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没来由的先红了脸,暗中庆幸还好是在夜里看不出来,磕磕巴巴道:“大晚上,你,你来做什么,还……还爬窗户。”
“自然是想你了。”顾岑元从窗框上跳下来,毫不生分的钻进陆世的被窝里,环住他的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天热,陆世睡觉只穿了层薄薄的丝质中衣,顾岑元的气息扫在他的腰间软肉。
陆世瞬间僵住,半晌小小声道:“……明日早朝就能看见了。”
“半分我都忍不了了。”顾岑元蹭了蹭陆世,抱得更紧。
陆世心底是不想推开顾岑元的,但突然被抱住,他实在放松不下来,硬挺挺的坐着。
顾岑元叹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望江城说亲就亲的场景怕是近期都不能重现了。
顾岑元借着巧劲儿,将陆世放平,揽过他的肩头,“阿世,我好累啊。”
陆世感受着环住他的手从腰部变成肩,咽了咽口水,依旧一动不动。
“就抱着睡一觉,不做其他的事儿,”顾岑元凑近陆世,头抵头,声音很轻,“好不好?”
陆世有些犹豫,就在顾岑元以为他是睁着眼睛睡觉时,陆世小声回复,“做其他的事也可以的。”
“……”顾岑元呼吸一窒,随即变粗,他闭了闭眼,正色拒绝,“我不要和如厕完不洗手的人做其他的事儿。”
陆世:“……”
一计黑脚蹬在顾岑元的小腹,陆世扯过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被子承担了一部分力道,但还是踹的顾岑元弓腰,直抽凉气。
顾岑元揉着小腹,一手将陆世连被窝一起圈在怀里,隔着被子轻轻烙下一吻。
隔日,陆世起床时顾岑元已经走了,要不是床前的一张纸条,他都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了。
陆世拿过纸条,上面写道,“阿世吾爱,为夫早起时观你睡颜甚甜,不忍叫醒,早膳已备好,望吾爱用完巳时三刻正德门见,为夫已在。”
通篇的吾爱,为夫,陆世的脸轰的一下红透,把纸捏在掌心。
待平息下来,看着皱巴巴的纸,陆世抿了下唇,将它慢慢展平,在书架上找了本尉缭子夹了进去。
等到赶到正德门时,顾岑元果然站在大门口,穿着玄红交错的官服,端的气宇轩昂。
陆世只是极短的打量了下他,顾岑元立马眼尖的发现了他,远远冲他招手。
正是上早朝的时候,正德门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大臣,见到顾岑元一边纳闷,一边惶恐的请安。
这会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陆世站在那。
陆世无法,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殿下安好。”这么多人看着,为了不显突出,陆世跟着行了礼。
“你来了我自然安好。”顾岑元托住陆世的双臂,笑眯眯,“一道去上朝吧。”
周围的人了然,这是专程等人的,想着近日的传闻,也不敢干看,打着哈哈一路去了大殿。
陆世摸不准顾岑元的心思,但常识告诉他顾岑元身为太子,一旦坐实断袖的身份,坏处他不清楚,但肯定没好处,他故意避开顾岑元的手,语气平淡,“是。”
也不知顾岑元是昨天半夜爬墙吹了凉风脑子吹坏了,他在众人的眼中坦然的揽过陆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勾肩搭背朝前走去。
陆世一愣,支肘别开顾岑元,但被轻飘飘的化解。
“侯爷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顾岑元的声音不大不小。
正好能让陆世顿住,也正好能炸的一众大臣呆若木鸡。
一场早朝除了奕王替自己的私生女求了个认祖归宗的恩典,其余所有人集体上的浑浑噩噩,寂静无声。
陆世听着奕王的名字觉得耳熟,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是什么事儿,视线扫过顾岑元站在第一排挺拔的身姿,陆世索性抛开不想了。
下了早朝,一众大臣都个挨个的和陆世道别。
陆世不敢怠慢,也挨个还礼,早膳吃的急,几十个人下来,他说的口干舌燥。
宗室的皇亲和内阁的几位阁老冷眼看着,嗤之以鼻的走了。
陆世:“……”你们以为我想吗?!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个,陆世感觉嘴唇的皮都掉了一层,抬头看见顾岑元站在不远处笑的一脸灿烂,没忍住的翻了个白眼。
陆世走过去,“你不怕?”
