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拧眉,就要驳了太后的懿旨。然心思一转,却不再言语,半晌后冷着脸让刘方送太后出去。
太后挺胸抬头,身姿摇曳,如斗胜的公鸡一般。
送走太后,刘方折回殿内,做好了准备面对楚尧的冷脸,却不想楚尧正闲适的转着茶碗盖,心情似乎很好。
刘方:......
陛下不是不愿纳妃吗?
在楚尧的默许下,太后的极力推动下,皇帝选秀之事进行的沸沸扬扬。
郁陶呆在含凉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蔫了几天。在良图的好说歹说之下,才趁早在院子里吹晨风,晒太阳。
不想才坐了一会,一位不速之客便来了。
楚廷满脸复杂,眼神中满含同情与不忿,使劲摇着手中折扇。
郁陶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楚廷一屁股坐在郁陶身旁,“你不知道?”
郁陶:“我应该知道什么?”
楚廷恨铁不成钢:“皇兄要选妃立后了!”
“什么?”
他的话,如一记重拳敲在他心头,郁陶蓦的直起身,怔楞的看着他,呐呐道:“他要纳妃了?”
怪不得,自那日夜里楚尧识出他身份,他极力否认后,两人便再没见过面。
不想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却是他要纳妃立后了。
楚廷颔首,拍了拍他肩膀,“你放心,我站在你这边。”
郁陶垂眸,“哦,那我们一起去准备贺礼。”
楚尧:???
“还准备什么?!”楚廷折起扇子,敲了敲石桌,“你不阻止他纳妃,还要给他送贺礼,有你这么蠢的吗?”
郁陶瞬间就不干了,凶巴巴道:“你说谁蠢呢!”
楚廷自觉说错了话,“消消气消消气,是我说错了,是皇兄蠢。”
郁陶:“......为什么?”
“你这么好,他都不知道珍惜,还要纳妃娶亲,不是蠢是什么!”楚廷义正言辞,丝毫看不出有借机泄私愤的意思。
郁陶满脑袋问号,“什么意思?”
楚廷皱了皱眉,“你与皇兄在一起,他纳妃娶亲你都不生气伤心难过?”
在一起?!
郁陶抓住了重点,他与楚尧在一起?
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郁陶摇摇头,将繁杂的思绪抛在脑后。楚尧纳妃娶亲,像是独属于他的东西丢了,伤心难过或许会有,只是......
“我们何时在一起了?”
他与楚尧从未在一起过,他真想看看楚廷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楚廷:???
“你们没在一起?!”楚廷不信,“那他亲你干嘛?”
郁陶:“有吗?没有吧。”
“那日在王府内,你那副模样,你说......反正我不信。”楚廷道,“皇兄待你那么好 ,你看着皇兄也是满眼喜欢,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我就不信皇兄不知道。”
郁陶:......
他何时看着楚尧,是满眼喜欢了?
“你可要知道,皇兄待我都没那么好呢。”楚尧喋喋不休,“凶巴巴的冷着脸,吓人的很。可他对你可好了,就算如你说的没与你在一起,他心里肯定也有你。”
“你当真要说不是,我是不信的,除非你与皇兄当面对质!”
“对质什么?”
楚尧缓步走了进来,看着二人。
郁陶:......
楚廷:......
作者有话要说: 嘿!
二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49章
郁陶楚廷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楚廷忍不住想哀嚎,怎么回事,他每次说皇兄坏话时,皇兄都会出现?
楚廷心里发慌,就怕楚尧听到他在背后说他坏话,结巴道:“皇、皇兄……你什么时候、时候来的……你不是在忙选妃吗……”
楚尧瞥了他一眼,道:“才到。”
楚廷暗暗松了口气,扬起笑容,狗腿的扫了扫郁陶身旁的石凳,道:“皇兄,来坐这儿……”
楚尧坐下,看着傻乐的楚廷,又道:“不过,孤恰好听见,你说孤……傻。”
楚廷瞪大了眼,忙摆手,“不是我我没说,皇兄你听错了,是吧陶陶?”
