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仁也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由他动作。
陈景扬握着脚踝仔细按摩,也没有抬头,只是突然说,“我是想知道先生发生了什么的。”
谢子仁的脚不由自主的一缩,却被陈景扬握住脚踝,又放回到他怀里。
“先生不想说,我不会逼先生。”
那夜不知是安神茶不起作用,还是睡得太多以至于精力太好,亦或是这空气中全部浮荡着的郡王殿下的气味,谢献没法入睡。
他唯一的学生先是和他发生了肌肤之亲,然后探问他不愿为外人所见的秘辛。
撑起来的假象全部垮掉。
他有些自暴自弃,但没有办法停下来思考。
太子是先帝亲选的皇位继承人,生母虽是普通宫女,但太子诞生之后,先帝诸多事业十分顺利,边境亦屡破蛮人,因此他被视为福星,先帝对他宠爱有加。
现如今太子明面上是四平八稳,甚至可以说势头正健,但平静湖面下却依然有三皇子安平王在暗暗较劲。让安平王有底气较劲的原因,不仅来自于传闻里当今圣上的青眼,亦是来自戍守边境的岳王的支持。
边境平静数载,而今又有蛮族来犯。虽然朝臣在太子的耳提面命之下,在朝堂上都以主和为贵,但这不重要。圣上这段时间以来,不仅召回了远在封地的安平王进京议事,而且还给北方加拨军饷。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今上少年时养在京中,而兄长却在北方驰骋战事,虽然终是登上帝位,心中必是不安与不甘交杂。对北方蛮族的征讨由于十数年前的权利交叠嘎然而止,由攻转守,却因此留下了如今蛮人死灰复燃的契机,圣上大概是也有意要斩草除根。
而回头看看朝堂之上,现如今京中太子的势力正盛,朝臣们被驯化数载,再加上今上在金銮殿上也未对北方战事有所明示,众臣没有不主和的道理。
那么回到最关心的问题,若是…若是太子真与郡王殿下不利,相信三皇子安平王也不会袖手旁观,必是要出手相护的。
只是、此刻、时机合适吗?
谢献现下不担心三皇子与太子的派系之争,他最担心是眼下,郡王殿下为了护他明面上得罪的是太子,他想象不出会如何殃及郡王。
他手中亦还有可以扭转局势的牌,只是要用就只能用在决胜局上。
转日景扬来同他用早膳,侍从把方桌摆在床边。然后陆陆续续端来清粥小菜和几笼点心。
“不知道先生胃口怎么样,让厨房随便准备了些。”景扬边说着边动手给他盛粥。
谢献抬眼去看郡王,年轻的郡王眼下发乌,不像睡好了的样子。
京城今年的冬天寒冷又干燥,才不过清晨,冷冽的空气夹杂着远处依稀的鞭炮声传来耳畔。
原来已是除夕了。
谢献整夜思考,暗自有了决断,此刻心情倒是轻松不少。人间烟火气的鞭炮声让他有了些重回人世间的鲜活感,接过郡王亲手给他盛的粥,坐在床边略带调侃地问陈景扬,“殿下早餐的花样倒是少了。”
陈景扬没反应过来,盛粥的手一滞。
“我记得以前有个牛肉酱味道不错,现在还有吗?”他抬头看郡王,浅浅一笑,露出些光彩。
这是先生这几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只此浅笑,仍是令人心折。
陈景扬炸出一串鼓噪的心跳来。
他很想此刻低下头去吻他。手滞在半空,心鼓如雷,勇气跟不上脑中构思的大胆举措。
先生看殿下拿着粥勺的手在空中呆着半晌,不由得调侃,“殿下这…是在凉粥吗?”
