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进了屋,如寻常一般将门栓挂好,一转身——
见到屋里那位不请自来的人,惊叫出声。
华易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对她比划了一个“嘘”,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保证不叫,我就放开你。”
小黄又惊又恐地点头。
华易松开了她,神色不自然地说道:“今晚我寝在你这里。你去找床被褥,铺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黄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华易的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弄个6000字 但是我弟因为今天有女孩在大街上找他要微信,太激动把下巴笑掉了
我就陪他去了医院,骂我弟这个狗吧
再次祝福姐妹们考试都永远好成绩,科科不挂!我也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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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今夜冒昧地闯入人家的闺房,原是因他思前想后,还是不想再跟宋檀这么僵持下去,决定按照着李剑笙的建议行事一把,他算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晚上摸着黑随便地潜进了一个姨娘的屋里。
他想着就凑合着在地板上铺个被褥睡一晚就算了,他还做好了要是这位姨娘非要迎上来,缠着他这样那样,他就直接把人打晕得了。
上策下策的都考虑到了,然而他怎么也没想过人家直接给他跪下了。
华易感到莫名其妙,往后退了一步,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作甚?”
小黄整个人都抖如筛糠,她惶恐不已,颤抖着声音,“大人,你放过我吧。”
华易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那里招致来了她的恐惧,他存心想要弄个清楚,直接大马金刀地坐下了,面色平静地问道:“听你这意思,是我吃人?”
她们今天可是亲眼见到了付溪宁受伤倒在树下,小黄心道你就是吃人啊,但她不敢说出自己害怕的实情,她也不敢直视华易,眼神飘忽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
她这副畏缩怯弱的模样,将华易的耐性消耗殆尽。
华易嗤笑出声,他故意地咄咄逼人:“我记得你们从前不是还挺希望我踏进你们的院子的么,今日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也不会“放过”你的。”他用目光在她的身上逡巡了一番,又刻意地把放过二字咬了个重音。
小黄听完他说的话,脑袋嗡地一声,只觉自己小命不保,她思忖了良久,合计着要是真说自己怕华易把她搞死才如此,残暴不仁如华易估计是真的要把她搞死的,自己人微言轻,还是需要拉个靠山出来搪塞华易一下的。
她做好了决定,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还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她说沉下心说道:“妾身这般是不想让夫人不悦。”
“宋檀?”一提到宋檀,华易就有了兴致,他倾身上前,忙不迭地询问:“宋檀怎么就不悦了?”
小黄在心里快速地编造着谎话,她把头低得死死的,以至于声音有些闷,倒显得她说出的话有几分郑重其事,“夫人情根深种于大人,大人今夜若是留宿于妾身房中,夫人纵是再大度,也会伤心几许,夫人待妾身极好,妾身不忍见夫人难过……”
华易一听便乐了,“你看得出来他对我情根深种?”
小黄重重地点头,“是。”
华易追问:“怎么看出来的?”
小黄神情恍惚着,张嘴就开始乱编,把自己从前看过在戏台上看过的什么墙头马上、梁祝、牡丹亭等戏曲里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观就往宋檀身上安放。
华易自小要学得太多,娱乐活动几乎就没有,他根本就没看过这几出戏,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大概是被小黄的话取悦到,她这么抵触,估计今晚的计划也无法实施了。于是华易喜形于色,他站起身,说了句那我不为难你了。便欲推门而去,小黄见他离去的身影,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她瘫坐在地,抚着胸口喃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华易只差一步便迈出了门槛,他心头忽然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回头看着喃喃自语的小黄,鬼使神差地问道:“我和宋檀掉水里,你救谁?”
