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熙春哈哈大笑,一把握住她的手,“今天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父亲多年的夙愿或许要实现了。往后在庆家谁也不能再看不起我了!秀丰,到时候我在天津卫,给你办一场最最隆重的婚礼!”他越说越眉飞色舞。
沈秀丰听了他这话,知道肯定是今天来的那个人带来了什么消息,“你父亲的夙愿?什么夙愿?”
庆熙春神秘地笑,“等这事儿成了,我再告诉你!”说着就坐在了桌边,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沈秀丰笑盈盈地坐在他旁边,“这么神秘啊?”
庆熙春说:“明天一早,我出去一趟!”
沈秀丰问:“去哪儿?”
“城西郊外的庄家!”
“去哪儿做什么?”
庆熙春又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去抓一个人!父亲的夙愿能不能实现,就看明天能不能抓到这个人了。”
沈秀丰笑笑也没在多问什么,“好,那明天等着少爷的好消息了!”
庄赫发飙
第二天一早,庆熙春带着人就直奔庄家大宅。
到了庄家的大门口,庄家的门房见来了这么些人,吓得够呛。赶忙进去把刘管家叫出来。刘管家自然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这可是曾经只手遮天的庆家!是满京城最有头有脸的人了!庆家三少爷带了这么一堆人,刘管家也慌了神,赶忙请进来。把他们让到了前厅中堂的正坐,招呼小厮去把庄赫请过来。
庄赫这几日因为奶奶的事情正一筹莫展。小厮突然跑进来说庆家三少爷来了,刘管家让他马上过去,就浑浑噩噩的往前面赶。
庄赫到了前厅见庆三少爷坐在正中左边,自己也赶忙行了一个礼:“三少爷,小的真是有失远迎!”清廷才倒了没几年,京里的人见到了权贵还是会习惯性的自降身份行礼。
庆熙春见庄家的正主出来了,就开口说:“庄少客气了!如今民国了,咱不兴这一套了!”
庄赫陪笑:“庆少爷您说笑了,小的不敢!不知道您今天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儿吗?”
庆熙春也不打算拐弯抹角,招呼下人把何成带上来了,“庄少,这人你知道吧?”
庄赫见是何成,瞬间双目怒瞪,“这人我家家奴找了好几日了,按辈分他是我舅爷。”
“他跟我说,这几年一直住在你家是吗?”
“是,这个人与我奶奶是孪生姐弟。他在天津惹了麻烦,把我奶奶气死了!“说到这庄赫的口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然后假扮成我奶奶的样子,骗了我全家好几年!这些年一直藏在我家!”
庆熙春满意得点点头,“那就好!他告诉我,近些天你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庄赫一听,这说的是陆语迟!他虽然不知道庆熙春找陆语迟干什么,但是如果是何成跟他说的,那准没好事儿。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庆熙春的表情:“您是什么意思?”
庆熙春打着哈哈,“庄少,别紧张!这个何成在天津欠了赌坊的钱,偷了我父亲的东西。按道理说,我该向你们家讨回来。但是我今天不是来讨债的,我找的是你家的这位客人!”
庄赫听他这么说,瞬间明白了!此人果然像外界传言的一样无赖!庄赫的语气也就不在那么客气了,“三少爷的意思我不懂!我家没什么客人。留下何成,您请回吧!”
何成插嘴:“那陆语迟就是舒家的私生子,他有舒家的传家玉璧!人现在就在庄家!”
庄赫冲着外面的家丁一挥手,几个人就冲进来前厅。
“住手!”庆熙春赶忙呵退了庄家的下人。
他扭脸笑盈盈地对庄赫说:“庄少年纪轻轻,为人忠厚讲义气,熙春敬佩!只是这个人,是当年家父办的一桩公案。他本就是舒家的私生子,当年舒家被判的就是满门抄斩啊!我只不过是为我父亲完成当年的公案!“
庄赫哼了一声,也不顾忌什么了。他直接坐在前厅的当中,看都不看庆熙春一眼了,“三少爷,如今改朝换代了!前朝的事儿,您怎么还没忘了呢?”说到这儿,庄赫抬眼瞥了庆熙春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嘲讽,“大清,亡了!”
庆熙春瞪着庄赫,握紧拳头。此时他怒火中烧。
何成又跳出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地喊道:“你个小兔崽子,狗眼看人低!就算大清亡了,庆家想要的人你庄家也留不住。”
庆熙春听了何成这话,仰起头,“庄少,识时务者为俊杰!别自找麻烦!把那个人交出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庄赫一把打掉了桌上的茶碗,“刘管家,把大门给我关死了!今天我看谁敢在我庄家撒野!”
