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次变法成功了,那么未来又未可不会触及到体制。
“对不起,我说的话可能很不中听。”长吐了一口气,魏拾遗道:“但是我不后悔,先生你要是觉得我说得难听,那就当我没说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但他的身体顿了顿,道:“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话,如果百姓开始反对变法,那么您的变法真的会成功吗?”
说完,魏拾遗就走了。
以往他到王宅来会呆上许久,可是今天,他却连半刻钟都没待够。
魏拾遗出去的时候遇到了王老夫人,他对王老夫人勉强的笑了笑,也顾不上王老夫人疑惑的表情,便出了王宅,一路回了魏家。
魏拾遗觉得有点累,也有点茫然,从穿越之初知道北宋几十年后会灭亡,就一直在准备,不管是赚钱还是冒险把武器给周赟,他都不想北宋那么快的灭亡,更甚者知道这是平行时空,更是用心,甚至想过用尽办法让北宋继续留存下去。
他也想过王安石的倔强脾性,在原本的那个世界,王安石就那么不容易说服,这个世界的王安石自然也如此,只是他没想到,在亲自听王安石那么说了,却那么难以接受。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北宋……应该也会像他那个平行世界的北宋一样吧,覆灭,被取代。
“拾哥儿,你今天怎么在家里?”魏拾遗坐在院子里,李三娘突然抱着一个小孩走了进来,疑惑的问道。
平常这个时候魏拾遗要么是在医馆,要么是在御拳馆,或者别的地方,在家里的时间是极少的。尤其这会儿还是中午,是他最忙的时候。
魏拾遗收起思绪,带着微笑说道:“没什么,就是回来休息一下。”然后他起身去看着李三娘怀里的小孩,那小孩脸蛋圆圆,眼睛大大,很是好看。
魏拾遗把手伸过去,把小孩就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手指,小小的五根手指,让人很是怜惜。
这个小孩就是李三姐的小孩,他已经要一岁了,和刚出生像个小老头儿不一样,此时的他长得异常的漂亮。
“他可真可爱。”魏拾遗道。
李三娘抱着小孩很是慈祥,跟着笑着说:“小宝是很好看,你可不知道,每天晚上我们看着他都不想睡觉,又乖巧又听话,也不乱哭。”
在每个家长的眼里,都是自家的孩子最可爱的。当然,小宝也确实很好看。
不过李三姐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维护肆意听了,便问她为什么叹气。李三娘就说:“我担心的是小宝之后长大了,该取什么样的娘子,哎,小宝这么可爱,我真的很舍不得。”
魏拾遗:“……”
魏拾遗忍了又忍,才堪堪把脸上的惊讶忍下去,小宝这还没一岁,李三娘居然就担心他的亲事了。
不仅如此,李三娘还对魏拾遗说道:“拾哥儿,小宝还好一些,拾欢那里你可得更小心一点,可不能选到那些品行不好的人,像我们三姐……哎,不过我相信拾哥儿你的眼光,你一定会给拾欢寻一门好亲事。”
接下来,李三娘就对魏拾遗说要如何如何看人,如何如何选取魏拾欢自己的意见,还有那汴梁最出名的媒婆等等等,因为李三姐的婚事失败,李三娘在这方面可下足了功夫。
一时间,魏家有些沉郁的气氛开始便和宁和起来。
李三娘在那里说着,魏拾遗的心思却又飘远了。
若是像李三娘说的那样,那么那个时候的北宋必然是平和的,只有北宋平和,人们才有未来,才会过上那般平凡却又安静的生活。
要有那样的未来,北宋就不能覆灭。
想到这里,魏拾遗心里的沉郁便渐渐消失了,然后他心里又升起了堪称昂.扬的斗志——再去劝王老先生。
他这只劝说一次就不去了,还说那么重的话,真的是很不应该,既然已经知道劝说王老先生不容易,那么他就应该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想明白,魏拾遗便委婉的请李三娘回了李家,而他自己,则再次朝王宅走去。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他就继续下去,他不相信,王老先生还真的不在乎那些平民百姓,也不在乎他的变法会不会成功。
再次去王宅,魏拾遗却得知王老先生并不在家里了。他有些慌乱,难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王老先生就已经进宫了吗?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颁布下一条律令吗?
