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星举起手上的护手,却是有些踌躇了。自己喜欢顾京吗?自己可以喜欢顾京吗?
马匪的审讯结果出来了,为头几人将于秋后问斩,剩余人将押往边疆为奴。李府上下被抄了家,李家家主被拉出来上街游行的时候,乡民们都纷纷拿着菜叶子烂鸡蛋砸了过去,而那李老爷却笑得癫狂。沈白泽头天夜里熬了一宿的夜,起身时已有不适感,是拖着身体去的,他站在人群里看着这荒诞的景象,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对是错,便晕了过去,耳畔是吵吵闹闹的声音,“白泽!白泽!你醒醒!”
这一晕,沈白泽彻底病了,便在寨子里养起了病来。严之初衣不解带地在一旁照顾着,终于在三天之后沈白泽地病逐渐好了起来。。
身边一连两个人生了病,杜家寨里的人邀请几人参加寨子里一对新人成亲酒席,杜秋恒病刚刚好就拉着顾京去了。
桌子上,一圈的人望着两人,年青的姑娘搅着手帕,少年红着脸不敢看来,长辈们又一脸笑嘻嘻地交头接耳着,说着顾京听不懂的家乡话。
沈白泽等人坐在另一头,任南星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顾京的身影,坐在旁边的赵梓敬捅了捅他的手臂,暗示一个方向,任南星便看见了坐在上席笑着给顾京夹菜的杜秋恒,心里再次挣扎了起来。
这酒席一直办到了晚上,人群逐渐散开,只留下主人们在收拾,和一些客人们帮忙。杜秋恒和顾京被人灌了大半肚子的酒,两个人晕晕乎乎的。卫谋安扶着沈白泽离开酒席,赵梓敬一个人还抱着坛酒喊着,“喝,再喝!”严之初望了一眼上席,醉得不醒人事,靠在一起的两个人,摇着头想要上去将两人带下来,却看见一旁的任南星先动了身,严之初踏出去的脚便又收了回来,拉起赵梓敬怀里的坛子,“还喝!还喝就成猪了!”将人一把抗走,下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任南星将顾京扶起,便继续下坡了。
任南星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的样子,却是再也没忍住,踏着坡走了上去,刚好看见那杜秋恒红着一张脸,凑向顾京,嘟囔着,“顾京,顾京!我好像喜欢你了!”说完,那贼手便要摸上顾京的腰。任南星一个箭步,将人撂倒,后把顾京抱在怀里转身离开。留下后面的杜秋恒留着口水,喃喃自语。
任南星将人送回了房间,打了一盆水,给顾京擦拭着脸。手下的人红着一张脸,像极了自己以前见过的软玉中透出的嫣红,倒是极为娇艳的。任南星盯着这人的眉眼,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临摹了起来,这是怎么长的呢?连那山门前的天下第一雕刻师雕的飞天像都没有这般好看。向下是这个人的鼻子,是这个人的朱唇,嫣红嫣红的。手指顿住了,顾京的呼吸打在指腹上,烫着了发呆的人。嘴唇。。。
甜腻腻的香气混杂着酒味,任南星感觉一股燥热感涌了上来,不由靠近 ,却突然听见了身下人嘴里透出的一声叮咛声,任南星吓得落荒而逃。。。
夜幕已深的时候,办酒席的主家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杜秋恒,拍打着这人的脸,“秋恒,醒醒,回家了!”