楚廷深怕证据不够,拉着郁陶给他做假证。
郁陶:……
“对啊,陛下……定是你听错了。”
郁陶说道,眼神飘忽,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落在楚尧身上。
楚廷说的那番话,不知楚尧听了多少。
他才没有喜欢他……没有!
郁陶暗自嘀咕,强迫自己不再多想,但一想到楚尧可能会听到的话,就觉着不自在,脸颊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楚尧目光落在他身上,道:“是孤听错了。”
他放轻了声音,低低说话,平白添了几分宠溺。
郁陶身子一僵,手都不知往哪放。
楚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目光狐疑地在两人间打圈。他越看越觉得,郁陶说他与皇兄没在一起,皆是恼怒皇兄选妃纳后的气话。
皇兄如今亲自来哄,他在这杵着也不好。
“皇兄,你与陶陶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楚廷小声开口,越说越理直气壮,嗓门都变大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他还拉着楚尧,给他使了几个眼色,大概是‘你别纳妃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哄哄陶陶’、‘实在哄不好就上床打一架’之类的意思。
楚尧:……
楚廷又挤眉弄眼,朝郁陶表示了关怀后,溜之大吉,顺道还将守在一旁,脸色复杂的良图也拉了出去。
良图试图挣开他跑回含凉殿,却被楚廷禁锢着手腕,挣脱不得。
“放开我!”
楚廷扯着他,不放手,“皇兄与陶陶有事相商,你就别打扰他们了。”
说着,便拖他离开。
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含凉殿内寂静无声。
郁陶坐在楚尧身旁,只觉凳子烫屁股,让人坐立难安。
“别挪了,”楚尧看着小心翼翼往旁边挪的郁陶,嗓音里含了丝笑意,“要摔了。”
郁陶停下动作,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了笑。
心知他在不自在什么,楚尧道:“他的话,孤没放在心上。”
见郁陶怔怔地望着他,他又道:“你不必觉着心里过意不去。”
“我……”
“可用早膳了?”不待他说话,楚尧便转移了话题。
“……没有。”
郁陶垂着眸,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头生出一股子失落。
楚尧让侍从去准备早膳,回头瞧着心不在焉的郁陶,问道:“在想什么?”
“没……”郁陶顿了顿,蔫蔫道,“我在想,陛下大婚时,我要送什么贺礼。”
楚尧勾了勾唇角,“那你可得好些想一想,若是不能让孤满意……孤可是会生气的。”
郁陶:???!
郁陶怀疑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眸子看着他,看他一脸认真,不似说笑,心里顿时冒出一股子怒火。
本殿下给你准备贺礼,你还要挑?!
郁陶只想生出一双爪子,使劲挠楚尧两爪子。
狗皇帝!
郁陶瞬间变得活泼,萦绕在周身的低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怒火。
气鼓鼓地瞪着楚尧,那模样与生气的猫儿像极了。
楚尧指尖微动,忍住了想摸少年柔软发顶的欲望,道:“你送的,孤肯定喜欢。”
郁陶怒火一戳就散,哼哼两声,小声嘀咕,“美娇娘在怀,当然看什么都喜欢了。”
楚尧:“你说什么?”
郁陶正气凛然,挺直了腰背,“我在夸陛下您呢。”
侍从端上早膳,楚尧心下无奈,“用膳罢。”
闻言,郁陶立马抓起筷子。那副急切的模样,恨不得立马用完早膳将楚尧送走。
楚尧:“陶陶。”
“噗——咳咳咳!”
郁陶呛得难受,眼角溢出泪水,抬头看着他。
郁陶:???
楚尧道:“你要何时才肯承认?”
郁陶一怔,捏紧了筷子,目光闪躲,沉默不言。
楚尧看着他,良久才道:“你不愿说,便罢了。”
他声音里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失落,似乎下定决心不再追究,已经放弃。
更……放弃了他。
郁陶抿了抿嘴角,喉咙涩的难受。
即便在未确认他身份前,即便只是在猜测试探,楚尧都纵着他。
那么现在,楚尧是因为他的否认,放弃他了吗?
郁陶眨了眨眼,忍住泪意,低垂着头。
只听楚尧继续道:“孤可以不再追究。”
郁陶抬头,眼眶红彤彤的,愣愣地看着他。
楚尧道:“只求你别再躲着孤。”
郁陶脸上表情空白,反应不过来了。
楚尧是……什么意思?
