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岳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并不好。
可明明是闫岳带自己来见这个男人的,陈鸣觉得奇怪。
方恒上下打量一会儿在轮椅上,还穿着过时灰袍的闫岳,猫着笑,打了个哈欠:“你都没死透,上面把我撤下来干嘛。”
“我的职位比你高一点,说话还是要注意。”
闫岳垂下眼眸,摩梭着自己的指尖。
方恒摊摊手,吹了口哨音:“听说最近我叔父和你闹得挺僵,你还把西南军给他了?”
“我觉得你叫我不是来谈论这个事情的。”
闫岳的意思摆的明白,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方恒也无所谓,叔父的事情和自己本就没什么关系,他悠闲地迈着步子走向客厅。走到沙发前,他身子一斜,重重地将自己砸到了舒适的皮质沙发上。
长叹一声说道:
“啊!也不知道柳柳怎么样了,好想和他躺在一个沙发上,好想和他看天看水看月亮啊!”
陈鸣也随着方恒的方向推着闫岳走向那处,期间,他清晰的听到,闫岳低声说了句“变态”。
大约是对沙发上的将军说的,看样子闫岳是真的不喜欢他。
“哦,对了。闫岳,我要的东西呢?”
方恒支起身子,盯着闫岳,脸上褪去了原先的懒散和困倦。
闫岳瞥了他一眼,回到:“什么东西。”
“啧。”方恒见闫岳冷漠的模样有些不高兴,他提着声调重音又重复一遍:“我要的东西。”
闫岳当然知道方恒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柳如眉和自己来往的记录。
方恒追求柳如眉有几年了,可是柳如眉气傲心也高,对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感冒。
也就两年前,自从方恒知道柳如眉和闫岳关系不错,就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闫岳要柳如眉的生活记录。
都这么多年了,柳如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闫岳搞不懂为什么方恒一直对柳如眉不肯罢休。
更何况,柳如眉还是个男的。
“他前些日子早走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方恒,我看你也单身够久了,找个女人娶了得了。”
闫岳话说到这,轮到方恒不高兴了,他暗下神情,阴着脸:“闫岳,你以为是谁在你要死不死的时候帮你缠住上面那些人的,你现在没资格对我的事情说三道四。”
也不知哪来的火气,闫岳怒拍座椅,差点没从轮椅上翻下来。
“方恒!我当你是个人,我好心劝你。周息凯怎么说也是我的好友,他要是真的喜欢你,我会坑他?和你方恒说娶别人吗!?”
“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恒拢开茶几上的玻璃制品,由于受力,那些茶碗杯具哐当摔出桌几上,掉在地上,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方恒压着音,同狮子怒吼般喝道:“我他妈会不知道柳如眉不喜欢我?但老子就是稀罕他,老子有什么办法。闫岳!像你这种生下来就,什么都有,活得和没七情六欲的神一样的人才不会懂什么叫动心,什么叫喜欢!”
“方恒,你非得和我吵架是不是?”
闫岳冷着声儿,抬头明晃晃对着方恒的眼。相比于方恒如火狮般的暴怒,闫岳则显得冷静许多。
方恒撒撒手,躺回自己的沙发上,声调也回复同往常般:“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事。上面让你和我去一趟浙沪。”
“不去。”
“这次你必须去,上面有些情况,让在大四方的干部军都去了。”
“腿伤了,不便远途。”
“八台大轿都得过去。”方恒又瞄了眼闫岳垂在轮椅上的两条腿补充说道:“这边的医疗也不好,那边有更先进的东西。去了,你的腿没准能好。”
“……”
闫岳低头看自己的腿,一时陷入了沉默。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从小和你爹每天跑版图,这边有什么好让你留念的。”
闫岳淡淡出口:“谁说没有。”
“嗯?”
闫岳的一反常态让方恒来了兴致,“像你这种没有感情的骗子不会是看上哪家小姐了?男的女的。”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变态喜欢男的?而且,我喜欢谁。这个不是你管的东西。”
“喜欢男的怎么就变态了,你能不能别老在这个方面和我过不去,要不是我看你和柳柳关系好,我早就把你暗杀了。还能忍着气和你谈到现在?”
