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袍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百里桃酥

作者:百里桃酥  录入:11-07

  晏长清:“……”
  赫连戎川见晏长清又气红了半张脸,不由心情大好,也不管自己脖子上还被架着银光闪闪的剑,伸手又捞了一个圆溜溜的一看就半生不熟的春枣,一边看着晏长清的脸,一边咔嚓咔嚓啃起来。
  晏长清深呼一口气。怎么他每次见到赫连戎川,都能气得不打一处来?
  赫连戎川轻轻一瞥,估摸着晏长清到了要发作的边缘,便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卷锦帛文书,手指轻轻抖扬,不经意地露出一角,大红的玉玺印章。
  券书!
  赫连戎川道:“这一路你我颇为波折,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特意派人快马加鞭,提前让我父皇签好了这次贸易的券书,省的耽搁日子,徒增波折。只是没想到——”赫连戎川叹了口气,神情中带了几分惆怅:“没想到还是让大人生疑。”
  券书展开,写的正是这次两国商定的淬雪石价格和份额,一丝一毫没有疏漏。底纹是东云皇室图腾,精致的雄鹰穿云图。图案正中间一分为二,一边已经盖好了东云皇帝的印押。
  赫连戎川满不在乎地把那带印押的那一半随意一卷,塞进晏长清手里,抬眸似笑非笑:“晏大人现在可是放了心?”
  见印如见王,是国与国之间信用的凭证。只要拿着这一半印押,任何人都无法对此次贸易置喙。
  晏长清微微颦眉。这次瑶城的波折,真的只是偶然?
  不——
  晏长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找不出来。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无论怎样,眼前这个人,的的确确帮了他很大的忙。的的确确在关键时刻救了他。而自己一醒过来,就把刀驾到别人脖子上,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于情于理,似乎都太过分了。
  真是奇怪,自从遇上这人,他怎么总是做出一些冲动的事?
  想到这,晏长清心中不禁有点惭愧懊悔,但是面子上仍死撑着冷漠的表情,“唰”一声撤了剑。
  赫连戎川没了桎梏,懒洋洋地又拾起一个枣,一边啃,一边不经意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那么生气,是要问我如何救你的事。”
  这一句,不偏不倚,正中晏长清心底最隐秘,最害怕的一点。
  晏长清脸色通红,说不出一个字。
  幽暗冰冷的隧道,交叉的十指,还有小声的,隐忍的呜咽,还有那个吻……这些画面至今还印在他的脑海里。可是不管他怎么回想那人的模样,都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绯红。
  到底是他中蛊之后的幻觉,还是赫连他……
  不会!应该不会!?
  半晌,晏长清终于有些艰难地问道:“那你是如何……救?”
  赫连戎川随意地吐了一个枣核,两臂枕到头下,道:“不就是一刀把那达岩砍了,再把你扛出去呗。对了,我还顺手放了一把火,教训教训那些孙子儿。”
  “……没了?”
  他当时中了蛊毒,如浸欲海,痛苦不已。难道真的昏过去就解了?
  赫连戎川一脸不解地仰头看着晏长清,反问:“不然呢?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晏长清:……
  这种事情,他怎么问的出口!
  难道……都是梦?
  中蛊之后,他不是没有产生过奇怪的幻觉。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赫连戎川看着晏长清耳尖通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心中暗暗发笑,表面却一本正经:“晏大人不提还好,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日在那密室隧道里,将军的举止可是很有意思——”
  坏心眼地故意拖长了尾音,赫连戎川准确无误地捕捉到晏长清眸子里一丝极难见到的慌张,他顿了一下,道:“很是——热情——”
  “胡说!”晏长清一声暴喝,心里却有点发虚,底气不足。
  赫连戎川面不改色道:“好在你碰见的是一个清心寡欲俏郎君,坐怀不乱柳下惠。”赫连戎川眯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指了指自己。
  ……
  无耻……
  即使要把全天下形容人的字眼都放在赫连戎川身上,清醒寡欲,坐怀不乱这几个字,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晏长清知道这人又开始满口胡言了,心底却鬼使神差般松了口气。
  若是真发生了什么羞于启齿的事,他相信,赫连戎川绝不会如此放肆地乱开玩笑。
  晏长清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侍卫阿靖挠挠后脑勺,有些好奇地问:“晏大人,您们刚才提到的柳下惠是谁啊?他也救了您?”
