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听小双儿说的夸张,不由宠溺的笑了一声,无奈的答应道:“你啊,好好好,我尝尝……”
他一面端起碗,一面小声吐槽:“不过,在你这个小夫郎眼睛里,只怕方重山做什么都厉害!”
姜然清秀的脸庞噌的一下染上了几丝红晕,即使现在与方重山关系十分亲切,生性保守的小双儿,面对外人调侃的时候,还是很容易害羞。
糯糯的凉粉一口滑进喉咙里,不仅逼退了令人烦闷的炎热,更加抚慰了劳碌一天疲惫的身躯。
伏夏季节的独巫山虽然说比山下要凉快很多,终归是闷热烦躁的,林峰上山下山费力不少,一身麻布衣裳,早就已经被汗侵透了好几回。
早就习惯了燥热的林峰没有别的主意,只好拿竹筒盛满满的山泉水一桶一桶的往胃里灌,希望借此来驱除燥邪。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小小一团的凉粉,居然比他大口灌下去的山泉水还要管用。
“凉粉凉粉,这个名字取得真好!”
林峰仰头将碗里剩余的一口而尽,好奇地转头望向方重山:“单瞧着颜色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
方重山解释道:“是仙人草,我在风云药铺的住处旁边有不少仙人草,就随便瞎琢磨着做了几碗凉粉,给药铺伙计们一尝,反应还不错,索性就多做了一些拿到药铺里去卖。”
林峰趁着他说话的空当,又从木桶里舀了一大碗凉粉:“我尝着味道不错,是解暑的好东西,小双儿果然没说假话,不单单是在药铺里能卖得红火,你要是有空闲,推个小车,到各个村子里走街串巷的叫卖两声,恐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林峰看似随意的一句话,无意中给方重山提了个醒。
方重山微微沉思片刻后,忽然支着手开口询问道:“我这边倒是有个想法。”
“左右每日做了凉粉都有好几大桶,要是林叔愿意,我不妨多分出几桶来给你,留着自己吃或者是拿出去叫卖都可以。”
林峰听了这话,不觉有些心动,但稍稍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摇摇头回绝了:“算啦,你送我一些给我吃就好了,我靠着独巫山活了大半辈子,就不指望再赚这点钱了!”
虽说有些遗憾,但方重山总归是尊重林峰选择的,他说说笑笑了两句,很快就把这一茬带了过去。
伏夏的傍晚难得生起一阵凉风,林峰与方重山漫无目的的聊了半晌,不知怎么的忽然谈论起姜家的事情来。
是由林峰最先起的头,他在山里面闷着,偶尔听人闲谈了几句,想到姜然毕竟是从姜家出来的小双儿,因此格外留了心。
“姜大伯与袁氏之间起了龌龊,两个人当街骂成一片,姜老爹拦都拦不住。”
林峰把姜家的事当作是一桩笑话讲起来,“听说是姜大伯从姜老爹手上别了不少银子。”
“姜老爹给姜大伯银子的时候袁氏并不知情,等后来知道了,立时就疯了似的找姜大伯,说姜家一群豺狼虎豹,都没安什么好心眼。”
方重山淡定的听着,心里隐约能猜出来,估计上回姜仁遇为了拿回公证送过来的银子是从姜老爹手上得来的。
不过,姜家一群狗咬狗,咬的满嘴毛最好,他乐得看个热闹,自然不想多说什么。
“袁氏闹得疯,就连姜老爹都拦不住,现在说是掏空了家底,连给小双儿做嫁妆的赔礼都没有。”
“袁氏非要闹着把家里几亩共用的田地卖出去,这老双儿也是会作妖的,田地何其重要,我估计着他啊是心里堵着一口气,想要拿卖地做威胁,让姜大伯也尝尝不好过的滋味。”
方重山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立刻抬起头来重复了两句:“卖地?他想要卖地?”
“可不是,姜家共用的田地袁氏是有署名在的,理所应当的有其中的处置权,他要是真偷偷背着姜家人把地卖出去,那也是符合规矩的,最近姜老爹为了这事挠破了头皮,日防夜防就怕好好的地转眼间就给卖出去了。”
田地共有算得上大安国律法中特有的一条,一块土地可以有好几位所有人,每一位所有人都拥有着独立的对土地的使用权利,在土地上收获的粮食,由土地所有人们平分。
要是袁氏真铁了心要卖地,恐怕江老爹拦也拦不住。
方重山详细的问清了姜家土地的所在,不觉有些动心,他现在正愁着没有地方可以规划药田,倘若真能顺利的把姜家的地买下,应该能省下不少麻烦。
林峰看方重山对田地的事情关心的紧,不由笑着打趣道:“怎么?想买地了?”
