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诀[古代架空]——BY:醉里春秋

作者:醉里春秋  录入:03-23

  云敛转过头来,含笑道:“我说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
  沈喻风咂舌沉默,久久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云敛又道:“还有,那个蒙师傅不是什么好人,论起心计与手腕,更远在丁帆之上。你以后遇到他,尽量远离一些。”
  沈喻风无奈道:“人家白日里还帮你解除天罗宫的控制,你转头就来说人坏话。”
  云敛听了,反而轻笑出声:“喻风,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好,如果我告诉你,他其实早就出现在那里,等到你杀掉丁帆,他才露面,你信吗?”
  沈喻风道:“哦,为何?”
  “丁帆一死,他便有了名正言顺继承天罗宫的名目,我说了,此人的心计绝对不输丁帆,任何恶意的揣测用在他身上都绝不过分。”
  他目光落回到沈喻风身上,眼中满是笑意:“喻风,你是天下间少有的大仁大义、大智大慧的真君子,可却不是一个适合江湖的人,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沈喻风微笑道:“或许吧,你的说法可能是对的,但我总想证明一番,世上并非人人都是邪恶之徒,至少,在他没有做错事之前,我们不该给他预设立场。”
  云敛道:“或许吧。”
  言罢,两人相视而笑,过了一会儿,天完全亮了,云敛慢吞吞站起身来,沈喻风问道:“去哪?”
  云敛摇摇晃晃往破庙门口走去:“我要回长安了,丁帆一死,云家再也不用忍受天罗宫控制,我要回去整顿云家势力,也算是,”他顿了顿,背对着沈喻风笑出声,“算是我被云家养了这么多年,回报他们的一点小小心意。”
  沈喻风跟在他身后,也走出破庙:“骑那匹马去吧。”
  “好。”
  两人相识多年,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客气,云敛迎着晨曦的光芒骑上了马,双腿夹着马身,低叱一声。
  走开几步,又调转马头,把“明心”剑扔到沈喻风怀里:“还你!”
  沈喻风稳稳接过,仰视他道:“不带在路上防身吗?”
  云敛笑得舒朗明媚:“带什么武器?从此十一是自由自在的十一,不再是被人操控命运的十一,天下间还又有何可惧?”
  他坐在马背上,垂首望着沈喻风,眼底盛满温情,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然而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喻风,我们不久之后就能见面的,你要等我。”
  沈喻风沉声道:“好,我会在如意山庄等你,保重。”
  云敛绽开笑容,“吁”了一声,驾着马儿上了路。
  沈喻风目送他离去,在自己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一夜风雨已经过去,天朗气清,忽地一阵花香袭来,沈喻风循香望去,只见墙角一枝杏花悄然绽放,焕发蓬勃生机。
  ***
  云敛走后,沈喻风带着一把剑、一支玉笛也离开了破庙。
  他出了市镇,越过山林河涧,路上饿了,就采一些野果子吃,渴了,就来到河边俯身河水,如果遇到下雨天,就躲进树林躲雨。
  如此走走停停,两天之后,还是没有走出山林。
  他躺在河边,估算路程,按照目前脚力行速,要回到如意山庄,至少还需十几天天路程,而他身上一点银两也没有,说不定这十天都得在野外度过。与其将就着在野外觅食夜宿,还不如准备点野外生存之物,好度过这十来天的日子。
  又想到如意山庄之事有李叔妥帖料理,倒也不必着急,难得有如此闲暇时机,不如当做游山玩水,到处玩乐。
  于是寻到一处竹林,劈开竹子做了一个斗笠,又以竹叶做了一张蓑衣,这才感到有所依仗,不疾不徐地继续朝如意山庄走去。
  趁着这段无人打扰的时间,他又开始修行《如意心法》,然而与先前一样,每次当他将手三阴经的内力输送到手三阳经的时候,除了能确确实实感到功法更进一步外,总无法将阴阳双脉贯通彻底,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阻挡在他眼前,他离双极功奥秘只有一纸之隔。
  而这一纸之隔究竟缺的是什么呢,他又说不清楚了。
