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就好可怕啊?”阿兰端着姜汤走进来便听到这么一句话。
“啊?”梓竹有些慌乱“没什么,没什么。”害怕自己刚才那些碎碎念,抱怨主子的话被听到,连忙转移了话题。\\\"阿兰姐姐,世子好像有些头疼,你给他揉揉吧。\\\"
阿兰低头一看,世子面色酡红,眉头皱在一起,想来头确实很痛,便也懒得与梓竹计较。于是让梓竹把世子扶起来坐靠在床榻之上,然后将勺子送往世子唇边,幸好,世子还未完全醉糊涂,喝了姜汤。阿兰便把手按上太阳穴,轻轻揉了起来,不一会,世子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日上三竿,陆修宁从宿醉中醒来,嗓子干涩的很,皱了皱眉头,想要找水喝,此时阿兰端着一杯水进来,见陆修宁醒了,边笑着说:“世子醒啦。”一边把水给了陆修宁。陆修宁顾不得许多,接过水便喝了起来,“咕噜咕噜”喝完了,才对着阿兰示意:“阿兰姐姐。”阿兰姐姐是从小便伺候陆修宁的,那个时候阿兰才十六,正值青春年华,本来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好郎君嫁了的,但是因为那个时候,陆修宁刚刚出生,身边没有人伺候,不忍心自己一走了之,便留在世子身边伺候。一来二去,这最好的年华便耽搁了,后来,不上不下,阿兰也不想委屈自己,就歇了这个心思,随陆修宁来京,继续伺候陆修宁。因此陆修宁非常尊重这位陪伴从小到大的姐姐。
☆、美宴
陆修宁依旧言笑晏晏,掌柜暴汗不止,心里打着恍惚,若这是一块废石,也不应该啊,这些原石能进入这个院子,就代表这些原石不凡,开出翡翠的几率不说十成也该有九成,不会这个小祖宗运气这么差吧。陆修宁确实什么也不懂,只是直觉选的一块石头,只是他并不重视这个结果,相反,看到梁景元那边开出举世罕见的巨大玉石,心里觉得很愉悦,这样安王爷的寿礼便有着落了。这就这么想着,听到这边解石师傅发出“啧”的一声,似是惊奇,似是疑惑。
陆修宁低头一看,原来自己选中的那块原石擦出了莹莹紫色,陆修宁马上意识到,这块石头可能会开出罕见的紫色玉石。陆修宁心头一跳,紫玉自古向来被认为祥瑞之物,极为难得,天下也只有皇家子弟可以拥有,甚至在皇家子弟之间,紫玉也极为纳罕。陆修宁定了定只等待师傅继续解。而解石师傅经验丰富,见到那抹紫色莹莹,心里便知道从自己手里可能会开出传说中紫玉这等国宝,一时之间,竟然手颤不能自已。
“不用紧张,发挥出你应有的水平就行了。”陆修宁出言道。
解石的何师傅定定神,身体恢复平静,才聚神到解了一半的原石上。梁景元这时才看到这开了一角的紫玉,大为惊讶:“这,这是紫玉吗?”陆修宁点点头:“不过只开了一角,有多大还未可知。”接着调笑道:“说不定只有薄薄一片,这样还是你胜了,”
梁景元摇摇头:“如今,我可不在乎输赢了,只希望这能开出一块完整的紫玉,这般珍贵的宝物,”梁景元停下,抬头看向陆修宁,笑道:“竟然今天被你开出来了。”梁景元这般珍视紫玉,倒是让陆修宁颇感意外,毕竟他是安王府世子,从小锦衣玉食,各种宝物都视之平常。见陆修宁不解,梁景元开口解释道:“《符瑞志下》:黄银紫玉,王者不藏金玉,则黄银紫玉光见深山。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正纬》:白鱼赤鸟之符,黄金紫玉之瑞。这可是国瑞啊。”
陆修宁了然,怪不得梁景元如此。梁景元说:“你平时看着机灵,可却连这都不知道,还是多读读书,听闻国子监马上招生,你不得去学学。”
陆修宁不服道:“我又不是圣人,怎么会什么都知道,至于国子监,小爷我是不会去的,一群老古板。”说完,却没有回应。一看,原来原石已经解好,一块完整无损,熠熠生辉的紫玉已经被解出来了。
这紫玉柔和明亮,赏心悦目,莹润如梦,是举世罕见的美玉。何师傅落下最后一刀,手受不住颤抖。
梁景元眼里的光芒大盛,显然十分意动。对着陆修宁说:“修宁,此次已然是你胜了,这紫玉和那块大翡翠都是你的,不过我实在心仪于此,能否转让给我?”