侍从知道先生是府中贵客,自是不待郡王吩咐便去取了牛肉酱来。几种不同调味的盛在小碗里,方桌上摆了一排。
景扬给先生取了一一放在面前,面上还是维持着镇静,可是领子以上的皮肤都透出红来。
谢献笑着不说话,与他对坐着吃早饭。
简单谈个别扭的恋爱。
第16章
用了早膳,陈景扬便扶着谢献重又坐回了床上。软垫备了五六个,几乎在床头整出一座山来,谢献由着郡王扶着他坐进软垫里,舒舒服服。
然后景扬拿出药酒来,又给他仔仔细细的上药。这几日射箭的缘故,手心的茧又粗砺了些,摩挲着皮肤,让人上瘾的痒。
谢献整个埋进软垫里,舒服得连想抗拒的念头都没有了。
上完药,景扬便去处理些年前王府的各种准备。谢献看了会床头放着的各种话本,甚觉无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便又是郡王陪着在床边用午膳。
午膳无甚特别,吃完了饭用茶的时候,郡王殿下开口问,“先生午后要不要沐浴净身,今日已是除夕了…”
民间习俗,过年是该沐浴更衣,洗净去岁的。
谢献放下茶浅浅笑,“好。”
于是景扬抱他去沐浴。
谢献脚上虽然有伤,也不是不能走路,景扬却执意抱着他进进出出。
王府的浴室背山而建,面对翠竹青山的一面采光开阔,在浴池中抬头便是风景。
谢献在浴池中,郡王殿下在外间等他。
本是该有几个侍从来从旁服侍的,但谢献坚持不要侍从。而郡王担心谢献身体尚弱,于是亲自在外间等他。
说是外间,不过相隔一道竹门。
谢献半身浸在热水里,自嘲地想,我倒也没有那么娇弱。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或实在是自暴自弃,他是不愿意被人看见身体的。
他身上斑驳错杂的鞭痕,即使隔着水气缭绕看不真切,用手也能摸到肌肤的凹凸。
谢献很少自己去看。一边不愿意,一边没勇气。
他抬眼去看窗外,冬日的竹林带着暖绿,却夹杂这些黄绿斑驳,如果要比喻,那这些鞭痕就好似那斑驳错杂的枯败,绞在本该如画的风景里,败人兴致。
回过头来去看将空间隔开的一小扇竹门,郡王此刻…在想什么呢。
长久以来,谢献都在郡王殿下面前维持着体面的为人师表。最开始是因为谨慎,后来却是愧对于郡王殿下这份喜爱。
那时二殿下十二三岁,毫无防备地捧着一颗真心,如澄澈的一汪泉水,纯净,甘洌,透明。令自己自惭形秽。
郡王殿下对他的心意,他哪里不知道呢,只是他不配。
谢献在池边撑着脑袋。
他在岳王府呆不长久。长也不出正月。他不能,也不想。
这便是他的决断。
——“殿下。”
郡王听见他的声音,隔着门问,“先生有什么事?”
“殿下会后悔吗?”
“…不知道先生是…指什么。”
而后是良久的沉默。
再次打破沉默的是谢献的声音,他说,“郡王殿下能进来吗?”
竹门缓缓推开,衣衫整齐的陈景扬与池中的谢子仁四目而对。
景扬手微微颤,反身关上竹门。
“景扬。”谢献与他挥手,“你过来。”
少年郡王强撑着表面的镇定自若。
他几步走到池边,蹲下来望向先生,“先生有什么事?”
景扬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深邃狭长微微上挑,看着有猫的轮廓,凝视他的时候又有一种狗的诚恳。
谢子仁自下而上地看着他,水汽缭绕中透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说,“景扬想不想接吻?”
陈景扬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尽管他们已有了肌肤之亲。
谢子仁微微用力便撑着身子坐在了池边,一双腿还泡在温热池水里,他侧身,湿漉漉的手轻轻拢住景扬,歪头浅浅地吻在景扬的唇上。
很轻,很浅。很温柔。充满试探的味道。
陈景扬能够感到先生在微微发抖。
刚从水里出来的身子潮湿温热,陈景扬的手下意识的搂上先生的腰,触感描绘先生的身体。
而先生没有躲闪,这温热顺从挑战着陈景扬的自制力。
须臾之后,他再也忍不住,就着姿势把先生推倒在池边,热烈地亲吻交缠,用双手抚弄他的身体。
少年的爱抚青涩生疏,谢子仁用手背遮眼,浑身轻颤。
少年凌乱吻过他耳际细颈锁骨,留下阵阵红痕,然后衔着胸前朱红摩挲舔舐。
谢子仁不自觉反弓着背绷直身体,如泣般的叹息。
景扬一边吻他,一边胡乱地扯了腰带脱了衣服,顺手扔在墙边,他一边吻一边往下探,顺着肚脐继续吻下去。
“呜…景扬…景扬不要…”谢子仁下意识阻止他,半支着身子勾着他亲吻。
陈景扬便不在动作,单手搂着先生亲吻,另一只手探下去抓住了先生的物什——此刻也是硬烫,被他套弄一下,先生就目含水汽,瑟缩着身体呻吟出声。
“景扬…”先生呻吟间喃喃他的名字,目含春水,风情更甚他的无数春梦。
陈景扬全身都被情欲激得有些酥麻,眼前躺在身下的是他的梦寐以求。而他的梦寐以求吻他,抱他,缠着他。他没有套弄太久,他双膝分开先生细瘦的腿,两根手指伸进两股的隐秘之地抽插开拓,那处仿佛是熟透的水蜜桃上小小的入口,他手指轻轻插入,汁液就滑顺地溢出——连谢子仁自己都在意乱情迷中讶异,自己的身体竟然可以如此敏感。淫靡的水声随着郡王手指的撩动啧啧作响,他整个人都被羞耻感蒸得红透了。身下被郡王修长的手指抽插翻弄,不一会就戳在了敏感之处,谢子仁“啊”的一声尖叫出声,又立刻用手背捂住了嘴。
陈景扬只觉得这样情欲迷离的先生明媚动人,按捺不住的想要挺身而入,又怕伤了他,只能一边往他身体里插入第三根手指继续扩张,一边把他的手拿开,单手捧着他的脸,顺势把拇指插进先生的嘴里,玩弄那湿软的舌头。他的声音沙哑,“子仁…舒服吗?”