“怕什么?”顾岑元失笑,“怕别人知道我断袖?”
陆世哑然,点了点头。
“我只怕陆侯爷跑了。”顾岑元眨了眨右眼。
这俏皮的动作一点不能让陆世轻松起来,他还是有些顾忌,“真的无碍?”
顾岑元扯过陆世,一口亲在他脸上,用行动证明。
陆世骇的立马跳开,环顾四周却发现一旁的宫娥内监全部视若无睹,行走做事没有半分停顿。
陆世轻吁一口气,嗔怪的看了眼顾岑元,径直走了。
顾岑元眉眼弯弯,边喊边追了上去。
两个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宫内的谣言立即翻了个新,“陆侯爷喜欢热辣奔放的女人”转眼变成了“太子殿下为了陆侯爷立誓要变的热辣奔放”,轰轰烈烈的传开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官们支持,鞠躬躬】
第25章 孤不同意
——华清宫——
皇后今天自己动手做了糕点,吩咐人放在小泥炉上小心热着,怕凉了失了口味。
见顾岑元进殿,立马让咏梅呈上来。
顾岑元恭敬行礼,脸上没有平日的嬉皮笑脸,“母后安好。”
皇后心里一沉,屏避了左右,叹了口气,“你是铁了心了?”
顾岑元眼神坚定,“是”
皇后低头浅碰了口茶,“和你父皇说过了吗?”
“还没有,”顾岑元顿了下,说,“儿臣待会自去请罪。”
“罪?”皇后哑然,“什么时候两情相悦也成罪了?”
顾岑元断然没想到皇后是这个反应,不敢掉以轻心,刺探道,“母后是同意了?”
皇后送至唇边的茶盏顿住,放下,“你当真看不清?”
顾岑元平静道,“儿臣愿意承担。”
皇后看着面前个子比自己高了一截的儿子,第一次感到陌生,低声问,“云启也要陪你承担?”
这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顾岑元黯然,咬牙,“待到……事情结束,云启会好起来。”
皇后皱眉盯着他,顾岑元不为所动。
半晌,皇后拗不过他,妥协道,“你自小就是个主意大的,我劝不了你。”
顾岑元看了眼皇后,微微笑,“母后待儿臣是极好的。”
“江瑶……”皇后叹了口气,“江阁老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顾岑元哑住,斟酌让杜维去使美人计的成功率。
落在皇后眼里就是他还没有想好,揉了揉眉间,皇后疲惫道,“退下吧,你父皇那边……我去说。”
贪多嚼不烂,顾岑元见好就收,出了华清宫。
翌日下午,陆世正在大理寺批着卷宗,寺正领了个小内监过来。
小内监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却很有条理,总结下来就是叫陆世赶紧进宫。
陆世一头雾水,也不敢怠慢,让寺正帮自己和施如仁告个假,跟着走了。
“公公,陛下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这探口风的话说的不讲究,小内监充耳不闻,只在前面领路。
陆世心里忐忑,以为自己和顾岑元的事终于捅到御前了,愧疚的很。
皇帝封了他一个侯爷,他却把人儿子搞断袖了。
这么一想,脚下步伐变得凌乱又沉重。
这太明显了,小内监想装不知道都难,想着殿前的意思,不敢把人得罪了,他微侧身,低声极速说了句,“侯爷放心,是喜事。”
喜事?!
他和顾岑元的喜事儿?!
陆世没忍住捂住嘴,喜色却从眼角眉梢跑出来。
一路心神荡漾的来到永宁宫,陆世进了殿门,殿内燃着清幽的檀香,闻着定心。
扫视一圈,没看到顾岑元,在场的都是宗室耆老。
排场这么大吗?
陆世敛了神色,拜了大礼,“陛下安好。”
“免礼。”崇德帝笑容满面,不痛不痒的问了陆世来京都后起居饮食有无不顺心的,话头一转,“陆侯爷今年一过也二十有一吧?”
陆世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欣然,镇定道,“回陛下,是的。”
“都这么大了。”崇德帝点头。
一旁的宗亲接过话头,笑吟吟问,“是啊,多俊的儿郎,可有婚配了?”
来了!
陆世咽下冲到嗓子眼的“没有”,镇定回复,“还未曾。”
“这可不行,都没个枕边人说说话,”宗亲嘴上说着不好,脸上却笑容扩大,“府上可有贴心人伺候?”
