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云不置可否地愣了下,“嚯”地站了起来,把苏耽吓了退了几步,而后他彬彬有礼地对着众人一笑,“差点忘了,这次来还有一事通知大家,下个月教主大婚,请各位务必到场。”
“大……大婚?教主??”
“和谁啊?”
“谁结婚?啥时候?”
温庭云背着手,潇潇洒洒地留了众人一脑门的问号,飘到了门口,正要一脚跨出去的时候,便听九爷爽朗一笑,丢了句话过来。
“当然是和我结,告辞了诸位!”
作者有话要说:
炫妻狂魔上线……
完结感言还没写2333 也不是感言 是真正意义上完结的第一个小说的一些反思和感想,都是屁话不看也罢emmmm等更完番外我再琢磨琢磨。
第123章 番外
地藏神教在武林正道中横空插了一脚, 两年过去,勉强算是站稳了。头一个要归功于身为教主的秦筝,他对外有一个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交际手段, 这得益于他从前光明磊落的出身和自小形成的大气修养, 大部分人还是很吃他这一套,不论是看神教如日中天想拉拢讨好, 还是神教势大力强心怀忌惮,多多少少对秦筝表达的善意和宽和, 他都一概收下, 来者不拒。身体好了之后, 几乎是泡在酒坛子里,春风化雨地就将潜在和暗藏的危机用几杯酒给化解了。
唯一出过几次小意外,秦筝呼朋唤友地在离地藏神教最近的城镇请客吃饭, 被温庭云破门而入过几回,各家掌门还在酒后豪言壮志胡说八道,便见传说中的无忧谷谷主黑着脸,二话不说拦腰一抱,教主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扛走了。被揪回家里以后, 气急败坏的九爷总是立马换张人畜无害的脸皮, 嬉皮笑脸地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黏黏糊糊地给秦筝沐浴更衣, 闹得他有火也发不出来, 也顾不上这脸丢得满江湖人尽皆知——威风八面的神教教主,背地里居然是个妻管严耙耳朵, 让人唏嘘。
这么一来二去,原本只是私下里传一传的艳情,反而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断袖,他们本人根本不在乎谁指指点点,也没有人敢当面指指点点,渐渐的也就都默认了。
所以秦筝不太明白温庭云这厢是吃错了什么药,安安分分守在谷里跟他耳鬓厮磨了两年,一放出去就搞这么荒唐的大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狠了。
“禀教主,属下们看见九爷的车架已经到断水崖了,这就过来。”
“嗯,我等着他,你们先下去吧。”
夜深了,秦筝昨日就收到啸月楼的消息说温庭云的人马今天能回来,他魂不守舍的等了一整个白天,明明没什么要紧事,可他心里突然被“他要回来了”这个消息给扰得做什么都容易思绪开个小差,想一想他到哪里了,又盘了些什么物件儿回来逗自己高兴,或者有没有惹了什么麻烦藏着掖着,见面了坦白加撒娇,自己又没那个脾气去怪他。
想着想着天就黑了,他鬼使神差地摸到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搓了满满的一大盘子汤圆,沾着些面粉的汤圆还没下锅,饱满圆润地躺在盘子里,一旁还没用完的馅料散发着香甜,被温庭云强留下来的雪貂小团子守在一边,光看着都饿得啃爪子。
秦筝朝小东西笑笑:“生的,还不能吃,煮好了奖励你吃一颗。”
团子两眼放光,“吱”了一声。
“不过只能吃一颗,吃多了胀肚子,别学我家子卿护食,跟谁要抢他的似的。”
“吱吱吱!”
包汤圆的馅料里面混了豆沙和捣碎的花生面,搁了十足十的糖,寻常人吃能齁死,温庭云不是一般人,他一晚上能吃三碗,秦筝每次做都得搓够起码十碗的量。
硕大一口铁锅没有盖盖子,里面的水已经烧开了,“咕噜咕噜”的气泡争前恐后的冒上来,秦筝慢悠悠地把汤圆一个一个丢进去,看着白嫩的汤圆一个碰一个,表皮渐渐发生着变化,心里也平静了许多。他百无聊赖地收拾着案板上的面粉,弄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白扑扑的顾不上擦,突然一黑影闪了进来,猝不及防地就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两手一扣,掌心盖在他的手背上摩挲着,秦筝低着头一笑,“舍得回家了?”