“呵。”
闫岳左手蹭着右指内腹,笑笑不回答。
这个男人是真要在“喜欢男人”这个方面和我过不去,臭闫岳,诅咒你这辈子喜欢的是男人,而且他也不喜欢你。
方恒撇着嘴不满咕叨。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闫岳摆手又吩咐一直在后头杵着的陈鸣一句,“丫头,我们走吧。”
陈鸣接到指令正打算推着闫岳离开。
方恒叫住了他。
“等一下,两天后我去你家接你,这次,你不想去也得去,你别给我跳票。”
看来,闫岳跳票方恒是常事了,陈鸣忍不住憋笑一声。
“你个下人笑什么东西!想死吗?”
听到陈鸣细碎的笑声,本就心情不悦的方恒咒骂出声。
平时,方恒发多大的火,又多生气,闫岳也不会有多大动响,顶多和他顶几句嘴,不过,这次方恒无礼得可是陈鸣,闫岳有些坐不住了。
“注意你的言辞。”
一股冷意从方恒的背后袭来,虽看不清闫岳具体的面目,从他的声音中,方恒仿佛感受到一只黑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后颈。
无意识的,方恒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脖子。
“方恒,就像你能找人暗杀我一样,我也可以随时找人把你杀了。”
如果你还是不知等级,以下犯上,柳如眉都能杀给你看,让你生不如死。
当然这句,闫岳窝在心里没有说。
“她是你什么人?”
方恒皱着眉,指着闫岳身后的陈鸣。
那个穿小黄袍的女人的意义对闫岳一定非同一般,否则他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与你无关。丫头,我们走。”
第45章
闫岳从方府回来后脾气就变了。
但这仅仅是对于陈鸣而言。
往常陈鸣为闫岳端饭,或为他按摩的时候,闫岳总会耍些小性子闹腾陈鸣几下,可自打陈鸣随闫岳从方府回来后。闫岳总板着脸不苟言笑,或者紧缩眉关死盯着陈鸣。
闫岳这些反常的举动甚至让陈鸣怀疑,闫岳是不是看出自己不是女娃的事。
他提了提自己的领口,将早已为闫岳准备好的热水从一旁木架上端到他的脚边。
陈鸣轻轻抬起他的脚放入温热的水中,原先平静的水面因为闫岳的脚的倾入漾起一圈波纹,波纹震动得水面又掀起另一道水波。陈鸣的心也跟着水波荡漾两下,他向上偷视闫岳一眼。
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会真的被他发现了什么吧?!
心中一惊,陈鸣连忙低头继续为闫岳洗着脚丫子。
“……”
陈鸣低着头不说话,闫岳皱着脸也不说话。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十几秒,还是闫岳先出了声:“丫头,我要去浙沪了。”
听到闫岳的声音陈鸣先是一愣,随后他立马反应过来,迅速地点了点头。
“那个……上面这次的事件挺严重的,我可能会去很久。”
陈鸣又点点头,同时他将闫岳的脚抬出悉心地用白布从脚背擦到脚底。
陈鸣低头只干自己的事,明显是在敷衍自己。陈鸣这样的行径让闫岳有些不悦。他弯腰伸手掐住陈鸣的下巴,强制他抬头望着自己。
“我在和你说话。”
闫岳霸道地动作,陈鸣一时无以抵抗,只能强制自己盯着闫岳掺着血丝的眼睛。
自从从方府回来后,闫岳不仅对陈鸣的态度变得变扭起来,对自己的身体管护程度也是糟糕头顶,鬼知道他昨天一晚上盯着陈鸣的后脑勺在想些什么。
还能想些什么,无非就是男女芸芸的事情。
闫岳自认为自己是个正直的好男人,而且他早就许诺会用这辈子呵护陈鸣,绝对不会在他未成年的时候对他出手。
可是,陈鸣长得也太慢了吧!!!啊啊啊!!!是不是太慢了!自己头发都熬秃了,可丫头还是这个模样……话说,我平时和丫头这样走出去会不会让人觉得我老牛吃嫩草。但我也就二十六岁啊,不老吧……话说丫头几岁来着,15?16?啊啊啊啊!!果然我是在诱拐小女孩吧!
这该死的“时辰”!
随着闫岳心理的活动变幻,他面部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丰富起来。
陈鸣有些疑惑地看着闫岳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苦着脸,一会儿咧着嘴。
闫岳这是怎么了?
就在陈鸣心里疑惑时,闫岳冷不丁得冒出一句:“丫头,你是不是长得有点慢?”
长得慢?什么意思?是说自己体格不好吗?可是最近自己已经吃得很多了,脸上得肉都肥了几圈呢。
边想着,陈鸣上手扯了扯自己两边的脸颊。由于闫岳的手还支撑在他的下巴上,待陈鸣动手捏自己两坨肥嘟嘟的脸蛋的时候,闫岳可以清楚得感知到陈鸣脸部肉块的抖动。
真他妈让人受不了!
