看他。
寒云深伸手把君向若放在桌子上的手拉过来,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指。
君向若一僵,一阵酥麻窜了上来,他想把手抽回,寒云深却握得更紧了。
手上传来的温度炽热无比,君向若顿时心动如鼓。
寒云深的俊脸凑了过来,浓黑的睫毛下一双金色的眼睛醉意惺忪,却只映着他一人。灼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鼻尖和嘴唇,带着梨花酿撩人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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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云深搂着君向若,一手揽过后颈,一手揽在他的腰际,在他耳边沉声问道,“割元神肯定很疼吧?”
君向若埋在他的胸前,有些累了,“还好。”
“骗人。”寒云深把他抱得更紧了。
君向若挣了挣,拉开些距离,枕在他手臂上看着他,“千年孤寂可比那难受多了。”
寒云深凑上去,抵着他的额头,小心地问道,“你后悔吗?”
君向若笑了,“不后悔。”
寒云深沉默了很久。手扶在他的腰上,“那再来一次?”
君向若:“……”
“滚。”天都亮了。
*
日复一日,三清又是一个朗天,君向若站在后山的那棵梨花树前望着它。
春天在三清里永不逝去,百花在三清里也永不凋谢。
满树洁白在微飔里耸动着,甜香阵阵,落英纷然。
传闻神仙寿终正寝便不再有轮回,命魂散在风里,荡在水里,天地之大,去留皆可无意。
君向若常想,若到那时,漂泊得疲惫不堪也寻不见寒云深,如果可以,那就托一阵风,命魂皈依这棵梨花古木。
这里是相遇之处,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温柔乡,永永远远难以割舍。
寒云深从后面轻轻环住他。
胸膛贴在他的背上,心跳有力又坚定。
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在想你小时候,多好。”君向若道。
寒云深沉默了一会儿,让他转过来看着自己,“现在不好吗?”
君向若是神,寒云深也是神。很好,君向若的腰很痛。
“好个鬼。”
寒云深知道他的意思,笑着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WB见
不知不觉正文就写完了,这个故事我构思了很多年,也写了很多年,感谢大家一路相伴。
接下来是超甜的夫夫日常
第68章 霸道魔尊俏丹圣?(番外)
长夜凄凄, 月圆如斗。
林中一片寂静, 连鸟语都不闻半丝。
细细一看,竟是人影幢幢, 端的是暗潮涌动。
“尊主, 您在哪呢?快跟小的们回去疗伤吧。”一个皮肤极白的男子捏着兰花指,用尖细的声音在森林里小声唤道。一双眼睛如夜鹰一般四周打量,生怕错看一眼, 被人捷足先登。
魔尊练功竟然出了岔子, 一个不慎, 魔气攻心。
天魔宫是何等乌烟瘴气之地, 蛇鬼龙潭。那些魔修皆是亡命之徒,踩着同门尸体往上爬, 谁是强者谁便是王。习惯了生死之战皆是厮杀出来的坏东西, 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一干人等早就对魔尊之位虎视眈眈,如今魔尊落难,有机可乘,天魔宫中能人莫不蜂起,恨不得将现任魔尊生吞活剥。
魔尊功力失了近半却可力战群雄, 从天魔宫全身而退, 足见其能力非凡。
此时, 追来林中寻他的,也皆非泛泛之辈,都垂涎魔尊之位久矣,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取陈延昭而代之。
“呵, 我说阴阳鬼,”旁边走过来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你大阴功还没练过八层,就你也敢出来截杀魔尊?”
“我作何不敢?”阴阳鬼用兰花指指向她,“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那丑样也肖想魔尊之位?”
待这女人走近了,才看清楚这身材顶尖的女人却长得奇丑无比。
“活得不耐烦了!”女人眉头一横,怒气冲天,整张脸更丑了。她最恨别人说她丑了,说她丑的人绝不能活下去!
她瞬间爆起,一爪抓向阴阳鬼!
