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兰问自己,叶青回了神,“奶奶,这个我还真没有想过……”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阿兰心想,以后留意一些吧,看看有哪家男子愿意的话,不过基本是不可能了……
那自己归西以后怎么办?自己的大孙儿真的要孤单一辈子吗?
自从那天阿兰拎了东西去到那姑娘家赔礼道歉回来之后,便心情郁闷,愁了小半年,直到叶青带回了谢冉。
谢冉伤得确实是重,这一躺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叶青无时无刻不在想,他还会不会再醒来?隔三差五的就往吴大夫的医馆里面跑,跟他说谢冉的情况。
吴大夫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地告诉他,会醒来的,不要着急,身上的瘀伤在慢慢消退,就说明人在往好的地方恢复。慢慢的叶青往医馆跑得越来越频繁,吴大夫也被念叨烦了,道:“叶青,都三个月了,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可是,您也说了,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他天天都喝药,没有任何动静,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叶青仿佛就要一个确定的时间。
吴大夫被叶青吵得脑袋疼,道:“你现在回去,今晚,今晚他就会醒!”
叶青也知道,是自己来吴大夫的医馆来的太勤了,才让吴大夫说了糊话。谁知道叶青刚回去没多久,谢冉还真的就醒了。
当日将谢冉带回来的时候是炎炎夏日,这都快立秋了,终于醒了。
看到谢冉醒了之后,阿兰就欢喜得紧,脸上也有了笑容,虽然笑起来有着深深的褶皱,但不妨碍叶青看出阿兰很喜欢谢冉。
阿兰抓着谢冉的手,又白又嫩,摸着很舒服,道:“冉儿,你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前些日子肯定受苦了,乖,叫奶奶。”
谢冉看着阿兰慈祥的面容,满脸真诚的关切,乖巧笑道:“奶奶。”
就这样,谢冉便在叶青家里住了下来。谢冉当时一身的瘀痕,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看着特别瘆人,在谢冉昏迷期间,叶青也给他隔一天泡一次药浴,现在身上的痕迹已经很淡了。
养了这么久,也就前几天开始,才能下床。不过吴大夫说了,谢冉从小身体就弱,这要好好养着才行,叶青也是在是怕谢冉闷得太久了,想着带他到街上去走走。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叶青牵着谢冉的手,走在梧桐镇的大街上。谢冉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款式有点像中式的,女人可穿,男人亦可穿,长发也只是左右耳鬓各取了了一小缕一起扎在后面,随着背后的长发垂下,这还是叶青帮谢冉打理的,说是好看。
若是秋风赏脸那么一拂,那脑后的两根发带也跟着翩翩起舞,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美人图。
事实就是,谢冉人长得好看,不管怎么打扮都是美美的。就说现在,不论是从背影还是前面看过去,谢冉就是活脱脱一位大美人,大户人家的女儿。
叶青知道他是男子,当初在帮他清理身子的时候便知道了,但是当日将他带回的时候,他便是作女子装扮。叶青也没有多问,他都说他不记得一些事了,便给他买了几套女子男子皆可穿的衣服,头发便随便打理了一下。谁知道这一打扮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模样,谢冉也没有意见,便就一直作此装扮。
叶青就没有谢冉穿的那么好看,普普通通的一身白色布衣。如果不看那牵着谢冉的手,站在谢冉身边,比谢冉高出大半个头,活脱脱就像大户人家的一个随身护卫。
“阿冉,别动。”叶青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片楸叶,楸叶里面还镂空雕刻了一副简单的美人图,叶青微微前倾身子,把楸叶插在了谢冉的发丝上。
两人挨得有些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立秋日,太阳还是很晒,一点也没有秋天的凉爽,谢冉觉得脸很烫……
“好了。”叶青退后一步看着谢冉。
谢冉:“好看吗?”