这是当面卖萌,诱惑我吗?!
无疑,陈鸣不经意的动作是极富有攻击性的,闫岳迟疑一会儿就松开了掐在陈鸣下巴上的手。他转头将视线移开,不愿再深陷于陈鸣的卖萌攻击中。
而,闫岳的转头却让陈鸣误解为——闫岳生气了。
可是闫岳为什么生气呢?
陈鸣站起身,拍拍裙裤上染着得灰尘,随后,凑着闫岳的身子端坐在床边。他拿起闫岳搁在床边手,轻悄悄地在他的手心写道:
你生气了吗?我做错了什么?不要生气好不好?
写完,陈鸣嗞溜着眼,含水的目光荡着闫岳的心慌慌。
你不要过来诱惑我了啊!
控制不住自己快跳出来的心脏,闫岳捂着嘴把头微微往后一倾。可闫岳向后倒一点,陈鸣的头就往前追一点。
结果就是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闫岳吞吞口水,原本悠扬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喉间打转得水调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掺了几颗沙砾。
“那个,我去浙沪。”
陈鸣点点头,这个他知道。
“可能回去很久,你一个人呆着,会不会寂寞?”
说完这句话,闫岳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逼,这不明摆着对陈鸣表示,自己没有他会很寂寞吗?
陈鸣的嘴微微张开,比了个“啊?”
随后他复杂地看了闫岳一眼,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
“嗯?”
这些轮到闫岳懵逼了。
我没你会寂寞,你没我居然不寂寞??
“你怎么可以不寂寞?”
陈鸣不理解。
嗯?我为什么要寂寞,我要点货,还要去早茶,很多事要做的……
看陈鸣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闫岳叹口气,将唇凑到陈鸣的唇上,轻轻一点,说道:“可是我会寂寞啊!”
第46章 他还是个孩子
有些痴愣地伸手覆上闫岳亲吻过的唇瓣,陈鸣刷得涨红了脸。
他推开闫岳,像个被发现的踪迹的小偷一般落荒而逃。
陈鸣憋着红彤彤的脸一股气冲出闫岳的房间,跑向另一处的偏房。开门,进门,关门的速度也仅仅用了几秒。
进门后,陈鸣便匆匆将自己的身子埋在一旁黑搓搓的角落中。
陈鸣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角落,将自己的头埋在两腿中。
刚刚那个吻给陈鸣的打击不小。
他脑中开始恍惚:
闫岳怎么会亲我,这个不是只有夫妻才做的事情吗?
陈鸣想起新婚前陈娘给自己看得那系列的“御夫十八式”,油然记起其中男性要向女性求爱的时候也都会像闫岳亲上自己那样去亲吻女孩。
所以说,闫岳这是想和自己求爱了吗?
不不不,闫家大少爷怎么会和我求爱,一定是我想多了。何况我又是个男孩子,闫岳那么讨厌男人和男人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喜欢我……好像闫岳并不知道我是男孩子的事情,喜欢我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不不不,他不会喜欢我的,只是因为我是他的侍女,他名义上的老婆才对我好……
可为什么他又会亲我?
陈鸣木着脑袋脑中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过了一会儿,陈鸣又忍不住悄然摸上自己的唇瓣,脑中回想起闫岳那蜻蜓点水般的吻。
话说……原来亲吻是这样的。
从小失去母亲,又在父亲严苛管教下长大的陈鸣几乎没有被什么人亲吻过。别说是嘴唇这么敏感的地方,就连脸颊也甚少会有人因为喜欢而亲吻一口。
想到这,陈鸣竟觉得闫岳的吻意如此的香甜。
大概,闫岳是喜欢自己的吧。
就像如果母亲活在世上,会喜欢自己一样。
再怎么说,我的模样也还算可爱。闫岳忍不住亲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陈鸣脸上又渡上一层粉红,眨巴眨巴眼,搓了搓圆嘟嘟的红脸儿,心里满是甜味儿。
如果,闫岳知道陈鸣将他的爱被扭曲成母亲对孩子的宠爱,估计他也不会在大清早如此意气风发的告别了他的丫头。
原先以为陈鸣会因为自己突然的吻而被吓得不敢再见自己。可没想,半更的时候,他的丫头还是乖乖回房陪自己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