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太皇太后疑道,“姝妃,你当时来长倾宫作什么?”
黄婉昨日就去了一趟长倾宫,还是跟赵珍珍一起去的,何时又去过?这个赵珍珍分明是在污蔑她!黄婉随机应变,“臣妾当时便是为了找耳坠。太皇太后,这耳坠是臣妾的母亲留给臣妾的遗物,昨日偶然间发现遗失后,宜嫔妹妹见臣妾伤心,拉着臣妾非要一起找,这才沿着昨日的路找了一遍。恐怕因耳坠太小,到底没有找到。”
杜若道:“启禀太皇太后,臣妾觉得若有人想害怡妃娘娘,此刻说必定还留着证据!太皇太后下令彻查后宫,把所有后妃的宫里都搜查一边,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嗯!说的有道理。”太皇太后点点头,“怡妃,你说呢?”
胡青青自然是好,不管查出来是谁,敌人少一个是一个,她何乐而不为?
于是一队人马,一个宫一个殿地检查起来。
到了玉漱宫,没多久,李嬷嬷就提着一个铁笼子出来了,那笼子里还盘着一条蛇。
赵珍珍一看,脸色惨白,哆嗦着唇,“不……这,这不可能……彩袖,你不是已经把……”她突然哑了口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是已经把什么?”杜若道,“惠嫔是不是想说,不是已经把赃物都处理妥当了吗?”杜若冷眼看着她。
赵珍珍看向彩袖,见她跟春红一样低着头不说话,这才发觉自己早已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贱人!连你,连你也背叛我!”
“背叛?”杜若冷笑,“娘娘这话的意思是承认自己做下此事了?”
赵珍珍来没来得及张口辩驳,春红就扑通一声跪了出来,“此事是奴婢所为!娘娘全然不知情!是奴婢自觉亏欠娘娘,想为她出一口气!”
杜若喝道:“春红!你可知道你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春红含泪给赵珍珍磕了几个头,起来便往宫门口的柱子上撞去!亏得严曦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才避免了一出悲剧。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后,赵珍珍雪白的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胡青青气急,“好你个惠嫔,你三番五次的陷害本宫,居心何在?还找人替死,你可真是恶毒!太皇太后,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太皇太后正想着眼下要怎么处置,蔺容宸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穿梭各个宫墙之间,他头都大了。尤其听到一片吵闹,哭泣声,更是头疼的紧,眉头就没松开过,
太皇太后道:“皇上,你看怎么处理。”
蔺容宸原以为这个赵珍珍能撑过冬天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倒下了,“惠嫔,你三番五次的陷害怡妃,屡教不改,即刻起,褫夺封号,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其父赵峥贬谪中郎将!”
赵珍珍委顿在地,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杜若抬眼望了望黄婉,见她也看着自己,随即低下头。蔺容宸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群人散了去,蔺容宸举步要走,衣袖却被胡青青拉住。她双眼含泪,楚楚可怜,“皇上,您留下来陪陪臣妾吧,臣妾真的吓坏了!”
蔺容宸看了眼严曦,见他走在最后面,正回头看着自己,忙张了口,哪想严曦却转过头,加快步子。
蔺容宸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转头笑道:“爱妃,外面风大,进去吧!”
二人进了房,怡妃着人将珍藏的春茶泡好,又让环儿备下茶点 ,“皇上好久都没有到臣妾的宫里来了,臣妾虽想念皇上,也不能总去太和殿。”
蔺容宸笑道:“是朕的错,这几日公事繁忙,疏忽了爱妃。朕以后常来看你。”
胡青青这才有了笑意。
“皇上,臣妾见姝妃妹妹端庄秀丽,气质清雅,十分喜欢。皇上以为如何?”胡青青试探道。没了惠妃,黄婉就是她最大的绊脚石。
“嗯,朕也觉得挺好。”蔺容宸不温不火道。他又想起严曦离开的眼神,吃着茶点味同嚼蜡。强忍着待了片刻,寻个理由离开:“朕刚想起来,还召了李大人。爱妃,朕今日不能陪你了。你吃点东西,歇息片刻,这么一闹腾,定也倦了。”
胡青青拉着他的手不想松,蔺容宸赔了好半晌的笑脸才将人安抚好。出门扶了扶额,皇帝做成这样,全天下也就他一个吧。
赵珣以为蔺容宸至少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出来,没想到这回倒是快,
“皇上上次不是说,偶尔陪陪后妃什么的,挺好的么?”赵珣故意道。“刚才末将看到严大人了。”
“严曦如何?”蔺容宸也不在意他故意的挖苦,他是心虚啊。
“不怎么样,皇上应该比末将清楚吧?”