“想我没有?”温庭云把下巴自然而然地搭在了秦筝肩窝里,手轻轻地顺着秦筝的动作收拾面粉,偶尔使点巧力捣蛋,反而越收越乱。
“三个月零一十八天!”秦筝侧过头瞪了他一眼,“你说好只去一个月,我也只想了一个月,剩下的一天都没有!”
“哦?那——这是什么?”
温庭云伸手一拉,把秦筝束头发的发带给扯了下来,那是一条黑色的丝带,金线滚了一道边,绣着些银杏叶。如墨长发顿时散开,温庭云深深地嗅了一下,头发里有淡淡的皂角香,二人同床共枕这么久,这味道对温庭云犹如安神香,闻到就能睡得安稳,三个月没闻见了,恨不能吸入肺腑存一满腔,全是他热乎乎的思念。
他埋在头发丝里闷声道,“人不在你就抱着一根可怜的发带犯相思病么教主?”
头发遮住了眼睛,秦筝想撩开,谁知才刚抬手就被温庭云用发带把两只手腕捆住,翻了个面转过来对着他,温大谷主色/欲熏心地坏笑着,身子往下一压,正要亲过去,被秦筝捆着的双手给抵住了下巴,“你躲着我的人故意不回信,辗转了差不多大半个江南,干什么好事去了?别乱摸!你、你等我说完……啸月楼的人找到你,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你把人家耍得团团转,不敢回来跟我禀报说跟丢了,现在都还扎在苏州找你呢!”
“教主找我发个教主令不就好了,何必偷偷摸摸的?”
温庭云舔走了一块秦筝脸上的面粉,没尝出味儿只好作罢,手已经把秦筝的衣服给摸散了,“上得了台面的我不汇报你也知道,上不了的,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省得你听了糟心。”
秦筝脸色微变,“你怎么处理的?”
杀了?烧了?还是埋了?如果是原来的地藏神教,做任何事都是百无禁忌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外面有人盯着,倒不是他秦筝怕人说三道四,只是要立足靠他一个人可无法将世人的偏见给扭过来,这两年来在教中他对所有弟子都是约法三章,不可枉顾性命,作奸犯科,无故挑衅,且一直雷厉风行地执行着,虽未强行要求人人以“侠之大义”为奋斗目标,毕竟地藏神教大部分都曾是背着血债见不得光的人,放出去不冤冤相报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他只要求大家安分守己,怕就怕温庭云脾气大,一个没忍住又给他捅娄子。
温庭云知道他在紧张什么,故意不说话,拼命往秦筝脖颈上蹭,装出一副做错事要撒娇求原谅的样子,秦筝被蹭得难耐,曲膝抵住他,“问你话呢,你……别摸那……”
九爷笑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提着秦筝的腰让他坐在了桌上,撑着桌沿认真看着他道,“连吹个枕边风都在叫我安分守己,我敢不安分么教主大人?怎么?你信不过为夫的人品?”
“信得过。你先放我下来,给你煮了汤……唔——”
团子见势不妙,“嗖”地一声破窗而出,就在它一个健步平稳落地的同时,却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屋子里菜刀锅铲瓷碗等但凡曾摆在案上的东西被人一掌给扫到了地上摔得稀碎,小雪貂被这些尖锐刺耳的声音吓得原地炸了毛,不等它撒丫子狂奔出去,又传来了几声奇怪的呜咽,夹杂着“别在这”和“去关门”,断断续续听得貂云里雾里。
虽然跟在这两个主人身边也有些日子了,但团子小小的脑瓜子还是不太明白,明明白日里俩人看着挺要好的,到了晚间总是一言不合赤身相搏,可怜那位爱给它投食的教主,每每还总落了下风,挨打不说,越求饶打的越狠,那叫声团子跑出去老远都还听得见,它很是心疼这位教主,见多了都不忍心再看了。
雪貂凄风苦雨地离开了厨房这个正打得火热的战场,边舔爪子边想,上一任主人可从来不会入了夜把人叫去房里毒打一顿,他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十分规律,一直独来独往,感觉也很自在,也不知道这些人类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仇怨,太惨了。
一个时辰后,被“毒打”的教主大人趴在温泉的边缘,气息奄奄地抱着一颗石头发愣,如墨长发散在水里遮了他大半个白皙的脊背,偶尔还是能瞧见些意味不明的红痕。
温庭云一只手撑着脑袋斜靠在岸上,他随便披了一件外袍,松松垮垮地担在肩膀上,前襟大开着,秦筝稍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线条明朗的胸腹肌,不过看见归看见,三月未见的九爷差点没把他当场弄死,对这副好看的皮囊秦筝暂时也生不出其他的非分之想。
“张嘴,我喂你尝尝。”
温庭云抬了碗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得很是香甜,伸了只手过来要喂秦筝,便见他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你也别吃了,说了锅里煮着东西你也不管……完事儿都糊了,吃了伤胃。”
“好着呢,只是瞧不出是汤圆了,化到了汤里跟喝糖水儿似的。”
秦筝忍不住笑了一下,下厨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就希望有人能多吃些,好不好吃都是其次,能把人喂饱就心满意足了。
“吃完这碗就得了吧,明天再给你做顿好的,把酒壶给我。”
温庭云抬起头来笑笑,没动。
秦筝:“……”
喝口酒都要管,这教主做得太窝囊了。
“给我!”