“……啊?”华易的突然回头让小黄脑子一片空白,她心道完了大人没有那么好骗,她这一忐忑,嘴上就下意识地就回答道:“救夫人吧。”
她一说完才觉得失言,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她以为华易听完绝对会恼了,把她吊起来抽。她赶紧爬到华易面前,频频给他磕头道:“妾身失言,妾身知道大人通水性,才敢妄言。”
华易略一侧步,躲开了她的叩拜,他点点头,“你做的对,是该先救宋檀。”
言罢,再不理她,抬步便走。
今夜乌云蔽月,云层下的有一块晦明的光斑,隐约地可以辨别处那是月亮的方位。其余的只有三两星子将灭未灭的悬挂在天幕中,秋色里寒霜满庭,更深露重,他拖着模糊的影子,步伐轻快地回到自己的寝居。
大概是因为感情方面真是空白,得了旁人不辨真假的肯定之语,以至于他带着孩童的天真和幼稚的莽撞,他对着这些在文人笔下伤怀落寞的风物,竟觉得别有一番趣味,他怀着镜花水月般的温柔,满足地想:今晚月色真好。
华易突然造访这件事,小黄将他烂在了肚子里,谁也没有讲,她觉着这件事是她对不起宋檀,平白地拿他做了挡箭牌,还编排了他一番,于是怀着这种愧疚之心,她在他们三人又玩牌时,还故意地输给了宋檀几次。
宋檀被活了这么大终于几次赢了牌的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丝毫没觉出人家是放水,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孺子可教,在花牌事业上是大有造诣的,拉着她们俩就要大战几回合。
华易心情一好,连带着工作效率都提高了,早早的完成了纪青弦今日给他安排着的任务,马不停蹄地回府就要去找宋檀诉衷肠。
他随意地在宋檀这间小院子里晃来晃去,他这次才细细地欣赏了一番,院中风趣雅致的器物摆设无一不昭示着主人是个披清风戴明月的主,华易又随意地推开了一扇门,进入了一间屋子。
他今日来的又不巧,宋檀不在,李剑笙也不在。
这间屋子住的是还在养伤的付溪宁,付溪宁靠坐在床上,正好与在门口的华易四目相对。
然而哪怕华易今天像个正常人,付溪宁见到他还是一怵,手中的物什跌落到身前的被子上。
华易目光移到那个物什上,他一眼便看清那个是个鸡心形的、藕荷色的香包,上面还绣着的青草云鹤图样。
付溪宁手中还捻着根纤细的绣花针,这正是绣品是出自他手。
华易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孩还挺心情手巧、多才多艺啊。
付溪宁察觉到华易的目光,连忙把香包藏在了身下,掀开了被子,慌张着下地便要给华易行礼。
华易受了这个礼,他盯着付溪宁额间的绷带问道:“怎么弄得?”
付溪宁小声道:“撞树上了……”
华易哦了一声,语气平常道:“那你多加小心些。”
付溪宁称是,他还没有起身,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华易兀自开口道:“宋檀若是回来,你同他支会一声,我找他有事。”
付溪宁又乖巧地点头称是,华易觉得没意思,没多看他一眼,便又走了。
他忽然在路上想到,这个小孩绣香包是给谁呢?还能是谁,看他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肯定是要送给自己的。
他又想起李剑笙说过的话,要主动出击,他暗自决定了要是这个小孩给他送过来这个香包,他就收下,然后戴在身上,再多次在宋檀身边晃悠,宋檀肯定醋。
华易就在书房里好整以暇地等宋檀来,也等着付溪宁给他送香包。
他批了一卷又一卷的公文,眼睛都要看花了。掌灯时分,才等到三声剥啄的敲门声。
他没听出这敲门声中的客气又疏离,他一心想着终于等到了宋檀了,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就去给宋檀开门。
华易想的不错,来者正是宋檀。
宋檀见到他并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华大人可是有事?”
眼前是日思夜想之人,怀着小别重逢的欢喜,华易笑容起的颇大,扶着宋檀就要迎他进屋,宋檀自己反抗,便也顺从了。
宋檀端的是一派光风霁月,显得华易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他想了半天说辞,才憋出一句:“近来我有些事务繁杂,没能陪你左右,你不要怪罪我……”
宋檀哦了一声,“有你没你都一样,这段时日我过的还是挺顺心的。”
华易一顿,没说什么,笑容收敛了几分。
宋檀又道:“所以您到底是有何贵干呢?”
华易卑微着说道:“是我想你了,想见你了。”
宋檀充耳不闻,他看向华易桌前堆积得老高的卷帙,宋檀张口道:“倒杯茶来吧。”
华易照做,将一杯茶奉至宋檀手中,宋檀一抬手便饮。华易盯着他的动作,忽而从他宽大的袖子里的袖袋里看到了一抹藕荷色,就跟今天下午在付溪宁房中见到的藕荷色的香包颜色一般。
他眉头一挑,当即捉住了宋檀的手,快速地探进他的袖子,直接将那藕荷色的东西掏了出来。
青草云鹤的图案,每一根鹤羽还用了金线勾边,纤毫毕现,绣工细腻,制作精巧,香包里面还不知道塞了什么香料,闻着淡雅清恬的很。
华易面色一沉,他握着香包的手有些僵硬,“那个小孩送你的?”