蔺容宸送了他几把眼刀子。赵珣装作没看见,“皇上要去哪里?”
蔺容宸白他一眼,“回太和殿!”
赵珣道:“可是,李大人还在御书房等着呢!”
蔺容宸步履如飞,“那就让他等着好了,”
他现在没心情,说什么都没心情,跟谁说话都没心情。
只想见严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79章
感怀往事
回了太和殿, 赵珣十分自觉地守在殿外。
合欢宫里空无一人,严曦不知去了哪里。蔺容宸颇觉无趣, 随手抽了卷书, 边翻边等他回来。
书看了大半,严曦姗姗而归。貌似心情还不错, 一路上跟琉璃有说有笑。进门时,还回头说了句:“这是可莫要让皇上
知道。”抬头看到蔺容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一抖, 刚从御花园折的一支绿牡丹便委顿在地,细长的菊花瓣散了
一地,倒像剪碎的绿丝绦。
“皇……皇上。”琉璃浑身发抖, 忙施了礼, 退下去。
蔺容宸挑眉,“严大人何事要瞒着朕?”
严曦打哈哈, “也没什么, 就是……夸皇上英明睿智,英俊潇洒, 英姿飒爽……”
“……”蔺容宸信了才怪, “你再不说实话, 朕就问琉璃。”
“……”严曦认输, “微臣觉得待在宫里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怕皇上不让, 故有此一说。”
原来是窝在这合欢宫里太久了。眼下蔺容宸并不想让严曦被人注意, 因为时机尚未到。平日也尽量避免跟他有所接触,不过偶尔出去逛逛,也未尝不可。“你想去哪里?朕带你去。”
“这就不用了吧?皇上若跟微臣一起,恐怕更引人注目!”严曦忙不迭地拒绝,他想出去透透气,轻松轻松,蔺容宸跟着只会适得其反。
“你打算去哪里?”蔺容宸也知道自己似乎不太找人喜欢,未再强求。
严曦道:“也就随意走一走,转一转。”
“朕让赵珣派人保护你!”蔺容宸倒是不担心严曦会遇到什么危险,反是担心他会闯祸。
已经拒绝一次了,若再拒绝一次,恐怕蔺容宸马上就会摆出一张冷脸给他看。严曦权衡一番,抬手施礼:“多谢皇上!”
这一抬手,就被蔺容宸抓住,手腕空空如也——玉镯不见了。
“你刚才去哪里了?”
“御花园。”严曦抽回手,盖住雪白的手腕,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句,“遇到公主了。”
蔺容宸微恼,“她将玉镯要了去?”
严曦点头,反正他也不在意那个东西。荻秋可能真喜欢,送给她也没什么。“我要它也没用。”
“你生气了?”蔺容宸却不这么想。毕竟是太皇太后赏赐的,任是谁被人抢走东西,心里都会不是滋味。“朕去找她,给你拿回来。”
“罢了。”严曦懒懒道,“就当微臣送给她了!”
蔺容宸有几分不悦,“送你的,岂能给她?朕会给你要回来的!”
严曦懒得多费口舌,换个话头,“皇上来作什么?”
蔺容宸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但见严曦神色如常,他倒不好刻意提早上的事了。“万寿节快到了,朕看看你的本纪编的如何了?”
严曦取了一卷,递到他眼前,“呐,皇上检查一下?微臣连着熬了两个月的夜,眼睛都快瞎了。再有这种好事,还请皇上忘了我。”
蔺容宸噗嗤一笑,接过文卷,随手翻了翻,“不错,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状元郎就是厉害!”
严曦淡淡瞟他一眼,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谁说臣不堪重任。还好太师慧眼识珠。”
蔺容宸抽了抽嘴角,放下书卷,将人抵在案前,“严大人,你都没发现自己最近越发放肆了吗?是否忘了朕是皇帝?”
严曦楞了一下,神色瞬变。蔺容宸心头一跳,暗道:“不好,又该误会了。”果然还没张口,严曦已敛了神色,“是微臣放肆了。”
“朕并非那个意思!”
