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司大人,我可以!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江甯

作者:江甯  录入:11-06

  “再有一点,女人生产或早或晚,时间不定。对方便是想到了这个法子,也无法保证皇后就能在银针尚有药效时生产啊。更别说皇后娘娘比预估产期还早了八天。”
  卫昭将银针放回针包内,眯了下眼道:“所以这才是孙稳婆的真正用处。”


第117章
  陈太医汗流浃背,听得卫昭如此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没错,有孙稳婆在,只要稍微动些手脚便能叫皇后早产。孙稳婆经验丰富,能看出皇后产期将近不足为奇。她将消息传递出去,使对方事先准备银针。三日内,就算皇后没有生产预兆,孙稳婆也会想办法做成此事。
  只是皇后恰好在昨日发作,孙稳婆为了不使皇后顺利产子这才推了一把。也幸好是在临产时摔倒,否则的话只怕后果会更严重。甚至等不来卫老太君皇后就已经……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太医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强自镇定道:“孙稳婆只是其中一环,前提是三公子所说的银针淬药可以成立。”
  “陈太医能保证在宫里的十日时间里你的药箱不曾被人动过?”
  陈太医有些不确定了,如实说道:“平素伺候在身边的只有一个小药童,这是臣本家子侄,带在身边教养的。他不会行此方法害我,毕竟谋害皇后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
  卫昭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陈太医见他不言语,又在心里将这十日内发生的事过了一遍,然后他发现似乎并没有人有机会动他的药箱。一般他不在房内的情况下,陈归都会留下。他这侄子虽天分差了些,但胜在稳重细心又肯努力上进,陈太医对他一向放心。
  早前皇后统领六宫时,宫中虽有争斗,却还不至相互残害,下毒之事更是少有。也因此进出后宫的太医们都放松不少。但自从皇后有孕后,这六宫权责落到冯贵妃和崔美人头上,后宫便隐隐出现乱象。而自五皇子中毒夭折后,后宫风声鹤唳。他们这些太医更是谨小慎微。
  陈太医决定回去后私下问问陈归,虽然他并不认为卫昭所言是可以实现的。
  李淮在事发时便命内廷司的人封锁了后宫,不过对于筛子一般的后宫,卫昭实在不报太大希望。事关长姐和外甥,卫昭决定上折子亲自接手此案。
  李淮正巴不得有人来接这个烫手山芋,毕竟他也很想知道背后是何人设计,更想知道镇国侯府对上这股势力又会如何。
  沈愿得知此事后,吓的差点儿从椅子上栽下来。作为卫昭的上官,他接手的案子沈愿都有监督之责。一般情况下遇上宫里的案子沈愿躲都来不及呢,他们神仙打架,他可不愿做被殃及的池鱼。奈何皇上特招进来的这位推丞身份不一般,惹的事更是不一般。
  沈愿头秃的看着盖了印的折子,在卫昭进来的那一刻抬手就将折子甩了出去。
  卫昭侧身躲过,笑嘻嘻道:“沈大人莫气莫气,这案子不管最后如何,卫昭一力承担,绝不牵连大理寺。”
  沈愿气的两撇胡子飞了飞。上头都定好了,他还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这段日子你什么都不用管了,安心办你的案子,你只要不惹事,本官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卫昭捡起折子瞅了眼,朝沈愿拱拱手:“大人放心,我看你面向,实足的长寿相呢。”
  沈愿信他才怪,赶苍蝇似的的挥挥手:“赶紧走赶紧走。”他怕忍不住会打人。
  卫昭偏还不走,晃晃悠悠的凑到沈愿案前,觑了眼快要被他翻烂的案宗,道:“这梓州乌家的案子可够大人愁的了。”
  沈愿哼了一声:“我这是为防万一,毕竟事涉前朝。就他们谨小慎微的行事作风来看,此事怕牵连不小呢。”
  卫昭撇撇嘴:“证据不充分,又不在案发地,只靠这来往信件未免武断了些。”
  沈愿也知道啊,不由叹气道:“只盼着前日派去梓州的司直能再找出些线索吧。”
  卫昭深以为然。
  沈愿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脖颈,横了卫昭一眼:“都下衙了还杵这儿干嘛,我可没钱请你吃饭。”
  卫昭掂了掂手上的折子:“哪敢劳沈大人破费,等手头案子了了,我请同僚们到云楼一聚,沈大人可要赏脸啊。”
  沈愿掸了掸衣袖,头都不抬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希望有生之年能吃到卫三公子的饭。”
  卫昭就摇头:“沈大人对我未免太没信心了吧,哦对了,关于梅苑案樊楼案,朝中邸报都有写过,大人没事儿应该多看看。这样更有助于加强你对下属能力的了解。”
  沈愿转身就走。
  卫昭就叹气,亦步亦趋的跟在沈愿屁股后头碎碎念:“沈大人你这样是不对的,不能以貌取人啊。虽说我从前纨绔了些,但纨绔不代表是废物,不代表脑袋不聪明是不是。真的,我真心建议你去看看那两起案子的卷宗,说不准沈大人就从里头找到什么灵光……”
  沈愿已经小跑起来了。
  等候在衙门外的车夫见一向沉稳的老爷飞奔而至,好似被狼撵了似的,一时怔怔,等到沈愿上了车方才回神过来。
  沈愿砰砰砰拍响车壁道:“快走!”