两人交战起来。
此时林中,不知正在发生着多少起这样的残杀。
鲜血顿时洒了那女人一脸,阴阳鬼应声倒下。一只拇指大小的蝎子从阴阳鬼的尸体上爬回她的手上。这个外号“毒夫人”的女人半张脸的都是血,露出一个魇足的笑容,像阴曹地府来的厉鬼。
届时,一道身影掠了过去!
毒夫人猛然转头看去。哟,魔尊。
方才杀了阴阳鬼,让她很是自满,阴恻恻笑了一下,一声不吭地追了上去。
陈延昭避开人影在林中小心掠过。
体内的灵力乱流不断地冲撞着,烈火灼烧般的感觉从丹田处荡开,疼得他眼前发黑,相比之下,浑身的鲜血淋漓的伤口都不足挂齿。
他踏在树枝上的脚步比平时重了不少,所幸目前还没人发现他。
接近森林的边沿,魔尊紧绷的弦刚刚松下去,一道寒光几乎贴着他的脖子刺过去!若不是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侧了侧,现在怕是已经血溅三尺了!
陈延昭猛然一掌向后拍去,回头看向来人。
身姿蛮妙的女子翻身躲过这一掌,在一棵树上站好,凌乱的五官笑起来比哭还难看,“魔尊真是不怜香惜玉。”
魔尊现在难受得脑袋发麻,没空和她斗嘴劲,只想趁着其他人没有追上来,和她速战速决。
一副铁爪抖了出来,突然爆起!直击她面门。
毒夫人柔腰一弯,两把弯刀架住铁爪,她知道自己扛不住多久,泥鳅一样滑了出去。
魔尊果然功力大退啊,要是平时她是绝对架不住,已经成了刀下爪魂了。
毒夫人娇笑一声又击了上去。
两把弯刀勾子一样,刀刀索命。
陈延昭内息乱撞,呼吸都痛,他快撑不住了。突然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
鬼蝎子!
毒夫人笑了起来,“魔尊你也有今......”
话音未落,铁爪已然洞穿了她的喉咙!顿时鲜血四溅!
毒夫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里汩汩涌出鲜血来。
魔尊拔出铁爪,一掌拍死了鬼蝎子,毒夫人的尸体从树上落了下去。
陈延昭眼前发黑,鬼蝎子的毒可烈得很,足以一击暴毙而亡,他勉强封住毒素还能留着一口气来。
跌跌撞撞逃到溪水边上,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摔进溪水里。
江翰墨在山里晃了一早上了,也没找到他要找的药草,气结。
“真是倒霉,上次那么容易就寻见了。”他也渴了,决定去溪边上喝些水。
艹!今天是真的倒霉!
“是谁在溪水里扔了个麻袋啊!”江翰墨看着上游的东西,气死了,“这么脏!要下游的人怎么喝水啊!有没有点道德!”
他骂骂咧咧地走过去,却发现那不是麻袋,而是个人。
江翰墨:“.................”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从水里扒拉了出来。哟,这么帅啊。一身血腥味,还活着吗?
江翰墨想着,给他把了把脉。还有微弱的脉搏,内息乱成这样,还中了剧毒。......太惨了。
“遇见我算你走运。”江翰墨给他往嘴里塞了几颗丹药,把他扛起来。
好重......算我倒霉......
*
陈延昭体内还是剧痛,因为鬼蝎子的毒,他现在身上一阵冷一阵寒,每一寸肌肤虫咬一样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周身柔软无比,有暖流在丹田处荡开,乱撞的灵力也稍稍平缓了一些。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线很是模糊,朦胧间却勾勒出一个清瘦的身影来,“多谢姑娘。”说完又昏死了过去。
江翰墨闻言手一抖,想把手上的药碗暴扣在他脸上,“你哪只眼睛看我像个姑娘了??”
他把碗放在桌子上,不治了!
床上的人痛苦地锁起浓眉,睫毛颤动着,鼻梁高挺,带着邪气的俊美。
艹。
算了算了,江翰墨又拿起药碗来,开个玩笑而已。
*
翌日清晨,陈延昭睁开眼睛,入目是床架顶上的纱幔。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内息竟然平稳了下来,鬼蝎子的毒也解了。
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有想到会再醒来,看来他是遇上神医了。
他一摸衣服,竟是已经被换过了......他突然想起来昨天看到的姑娘,脸色顿时不太好。这要负责吗?