魏拾遗慌乱,给他开门的王老夫人却是磁性的说道::“拾哥儿,你这般慌乱做什么?他没进宫,是之前和你一起来过家里的周虞候找他出去了,你要不要到家里等等,他们应当是没多久就会回来。”
王老夫人还记挂着魏拾遗先前离开的事情,想让他进来坐坐问清缘由,不过魏拾遗心思没在这里,就没有进去。
周赟来找王老先生了?为什么?他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在宫里?怎么会到王宅来?
魏拾遗心里满是疑惑,却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办法,他就只能去周府等着,看看周赟找王老先生到底是做什么。
魏拾遗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周赟没有回来,他没办法,只能留下口信,让周府的人把他来过的事情告诉周赟。
周府的人对魏拾遗也很熟悉,自然是满口应了下来。
再然后,魏拾遗就等周赟的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三天之后,周赟派人来叫他去周府。
到了周府,魏拾遗立刻就问了那天的事,周赟也不隐瞒,让魏拾遗坐下,然后开始说他为什么会去找王老先生。
原来是那天周赟决定去宫里找官家禀明此事,但他回到宫里,却发现官家没有在自己的宫殿里,然后他问了一位伺候在官家身边的公公,才知道官家去了皇太后那边。
因为英宗英年早逝,神宗继位时间又早,英宗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神宗被立为皇太子的时候就一直受到极大的厚望。
此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还健在,神宗小时候也是受到他们的教导,可能因为英宗去世了的缘故,两位女子会神宗很是在意,因此每月神宗都会花上很长的时间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去,他每次一去,必定在那里待到极晚才会回来。
然而魏拾遗说的那事情也很严重,周赟便只能等着,但他等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他一个人来说这件事,让官家下旨处理那人好像把握不是很大,因为一个县令背后往往都有其他的派别,轻易不能动。
于是,他便出了宫去找王老先生。
现下王老先生最受官家器重,若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去说这事,那么解决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同时王老先生也是负责变法的事情,要是他同意了,那么神宗对这事也会更加上心。
然后后面的事情魏拾遗就知道了。
当即他就紧张的问道:“那结果如何了?”
周赟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魏拾遗,点了点头,“成了。”
“成了?”魏拾遗怔住,随后更加急切的问道:“可是早先王老先生拒绝了我的请求,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周赟听了,这几告诉魏拾遗他是怎么说服王老先生的。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带着王老先生亲自去看看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亲自去看看那些欺压百姓的县官。
汴梁周围也有县城,那些县城看起来平和,但私底下却仍旧有一些欺压百姓的县官,只是比起那些遥远地方的县令,他们做得更加隐晦,也更加的没欺压得那么厉害。青苗法出来,这些县令自然也动了一番手脚。
只是因为这些人不那么明目张胆,再加上一些势力纠缠,因此朝廷才没处决这些人。
但饶是那些县令欺压得‘轻’,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仍旧很艰难。
王老先生是做过县丞的,也曾经为了百姓做过许多的善事,他改革的目的是为了大宋变强,百姓也活得更好。变法的时候有牺牲和损失,他早就明白。
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那也太超过预期,心里的想法就难免有些动摇。只要想法开始了动摇,那么开始改变也不是一件难事。
接着周赟再带着他去了一些地方,那一个下午,他们足足走了有两个县城,走访了十十多个村庄,到了晚上,王老先生的想法就再也不坚定了。
平常人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走两个县城的,但周赟选的是两个极近的县城,以及他有内劲也就是轻功,架着上好的马车,带着一个人走访十十多个村庄也是容易的。
然后至于为什么三天之后才有消息,那就是他们在宫里商谈了,期间神宗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一趟门,自然,他那一趟门只是一个上午或者几个时辰,身边也有很多高手保护着。
在那之后,神宗就和王老先生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让周赟暗中带着人去收集那些县令贪污、中饱私囊的证据,而不明着查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避免那个县令做出假象,二就是防着京中的一些官员了。
自然,最先的就是那个吴家村所在的县城。
不过,神宗这么做也未尝没有削除朝中一些贪赃枉法官员势力的意思。
在结果出来之前,变法进度暂缓,自此,王安石变法也慢了下来。
正这时,周赟突然看着魏拾遗,说道:“我要出京调查此事,你可陪我一起吗?”