严曦道:“微臣还有些东西没有查完,不陪皇上了。”
蔺容宸自觉多说无益,叹了口气,回宫了。
距太皇太后的寿诞还有一个月时,宫中各嫔妃的寿礼早已准备妥当,连严曦也早早将贺寿图作好。
果然不能对他要求太高,指着他能备出什么别出心裁的寿礼,简直比登天还难。
严曦倒也从蔺容宸的神情中看出了几分……嫌弃,“微臣也不会别的,斗胆献丑,恭祝太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蔺容宸想起李行之七十大寿的那幅八仙贺寿,随之跟严曦牵扯出的桩桩件件事,嘴角微扬,“朕记得那年在李宅,你将朕撞出门,摔了一跤……”
挂了画,严曦便往外跑,哪想会进来一人?“微臣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有认出皇上,多有冒犯。”
“你不必跟朕如此客气,如当初那般也挺好的。”
挺好的?严曦白他一眼,“微臣可还记得皇上将我的裤子脱了,打板子……”明明当时也没什么,怎么如今说起裤子脱了这几个字,他竟心虚的紧,面上如火烧了一般,别开头,“毕竟君臣,怎可跟那日相比?你不再是王爷,我也不是个纨绔少爷。”
蔺容宸道:“如果你能选择,你想继续那般无忧无虑,还是如今这样,为了你祖父所谓的心愿,入朝为官?”
严曦低头沉思一下,摇摇头,“不知道。”许久,他又道,“或许没有遇到那么多事,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真的被逼着走到这一步,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如今虽身负枷锁,偶尔会怀念那时的逍遥自在,但若让我终日浑浑噩噩,可能我也未必会觉得快乐。怎么说呢?有得必有失,且看自己怎么想了。”
蔺容宸点点头,“一直没跟你说,常潇去北周了。”
严曦抬眸,讶然道:“皇上不是让他去西南找季北城吗?”
蔺容宸道:“声东击西罢了。赫连瑾受制于符卓,朕能猜到个大概,具体的尚不可知。朕想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如此也好继续下一步的动作。你许久没见符卓了吧?”
严曦点点头。
“你这样出卖他,若被他知道了,可能会对你下杀手,你要时刻小心。”他虽已派人暗中保护严曦,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得给严曦提个醒,让他自己也格外留心才行。
严曦道:“我与他最近都未接触,再说了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等着给太后过寿,然后好好过个年,皇上是否过于担心了?”
蔺容宸点头,“不若让你兄长到京城来?你那小院空着也不好,万一有人去看你,你兄长好歹能给你挡着,帮你隐瞒。况且房中还有密道。”像个不定时的炸弹,没人在那头守着,还真不安全。
严曦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为臣这就给兄长写信,让他进京。”
“嗯。朕先走了。”
“皇上等一下。微臣可否问一句,惠妃的事,是你安排的吗?”若真的是,那只能说蔺容宸太厉害了,连女人的心思都能猜中。
“不是。”蔺容宸摇摇头,“她们哪一个不想当皇后?有欲望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这种争斗,宫中最常见不过。为了达到目的,每个人都可以不折手段。”
严曦:“……”
入了夜,平素不怎么进宫的蔺容寒竟要求见。蔺容宸十分意外,除了国事,蔺容寒很少跟他说其他的,如今朝堂上一切平静,他半夜入宫又是为了什么?
“皇兄怎么有空来找朕?”
蔺容寒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臣消息闭塞,这才听闻最近宫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皇上将惠妃打入冷宫,又将赵将军贬为中郎将,听闻赵将军颇有意见。”
原来是为后宫之事来的。
“有意见便有意见吧,他还能如何?毕竟害他女儿被打入冷宫,他被贬官的是胡青青,又不是朕。他就算再不满,如今也不可能跑去跟符卓来一腿。若不让他知道,他要依附的是谁,恐怕他都忘记云楚姓什么了。”
蔺容寒颔首,“皇上所言甚是。但臣一直以为皇上想用赵珍珍打压怡妃,她这这么一倒,胡青青岂不……”
“皇兄有所不知,想出利用怡妃陷害惠妃的伎俩,其实另有其人。正好这人帮了朕一个大忙。若朕没有算错,接下来她要开始对付怡妃了。”蔺容宸轻笑一声,“朕倒是很好奇,她会用什么方法?毕竟树大根深,她一个刚刚入宫,又非正值盛宠的女人,真能将怡妃拉下来的话……朕保证,将来留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