  双极功奥妙无穷,配合如意心法,更能达到学贯天地的作用,每次他修炼一点,都比先前更能进一步地体察到人与天地、与万物之间的联系。这种感觉使他感到难以言喻的兴奋喜悦,但他不是冲动无知的人,也隐隐知道走火入魔的可怕,在无法控制进度的前提下贸然躁进,只会引来不可预知的灾祸。后来更是为了克制进程,将每日修炼的时间减缩成半个时辰。
  到了第五日,一天天地吃野果,喝河水,只觉得口中能淡出味来,觉得这样一味光吃野果也不是办法,进了山林打了几只麻雀,与几只野兔。
  他携着开腹清洗后的猎物,来到一棵大树下,准备收拾起树旁堆积的黄色落叶生火,正俯身收拢着落叶,忽然,一片叶子翩然掉落到他面前。
  沈喻风目光随着那片飘飞旋转的黄叶子,直至它落到地上,与其他树叶混成一堆,陡然心下一动。
  “叶子一页是正面,一页是反面,落下之前,对着我的这面是背面,而落地时候,又是正面在上。”
  他看着看着,突然间心头似被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只觉混混沌沌之间,仿佛醍醐灌顶,被破开连日来萦绕在心头上的迷障。
  他喃喃道:“不错,叶子有正反两面,但到底什么才是正面,什么才是反面呢?须知所谓正反,都是人赋予万物的概念,我说他是正,他便是正,我说他是反,他便是反。”
  想通此处,突然间一种大喜大悲的感觉涌上心头,再无往日那般苦思不得的窒碍感。
  “是了是了,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世间本无阴阳之分,阴极则阳生,阳极则阴生,阴即为阳,阳即为阴,过分强求阴阳之分别,反倒落入执念之中。”
  “阴阳之道,无外乎‘自然’二字。”
  他大喜过望,长啸一声,当下连猎物都忘了带走,直接躲进山林,寻了山林荒野中一处山洞,打算潜心修炼“双极功”的最高秘诀。
  如意心法与阴阳双脉为沈家家传绝学,当年先父沈星洲猝然病逝,没来得及告诉他该如何打通双脉。沈喻风这段时间来反复推敲试炼,终于教他在无师自通的前提下,顿悟出贯通之法。
  他坐在山洞内,策动双脉之力开始修行,而与先前不同的是,他这次摒弃先前强力迫使灌输内力之法,而是转而采用最简单也最极致的方式——任内力随心所欲地流转,到哪条经脉便算哪条经脉。
  过了片刻之后,果然发现没有他的意识干扰,内力在经脉内来去自如,竟然连连冲破数道阴阳双脉之隔,体内真气骤然盈涨,一日千里。
  沈喻风心下大悦,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
  如此修行不辍,不知过了多少日夜。到了某一天早上,他将体内最后一股内力灌输倒流,宣布双极功至此完全修成。
  无所谓阴脉,也无所谓阳脉,从此内力在经脉畅行无阻,随心所欲。更可贵的是,从此内力在体内阴阳翻覆,生生不息,沈喻风也在不知不觉间跻身天下武功榜首。
  不过这些他现在一点也不知情,他尚且沉浸在神功初成的喜悦中,大笑一声,就此携了长剑与玉笛出了关。
  他拨开比入山前高了数丈的灌木丛林,健步来到一条河边。
  这段时间一直忙于练功,根本没顾得上吃饭喝水,现下他出了关,才感到肚中早是饥肠辘辘。
  他半俯下身,捧了一抔清水送到嘴边,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却是一愣。
  原来他脸上竟然长满了胡须,密密麻麻,将他整一个下半边脸都罩得严严实实。
  他瞠目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修行竟是山中无岁月,闭关了整整几个月的时间。
  他喝了水,陡然一拍脑袋:“哎呀,不好,我忘了跟云敛的约定了!”
  闭关了这几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外面情势究竟怎么样了,如意山庄现在如何,云敛回去如意山庄见不到他,会不会担心得要命。
  他心急与云敛的约定,匆匆抽出“明心”剑,沾了点水到脸上,就要把胡子刮下来,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回头一望,只见身后穿着同样服饰的一群家丁急急朝着河边奔来,手里都拿着木棒、刀剑一类的武器。
  “将他绑起来!”众家丁来到河边,为首的一名指着沈喻风,命令道。
  沈喻风站起身来,道:“各位,你们认错人了吧。”
  那为首的家丁冷笑道:“抓的就是你!姓赵的大胡子!兄弟们从城里追了十几天,终于可逮到你了,快,把他带走!”
  沈喻风无奈轻笑,他刚从山上闭关出来,怎么可能会是眼前人这群抓捕了十来天的对象?