  “也”和“救”两个字眼轻轻刺痛了晏长清骄傲的神经,他停下来,垂眸看了一眼阿靖,修长的十指交叉,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
  “看来,你需要多读书。”
  阿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谁曾想前脚刚迈进屋,赫连戎川后脚就一阵风跟进来,身后的小胖侍卫腆着肚子抱了一大筐黄中带红,脆生生的春枣,喘着气放在门口。
  赫连戎川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劈手夺了晏长清刚放到唇边的白瓷茶盏,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灿然一笑:“还是晏大人这儿的茶水最有味道。”
  俊逸又潇洒不羁的一张笑脸,薄薄的唇边还带着没擦干净的一点水光。晏长清心里一动,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对那唇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出,晏长清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清心寡欲,一心为国这么多年,不过中了一次下三滥的蛊术,怎么能就此乱了心思?!
  正恍神自责着,一条胳膊突然从他身后颇为亲热地揽过来,此惊非小,晏长清下意识间一个利落转身,警惕地站在离赫连戎川最远的斜角。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赫连戎川张开手,掌心是三个熟透的,圆溜溜,黄中透红的大春枣:“请你吃枣,最甜的。我都挑出来了。”
  “……”
  晏长清别过头:“不要!”
  赫连戎川五指一拢,把枣揣了回去,依旧笑眯眯:“就知道晏大人不给面子不稀罕——也罢,我送给别人去。”
  晏长清转过头,忍不住问道:“别人是谁?”
  才来瑶城不过几日,他一个东云人,会认识谁?

花蚕情蛊 五
  赫连戎川见晏长清一脸谨慎戒备,知道成功吊起了他的好奇心,便道:“若想知道是谁,晏大人便跟我去罢,就当做做善事。”
  两人,两匹马,一筐枣,也不带侍从。出了瑶城一路向南,不久就到了百崖山山脚下。此处向阳临川,并未被赫连戎川的一把大火燎了半分,草木繁盛,流水潺潺,颇是寂静清幽。只有远处百崖山一悬崖峭壁斜斜倾出,巍峨陡峭的玄色山石仿佛巨人手掌,小心翼翼地半遮着山脚下不起眼的木屋。
  晏长清的白马霜骓见此处草木干净肥美,没出息地打了几个响鼻,晏长清知道这马儿一路奔波,也是辛苦,便下了马,把它拴在青草长得最密最嫩的一处,任他吃个够。赫连戎川却不拴马,主人不羁,马儿也率性,一放下人,那马儿便撒开蹄子溜了个没影儿。
  木屋里的人听到了声音,迎了出来。原来竟是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孱弱老妇人。赫连戎川抱着那筐春枣,笑眯眯道:“大娘,专门给您摘了枣,顶甜的。”
  老妇人闻声,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只见她浑浊的眼睛上覆着一层白翳,笑着点点头:“真是劳烦了。”
  这个老妇人,是个瞎子。
  晏长清微微一愣。突然觉得这个老妇人的面相特别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却又一下想不起来。
  赫连戎川已经搀着老妇人走到门口,见晏长清还站在原地,便道:“喂,还站着做什么,快点进来。”
  老妇人道:“大人今天还带了别的客人来?”
  赫连戎川抬眼看了一眼晏长清,笑着道:“这位客人,可是大有来头,大娘坐下,容我跟你说。”
  晏长清踏进木屋,微微颦眉。这屋子收拾地极为干净利落,也比从外面看多了几分宽敞,甚至——气派。无论是铺陈还是摆设,乍一看很是朴素,但用料价值皆不菲。
  赫连戎川已经在小桌边自来熟般和老妇人寒暄几句,突然“咦”了一声,道:“大娘,您脖子上的菩萨去哪啦?”
  老妇人一声长叹,痛惜地拍着腿:“就是在寨子里碰上你那天,不知怎么就丢了,寻了半天也找不到,都怪我是个瞎老婆子,瞎老婆子……”
  赫连戎川道:“未必丢了,也许就在这屋子里。今天我们两个明眼人便帮您找找。”说着便真的翻找起来。翻箱倒柜趴在地上找了半天,赫连戎川“啊”了一声,笑眯眯跑过来,摊开手掌心,对老妇人道:“您摸摸看,是也不是?”
  老妇人一摸,脸色骤变,结了翳的双眼仿佛也亮了,喜道:“就是它!就是它!”