看方重山大大方方的点头,他不由失笑:“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姜家那边共有地我曾经去过的,真真是块好地方,少说也要这个数。”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了两个手指头,温吞的劝说道:“你啊,好好在药铺里多干几年,不准能把这钱攒下。”
“二十两?二百两?”方重山猜了两句,想起钱庄里捏着的票子,心里更加有了底气,“二百两我暂且够不着,但是二十两银子还是有的。”
林峰刚往嘴里送了一口茶水,被方重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地一呛,狼狈的咳嗽了好几声,抬起手背抹掉溅出的水渍,诧异的连说话声音都有些走调:“这可是二十两银子!怎么给你说的跟喝白开水一样简单?”
“你在药铺里做学徒不是一个月才几枚铜板的月钱吗?哪里来的二十两银子?”
方重山被他这么一说,仔细往前回顾,除却卖盏灯山核桃赚来的银子以外,剩余的绝大部分似乎都是从姜仁遇那一行人手里坑过来的。
他含糊的略过不说,嘴里只道:“最近凉粉卖到脱销,我和药铺五五分成,因此赚了不少。”
“手上既然有钱,多置办些田地是好事。”林峰看方重山,打从心里替他骄傲,“我明天刚好不上山,你要是真有心要买姜家的地,不如抽空去看一看。”
这提议正好是方重山所想的,欣然点头答应,又担心起另一桩事情来:“不过,依照我和姜家现在处的关系,别说是卖地了,怕到时候生意没谈成就被扫地出门了。”
大闹回门日,当众给袁氏没脸,林峰一回想起方重山做的桩桩件件,忍不住附和着感叹:“你倒还有些自知之明,我看不单单是扫地出门,就凭你先前在村子里放出去的流言,到现在都还有不少小双儿姑娘家看不上姜似虎呢!”
“你都快要把人家儿子搅和成一辈子的光棍汉了,那袁氏现在恨你恐怕恨得很!”
听林峰提起这事,方重山倒是丝毫没放在心上,毫不在意的回道:“就依照着他姜家对我小夫郎的种种劣迹,哪个小双儿小姑娘嫁进去不得要受罪,我这哪里是搅和呢?我这分明是在救人于水火呢!”
方重山说得振振有词,林峰怎么都说不过他,只得合着手掌无可奈何的摇头。
虽然决定要买地,方重山并不打算将目光定死在姜家的地上,便与林峰约好一道去姜村多看几亩地。
他这一趟回来,心里还记挂着许久不曾见到的蒋大叔,留在家中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就和姜然一起,提着早先预备好的礼物,主动上门去找蒋大叔。
蒋大叔赶驴车的生意做得好,如此立下的规矩也多。
方重山知道蒋大叔嗜好贪睡,最大的规矩就是轻易不早起赶车,特意赶早去敲门,蒋大叔果真在家。
“重山?姜然!”睡眼惺忪地蒋大叔哈欠连连,憋着满肚子的怨气开了门,还没来得及闹起床气,就被门口笔直站着的方重山与姜然吓得一跳,“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接过姜然递过来的竹筐子,嘴里嘀嘀咕咕的埋怨:“怎么都不预先和我说一声?我也好过去接送你们。”
“还准备这么满满当当一筐子的东西送我,药铺里给的月钱本来就不多,何必在我身上破费呢?”
方重山看他念念叨叨个不停,抬手虚虚的掩住耳朵,故意做出不耐烦听的样子。
姜然一旁看着忍不住发笑,乐呵呵的仰头同蒋大叔说道:“都是自己手做的一些小零食,我们尝着味道不错,特意送一些过来。”
听小双儿这么说,蒋大叔心疼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一些,“虽说是手做的,但你们送的也太多了……”
“要不这样,我只收一些就可以了,其余的你们快带回去吧。”
方重山倒是笑得轻快,劝说道:“蒋大叔你就别推辞了,我们这一趟过来可不单单是为了送吃的,另外还有些事情想要求你帮忙呢!”
“这一筐的小零食就权当是我对你的贿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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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十九只萌夫郎
蒋大叔听他这话不觉有些稀奇:“贿赂?我一个穷赶车的,无权无势,你贿赂我做什么?”