郁陶张开嘴,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就被楚尧打断。
楚尧:“用膳吧。”
“哦哦......”
郁陶迷茫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顺着楚尧的话去做。点心塞了一嘴巴,郁陶才回过神来,“陛下......”
楚尧慢条斯理的用膳,道了声:“食勿言。”
郁陶:......
咽下嘴巴里的东西,郁陶放下筷子,一副吃好了的模样。
“陛下......”
楚尧不为所动,示意自己还在用饭。
郁陶:......
好吧,本殿下等。
然而,心里头跟一万只蚂蚁在爬似的,郁陶心痒难耐,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尧,无声的催促。
楚尧稳如泰山,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
但郁陶却看不进去,他还有事要问楚尧呢!
左等右等,郁陶等的坐立难安,楚尧终于用完膳了。
郁陶立刻打起精神,“陛下——”
楚尧不慌不忙的取出一块丝帕,擦拭嘴角,净手。
郁陶:......
看着他的动作,郁陶神色一言难尽。
楚尧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一本正经的看着郁陶,道:“五皇子想说什么?”
郁陶深吸一口气,“陛下,我......”
“陛下——!”
忽然,外头响起一声略显尖利的叫声,下一刻刘方便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再三被打断,郁陶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险些撅了过去。
楚尧眉头不明显的一蹙,问道:“何事?”
刘方气还未喘匀,断断续续道:“左相、左相求见,正、正在养心殿等您,说是有急事与您商议。”
急事......楚尧心念陡转,站起了身,道:“回罢。”
说罢,抬脚就要离开。
就、就这么走了?
郁陶傻眼了,拍桌而起,气汹汹吼道:“楚尧!”
楚尧脚步一顿,回首看向他。
刘方惊的一个趔趄,亦是回头望着郁陶,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五皇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直呼陛下姓名!
就是太后,也不敢当着陛下的面,这般吼他。
战战兢兢看向楚尧,却见他面色自然,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模样。
这、这是什么情况?
对上楚尧目光,郁陶瞬间怂了。楚尧不会生气了吧?
楚尧一怔,郁陶是在......怕他?
楚尧放缓了声音,道:“你若想问,便到养心殿来寻孤。”
去养心殿?
本殿下来不去!
郁陶想也不想就要拒绝,然而楚尧却不给他说话的时间,撂下话后就离开了。
郁陶:......
去?
不去?
到底去还是不去啊?!
泄气的坐下,郁陶撑着下巴,目光逐渐没了焦点。
被楚廷拉走,良图好不容易才从他手下挣脱出,待他回到含凉殿,楚尧早已离开,只剩郁陶孤零零的坐在庭院中。
烈日东升,日头逐渐变得晒人,看着不住走神的郁陶,良图忍不住开了口。
“主子,”良图叫了声,见他没有反应,又叫了声,等到郁陶看向他后,才道:“主子,太阳晒,快些进屋吧。”
郁陶神情恍然,直愣愣的看了良图好一会,才回神道:“良图,你回来了。”
“嗯,奴才回来了,”良图上前,道,“主子进屋吧。”
躺在殿内摇椅上,郁陶望着头顶屋梁,若有所思。忽然,他转头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良图,“良图,你不好奇吗?”
良图反问:“好奇什么?”
郁陶坐直了身体,撑着脸颊与他面对面,“就、楚尧道含凉殿来呀。”
替郁陶打着扇子的手顿了顿,良图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想来就来了。”
郁陶:“......小良图,你生气了?”
良图:“奴才不敢,奴才怎么会生主子的气。”
“还说没生气,”郁陶哼哼,“每次你这样,都是生气了。”
良图不发一言,沉默的给郁陶打着扇子,许久后他才道:“自从主子醒来后,主子就有很多事瞒着我。”
郁陶一愣,半晌后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你问,本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良图发出第一问:“铃铛从何而来。”
郁陶:“楚尧给的。”
第二问:“为何会给你?”
郁陶:“因为他喜欢我呀。”
虽然喜欢的是名叫“陶陶”的猫儿,但追根究底喜欢的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