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想岔了,贺烺懊恼地移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林公公。”
这下真是没人玩了。
贺烺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皇宫,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贺侍卫慢走。”文廷匆匆将人拦住,“陛下有旨呢。”
“什么?”贺烺怔了怔,就看见他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就地宣读起来。
旨意很简单,让贺烺这些日子去陪同新册封的雍王逛一逛京城。
“雍王是谁?”贺烺努力从记忆里挖掘,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陛下新册封的一个部族族长,也在过几日要进京的番邦小国之列,他这几日提前进京,倒是没有太过宣扬。这册封雍王的旨意,也还没下呢。”
贺腐这才懂了,跪下接了旨。
不知为什么,听了小林子的那些话,他总觉得秦睢应该是故意把自己调开。
不过秦睢是主子,主子的命令,他自会遵从。
贺烺也没耽搁,当天下午就随着宫里的太监一起去了还没落匾的雍王府。
这雍王府虽然还没落匾,装修的却是处处精致,路过花园,还能看到还在修建的工匠。
贺烺暗暗肯定了这位雍王的品味,对人也多了几分好奇。
太监一直将人领到书房门口方才停下,贺烺整理衣摆,敲了敲门。
“进。”里边传来一道温雅的男子声音。
门推开,又关上。
“微臣贺烺,是陛下派来带您游览京城的使臣,雍王若是有什么吩咐,或是什么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告诉微臣。”
贺烺恭敬行礼,表情淡定,哪怕心中抓心挠肺地想看看这位雍王是个什么人物,也没有抬起头。
“本王初来京城,确是有许多地方想逛一逛,贺使臣若是没什么事,今日便同本王一起吧。”
不知为何,他竟从男人声音里听出几分笑意。
贺烺压下心中的疑惑,一边跟着男人出去,一边恭敬道:“是。”
男人站起身,长腿窄腰,白衣潇洒,瞧着比贺烺还高了小半个头。
“春光正好,今日倒是个好天气。”
伸手遮了遮眼睛,男人回头,朝贺烺笑了笑:“贺使臣觉得呢?”
贺烺抬头看了看天,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身前的男人身上。
一瞬间瞳孔骤缩,他身体僵在原地。
雍王竟是他?
“公主……秦蕴,怎么会是你?”
贺烺习惯叫他温庆公主,强忍着别扭改了口,目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一袭白衣,混血的容貌格外出挑,原本女性化的特征被疏冷淡漠的气质掩盖,更多了几分吸引力。
贺腐还是第一次看男装的秦蕴。
也就是假扮女子多年,被嫁去草原的温庆公主。
不过如今他已然改换姓名,褪去女装,成了喀蓝族老族长新认回的私生子,草原的新族长。
过几日的宫宴上,秦睢会赐他国姓,还叫秦蕴,其实就是给一个正当的身份。
贺腐看着眼前如今的秦蕴仍有一种割裂感。
理智告诉他往日的温庆公主和如今的秦蕴是一个人,可情感上他又不太能接受秦蕴成了个男人。
若秦蕴是男人,那自己岂不是断袖?
事到如今,再不知道他跟秦睢俩人打的什么算盘,贺烺也就白长这脑子了。
“你……”贺烺顿了顿,道:“雍王殿下长于京城,应该也不用微臣来介绍什么,微臣还是先……”
“几月不见,你倒是愈发不驯了。”
他推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蕴打断,“本王倒是没什么,只是这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这样抗旨,怕是不太好吧?”
秦睢是他的主子,贺烺从小受的铁训就是遵从主子的一切命令,这时候自然也是不能违抗。
“陛下有命,微臣自当遵从。”
说完,他看也不看秦蕴便向前走去,背影僵直。
秦蕴盯着他瘦削的背影看了会,回过神连忙跟上。
这趟出来的目的俩人谁都明白,秦蕴更不可能让别人破坏自己的好事,因此谁也没带,只他和贺烺两人。
“殿下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贺烺站在王府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看他。
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他怕看见那张脸就软了。
“本王听说城东新建了一座三霄娘娘庙,十分灵验,正打算去拜一拜。”
三霄娘娘是指云霄、琼霄、碧霄三位仙女,也有人称送子娘娘或送子奶奶。
在京城里确实属比较热门的庙宇,不过去的大多是女子。
贺烺眉峰一挑,倒也没多说什么,送秦蕴上了马车,自己在外面当车夫。
知道他不愿进来,秦蕴也没有强求,只坐在靠近帘子的地方,方便说话。
“你倒是肯听陛下的。”
他掀开一半帘子,盯着帘外的贺烺看,十分大逆不道地问:“是不是他让你做什么你都做?”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贺烺一板一眼地答。
“倘若让你换一个君侍奉呢?”
贺烺拿着马鞭的手一顿,“微臣没明白您的意思。”
“那我展开说说。”
秦蕴也不着急,慢悠悠解释道:“待我回草原,向陛下将你讨来,让你换个主子可好?”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马的长嘶。
秦蕴身体因为惯性往前一栽,下意识拽了下贺烺的衣服。
马车蓦地停下,贺烺沉着脸,眼神却多了几分无奈。
“公主。”他依旧叫他旧日的称呼,“贺烺只是个小小的暗卫,身份卑微,自知配不上您,也不想纠缠。您别拿我寻开心,成么?”