  他紧喘了两口粗气,到现在仍觉心脏剧烈跳动。外头赶车的车夫听见车里大喘气的动静,好怕他家老爷就这么厥过去。
  卫昭扶着衙门大门框略微喘了口气,嘟囔道:“这人啊,真是越老越顽固。”
  日近黄昏,斜阳倾泻淡淡金光。紫竹林中一座小竹屋沐浴着傍晚的金光红霞,将窗棂下一副银色面具照的熠熠生辉。
  无寂盘膝坐在屋中榻上,微微阖目,口中念诵着经文。夕阳的光晕透过窗洒在他的身上,好像一尊镀了金光的佛。
  落日渐渐隐退在群山之后,竹屋半是昏暗半是金黄。无寂被烧伤的脸疤痕交错,掩在昏暗之中尤为狰狞。本来平和的面容也因这扭曲的伤疤变得阴郁起来。
  了尘坐在竹林下的石桌上,正在思索面前的一副残棋。忽地耳朵动了动,顿时面色一变。还未看清他脚下如何动作,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竹屋,在无寂后背上猛的拍了一下。一股反冲之力将了尘弹开,他后退两步堪堪稳住身形。
  无寂睁开眼时眸中仍有一片猩红,在看到了尘眼里的忧色后,猩红渐渐褪去。他深吸了口气:“多谢师父了。”
  了尘忧愁的说道:“煞气愈发重了,若适才我不出手,只怕你已迷失心智走火入魔。”
  无寂垂下头,半响方道:“弟子有愧师父教诲。”
  了尘望着窗棂上挂着的面具,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是恶源,形为罪薮。你既已做到这一步,又为何放不下心中执念。正如身处荆棘之中,不动则不伤,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何苦来哉。”
  无寂敛下眸子,轻声道:“若为情故,何惧生死。”
  了尘怒道:“痴儿,痴儿啊!你可知你的一个念头会叫天下苍生陷入何等劫难之中,你全了你的情,谁来全他们的命!那还是个孩子啊!”
  无寂将拳头攥的咯嘣作响,咬牙道:“不是我!”复又抬头定定的看着了尘:“便是无我,这天下就能安定么?涪陵堰决堤,整个渭南浮尸千里。才经水患,又历兵灾,何人之过!”
  了尘目光深沉,一字一句道:“是欲念。”
  “上位者的欲,世家贵族的欲。一旦欲念过了界,便是苍生之难。你的心也同样起了欲。”了尘幽幽的看着他:“不要用上位者之过来掩藏你心中真正的想法。”
  无寂握了握收进袖口里的拳,嘴角紧抿。
  了尘见他如此便知他并未听进去,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若成了魔,可还守得住初心?”
  无寂松开手,任由它无力的垂下。
  了尘缓缓开口道:“多欲为苦,生死疲劳。少欲无为,心身自在。”
  无寂抬头看他:“师父真正做到心身自在了么?”
  了尘苦笑:“真正的心身自在,世间有几人能够做到啊。为师只是不想你走上歧途,一辈子活在痛苦悔恨之中。”
  他望着最后一抹残阳被黑暗吞噬,很久之后方才叹了口气。
  “……你尝尝这个,我用青梅子汁儿做辅料腌的肉,吃起来不会太腻。”
  长孙恪捧着碗乖巧的品了品,笑着点头:“汤汁十分入味,清爽可口。”
  姜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喜欢吃就多吃一些,以后想吃什么就和姜婶说,我给你做。”
  长孙恪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您做什么我都喜欢吃。不过我更想要一个荷包,听说姜婶的针线很好。”
  姜氏一时愣住,待反应过来时当即用力的点头,眼角忍不住泛起一丝泪花。
  “那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姜氏边说边在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也别光顾着吃肉。”
  长孙恪碗里快要堆成小山了,他一点不嫌弃的扒了口饭,说道:“颜色不要太鲜艳就好。”
  姜氏点了点头,看了眼他的一身黑衣,心中已然有数。
  卫昭背着手晃悠进归云院时见到的就是这幅‘母慈子孝’的场面,他不由得顿住脚步,倒退了几步回到院门口。抬头瞅了瞅院子上的匾额,心说他也没走错啊,怎么总有一种打扰人家的感觉。
  卫昭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忙叫来小楼让他蹲下,他则踩着小楼的肩膀扒着院墙悄悄往里看,越看越觉得姜婶和长孙大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长孙恪感官敏锐,虽在卫昭这里放松了警惕,但本能还在。他察觉有人暗中窥视,只是这道视线并无危险。他慢悠悠的转过头迎上那道视线,正对上院墙外探出的一颗圆圆的脑袋。
  长孙恪:……
  长孙恪有些不解:“阿昭回自家来怎么偷偷摸摸的?”