叶青笑道:“好看!”不管怎么看都好看,越看越好看。
谢冉看叶青笑,自己也跟着笑,“叶青哥哥,接下来咱们干什么,回家吗?”楸叶也戴了,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了吧。
叶青牵着谢冉的手,继续往街上热闹的街市走去,道:“带你去买吃零嘴吃。”
虽然谢冉现在不记得家里的事情了,但是看谢冉以前应该生在大户人家,每天肯定都是人前人后都有丫鬟小厮伺候着,吃着山珍海味,穿着锦衣华服,闲时温茶糕点断不会少。可是自从住在自己家的这段日子,一身的伤没有好药治疗,跟着自己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给他买的衣服也算不上好,零嘴更是没有,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叶青都会觉得跟着自己,着实委屈了谢冉。
可偏偏谢冉这段时间以来,从未抱怨过半句不适,粗茶淡饭照样跟着自己吃,还吃得很开心,布衣也穿着高兴。叶青去打猎了,谢冉就陪阿兰闲聊,将阿兰哄得特别开心。阿兰本来身体不好,精神也萎靡,可这段时间谢冉醒来了,阿兰精神看上去都更好了。
有的时候,阿兰对谢冉比对叶青都好,叶青有的时候都会有一种错觉,感觉谢冉才是阿兰的亲孙儿,自己怕是个捡来的。看着阿兰这么喜欢谢冉,叶青心里倒也不会觉得不快,反而觉得很开心,心里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总之,就是看到谢冉笑,叶青也会笑,只要谢冉高兴,叶青心里就会很开心。
叶青就这样牵着谢冉从街头走到结尾,谢冉也就要了一份糖炒栗子,一个糖人,一串糖葫芦,最后要了一盒绿豆糕,“待会回去给奶奶尝尝。”
“好。”叶青付过钱之后又接过帮阿兰买的绿豆糕拎着,让谢冉专心吃就好。
两人都已经走到街尾了,叶青突然说道:“阿冉,我带你到另外一条街走走吧,边吃边逛,也好消消食。”也有问题想问你。
于是两人又沿着这条街走了一段路,再进入另外一条街。
街道人流比较少,卖的都是一些书本字画还有玩具文玩陶陶罐罐之类的,充满着文艺气息。
两人权当散步消遣,特别惬意。刚刚那条街人流攒动,空间狭窄,置身其中再加上这烈日当空,不免觉得有些燥热。但是走在这条街上,顿时感觉特别凉爽。
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糖葫芦吃完了,糖人则是师傅按照谢冉的要求做的一棵梧桐树状,天气太热,谢冉只吃了几根树枝,就已经黏得不得了,差点糊了一嘴,最后被叶青拿过扔到了路边上,说什么也不让他吃了。
叶青从怀里掏出丝帕帮谢冉擦了擦糊了糖浆的嘴角,生在大户人家的谢冉,细皮嫩肉,肤白若雪,被叶青这么一擦,嘴角顿时红了一大块。
看着谢冉那红了一大块的地方,叶青忙覆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抚摸了几下,似乎是觉得刚刚弄疼了人家现在来慰藉一番。
谢冉就不愿意了,道:“叶青哥哥,太浪费了,我才吃了一点……”
“不浪费,不浪费,都快化了,不好吃了,下次天气凉了我再给你买。不然沾到衣服上还不是我来洗,阿冉就当体谅我好不好?”叶青宠溺道,又递过一包糖炒栗子,“阿冉,吃这个吧,趁热,我帮你剥,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继续在这条人少的街道上走着,谢冉毫无压力,一个人两手空空走着,叶青则提着一盒绿豆糕,拿着一包糖炒栗子,还要一边剥壳,剥好了还要送到谢冉嘴边。
此时此刻,街道仿佛成了这两人的背景,两位主角被框入一幅画里,世人若是看见这画中人,也得赞叹一句“风情惬意,缱绻情浓”。
大抵意思,也就是说两位看上去很恩爱吧。
走着走着,不经意间那么抬头一撇,便看到了一间书店,名曰“有间书店”,谢冉突然停住了脚步。
叶青看谢冉停下,顺着谢冉的目光注视着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有间书店,问道:“阿冉,想进去看看吗?”
叶青也上过几年私塾,识得一些文字,背诵过一些文章。但是不喜欢读书,更喜欢练功夫,因为从小到大都是阿兰带着,也没能力给他找个师父教,就自己琢磨着练。
阿兰本想着让叶青读些书,去考个秀才也好,后来看他不喜欢,索性也就随他去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叶青也练就了一身本领。
第3章 愿意背一辈子
但是看谢冉应该是喜欢读书的,家里反而一本书都没有……
谢冉道:“嗯。”
两人刚进书店,就听书店掌柜头也没抬地说:“自己随便看啊,看好了拿给我,我帮你们包起来。”似乎读书人都十分爱惜书本,见不得其蒙上一点灰尘。书店掌柜是个年近五十的老者,手里拿着一本书,包了书皮,书皮上似乎写着某个地方的州志。老者就这么坐在一把摇椅上,旁边放了一个陶瓷茶杯。
书店不算大,但是书类多,有文章诗词集,还有地方州志等等,在一个靠里面的角落,甚至还有小话本,讲一些妖魔鬼怪神仙还有民间的爱情故事,像这种小话本才是最受人喜欢的,常常是补货都补不赢。
叶青对这些书都不感兴趣,只看谢冉喜欢什么,好买回去就是,“阿冉,你看想买些什么书呢?只管拿就好。”
谢冉在书店里面慢慢转了一圈,挑了几本诗词集,道:“就这些吧,在家闲着的时候看看。”
“好,那咱们就买了。”叶青接过谢冉手上的书本,拿给掌柜的,道:“陈伯,您看下多少钱?”