  他心知这群人必定是认错了人,不再纠缠,携了长剑与玉笛便要准备动身回如意山庄。
  那群家丁见他动了一下,急忙呼喝着上前围住他。
  沈喻风也不在意,刚准备绕开这群人,没想到那群家丁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大网,往他头上罩去。
  他起初以为这群人手无寸铁,是一群莽撞无知的仆从,没有做过多挣扎,而是绕开一步,担心出手太重伤了人。
  谁知那张网上竟好像洒了什么药粉一样,沈喻风一嗅到那股酸辣刺鼻的味道,暗叫糟糕,立马屏息凝气。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感到自己眼前景物一花,双脚一软,旋即人事不醒,倒晕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 结束,云敛5章后上线


第二卷 自在观心


第21章 君子如故
  沈喻风再度睁开眼时,是被晃醒的,他发现自己坐在一辆破烂的囚车内,而囚车正行走在一条完全陌生的大路上,车前车后跟满了人,三人一列,马头并驾齐驱,不知往什么地方驶去。
  在他身下铺了张草席,旁边还摆着一个水囊和几块馒头,他小幅度地挣扎一下,发现果不其然全身酸软难忍,显然身上所中之药还没有解。
  “这位兄弟。”他迎着火辣的日光,抬头跟车侧一匹马上骑着的家丁打了声招呼。
  那人闻声望了过来,沈喻风道:“你们抓错人了,请放开我吧。”
  那人听闻之后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又转过头去。
  沈喻风又在囚车内叫了几声,那人依旧对他不置理会,好像聋了一般。
  沈喻风十分莫名其妙,也不知自己究竟是遇到什么怪事,他低头在怀中抓了一把,发现“明心”剑与“泣骨”笛不在身上,他再稍稍侧首,往为首那名家丁望去,果然看到长剑与玉笛都被塞在那人马背上的鞍囊里。
  没有武器,看来只能靠自己身上双极功功力破开囚车桎梏,但他思前想后,始终不敢下定决心运转双极之能。若是穴道被封,运转双脉之力确实可破,但眼下他中的是不知名的毒药,毒性蔓延全身经脉,运转功体能解破还好,若是解不开,毒性受到刺激,倒流回五脏六腑,那他就只有一命呜呼的下场了。
  这群人举止诡异,训练有素,应该不是出自什么无名小派,但他在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些人物,拿捏不准这群人的身份来历,也不懂这群人究竟抓他去做什么。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到处透着古怪的氛围,想不明白,只好拿起手上干粮,先喂饱自己肚子再说。
  过了三四天后,这一群人囚着沈喻绕过几重大路,来到一座城门前。
  沈喻风眯着望去,只见城门上铁画银钩,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自在城。
  也是一个完全没听说过的地方。
  自在城城门紧闭,门前一个人也没有。押送他的一行人来到城门前,驻足停步,为首的家丁使唤身旁一人:“去,叫他们开门,说我们把姓赵的奸贼抓回来了。”
  那人依言去敲门,片顷,城内响起“哐当”“哐当”的敲击声作为回应,接着,城门发出“吱呀”的一声,沉重的两扇大门缓缓向两边开启。
  那为首的人又道:“大家进城。”
  就在车马队伍刚刚进城的时候,忽然,城门上有一道黑影俯冲而下,直接朝这群人飞来。
  众人大喊起来:“有人劫车,大家小心!”
  一个黑色身影落到车队前头,手持长鞭,汹汹袭来,车队带头之人被她鞭子所挟带来的罡风扫落,落下马背,倒在地上。
  那人袭击速度无比迅猛,又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很快所有人都被她打落下来,转眼来到囚车上,沈喻风看清她的面容,是一个穿着黑衣劲装的女子,秀眉深目,高鼻薄唇,像是个番邦之人。
  她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背上所背的长刀,往囚车上的钢条奋力砍下,无奈囚车皆为精钢所制,她一刀劈下,只能在钢条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她痛骂一声,对着沈喻风喊道:“大哥!你没事吧?”
  沈喻风抬起头,露出厚重虬须中的一双明湛眼睛,与她对视。
  待看清沈喻风正脸,她咦了一声:“你是谁?”
  不待沈喻风开口交代来历,那群家丁已经先后起身,围了上来:“大家冲啊,别让她把人救走了!”
  那女子见他们就要围上来,又看了沈喻风一眼,而后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脚尖在囚车车板上一点,掠身而去。
  为首那人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气喘吁吁道:“算她跑得快,不然连这丫头也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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