“亦不曾有。”陆世竭力又克制的表现自己。
宗亲点点头,出列面朝崇德帝跪下,“陛下,臣厚颜求个恩典。”
崇德帝一直注意二人对话,闻言乐呵呵道,“今日闲话家常不必多礼,奕王有话但说无妨。”
“臣想替小女求个赐婚。”奕王看了眼陆世,越看越满意,“恳请陛下赐婚小女和陆侯爷。”
陆世笑嘻嘻的点头,“好啊好啊”说了一半,突然清醒过来,失声道,“什么?!”
奕王的笑淡了两分,在他看来陆世就应该高高兴兴的应下,高高兴兴的准备婚事,再高高兴兴的把人迎进门才对。
陆世当即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搜肠刮肚找不着借口,眼一闭,陆世豁出去道,“我不能成亲,因为,因为我……不喜欢女子!”
联系近日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话,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格外精彩。
一位宗亲咳了两声,插嘴缓解尴尬,“侯爷……不喜女色,但总不能连孩子也不要对不对?”
这点陆世还真没想过,被堵的说不出话。
一句就要脱口而出的“不要”被脑海中陆夫人忧思的脸憋的死死。
崇德帝适时开口,“那便定了?”
陆世还想说些什么,宗亲们却都开始向他和奕王道喜。
陆世看着这些笑意盈盈的脸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恶意的。
“我不……”
“孤不同意!”
陆世的话音被殿门口的顾岑元盖过。
顾岑元站在门口,旁边跪了一个小内监,口中念叨,“殿下不能进不能进。”
上首,崇德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对顾岑元不赞同道:“你不同意什么?”
“父皇,陆侯爷和奕王女儿的婚事赐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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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延青郡主
崇德帝靠向背后软垫,语气冷了几分,“为何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想。
顾岑没回话,侧身看向奕王,平静道,“皇叔,敢问延青郡主是何身份?”
延青郡主是奕王几天前刚向崇德帝讨了恩典封的私生女。
“是何身份?”奕王冷哼,“她是本王的女儿。”
配你一个半道杀出来的定都侯绰绰有余。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可在场的谁能听不出来。
陆世咬牙,沉声道,“奕王千金龙子凤孙,臣配不上。”
顾岑元不赞同的睨了他一眼,对奕王说,“孤指的是延青郡主以前的身份。”
奕王眸子微动,不安的看向顾岑元。
殿内的宗室耆老们大都知道奕王那点旧事。
早些年,奕王纳了个清倌回府,这本没什么,坏就坏在他没和奕王妃说。
奕王妃看见个陌生女子在府内转悠,还前呼后拥好不热闹,派人问了问,才知道奕王背着他纳了房妾。
奕王妃是将门女,脾气爆烈,嫁入王府这么些年来,和奕王却没什么摩擦,颇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奕王也不曾纳过妾。
奕王妃盛怒,着人把清倌锁在了柴房,自己亲手去书房绑了奕王,拿着红缨枪,枪头直指奕王咽喉,一句话未说,硬是逼得奕王把人赶出去。
奕王妃戾煞,奕王心有余悸,这么些年来蹉跎下来,二人一个儿女都没有。
眼瞅着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孩子是不可想了,奕王日日嗟叹,奕王妃亦闷闷不乐。
府里伺候的老人壮着胆子提了一嘴,“当初赶出去的清倌肚子里是有的。”
“什么?!”奕王张口结舌,不可置信的指向奕王妃,手指气直抖,“你这毒妇,她有身孕,你怎敢赶她?!”
奕王妃百口莫辩,当年没人和她提过这个,焦急道,“我不……”
奕王开口打断,语气愤然,“本王要迎她回府。”
话是肯定句,是通知而非商量。
多年无子,奕王妃就是一百个不愿也说不出口,眼睁睁看着奕王派人循着旧迹在望江城找到了人,看着他得了消息马不停蹄的进宫讨了恩典。
“皇叔在想什么?”顾岑元出言提醒。
奕王多少有些心虚,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陆世,慢吞吞说,“小女命途多舛,之前一直在经营……一座青楼。”
话音落,崇德帝和宗亲们纷纷皱眉看向奕王。
奕王之前刻意瞒下了这件事儿。
“但她是清白的,望江城的人都能作证。”奕王着急补上。
陆世心头一动。
望江城,经营青楼,和他年岁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