陈伯瞥了一眼叶青手上的书,报了价,叶青给了钱,便牵着谢冉准备出书店的大门,“走吧。”
谢冉任叶青牵着:“嗯。”
陈伯这才放下书本抬起头,看到两人便笑道:“叶青,原来这书是给你媳妇买的啊?哈哈哈……我就说嘛,你上了几年私塾之后就再也不喜欢读书了,怎么今天会有这闲心来我这买书啊!”
陈伯说完又继续笑,问道:“这是你媳妇吧?”
听到陈伯说“媳妇”,叶青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青停顿之后,谢冉温和答道:“对啊,我喜欢看,叶青哥哥便给我买了。”
陈伯看着谢冉这孩子,真是长得好看,又白又嫩,温和无害,顿时替叶青感到高兴。这几年阿兰四处帮叶青找合适的女子,陈伯也是知道的,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没成想阿兰还真帮叶青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个这么漂亮的。
“好孩子,你们要好好的啊。”陈伯目送着叶青和谢冉两人出了书店,又道:“般配,真是般配!”
出了书店之后,叶青还是给谢冉剥糖炒栗子,只是两人走着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谢冉:“叶青哥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叶青:“阿冉,我……”
两人同时开口。
谢冉:“……”
叶青:“……”
叶青突然也不说了。
谢冉:“你说吧。”
叶青又不说话了。
罢了,还是谢冉打破了沉默,问道:“叶青哥哥,刚刚陈伯问你,我是不是你媳妇,你怎么不回答呢?”
叶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冉也不催他,就这么边走着边等叶青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叶青又将剥好壳的一颗糖炒栗子递到谢冉嘴边的时候,却被谢冉一手拍开了,道:“我不吃了,不想吃了。”
叶青看着谢冉没有表情沉下去一些的脸,想着生在大户人家的孩子,脾气差些,可以理解,况且这也是第一次这样,理应哄一番才是。
被谢冉拍了一下,那颗金灿灿的糖炒栗子就顺着叶青的指缝溜走了,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地又滚远了些。
叶青没有去管掉在地上的糖炒栗子,反正脏了就不能吃了。眼下应该哄哄媳妇才是,忙凑前几步到谢冉跟前,道:“阿冉,你生气了?”
谢冉:“我没有。”
叶青:“有!”
谢冉:“没有。”
叶青:“就有,刚刚你打了我的手,可疼了,嘶……”一边“嘶”还一边甩了甩手,像真的是被打疼了了。
刚刚打的时候也不见喊疼?
叶青用余光看向谢冉,谢冉抬起了头,笑道:“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谢冉这段时间天天跟叶青同吃同住,叶青身体他还是知道的,什么重活都能干,还会功夫,身体是特别健硕的,肌肉扎实,怎么会被自己这么拍一下就吃痛?
而且还是后知后觉的痛?
刚刚的小插曲就这么过了,两人继续在街上走着,叶青继续给谢冉剥着糖炒栗子。
叶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起刚刚谢冉那个样子,不但不会觉得心里不快,反而挠的他心里痒痒的,也乐意去哄他。
“阿冉,问你个问题……”叶青开口道。
谢冉:“嗯?”
叶青:“为什么答应和我成亲……”
谢冉不答反问,道:“叶青哥哥不希望我答应吗?”
叶青忙道:“不,不是的!”当时谢冉答应做叶青的媳妇的时候,叶青心里是开心的。
谢冉:“那就是了,你救了我,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再说,奶奶也喜欢我。”她提出来,便更不能拒绝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回你家里?你要是在你家里,就不用跟着我粗茶淡饭了,必定是锦衣玉食,身上的伤也会好的快一些……”叶青说着说着,声音也慢慢小了。
叶青是有私心的,既不想让谢冉跟着自己继续过苦日子,可也不想谢冉真的哪天想起来家里的事,就真的回去了,到时候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