  被长孙恪发现,卫昭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笑道:“不寻常的路总能看到不寻常的风景嘛。”
  长孙恪挑了挑眉:“那你看到什么了?”
  卫昭朝他坏坏的笑了一下:“我看到了英明神武的长孙大人的隐藏性格。”
  他伸长脖子,眼尾微微上挑,拉长了音调说:“——乖!”
  长孙恪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面撑着卫昭的小楼忍不住抖了两抖,一下没稳住脚,身形一晃。卫昭还来不及朝长孙恪抛一个媚眼,脚底一滑,一个倒栽葱就摔了下去。
  院墙里只留下卫昭一声惨叫……


第118章
  卫昭捂着后脑勺一瘸一拐的进了院门,姜氏忙迎上去焦急的问他:“三少爷摔着哪儿了?小楼快去请林……”
  姜氏抬头见小楼扶着腰一脸要吐血的表情,要出口的话转了个弯:“你们快去歇着,我去请林老大夫过来。”
  小楼可不敢劳动姜婶,奈何他摔倒时身下咯着块石头,他觉得他的腰都快折了。
  院墙外头是个小园子,绿草茂盛柔软,卫昭摔下去并未伤及要害,林老大夫连药都没给他开。倒是给小楼开了瓶药酒,教他把腰间那块揉开了就好了。
  卫昭正想吃过饭就去找林老大夫,这会儿人来了,倒省了他往客院跑了。
  姜氏见状便道:“我去厨房再炒两个菜。”
  卫昭低头看了眼桌上丰盛的晚餐,荤素搭配,还有切成丁的水果,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
  “我怎么觉得姜婶对你比对我好上百倍呢。”
  长孙恪一本正经:“因为我是客。”
  卫昭瘪瘪嘴,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姜氏手脚利落,厨房里食材都是现成的,想着林老大夫年纪大了,他家三少爷昨夜里只怕也没睡好,便斟酌着做了道素小炒。正好瓮里还炖着鸡汤,她又往里添了些山药。
  林老大夫捋着胡子点点头:“姜嬷嬷很用心啊。”
  姜氏知道他们还有话说,添了两副碗筷便回房里去了。
  卫昭也没急着说事儿,先将肚子填饱,方才边饮茶边问林老大夫:“老大夫可记得前些日子提到的后宫秘闻录?”
  林老大夫警惕的瞥了他一眼:“你要干嘛?”
  卫昭压了压手安抚道:“林老大夫放心,不是叫你帮我去寻那册书。我只是想问问林老大夫可还能完整记下那个药方。”
  林老大夫看了他好几眼,想到昨夜皇宫出事,老太君至今仍留在宫里照顾皇后娘娘。今日三公子又提及那个药方,难道是……
  林老大夫不由得眉心一跳,仔细想了想方才回道:“药方我大概能复述下来,但配比的方法我恐怕记的不全。如果三公子需要,我倒可以试着配一配。只是就算配出了药方,又如何确定它的药效呢?毕竟此物阴毒,有伤天和。”
  卫昭扭头去看长孙恪。
  长孙恪脸色一黑,运了运气道:“我用来试药的都是犯下重罪的死刑犯!”
  卫昭可惜了一下,别说死刑犯中少有孕妇,便是有,孩子总是无辜的。
  “……所以你怀疑皇后难产是中了药?”长孙恪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卫昭将陈太医诊出的脉案说给林老大夫听,林老大夫经验丰富,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也能大概推演出七八分来。“陈太医是有名的妇科圣手,他的诊断多半不会出错。”
  卫昭也是这么想。而且太医每次行针都要记录在案,再由三名太医一起复审,复审没有问题,要签上复审太医的名字,然后归档。所以完全可以排除陈太医故意行错针法这个问题。除非能有人将太医院所有顶尖太医一起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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