“昨天看到的姑娘”在这时推门进来了。江翰墨看到他坐在床上,“哟,你醒得倒是快。”
陈延昭看向他。那是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面容端的是出尘的绝美。他魔尊阅人无数,在记忆中却从未见过有谁像这般形貌昳丽、风华绝代。
魔尊眼睛挪不开了,开口问他:“昨天......那位姑娘呢?”
说起这事,江翰墨瞬间暴跳如雷,“我艹你大爷的!你看我哪里像是姑娘了??要不要我脱.下来给你看看你有的我哪样没有?!”
陈延昭怔住了,不停地打量着他。寻思着,为何他可以顶着这样一张脸骂出脏话、说出如此虎狼之词。
不过,看来是没有姑娘要他负责了,那就好。陈延昭揉了揉额角,“抱歉,是我没看清。多谢你了。”
“恩。”看来这魔修还有良心。江翰墨不气了。
现在,修仙界还不分正邪,但是魔气扰心,大部分人都是见不惯魔修的。可江翰墨作为医者却是一视同仁,所以他倒是没有偏见,知道这是魔修还是救了。
他把手里的那碗药递给陈延昭。
“这是哪?”魔尊接过药来喝了。
“华州古越城的如云客栈。”
古越城离天魔宫很近,他现在还有些虚弱,不能久留。
他放下手里的空碗,站起来穿外衣,“我要走了。一月后来天魔宫找我定当重谢。”
江翰墨在旁边凳子上坐下,“毒还没清干净呢,想去哪?”
“那你跟我一起走。”
“去哪??”江翰墨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走了。
江翰墨:????
*
荒郊外的一条小道上,一辆马车车轮滚滚。
江翰墨坐在马车外面,面无表情地控马。
艹!他堂堂丹圣还没受过这委屈呢!
他把马缰扔了,负气抱臂。真是捡了个大爷。
修仙界多的是人巴结他,保护他,就为了换他在自己命垂一线时的救治,以至于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努力,修为到现在还只是金丹......
坐在车里的“大爷”虚弱地咳嗽起来。魔尊皱眉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看来确实余毒未清。
艹!江翰墨听见了那咳嗽声,又捡起了缰绳。
御剑飞行过于招摇,只能用江翰墨停在古越镇的马车赶路了。
江翰墨问陈延昭要去哪,他也不清楚,且四处逛逛,躲过天魔宫众人,待恢复了再回去。
既然他说不知道,江翰墨就更不知道了,驾着马车围着古越城打转转。
陈延昭:“......”
“我们能离这里远些吗?”陈延昭觉得头也开始疼了。
果然河豚一碰就炸,“废话忒多!要不你来控马??”
陈延昭:“.......”
于是,直到晚上,这辆晃悠悠的马车伴随着完全不在调上的哼唱才驶出了古越城的边际。
“这位公子,”一个手持扇子,风度翩翩的男人拦在了马车的前面,“夜深人静了还要赶路吗?”
江翰墨一拉缰绳,白马长嘶一声,抬起了前蹄堪堪停住。
江翰墨看了那文绉绉的人一眼,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文人墨客在这里玩月下幽会。来者不善。
当即开口:“是啊,我也不想啊,可我家娘子快生了,我这不着急着找大夫吗?阁下可行个方便让让吗?”
“快生了”的陈延昭:“......”
“哦?”那人收起了扇子,“好巧,在下最擅歧黄之术,可否让我为令夫人接生呢?”
“不好吧,你一个男的,我可不同意。”
那人却是置若罔闻,一晃眼就闪到了江翰墨的面前,猩红的眼睛像毒蛇猛兽锁定着他,分岔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还娘子呢,我都闻到魔尊的味道了,我先吃了你提升修为再去对付他。”
魔尊?
魔尊陈延昭。原来他救的不仅是魔修,还是魔修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