陆修宁从未见过紫玉,但是这紫玉一眼就摄人心魂,令人目不转视。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对于这紫玉是新奇大于喜爱,若自己真的拥有,最多不过一月,便会厌倦,只会束之高阁,明珠蒙尘罢了。不过思量了一瞬,陆修宁点点头,便开口应了:“紫玉在我这里,也无甚用处,倒是给你作为寿礼倒是极为合适的,那你的冰底浓绿翡翠就归我了。”
梁景元一下子雀跃起来,这次出来,没想到竟然如此好运,寻得这么一块瑰宝作为寿礼。激动地说道:“好兄弟,够义气,这下子父王的寿礼就不愁了,他见了这紫玉定是极为欢喜的,这下子我该怎么谢谢你。”
陆修宁笑了:“咱们之间还讲这个,我们先去醉风阁吃席吧。”伸手在梁景元肩上拍了拍。梁景元一点头,也跟了上去。梁景元的侍卫时柯匆忙留下一张银票,也跟随上去。
陆修宁一行人阔步来到醉风阁,伙计眼尖,看着两位贵客来,早已上前殷勤,这醉风阁的伙计往来皆是豪门贵胄,就是皇亲国戚也见过许多,眼力见早已经练出来了。
“两位客官好,您是预定了大厅还是标间呢?”伙计笑道。
“三楼,甲字号。”梁景元出声道。
“诶,诶,这边请。”伙计一听,心里暗暗惊异,伺候的更加谨慎。这三楼可不是一般人能定的,都是金字塔尖上的人才会选择的其中,甲字号更是难定。醉风阁之所以叫做醉风阁,不仅是因为这里美酒佳肴让人如梦似醉,而且位置极好,风景极佳,从大大的窗口看去便是这京城里唯一一条河流,白玉河。而三楼甲字号占据了最佳观赏位置,是以让人趋之若鹜。
陆修宁一行人走上楼去,到达了房间。开阔的落地活动门打开,是整个京城的风景尽收眼下,风平浪静的白玉河显得十分娴静秀丽,金色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暖风徐徐吹拂,十分惬意。
陆修宁环顾一周,对这个环境很满意,此时,轻轻敲门声响起,是上菜的伙计,他们并不多话,鱼贯而入,人数众多,却并不嘈杂。一叠叠精致的美食放在了桌子上,最后是一锅鲫鱼鲜笋鲍鱼嫩豆/腐汤被轻盈地放在桌面上。为首美貌女子才开口道:“客官请慢用,您的菜品已经上齐。”便干净利落的退出包间。陆修宁把放在江面的视线收回,见梁景元朝着门口看,便调笑道:“怎么?看上人家姑娘了。”
梁景元无奈笑道:“你个没正行,我看是你天天想着姑娘。”
陆修宁还嘴道:“小爷才没呢,小爷是欣赏艺术,艺术你懂吗?再说小爷现在年纪正好,才不会掺和那些情情爱爱,尤其是女人,要是看了她们,定要负责,而我还不想在这个美好年纪成为一个拖家带口的老男人。”
梁景元没说话,他深知这位幼弟的性子,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讨厌束缚,还不想背上什么责任,与自己不同。
“菜都已经上齐,不如先尝尝,说起来,要不是为了宴请你,我也不会定在这里,这还是我第一次品尝这里的菜呢。”然后兴致勃勃举起筷子。
“那你是亏了,在京城这么多年,竟然还不如我,这家的菜不愧是一绝,你吃过之后,就不会想着其他地方了,而且常常推出新菜,还有时令蔬菜,风味小菜,也是独具特色。”
梁景元并不言语,他礼教严格,严遵食不言。每一道菜都会夹起一小块,然后细细品尝。陆修宁自然也不多话,一边品味美食,一边欣赏这江上风光。而后竟然觉得这房间憋屈,不甚痛快,一手拿起酒杯,一手拿起酒壶,给梁景元倒上一杯,又给自己斟满,走到临江窗前,俯瞰了一会,竟然跨出去,伸手利落地翻出去,坐到了飞檐之上。梁景元并不吃惊,俨然已经习惯了。梁景元放下银筹,举起一杯酒,遥遥相对,与陆修宁同时饮了一口。开口道:“修宁你身手矫健,这般快意,让人羡慕啊。”
陆修宁一摆手:“嗐,我这算什么厉害,不过是学了点轻功,方便戏弄人罢了,哈哈。要说武功高的人,得算东厂那帮人,不过...”他摇摇头,并不说出来,东厂以监察闻名,到处都有查探的番子,虽然他并不惧怕,但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然后接着说道:“你家那个侍卫,对就是时柯,武功也是一绝啊。”
梁景元听到有些不在意:“以武力服人终归是下乘,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修习轻功却是与己有益,身姿轻如鸿雁,当真是快意。”
陆修宁转头笑道:“那你怎么不学呢,让你偷懒,这下子你只能看着我坐在这里喝酒了。”
“诶,谁知道啊。”梁景元故作遗憾状。其实作为安王府的继承人,他需要学习和负担的东西太多,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练习武艺。