秦蕴眼神暗了暗,再次归于清明,他笑道:“本王若是不答应,你是不是还要把我丢下马车?”
“行了,不逗你了,快些走吧。”
俩人停在官道上,再不走,巡城的士兵就要来了。
马车又开始慢悠悠地走。
贺腐一边驾车,一边发呆。
自己身份可能有变这件事,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觉。
他身为暗卫头领,本该跟其他暗卫一般隐于暗处执行一些私密的任务,可看秦睢近年来派给自己的任务,几乎是暴露于朝中之下。
秦睢正一步步让他摆脱这个身份,放他自由。
自由。
贺烺小时候最渴求的东西,现在面对它却有些茫然。
离了这个身份,他能去做什么?
.
马车在娘娘庙附近停下。
贺烺跳下车,下意识去接车上的秦蕴,却见他从另一边轻盈地跳下。
他不由一愣。
差点忘了,秦蕴已经不是那个柔弱的公主了。
不,他从未柔弱过,哪怕当初扮作女子,身上的也有种与旁人不同的气质。
“在想什么?”秦蕴凑过来,见贺烺盯着自己发呆,眸中笑意更甚。
“没、没什么,快进去吧。”贺烺背过身去,往庙门方向走。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因此庙中人并不多。
两个男子结伴而来的,就更不多了。
察觉到路过妇人落在自己和秦蕴身上的眼神,贺烺不由一僵。
忍不住拽了拽秦蕴的袖子,他低声道:“殿下,走快些。”
“好。”他这样主动拉着自己,秦蕴心里自是愿意的。
他说完,借着衣袖宽大,顺势握住贺烺的手。
拉拉扯扯更招眼,贺烺硬着头皮被他拉着手,一直到三霄娘娘殿前方才扯回自己的手。
秦蕴上前上了一柱高香,回身跪在神像前,虔诚地闭上眼。
“殿下所求何为?”贺烺垂眸盯着地上另一个蒲团,忍不住问出来。
来这庙大多所为求子,秦蕴难道也想要个孩子么?
“求姻缘顺遂。”
秦蕴闭着眼睛,像是对着三霄娘娘立誓,又像是回答贺烺的问题。
“求爱慕之人回心转意,莫要作那负心人,得到了又将我抛弃……”
贺腐:“……”
眼见他还在说,贺烺忍无可忍地打断:“你这人好没道理。”
“那天晚上,明明是你占了便宜,怎么现在还推到我身上?”
贺烺大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景。
秦蕴大婚那晚,他在帐篷里买醉。
半醉半醒之间,却见一身火红嫁衣的公主走进自己的帐篷里,低头捧着自己的脸吻了上来。
贺腐从未见过公主对自己笑。
那晚美好的简直像一个梦。
然而等贺烺发现公主掏出来的比他的还大,他的梦就醒了。
再然后,贺腐被秦蕴拽着脚腕拉回去。
一夜春宵之后。
贺腐一瘸一拐地连夜逃出草原。
“原来你还记得啊。”
秦蕴望向他的目光意有所指,语气有些哀怨:“那天早上你怎么走的那么快?我不过去应付一下世子,回来便不见你人了。”
“临时有事,便先离开了。”贺烺硬着头皮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是吗?”
秦蕴却并不打算顺着他的话将此事揭过。
他起身,站在贺烺身前,低头望着他:“贺烺,当初向我表明心意的是你,现在睡完不认账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觉得占了男子的身子,就可以不负责?”
贺烺哪想他倒打一耙的功夫如此厉害,不由也急了,下意识反驳道:“怎么能这样算?我也是童男子啊!”
更何况,屁股疼的可是他!
秦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这两日找个时间便成婚吧。”
贺腐:“?”
不是,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你未婚,我未婚。你心悦我,我也心悦你,你的童男子身又被我夺走了,不成婚,怎么办?”
“……”贺烺被他的话弄得有点傻,喃喃道:“不能这样算的……”
“那你是看不起我的男子身份?”秦蕴静静望着他。
“没有!你贵为王爷,我一个暗卫有什么好看不起的?”
“那你为何躲着我?”秦蕴又拉住他的手。
“我、我……”贺烺讷讷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无奈坦诚:“我也不知道,我还没考虑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秦蕴正要开口,又听他道:“况且……在下边太疼了……”
这也是他一直躲着秦蕴的很重要的原因。
每当贺烺被弄得差点叫出来,一睁开眼看见上方公主那张沁着汗珠的漂亮脸蛋,就忍不住产生一种割裂与虚幻感。
他居然被公主上了?
“若只是这个原因,那也好办。”秦蕴眸光一亮,直接道:“我在下面便是了。”
“真的?”贺腐不可避免地有点心动。
“自然是真的。”秦蕴面容诚恳,又问他:“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草原?”
贺腐没说话,任由秦蕴牵住自己的手。
……
当天晚上,雍王府。
“你骗、骗人。”贺烺抽噎着在上面,腰没了力气软下来,趴在秦蕴身上。
这跟他想的在上面,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完结啦!这是我写的最长的一本,很多不足,谢谢大家都包涵QAQ感谢一路的陪伴,想再续前缘的可以关注一下专栏,啵啵啵!
我大三啦,接下来要准备一个很重要的考试,下本会存稿一些再开,不出所料应该到明年了,你们别忘了我呀呜呜呜呜呜呜明天是元宵节,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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