庄赫怒瞪着庆熙春,“我敬你是客,处处礼让!你带着我家的仇人,来我家耀武扬威!三少爷,你可真不知道好歹啊!”
庄赫自小掌家,绝不是一般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庆熙春虽然是没落的贵族,也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今天见庄赫这样子,自己竟然有点慌张。他也就是吃喝嫖赌在行,一摊上事儿立马气势就没了。他吞吞吐吐地嘟囔一句,“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曹大帅请进京的,你要干什么?”
“您放心!我就是要这个何成留下,没有别的意思!陆语迟是我请来的,你带不走!”庄赫说地斩钉截铁。
庆熙春见庄赫口气如此的强硬,自己就瞬间软下来,“庄赫,你还年轻!为了一个陆语迟得罪我们庆家,你可想清楚了?”
庄赫依旧不给他好听话,“怎么?三少爷这皇亲国戚还没当够吗?还跟我摆谱呢?还要我提醒你吗?大清亡了!”
庆熙春被庄赫的话再一次狠狠打脸,不在开口了。
把门闩死
就在庄赫和庆熙春互不退让的时候,门外突然一阵喧闹声。小厮跑进来告诉庄赫,门外来了一帮人,带头的说是汪督军,都是扛枪来的!
庆熙春一听这话,立马打起精神来,“哼!大清亡了,我庆家还是庆家!”这汪督军是曹大帅的得力干将,庆熙春觉得自己的帮手到了。
庄赫根本不搭理他,“开门迎进来!我到要看看,今天谁能把这个何成和陆哥带出庄家!”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高大威猛、年近半百的威武男子,带领着一队扛枪的大兵浩浩荡荡的往前厅走过来。此人就是汪山海!
庄赫倒是不卑不亢地站在前厅门前,见来人行了个礼,“汪督军光临寒舍,庄赫有礼了!”
汪山海声音高亢,“庄少爷客气了!”
两个进了前厅,汪山海先问候了庆熙春一句,“三少爷也在啊!”
庆熙春笑呵呵地对着汪山海回了一句,“汪督军,今天真是巧了!”
“三少爷今天也是来做客的?”
“我今天是来找一个人,想带回天津见见我父亲!”
“哦!那真是巧了!我今天也是来找人的!”
庆熙春皱眉,不知道汪山海说这话什么意思,“不知道汪督军今天是来找谁的?”
汪山海气定神闲回了他的话,“我那失散多年的贤侄,舒家的小儿子!”
庆熙春立刻说:“难道你不知道他舒家当年背叛的是满门抄斩吗?”
汪山海斩钉截铁地说:“庆少也说是当年了!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难不成庆家是想复辟满清吗?”
庆熙春气地咬牙切齿,“你!你……”
汪山海叹一口气,“当年逸仁兄被害,我人在外,鞭长莫及。今日既然知道故交之子还在人世,我必须要替逸仁兄照看好他才是!”
庄赫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去!看来这个汪山海是来帮陆语迟的,就低头跟刘管家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刘管家就带着陆语迟来到了前厅。
何成见陆语迟进来,就爬到庆熙春的肩头耳语,“庆少,就是他!”
庆熙春斜眼打量着陆语迟,默默地没做声儿。
陆语迟进来后见着一屋子的人,顿时也是有点懵。他走到庄赫的旁边,庄赫先开口:“陆哥,这位是汪督军!”
陆语迟转头看向汪山海,“汪督军!”
汪山海静静地看着陆语迟,“你是逸仁的儿子?”说着手就拍到陆语迟的肩膀。
陆语迟看看庄赫,见庄赫冲他点头,再看汪山海,“我……家父舒逸仁!”
汪山海说:“孩子别怕!今天有我在,谁都带不走你!”
陆语迟听的也是一头雾水。就见汪山海转身对庆熙春说:“庆少,今日我和语迟难得重逢。我可是一定要尽一尽当叔叔的情谊,带他回我府上小住些日子。您可一定要成全我啊!”
庆熙春一口气堵在胸口,他原本以为汪山海是来帮他的,没想到汪山海竟然是要保陆语迟,“汪督军,您为了他得罪我庆家,值吗?”
汪山海口气很硬,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看陆语迟,他一脸慈爱地说:“故人之子,汪某要倾尽全力护他!”说完向外面要和一声,进来了两个扛枪的大兵,“送这位小爷回我府上!”然后对陆语迟说:“孩子别怕!跟他们走吧!”