姜然一听就知道方重山的言外之意,十分默契的主动接了话,背过手笑嘻嘻的说道:“准确来说,不是贿赂你,贿赂你家那只小毛驴来了!”
“最近攒了些银两,我与重山大哥想要在村子里置办几块土地,单靠着一双人腿恐怕走不动,所以想过来问问蒋大叔您有没有时间带咱们出去逛逛。”
“置办土地?”
与林峰当时做出的反应一样,蒋大叔同样摆出了不可置信的脸色,疑惑不解的反问:“村子里的田地价格虽然比不上繁阳城,少说也要几两银子,你才分家出来多久?”
他以为姜然与方重山是跟风村里一些年轻人,到繁阳城里找钱庄,借了驴打滚,顿时心里一沉,苦口婆心的想要规劝。
“田地固然重要,但总归着要往长远的去想,你们年纪还轻,小心掉进驴打滚的坑里,一辈子都爬不出来的。”
所谓的驴打滚,原主的记忆里还是有一些的,大约类似于现代所说的高|利|贷。
知道蒋大叔这是想岔了,方重山忍着笑,赶紧开口打断了他要继续下去的脑洞,“蒋大叔就放心吧,我是最近在药铺里赚了点钱,一直存在钱庄里也没什么意思,就想着要不看看田地。”
“也不说一定会买,只是暂且看看,等遇见合适的再入手也不迟。”
既然方重山都这样说了,蒋大叔没有继续再多嘴,他爽快的一拍胸脯答应了下来:“是今天就要出门去看地吗?我这就把屋后头拴着的小毛驴牵出来,你们先等一等。”
蒋大叔家的小毛驴早就已经眼熟了方重山与姜然,哒哒哒的一溜走到姜然身前,伸着毛脑袋往小双儿身上亲昵的蹭了蹭。
蒋大叔笑着说道:“毛崽子喜欢你呢!”
幸亏蒋大叔家的毛驴车车板宽敞,即使塞上林峰,两个汉子并一个小双儿坐在一起,都不显得怎样拥挤。
这几个都是平日里相熟的人,说说笑笑走了一路倒也自在的很。
姜村离河歇村很有一段距离,小毛驴甩着尾巴欢脱的走了一阵子,等远远瞧见姜村村门口那块大方碑,便渐渐的泄了气。
姜然心疼毛崽子,特意从背篓里掏出一颗洗干净了的水果喂给它吃,方重山和林峰眼看着快到了地方,一齐跳下车来。
“我们要先去看看姜家的那一块公用田地。”想到姜家给姜然留下的回忆并不怎么美好,方重山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夫郎,开口提议道:“小然你若是不愿意,可以留在村子外头的凉亭里喝碗茶,等我们。”
姜然想了想到底没有同意。
他以往最是听方重山的话,只有这一次,却固执的摇了摇头,坚持的说道:“我要和重山大哥一起,现在已经不怕姜家的人了。”
而且,林叔蒋大叔都在旁边,小双儿心里甚至还生出了人多势众的小心思。
看姜然坚持,方重山转念一想,即使真的不凑巧撞见了姜家人,他也有自信能够保护着自己的小夫郎不受委屈,由此便没有开口多劝。
蔡玄神医只特批了两天的假,时间实在仓促的很。
与终日在独巫山上自闭的林峰不同,靠着驴车维持生计的蒋大叔整日里跑东跑西,附近的几个村落基本上都跑了个遍,他又是爱听八卦的性子,对村子里各家各户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
“袁氏和姜大伯现在是撕破了脸皮,前几天我还听村里人背后里说两家现在是真的不往来了,说不准他现在一个心气起来,说不准真就转手把那几亩公用的田地给卖掉了。”
蒋大叔对袁氏没什么好感,话语间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重山,我看要是可以,你不妨耍个小聪明把他那几块地买上手。”
方重山并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含混着说道:“先看看吧。”
姜村规模比起河歇村要小上许多,小毛驴走出了村里人自建的建房群,渐渐走到相对开阔平坦的田地里去。
各个村子里的田地都是集中连成的一大片,田埂的小道只容得下两个人走过去,蒋大叔将小毛驴拴在田埂边上一棵粗壮的大树底下,虚虚的抬手一指,冲方重山说道:“他家的地势相对高一些,就是靠着斜坡上的那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