“别打我。。。顾京,我要和顾京在一起。”
听见这话的几人,笑得合不拢嘴,“别拍了,让他在我们家客房睡一晚上把吧,明天早上送回去。”
当天晚上,严之初在安抚沈白泽睡着后,回到了房间,拿上脸盆毛巾,便出门打水洗漱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准备熄灯睡觉。刚刚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感觉房间里有点不对劲,房间里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严之初靠近了衣柜,猛地打开,一股混着酒的甜香迎面扑来,便看见了蜷缩着睡在衣柜里的顾京。这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在自己的衣柜里?顾京看上去睡得很熟,闭上眼安安静静的模样。睡觉的时候一点也不老实,可是睡颜却意外很安静的模样。
严之初缓缓将手伸了过去,却又莫名地想起了白天的情景,这人招惹自己的同时还照顾着其他人,奇怪的情绪涌了上来,在严之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一只手便拉起了顾京的脸。
顾京被疼醒了。睡眼惺忪的模样,看见自己的一刹那间,眼神都亮了起来,像是见到了心爱之物一般,猛地扑到了自己身上。严之初被这一扑,晃了一下身形,后里面稳住了,扒拉着顾京,要将这人拉下。可是顾京却紧紧抱着严之初的脖子,一步也不肯退让。在严之初越来越大的拉扯中,顾京似乎被逼急了,一口咬上了严之初的脖子。严之初被顾京这一举动,惊得呼吸乱了,忘了手上的动作,任由脆弱的脖颈被顾京咬着,不像是被猛兽嘶咬般危险,倒像是被一只逼急了的兔子一口咬上。
那啃咬力度渐渐放轻,最后变成了含着,轻轻柔柔地叼着这人的脖子。感受着严之初的身体越来越僵硬,顾京歪着头,渐渐变成了一种磨蹭,唇在严之初的脖子上移动着,逐渐来到了严之初的喉结处,顾京含着这人的喉结,轻轻柔柔地咬着。结果这一举动像是惹恼了严之初,整个人被严之初抬起了头,困在了衣柜和严之初手臂间的一方小天地里。
严之初在顾京轻吻的时候,便已经乱了头绪,空了思想。顾京的呼吸拍打着胸腔里逐渐开始凌乱的心,最后顾京在咬着自己喉结的时候,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便直接断开了,比起理智,身体原始的感觉先一步行动了起来。在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京已经被自己扣在了手 中,严之初皱着眉,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顾京,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手中的娇颜像花一般盛开,顾京点着头,用下巴磨蹭着严之初的掌心。
严之初立刻将手放开,远离顾京,“我看你并不知道。”严之初说完便直接无视顾京的靠近,一指点上了顾京的睡穴,将人放晕,后揽着晕过去的顾京,看着怀里人的睡颜,莫名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松了一口气,将人抱回了顾京的房间。嘴唇却不由弯起,这人现在看来不仅没脑子,不怕死,还是一个胆子要大到天上去。顾京便不怕自己真的会对他做什么吗?
这人是喝醉了就喜欢招惹自己吗?平时也不见得有这般!
☆、第 14 章
第二天,顾京是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的,头痛难忍,严之初坐在一旁喝着茶,“醒来了?”顾京倒是没料见自己一大清早见到严之初坐在他床头。
严之初看着这人如同兔子一般惊吓到了,不由弯了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掩饰。“醒了,就喝了这杯醒酒茶。昨天喝那麽多,头不疼才怪。”说完将一旁的茶杯递了上去,见这人端着杯子乖乖喝下。倒是乖巧 ,果然这人只有一喝酒就会变成粘人精,脖子。。。
顾京便看见这人还没有喝完茶,便起身离开了房间。房间外,隐隐约约传来赵梓敬的声音,“醒酒茶,严老怪,给我一杯醒酒茶!”
因为汛期快到了,寨子里要加固房顶,以免雨越下越大,房顶漏水。顾京想上去帮忙,却被赵梓敬一手拦下,“你个弱身板,上来掉下去怎么办?”
杜秋恒在屋顶整理着稻草,听见这句话,朝着赵梓敬白了一眼,看着顾京和任南星坐在屋子前捆着草堆,便问顾京想不想上来看看,这里看风景可是很美的。
顾京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看书的严之初,答应了。杜秋恒将顾京抱上了房顶,这里看过去的确很漂亮。
赵梓敬看着顾京突然出现在房顶,调戏着顾京,杜秋恒说要下去拿些稻草上来,要顾京小心些,不要掉下去,顾京笑着点头。
赵梓敬嘴贱继续说着,顾京拿起身边的小石头,丢了下去,看着赵梓敬跳脚的动作,好不狼狈,叫你嘴欠。顾京背着光笑着冲赵梓敬扬了扬头。阳光下的少年,笑着一双眼,赵梓敬看着,那双眼也是极其漂亮的。
少年傲起下巴看着自己,笑得肆意开怀,鲜活而生动,比起往日见到的模样还要明媚许多,赵梓敬也被这笑晃到了眼,结果一个石头正中额头。赵梓敬捂着头,心里恶狠狠地唾弃着自己刚刚的失神,这人那里明艳了,分明是个心肠恶毒的很。
赵梓敬鼓着气,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朝着顾京丢去,叫你扔我。顾京做势要躲避石头,却不料身形一歪,没有坐稳,从稻草上滑了下去。赵梓敬还没从丢石头的动作中反应过来,便突然看见顾京从房顶上滑了下来,杜秋恒还在收拾稻草,顾京一脸惊恐地跌下了屋顶。在赵梓敬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身影便将顾京稳稳接住,是严之初!这人不是远在廊下吗?怎么突然出现了?
意料之外的没有摔疼,顾京睁开眼,便看见了眼前的严之初。严之初看着顾京睁开眼,一脸惊喜的模样,碰到那双眼,严之初却是下意识避开了目光,立即将人放下。这人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刚刚度过危机,真是,真是。。严之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没脑子!