温庭云摇摇头,“听闻教主前晚喝得酩酊大醉,是老四亲自把你扛回来的,哦,顺带还捡了几个别人家的掌门,可有这么回事?”
秦筝失笑,“谁这么快就把状告你那儿去了?”
“还不是你醉得不省人事把人给吓到了。”温庭云故意仰着脖子灌了满壶酒,秦筝闻到酒香皱了下眉,眼巴巴地盯着酒壶,馋得快流口水了,只好眼神下移,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滚动的漂亮喉结上聊以慰藉。
“哈!以后我看着,谁还敢灌你,活得不耐烦了。”
“没人灌我,是我自己爱喝。”秦筝郁闷地垫着下巴,苦哈哈地看他,温庭云眼咕噜一转,“行吧,瞧把咱们教主馋的,看着可怜,赏你一口。”
他自己喝了一口,亲自送到秦筝口中,顺便揩了个油。
“请他们吃饭,是因为下个月要开武林大会,就在咱们神教,清虚道长的面我不好拂了他,可……我也不想神教被人当做呼来喝去的角色,所以承下来了,就在咱们这办。既然是东道主,自然要礼仪周全,陆陆续续各大派也该来了。”
武林大会?这种麻烦事温庭云不关心,他醉眼迷蒙地听着,乖巧地点了点头,“听教主的。”
秦筝:“所以下月十六之前,你别给我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嗯?这我就听不明白了。”温庭云放下手里摇里晃荡的酒壶,“还请教主直说。”
秦筝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为何急着叫你回来,你自己去库房看看那都什么……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说……”
“说教主下个月十五要与我成婚。”温庭云乌黑的眸子藏不住笑意,“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回来,不是着急着筹备婚仪么?”
“当然不是!你别胡闹了……”
“我没有胡闹!”温庭云瞬间坐正,认真道,“哥哥,你记不记得两年前你醒过来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
就这样,和我,我们两个人,一条路走到黑。
走一辈子。
秦筝点点头,“记得。”
温庭云把他的手拉过来牵着,“我怎么回答你的?”
“你说好,这辈子不够,下辈子也定下了。”
“我还说了一句。”温庭云撑开他的掌心,扣在手里,“我说过此生非你不可,非你不要,非、你、不、娶。”
秦筝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温泉水水温太高了,蒸得他眼底起了一层雾,怎么也化不开。
“我听民间流传这么一个说法,拜过皇天后土的结发夫妻,到了阴间,手上是有根线的,即便喝了孟婆汤跳下黄泉轮回几世,这线也不会断,是几辈子修来的姻缘线。”
温庭云像个孩子似的复述着道听途说来的鬼怪传说,秦筝明明知道他是东拼西凑强行瞎掰找借口,也不戳穿他,柔声问他,“所以呢?”
“所以我俩得当着天下人的面,当着父母的面,拜一下天地,把这根线牵上,下辈子就走不散了。”
秦筝失笑,“这种怪力乱神的话你也信?这可不像你。”
“信不信不重要,我只管自己想不想。”
他顿了顿又道,“我不想跟你走散了,再也不想了。”
秦筝愣了一秒,心口热得他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寥寥数语,沉甸甸的真心,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捂在心口怕化了,怎么安放都舍不得,他那些鸡毛蒜皮的荒唐和忧虑放了一把烟花,炸得无声无息,炸得他满心满肺的欢喜,只想好好抱一抱这个人。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比两心相悦更值得让人彻底沉沦的事了。
“好,下月十五,我们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