谢子仁欲海沉沦,尽管他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却是他第一次神智清楚地感受情欲,羞耻和郡王的撩拨让他带着难耐哭腔呻吟出声。郡王埋在他身体里的手指还在反复挑拨他的敏感,谢献被激得发抖,又全身发软挣扎不能,他甚至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被郡王的三根手指插到射出精来,这更让他羞耻得快要哭出来。最后他只能含着郡王的拇指模糊不清地哀道,“景扬…景扬你进来…”
郡王便再等不及,抽出手指,扶着他的腰将性器一插到底。
谢子仁如猫一般细细尖叫了一声,身体本能的紧绷,郡王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乎当场射出来。
陈景扬忍着欲望,缓了半天才开始在他身体里抽插,次次蹭在谢子仁的敏感上,激得他不住抽噎呻吟。身下那处又热又紧,媚肉在抽插之间讨好般地吮吸套弄,未几就让郡王丢了理智,压着先生的双腿狠命操弄起来。
谢献被干得支离破碎,连呻吟都断断续续,少年不知疲惫的动作让他很快就在景扬怀里泄了一次,而后景扬像是不过瘾似的把他整个抱起来夹在腰上抽插,每一次都好像要顶进他的胃里,又深又胀。可是难耐中随着陈景扬的抽插肏干,快感又像电流在他身体里流窜,他仰着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颤抖着呻吟着任由景扬动作。
直到天色渐暮,陈景扬才舍得放开谢子仁。
深冬半开放的浴室,虽是借了些浴池的热汽但也仍是寒冷,而两人身上却都是热汗涔涔。谢献软在郡王怀里,被他折腾了半日,如今又被小心翼翼地抱着重新沐浴。
谢子仁有些脱力,目光如水,放任地枕在郡王肩上,轻轻问道,“景扬喜欢吗?”
郡王侧脸看他,不自觉地捧着他的脸轻轻吻。“喜欢,喜欢极了。”他说,“先生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景扬喜欢,那便是最好了。
第17章
年夜饭用完,守岁的时候,陈景扬又忍不住和谢献吻到一处。他没有多问,他在饕足之余又几乎是有些惆怅地意识到,此刻只要他想要,先生便会给。但这并未让他欢喜,甚至有些难以名状的悲伤。
临近子时时他们一块在院子里看了看烟花,然后景扬顾及先生的身体,抱着他回了寝殿,安排他入睡。
睡前惯例是要给谢献的脚上药的,陈景扬动作熟练,一边按摩一边说道,“明日早上我要先进宫朝会,先生可以晚点起。若我被事情耽误回来迟了,先生就一个人吃早饭,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谢献看他动作,没有说话。
新年朝会通常巳时开始,过午结束,谢太傅为官日久,谢献不可能不清楚。陈景扬抹药的动作没停,略一思索,说,“朝会开始得晚,不过有些皇家规矩,得先入宫给皇祖母拜年,所以我走的早一点。”
谢献回应他浅笑。
“不过我倒是不愿去朝会。”郡王药抹好了,把药瓶搁在床边。
“为什么?”
“我去了有什么意义?大家在那儿做年终总结,展望一下新年新目标,巡抚台鉴可以说管理哪个省有多少人口收多少赋税,再小一点的地方官也可以说地方上有多少亩地种多少粮食,管经济的可以说说现在有些什么生意可以得多少利益。我呢?我是一个住在京城没有封地的郡王,每月领国家月供,做一份没有俸禄却要日日上朝的小工。轮到我了我说什么?说最近我管理一共六个人的小组,整理出了一份标准流程分发其他各组提高了整个尚书省的效率化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