陆修宁开怀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陆修宁舔了舔嘴唇,“可惜了,这酒是果酒,味道清甜有余,后劲不足。”
“你可别这么贪酒了,昨天喝的宿醉,今天还想头疼吗?今儿,我是特意点的果酒。”
“切,无趣。”陆修宁撇撇嘴。
“你酒量不行,却又贪酒,真是奇怪。”
“你说谁酒量不行?“陆修宁不服。
“是吗?我可是听梓竹讲了,是谁昨天只喝了三坛酒便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陆修宁一听,便转向梓竹,目瞪于他。梓竹一脸无辜,小世子你也没说不能说啊。陆修宁磨了磨后槽牙,转过身去,心里不期然想起了昨天遇到的新朋友季明,这家伙挺符合他的胃口,和传闻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倒是个妙人。
一场美宴吃的陆修宁心满意足,酒足饭饱之后,又和梁景元回到了蓝玉坊,选择了雕刻师傅,敲定了如何雕刻,正准备四处溜达溜达,结果安王府遥遥跑来一个小厮,附耳在梁景元耳边说了些什么,梁景元眉头一皱,显然不快。然后对着陆修宁说道:“修宁,真是不巧,府里有事,我得先回去一趟。”
☆、巧遇陪玩
陆修宁闻言甚是扫兴:“你这好不容易才休沐都不得安生吗?”
梁景元只能报以歉意,陆修宁摆摆手,让他快些走,莫要在他面前烦人。
梁景元走后,陆修宁一个人溜达出了门,失了兴致,走在这人声鼎沸的长安大街都显得愈发孤独。找谁一起呢?石磊他们?不行!他们昨日那般行为已经让他失望了。可不想今日继续看着他们添堵。找庶兄,不行,他这个人无趣木讷的很,找他出来,不亚于一个老夫子在耳边念经,还是那种最古板的老夫子。思来想去,竟是无人可寻。他到京城不过才几年,交的朋友虽说不少,关系好的却也不多。一个身影隐隐约约冒出来,还没来得及抓住,突然被人一挤,变消散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孩乱窜,不小心碰到了他,正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听的陆修宁心头烦躁,他蹲下身去,和这个小孩对视:“喂,你别哭了。”小孩不理他,继续嚎啕大哭。陆修宁不是个温柔细心的人,凶巴巴地说道:“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糖葫芦给吃掉。”小孩果然一下子就不哭了,陆修宁心里得意,自己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小孩哄好了,看来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吃硬不吃软。正在得意之时,小孩子一下子又哭了出来,那排山倒海,惊天震地之势席卷而来。陆修宁一下子慌了神,哄也哄不好,凶过去只能哭的更狠。
“真狠心的爹啊,孩子哭成这样,也不哄一下。”
“我刚才还看见他凶孩子呢,孩子那么小,也舍得。”
“真是造孽。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
陆修宁听到之后更是烦躁,他很想大吼一声:“我不认识这个小屁孩,他哭了关小爷什么事!”
但是又喊不出口,他不想自降身份与这群无知妇人计较,正在烦躁之时,一只白皙纤瘦的手握着一支拨浪鼓出现在了陆修宁眼前,自然也出现在小胖墩眼前。小胖墩眼前一亮,也不哭了伸手要去拿拨浪鼓。那只手却没有如他所愿,反而远离了他,小孩子一急,作势就要哭了起来,此时一个温润清雅的声音传来:“你想要吗?就不要哭,哭我就不给你。”小胖墩闻言跟变魔法似的,立马止住了眼泪。
“你刚才撞到了这位哥哥,给这位哥哥道歉。”
小胖墩乖巧的向陆修宁道歉:“大哥哥,对,对不起。”一抽一噎地,还未完全止住。
陆修宁简直目瞪口呆,就这么一会,便让这个小屁孩不哭了,更是向他道歉了。
“很好,你很乖,这个拨浪鼓拿去吧。”
小胖墩拿起拨浪鼓开心的跑远了,只留下陆修宁佩服的望着对面的人,正是季明。
季明看见他呆愣的表情笑了:“修宁,回神了。”
陆修宁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说道:“你可真是厉害,这小孩哭的太狠,我都没没有办法,你一来就解决了。”
季明淡淡地笑了:“小孩子嘛还是要以哄为主的,凶他只会更加害怕。”
陆修宁调笑道:“你倒是很有经验。”
季明腹诽道:“可不是嘛,只不过那个没良心的小孩一点也记不住他了。”不过面上没有吱声。只是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