宋檀眼见着他神情不太对劲,他皱起眉,想要从华易手中要夺回香包,华易却将其握得更紧,里面装着的干花瓣,被他捏得沙沙作响,华易又强迫似的问了一遍么,“是那个小孩送你的么?”
宋檀丝毫不惧,他瞪着他,“你抽什么疯?”
华易被宋檀一瞪,泄气了般,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松开了手,将香包弃如敝履般扔在了地上。宋檀暗骂一声,想要弯腰去捡,他做这个动作还是有些吃力,华易不忍见他如此,只得又自己捡起来,将其放在了宋檀手中。
宋檀拍掉香包上沾染地灰尘,给了华易一个看智障一般的眼神,一句话没说拂袖便离开。
华易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那晚出小黄房门时自己心里生出的那股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了——他的后院“着火”了。
华易十分上火地想:原来姨娘也好,小公子也好,在乎的根本不是他,他们和他一样,肖想的都是宋檀。
作者有话要说:
天干物燥,后院着火。
今天21号,我们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突然要求上交两份报告。
23号交。
我真的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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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华易一生气,臭脸一摆,就要败家子上身摔砸些个东西,他把书案上的书册一拂袖全都砰地一声重重地拂到了地上,连着砚台和笔洗都被他摔得粉碎。
他作妖完了之后,踏着一地的狼藉,怒极反笑,又细细想了一番事情的纠葛,犹记得那个姨娘见到他如同见到了瘟神又惊又恐,一副避而不及的态度,又想起自己问道她:他和宋檀掉水里,她救谁的问题,她回答得如此迅速,现下在华易眼中看来竟是极为可疑的。
还有那个小男孩,成日里不学好,天天爬他的床,跟打卡刷日常任务一样,不就是唯命是从,宋檀让他干嘛他干嘛么。说着对自己没有想法,是没想法背地却跟个小姑娘似的绣着什么小香包,华易的太阳穴突突的疼,自己还自作多情的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到最后人家给的是宋檀。
他以为宋檀和他的后院是情敌,没想到自己才是后院们的情敌。
华易自认为地把事情捋顺了、想通了,他又气又恼,现下这个形式就是他要同他的后院们争宋檀了呗?自小就被夸天之骄子、七巧玲珑心的他,在情爱方面就犯了轴病,陷入了一个悖论。学的那些个谋略算计是一点也没用上。
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嫉妒心夹杂着几分生怕宋檀不要他的卑微在作祟,他发狂地想:他们怎么敢觊觎宋檀?他们也配同他争人?烛火幽微之下,映照着他的眉目有了些许狰狞扭曲。
一夜未成眠,尚未破晓,凌晨的天空是一片雾蒙蒙的蓝灰色。
华易听到了几声雄鸡唱晓的声音,眼中爬上了几根红血丝,华易只做了一个决定,便是将弭祸患于萌发之初。
在这个平凡无奇的清晨,若是铺陈在画布上,笔锋游走,就能延展开一段平凡无奇的一天。
然而对于小黄小粉和付溪宁来说,这个清晨却是一场无妄之灾。
她们被人从沉沉的睡梦中强行叫醒,来者来势汹汹,逼迫着她们进行了简单的穿戴,不待她们反应,便粗鲁地将她们的细软都归入一个包裹,然后丢至了她们的怀中,为首的人还不耐烦地催促着她们,叫她们检查下还有什么东西是漏下的。
她们一头雾水之际却也发现她们好像是要被驱赶出府,两位姑娘没有那么好说话,
小黄拦在吩咐着人做事的那人面前,她愤然地说:“谁叫你们来的?”
那人打了个哈欠,散漫地同她说道:“姨娘一想便知,府中谁还有这么大的权利呢,也就大人和夫人了吧。”
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心知宋檀绝不是这种卸磨杀驴的人,那么就是……她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之色。
为他们收拾细软的人算不得温柔细致,毫不走心地捡拾着,她指甲一撇,哗啦一声,将小粉的一件易碎的蚕丝披肩划了一个口子。小粉向来爱极了自己的衣裳收拾,她怒瞪着那人,一把将其推搡开,将那件蚕丝披肩死死地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