  赫连戎川掌心,躺着一块小小的观音玉坠,栩栩如生,玉质更是极其细腻剔透。只是那一段红色坠绳仿佛不知被什么弄脏了,显出干涸的污血之色。
  赫连戎川继续道:“对了,还要跟您介绍呢。我带的这位贵客,可是一顶一的大官爷。大娘不是说,您的儿子想要重新参军吗,告诉您,这位大官爷已经准了。”
  老妇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茫然空洞的双眼:“可是真的?官爷他不嫌弃我儿他……”语气几近颤抖。
  赫连戎川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摸摸这官爷的剑——”赫连戎川伸手一把揽过还不明所以的晏长清的腰,手在他臀上轻轻一拍——
  “——!”
  晏长清猝不及防,万没想到赫连戎川居然来这一手,狠狠一眼瞪过去正要发作,赫连戎川却一本正经,斯文优雅地冲他使了个颜色:“快去。”
  晏长清:……
  只好上前几步。
  老妇人瞪着长着白翳的眼,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伸手摸了摸晏长清腰间的剑鞘。大颗大颗浑浊的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流下来,老妇人突然双膝跪地,颤颤巍巍磕了一个响头:“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晏长清一惊,忙将老妇人扶起。赫连戎川语气里带了几分得意:“您看,是真的吧!”
  老妇人喜极而泣:“是真的,是真的官爷!我儿说过,只有真正的官爷,大将军,才能佩戴这么好的剑。我儿有福,能跟这么大的官爷上战场杀敌,真是得偿所愿,得偿所愿!”
  赫连戎川道:“只是可惜,这次征兵太急,您儿子来不及回来告诉您一声,就先上了路。好在这位官爷通情达理,颇为体贴下属,特意过来跟您说一声,让您老放心。”
  老妇人闻言更激动了,连连感激,差点又要跪在地上磕头。晏长清忙将她扶起来,看了一眼赫连戎川,道:“婆婆,您的儿子,可是腿有残疾?”
  老妇人一愣,嘴角哆嗦了一下,灰白的眼睛里露出哀求:“是……是有,但是官爷放心,已经全然好了,跟正常人无异,没有半分不同!”
  晏长清道:“您可知道,他那条腿,是被何人所伤?”
  老妇人道:“我知道,是战场上,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晏长清轻轻“哦”了一声,垂下黑眸,沉默了。
  老妇人却兀自说道:“我儿在战场上,很是神勇,只不过那个大将军太厉害,我儿终究打不过,便被捉住了。却不想到,那大将军心善,虽然伤了他一条腿,却终究放了他。”
  晏长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心善?”
  老妇人点点头,道:“我儿性子刚烈,总想做个大英雄,战死在沙场,所以从此便记恨那个大将军,记恨他当年为何不给他一个痛快,让他死的轰轰烈烈,名垂青史,而是成为一个被俘虏过的废人。”
  “可是你想啊,每年一打仗,死那么多人,挖个大坑便一起埋了,又有几个知道姓名?我儿一心想当英雄。可我这做娘的,只想要自己孩儿活命。那大将军明明可以一剑杀了我儿,却放了他回来,这不是心善,又是什么?虽然他伤了我儿的腿。但是我其实,还是很感激他的。”
  晏长清有些僵硬地点点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出了木屋,晏长清却并不想去牵马。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陡峭的百崖山,山头的百崖寨只能看到一个点,果然还在冒着黑烟。
  那个寨子的黑暗,血腥和龌龊,仿佛真的离这位老妇人很远,很远。
  晏长清突然很想走走,赫连戎川便跟着他。两人一路沉默,只听得见山林的鸟鸣,细流的潺潺。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一湾平静的碧色湖水旁。晏长清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道:
  “那位婆婆,其实就是达岩的母亲,是么。”
  “你引我过来,是想演出戏,圆了那婆婆的念想,解了我的心结,是么。”
  近乎是陈述的语气。赫连戎川低头轻轻笑了一声,却并不答话。他伸手捡了一块石头,平平地冲湖面丢过去,几只水鸟惊得飞起,湖面一片涟漪。
  “我只是那日百崖寨一战,偶尔碰到了这位婆婆。听她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便想让你也听听。至于她是谁的母亲,我可不清楚。”
  晏长清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谢谢你。”
  赫连戎川默默地看着晏长清,破天荒地没有调笑。他知道,眼前这个在外人看来威风八面,仿若神明的少年将军,正在悄悄地,很小心地露出了甲胄下一小块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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