第069章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周赟接皇上旨意去登州调查吴家村之事, 登州距离汴梁很远,光是驾驶马车骑马就需要七八天的时间, 若是加上在那边调查的时间, 和回来的时间,这一趟出行至少需要一个月。
一个月, 周赟不想那么久见不到魏拾遗,更何况,要是事情有变,需要的时间或许还不止一个月, 因此,他便邀请魏拾遗和他一起了。
而说出这话的周赟, 可以说是很直白的表现出自己的心思了。
“我,和你一起?”魏拾遗呐呐,有点不明所以,但他的心里却有一点钱奇妙的感觉, 心跳也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不知怎么的, 还觉得有些无措,“这件事情可以让我去吗?我只是一介贫民,而且拾欢年纪还小,医馆和成衣店以及酒家的事情也要处理,我……”
“这些我可以解决, 吴飞和你相熟, 我要去调查那边的县令, 自然要从下面的村民入手,再层层递进,收集证据,一举把犯事的县令抓起来。”周赟道,“你和吴飞相熟,这件事你去做无疑是最适合的。”
低垂着眼睛,周赟用嘴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自己的私心,“而拾欢,我可以让她这段时间里住在周府,有府里的人看顾,应当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至于成衣店和酒家,拾哥儿,你难道不相信李三姐和李三叔的能力吗?以他们的能力,即使你离开几月也不会有问题。”
周赟说的这些话,立刻就把魏拾遗的借口给堵住了。
然而周赟却没有放松,反而是愈加逼近,再次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愿意……吗?
三天后,魏拾遗坐在马车里有些崩溃的抓着脑袋,眼神呆滞的盯着脚下低调又不失华丽的地毯,不明白他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马车外传来声音,那声音很是熟悉,魏拾遗小心的撩开旁边小窗的布帘往外看去,周赟清冷而又俊美的侧脸就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旁边的视线,周赟侧头朝马车看去,但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刻,魏拾遗几乎是用他最快的速度把布帘放下,同时还憋住气,不让外面的周赟察觉到里面一丝一毫的动静。
周赟在外面,但那视线仿佛能透过车板穿透到里面来,那灼热的视线牢牢的锁住魏拾遗,使得魏拾遗竟是不敢大口呼吸,直到外面再度响起周赟和别人的声音,他才缓缓的吐出了那口气。
“虞候,你此行小心。”这次行动人不宜过多,周赟没带周浦,把他留在了府里。
周赟点头,“嗯。”
然后他吩咐道:“我走之后,若是监造局那边找我,你就先把事情记下,还有,把魏拾欢照顾好,李家那边的两家铺子也看好,别让他们出了事。”惹魏拾遗担心。
周浦明白周赟的意思,当即就点头应下。见周浦记下,周赟这才转身上了马车,进到了里面。
该上来的人都上来了,坐在马车上的马夫立刻甩了一鞭子,登时马蹄抬起,便把马车拉着走了。
马车离开了周府并没有立刻出汴梁,而是到了另一条街,到了御拳馆的面前,御拳馆前面已经停了一大排的马车,那些马车和周赟的马车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那些马车只有前面两辆坐人,后面的几辆全部装载着货物,其中几辆马车上面还写着‘镖’字。
这是一群走镖的马车,周赟的马车混在里面其他人就看不出来,很好的打了掩护。
周赟的马车来了,没多久一个中年人就从御拳馆里走了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侗。
周侗朝守着镖车的那些人摆了摆手,自己上了一匹马,便率先走在了前面,接着,其他的马车也跟着走了。
一大群马车,便启程了。
坐在车里的魏拾遗放下布帘,收回视线,缓缓松了一口气。
周赟要去外面调查事情,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周赟的身份特殊,如果他出了京城,说不定就是皇帝让他出去调查什么事,因此他出行,就需要打掩护。
这镖车,就是周赟找的掩护。
而至于为什么周侗会来,这就得归于御拳馆在汴梁的人气了。周侗是一个很出色的武师,曾经任过八十万禁军教头,能力卓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