陆语迟有点疑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庄赫凑过来,低声对他说:“陆哥,你先跟汪督军回去吧。今天庆熙春铁了心要抓你,除了汪督军没人保得住你。陈湘就留我这儿你只管放心!”
陆语迟听了这话,明白他们这一堆人聚在这是何用意了。于是回了汪山海一句:“谢谢汪督军!”就跟着那两个大兵走出去了。
汪山海见他们走了,扭身想庆熙春行礼,“庆少,那汪某就先走了。庄少爷,这些天麻烦你照顾我这侄儿了。日后有用得着汪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庄赫忙说:“汪督军太客气了!陆哥就拜托您多照顾了!”
庄赫看着汪山海的背影,冲着刘管家大喊了一声:“刘管家,送督军!然后,给我把门闩死了!”说完转身恶狠狠地盯着何成。
何成吓得躲到庆熙春身后。
怒火攻心
把门闩死?什么意思?还想怎么样?
庆熙春听了庄赫这句很有挑衅意味的话,顿时就来气了,“你什么意思?人都让汪山海带走了,你还想怎么样?”
庄赫冷冷地说:“三少爷别慌!您是庄家贵客,我保您全须全尾儿地回府!但是这个人,您得给我留下!”说着话指向何成。
庆熙春不乐意了,“我今天来拿人,人没拿到你还要扣下我的人?”
“他害死我家姑姑,让我奶奶死的不明不白!是我家的仇人!他今天活着走不出庄家!要是庆少真想带走也行,我现在就动手,尸体您带走!”
庆熙春虽然生气,但是听庄赫这么一说,想到何成之前办的那些个脏事儿。他瞥了一眼何成,还是自己先走为上。刚要开口,就听见何成大声地叫唤起来:“三少爷,您可不能不管我呀!我会暴露可都是惦记着帮您找到舒家的私生子啊!这臭小子没有那只手遮天的能耐,您别听他唬您!”
庄赫听见他这话,冷笑一声:“舅爷,我在您心里就这么没出息吗?刘管家,把枪给我拿过来。”
何成吓得腿都软了,见庄赫今天是非杀自己不可了。赶忙跪下哀求:“好孩子,舅爷错了!舅爷真的是不故意害死你奶奶的,她可是我亲姐姐啊!”
庄赫蹲下,逼近何成:“那你告诉我,奶奶的尸首在哪儿?”
何成一声无语,他怎么敢说啊!说自己姐姐被自己悄悄埋进了天津旧宅的后院,就像埋霞姑姑一样。他支支吾吾地:“就……就……在天津卫的旧宅里面!”
庄赫怒火中烧:“你口口声声说我奶奶是你亲姐姐。她人死了,你不把他送回我庄家厚葬,就埋在你那个破院子里,像我霞姑姑一样是吗?”庄赫越说越激动,就抬起枪抵住了何成的头。
何成赶忙说:“不,不,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当年我被庆家人和赌坊的人追着跑,我没法把姐姐带回来啊!”边说边哇哇地哭了起来。
庄赫大喝一声:“那霞姑姑呢?你杀了她?你还玷污了她?”
何成呆住,马上又开口:“我……我错了,我……我一时糊涂啊!好孩子你就绕了舅爷这一次吧!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庄赫听见他说一家人,觉得太恶心了!一时怒火攻心,扣动了扳机。
瞬间前厅安静下来。
何成脑袋被打爆了,尸体摊在地上。
庄赫冷着脸说:“刘管家,把他带下去!”转身对着庆熙春说:“今天庄赫得罪了!”
庆熙春叹口气:“算了算了,今天真他妈的晦气!现在我能走了吗?”
庄赫低头:“庄赫送庆少!”
庆熙春垂头丧气地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故地重游
陆语迟出了庄家,上了汪山海的车。一路上汪山海对陆语迟嘘寒问暖,问了很多这些年的经历;在西安生活的如何;来到北京后住在什么地方。
二人说话间就到了舒家的旧宅。下车后,陆语迟站在自家旧宅的门口抬头望望上面的匾,如今已经换成了汪府。
汪山海见他站在门口,不由得跟着一起感慨:“孩子,这是你家!快进去!”
陆语迟突然觉得心头一暖,跟着汪山海就进去了。
进了汪府后,一路从大门走到正厅。庭院的整体风格已经被完全改变了,以前是古色古香的庭院,现在是西式奢华的布局。到了正厅,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督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