等等,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跑过来。。。。
杜秋恒被刚刚的变故吓到了,赶紧过来看看顾京怎么样了,并且暗中将顾京和严之初隔开,所幸没有受伤的地方。赵梓敬一开始还是被吓到的,看着被停在半路的任南星,再看着眼前的三人,这个样子,的确有些好笑啊。杜秋恒在担心什么?严老怪是绝对不会喜欢上其他人的,他可是白泽的青梅竹马啊!要担心也是担心任南星。
日子便是这样过去了一周,因为汛期的即将到来,东西也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去摘取湖心草了。严之初等人便要上路,但是并不打算带上顾京,理由便是此路并不安全,恐有危险,带上顾京也无暇照顾。言外之意,顾京也明白,便是怕自己是个累赘,怕自己添麻烦。
湖心草,虽取名湖心草,但是真的不是长在湖心,更不是长在湖底,而是长在悬崖瀑布里,平时看不出方位。那瀑布直通天际,飞流直下,像是一条大川悬挂于青天之下,高山之上,被世人誉为悬川。只有在汛期到来的时候,悬川隐藏下的湖心草才会显现出来。大雨滂沱直下,悬川水位暴涨,瀑流湍急,遇怪石分水而开,两路呼啸直下,露出高山之间的一条青苔陡梯,那是由平常掩盖在瀑流之下的石头堆叠形成的,被人称为天路,湖心草便是在这堆怪石之间,由天路通达。但是因为常年处于瀑流之下,怪石上布满青苔,即使是轻功高超之人,恐怕也没有办法不冒风险地取到湖心草。而且汛期一到,虽然打开了瀑流大门,但是汛期水流凶猛,加大了采药风险,而且路上也是危险重重,恐有泥石飞溅。
严之初当时听了这一番话,便是下意识地不想带上顾京了,而且白泽的想法和自己一样。顾京对他地影响有些大了,超出了自己想象的范围,他已经有好几次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了。。
严之初等人前一天上了路,后一天顾京就偷跑出了寨子。还未到汛期,所以需要提前上路做好准备。
两队人在赶了两天的路遇上了。顾京被人从树林里拽了出来。任南星喊出了声,“顾京?”
赵梓敬也很惊讶,“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不要你过来的吗?”
沈白泽看着火堆不说话。杜秋恒倒是挺挺开心的,可是后面却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变,要喊出口的话也停在了嘴里。
严之初皱着眉,有些生气顾京居然偷跑了出来。心底某处却又带着不知名的欣喜,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明明才分开几天。这人不仅没脑子,还不怎么听话。。
顾京为了赶上马车,这几天可是连夜赶路,总算追上了,马车应该不是赶得很快,幸好!顾京脏兮兮一张脸,看着严之初,衬着火光,少年的眼神明亮地吓人,仿佛烧进了严之初的心里。严之初便是再生气,也发不出来了。算了。。。
严之初见到这人身上的伤口,便拿着药带着顾京去了溪边洗漱,杜秋恒想要跟过去,却被赵梓敬一胳膊揽住,“你去什么去?过来!”,身后沈白泽却是抬头望了过去。借着月光,顾京安安静静地洗着手。严之初见这人洗手也不安分,时不时偷窥自己,脸上的污渍洗的一点也不干净,便走了过去,坐在了顾京身边,拿着怀里手帕为顾京擦着脸。顾京仰着头,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那月色仿佛是揉进了眼前人的眼睛,严之初的眼也醉了,手上的力道轻了很多,两人间的气氛暧昧了起来。
顾京伸出手,缓缓抱着了严之初的腰,见严之初没有反抗,试探性地吻上了严之初的唇,而后飞快离开,看着严之初探究的目光,将脸枕在严之初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慢慢放松了身体,放松了呼吸。
这人喝酒了?
严之初在顾京将手靠近的时候变察觉了,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但是身体的感觉却令他松懈下来。他看着顾京闭眼吻上了自己,那一刻心跳的好快,耳畔如有鼓鸣,后顾京又飞快离开,睁开眼,那双眼仿佛在说着话,严之初的眼神游荡在顾京的脸上,最后却是停在了顾京的唇上。顾京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严之初感觉到了怀中人身体的放松,顾京好像很累了,他在靠着自己休息。
月光下,两人相拥着,严之初仿佛感觉到了顾京的心跳,两人的心隔着胸膛靠近着,肌肤隔着衣料却在传递着彼此的热量,怀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也许,真的,从遇见顾京的第一眼起,一切都被改变了;从顾京为自己挡刀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开始接纳顾京了;从自己要开始搞清楚顾京的目的时,自己便已经被顾京吸引了,顾京的目的从始至终或许便只有一个,他可能真的喜欢自己!但是,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